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啥?”李空竹好笑的擡眼看着他們,“兩房哥嫂莫不是忘了?你們當初分給我們的可是二畝酸桃林哩。這要還,自然也得還與你們同樣的酸桃林吧,不然哪就有公平之說呢?”
幾人被堵得啞口。
好半響,張氏眼神閃爍道:“不就是二畝桃林地?這卸來卸卻也怪麻煩的,好容易成活的,再卸不可惜麼?聽說當初要了不少錢哩,老三家地的,你能捨得?”
“舍不捨得也得還啊!”李空竹不在意的輕笑,“好在來年的枝兒我有的是,不在意這點。”
幾人咬牙,這是寧願浪費了那幾十兩的銀子,也不願給了他們麼?
見他們不說了話,李空竹漫不經心的再次喝了口茶。末了,看向上首自睜眼就沒‘搶’到過話語權的族老。
“族爺覺着我先頭兒說的話可有理兒?”
另幾人皆白着臉的向着上首看去。
趙銀生更是一臉急切的哭喪着臉道:“族長,我們都讓步到了這地步了啊~”都有那般多的銀子了,拿一點出來能怎麼了?趙家村他們都不呆了,這還要將他們逼到何種地步才甘心?
這個老三家地,當真與了老三一樣的心思毒狠!
趙族長不鹹不淡的別了幾人幾眼,心裡來回過了一遍。正斟酌着怎生開口哩,不想院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來了!”族長的孫媳婦子正在屋中做着針線,聽着叫門,就趕緊的放了針簍子迎了出去。
趙族長眼深了下,看向李空竹笑道:“有人叫門,且等上一等可好?”
“自然!”李空竹輕笑,她亦不差這一點時間,自是磨得。
院子裡媳婦子纔將一打開門栓哩,那大門就被人從外給猛力的推了開來。
媳婦子臉色有些不好,擡眼正打算諷個兩聲,卻見那推門的人既是了那被休的鄭氏。當即臉上就有些鄙夷道:“喲,我說是誰哩。這不是那被休的前大嫂麼,怎麼?找到這來作啥?如今鄭氏與了趙家,可是兩家人了哩。”
鄭氏纔沒空理會於她,她拉着大兒子才從李空竹家過來,聽人說當家地來找了族長,連着那小賤人都請來了,就越發覺得自已沒有猜錯,他們這是揹着她,準備向那小賤人發難了。
想着小賤人厲害着哩,怕自家人吃虧的鄭氏,趕緊推了把那媳婦子,再暗中懟了下自家的大兒子。
趙鐵蛋領會,滋溜一下,趁着兩大人之間弄出的空隙機靈的給溜了進去。
“爹,爹俺跟娘來了哩!”
“當家地,你們是不是來找小賤人算帳來了?可得算清楚了,那地那糧,可都不能漏了啊!可得讓族長給咱們好好做回主啊!讓他知了,那小賤人是怎麼裡外不分,打壓我們一家人的。”鄭氏在外面跟着仰着脖子的衝着裡面大喊的同時,又一個肥手的將那擋在面前的媳婦子給一把的把扒了開來。
媳婦子被扒,差點氣得氣竭。
插着腰正要大喝,卻聽得裡面的自家爺爺當場一聲沉喝傳來。
“趙甄,把那不是了我趙家人的潑婦給老頭兒我趕了出去。隨意的放了這瘋婦進來,林氏,你倒是越發的沒將我這做長輩的放在眼裡了啊!”
裡屋人在一聽到鄭氏的聲音,皆變了臉來。
由其是趙家另兩房的幾人,趙金生一雙眼更是兇殘到了恨不得立時將那來搗亂的婆娘掐死纔好。
看着叫得歡快進屋的自家兒子,他一個狠眼瞪去,低吼道:“滾了出去!”
趙鐵蛋本歡快的跑進來看有沒有好吃的,哪成想,這才跨進門攔哩,就聽了屋裡大人的吼聲,還來不及發怔哩,又看到了自家爹恨眼看來眼神,加上那聲低吼,立時讓他嚇得眼淚水一下就給滾了出來。
“哇……”心頭害怕,加上一屋子的肅靜,讓趙鐵蛋再忍不住的仰頭哭出了聲來。
外面的族長孫子趙甄在聽到自家爺吼時,就趕緊出來幫着媳婦子準備將鄭氏請出去。
哪成想,在外面想往裡闖的鄭氏這會再聽到大兒子哭後,氣得是一個大叫,“趙金生,你個殺千刀的東西,你他孃的吼他作啥?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又不是了那衙門會審,咋地,還不興人進了不成?”說到衙門二字,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心頭髮虛,令着她後面的一句變得有些小聲起來。
媳婦子見她這樣不知了好賴,當即就伸手推了她一把,“就算不是了衙門,這裡也是衙門管不着的地方,怎麼,如今拿着不是趙家人的身份,想硬闖了不成?我呸,不要臉的玩意,也不看看這啥地方,你算個什麼東西,滾出去!”
