一大早被人從炕上挖了起來。還未待李空竹睜眼,就被人連拉帶拽的強行套了件大紅的粗棉交領窄袖衣裙。
待一方清涼的井水溼帕抹上臉後,她終於意識到點什麼,開始睜眼四顧起來。還不待張口,再一次被身旁那三十多歲,自稱她孃的婦人給推到了一張破舊的梳妝檯前。
“柱子娘,你來吧!”郝氏見自家女兒老實的坐下後,這懸着的心總算鬆了一點,轉頭對守在外面請來的全福夫人喊道。
“哎,好!”木板門被人從外推了開來,一跟郝氏差不多年歲的婦人走了進來。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那婦人便移到了李空竹身後,隨轉頭對郝氏笑道:“你放心,這有我就成了。”
“哎!那我出去忙別的了!”郝氏抿了下一絲不苟的髮髻,臨走時還不放心的用眼角撇了眼過於安靜的女兒。
兩人點過頭後,柱子娘便從袖口中拿出一截紅棉細繩出來,“開始了啊!”
“哦!”李空竹淡淡的點了點頭,眼珠子隨着屋子轉了一圈,便閉了眼。
柱子娘看得愣了一下。只覺這丫頭今兒咋有些不一樣了?隨後一想,都這步了,就是再鬧也改變不了啥的,還不如認命來的好。想到這,她不由得癟了下嘴,眼中諷刺一閃而逝。用嘴咬了一頭紅繩,兩手撐着繩子快速的在那張嬌豔的臉蛋上走了起來。
麻麻痛痛的感覺自臉上各處傳來。李空竹閉眼沉思,想着纔來不到一天的工夫,都還來不及細細打量這房中擺設,居然就要嫁人了?雖說上輩子混到了二十七八也沒人願娶她,可不代表她就該恨嫁不是?
幾不可聞的輕嘆了一聲。伴隨着臉上的痛感消失,她輕輕的睜了眼,就見柱子娘將一盒*倒扣了大半在手,對着她的小臉就是一通大抹。
農家婦人的手沒幾個是細皮嫩肉的,這婦人的手更是有好些龜裂開的口子,她那大力的塗抹,讓李空竹疼得不由得輕皺了下眉頭。
“咋地?還不甘心呢?”將半盒子的*扣到了她的臉上。柱子娘看了眼白得嚇人的李空竹,滿意的點了點頭,“要說你如今的名聲,有個能娶你的人,都是莫大的福氣了。這大戶人家裡的丫頭雖體面,可爬過主子牀的,倒底有些傷風敗俗不是?”
她一邊說着,一邊又拿了胭脂出來,同樣的倒了半盒在手裡,雙手交替的搓了搓,隨在李空竹兩邊的顴骨上大力揉搓幾下。待那紅彤彤的顏色穩坐上面後,這才拍了拍手,轉移陣地的又給她盤了個頭,插了根細細的銀簪子作固定,“行了!”
“謝謝嬸兒!”李空竹看着銅境裡那跟鬼有得一拼的形象,沒來由的心頭一鬆。這模樣,只要不是個憨的,想來沒幾個人有心情下得去口。
“嗯?哦!”柱子娘愣了一下,隨趕緊的應了她的謝。見她衝自已笑得恬淡,沒來由的爲剛剛那番話感到心虛。想了想,她緊接着補勸了兩句,“都說高門妾不如貧家妻,那趙家老三雖算不得好,可這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這過去後,只要安心過日子,不愁得不了好。你說是不這個理兒?”
“嗯哩!我知道呢!”
她淡淡的點頭應和,讓柱子娘越發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定眼認真的看她幾眼,見她正眉眼溫和的與她對視。不免尷尬的搓了搓手,“我這也完了,一會讓你孃兒幾個進來跟你說些貼心話。”
“好!”
柱子娘得了她的回話,越加尷尬的不知如何自處,在衣服下襬處搓了下手,正打算尋個藉口離開。正巧屋門這時被人從外推了開來,算是無形的解了她的難。
見到來人,她心口不由一鬆,臉上堆了笑的道:“梅蘭來了,來跟你大姐說說話,這一走,得回門那天才能看到呢。”
“呵!”
幾不可聞的諷呵,柱子娘卻恍若未聞,笑着整了整衣襟,說了句,“你們姐妹慢聊,我出去看看有啥可幫的。”
李空竹淡笑着點頭目送她走。一旁的李梅蘭見到她這副模樣不由得皺眉諷道:“怎麼?上回吊,腦子也吊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