鄭氏被她推了個趔趄,當即擼了袖子的就要還了回去。
一旁的趙甄見婆娘受欺,哪有站着不理之理兒?跟着一個拉扯,將自家婆娘護在身後,挺着胸鋪的就要跟着對了上去。
屋裡的趙鐵蛋哭得哇啦哇啦的,吵得一衆人皺眉不已,除此之外,外面的鄭氏也跟着在那大小聲着,眼看也是要跟着撒了潑了。
趙族長黑着臉當即就一個狠勁的向着桌上拍去,底下的幾人聽得立時的眼皮跟着跳了幾跳。
趙金生更是動作極快的自凳子上起身,快步過去,一把抄起自家還在哭的娃兒,就向着院子跑去。
院門口,鄭氏見族長的媳婦子被男人護在了身後,那五大三粗的漢子,就那麼樣的跟她直接對上了,就不由得鄙夷冷喝道:“怎麼,你一個大男人還想跟婆娘動手不成?也不怕出去了被人笑話?”
趙甄怒着眼,聲音卻還在極力剋制着,“前嫂子,我一男人自是不好與你動了手,可我家這地兒也不喜了你來,你若有那自知之明,還請自個兒出去的好。”
“你當俺願意來哩,俺當家地的在裡面,俺來找人還不興啊,不想打就讓開嘍了,俺……”
“啪!”話未完,就見一個人影快速的竄了過來,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衝着鄭氏就是一個嘴巴子煽了上來。
鄭氏打得懵了一下,待回過神,見自家男人正一臉扭曲加狠意的正瞪着她,就不由得瑟縮了下。
“當家地,那個……那個……”
“滾!”趙金生低吼。
鄭氏眼皮跳了下,本看着他一臉狠意,就有些膽怯的想跟他說下小兒子的事兒,不想被這一吼,當即就有些不服氣來,“憑啥?憑啥你們就得揹着了俺,有啥事兒是俺不能知道的,趙金生你個*養的,你一天除了打罵俺外,你還能做了啥?”
“哇哇……”
鄭氏罵完,趙鐵蛋在自家爹的懷裡,趁勢也跟着反應過來的大哭了起來。
趙金生一臉的鐵青,看着這兩攪家精,只覺得上輩子也不知是造了啥孽,這輩子既討了這麼個招人恨的婆娘。
“給老子閉了嘴!”趙金生被哭得不耐煩,抄起蒲扇般的大掌就衝着趙鐵蛋煽了下去。
趙鐵蛋被打得懵了一下,轉瞬是更加不要命的大哭起來。
鄭氏見狀,當即就眥紅了眼的大叫,“啊~趙金生你個王八羔子,你個挨千刀的,你作啥打他?你憑啥打他,你個爛了心肺的狗玩意兒,當心死後沒人給你捧土。”
趙金生見她罵着同時,伸手過來想搶了懷裡的趙鐵蛋,就趕脆將趙鐵蛋一個用力一懟。
猝不及防的推力,讓鄭氏抱着懟過來的大兒子,向着後面仰了一下。還不待她站穩哩,那邊趙金生又直接過來改抓起了她的頭髮,跟着一個用力一扯,就將她扯得歪向着腦袋向着門外拉去。
突來的痛意,讓鄭氏立時抓狂的尖叫,“啊~~趙金生你他孃的快給俺鬆手,鬆手。不得好死的玩意兒,殺千刀的玩意兒,鬆手,快鬆手。啊~~”
一邊叫着蹬腿,一手還得抱着兒子的她,因着沒法空出手,又沒法滾了地的撒潑,爲着減少痛意,只得隨了他了向着門外走去。
一出去,趙金生扯着她的頭髮就是一個用力甩動。大力的甩動,甩得鄭氏尖叫一聲的同時,也快速的向着地上趴去。
“啊啊~”
“哇哇~”兩道同時被弄痛的聲音立時混在一起,開始高低聲伏來。
“王八羔子*養的,趙金生俺操你八輩祖宗!”因着護兒子沒鬆手的鄭氏臉先着了地,起來時,一邊臉上除了沾着的灰塵外,還另有了血珠給滲了出來。
火辣辣的疼痛,令着鄭氏心頭氣憤到達了頂點,下一秒,她將兒子直接拋在了地上,也不管了他還是不是在哭,撐着身子就快速的起了身。
趙金生見她這樣就知她想做了啥,冷哼一聲過去,直接對着她的背就又是一個狠踢。
正爬着的鄭氏被他這一踢,立即就又一個狗啃屎的給倒了下去。
“哈哈~”不知何時圍攏過來的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會心的笑出了聲兒。
鄭氏吃癟,也顧不得被人笑,轉頭就跪爬着,向着趙金生快速爬去。
趙金生一見她這樣,當即就唬了一跳,向後退的同時,又是一個提腳向着她的腦們狠狠的踹了過去。
“啊~”鄭氏又一個偏倒,同時那腦門被他的這一個狠踢,立時被踢得有些花了眼來,躺在那裡,眼前一片黑暈。她試着甩了下腦袋,不想這一甩,當即就白眼一翻的倒在地上開始不動彈了。
“吸!”
“天哩,不會出人命了吧!”
周圍圍觀的人見到這一幕,皆驚得大叫起來。鄭氏雖說可惡,可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給打死了,那也是要被判了刑的啊。
正在院門口看好戲的趙甄兩口子,看到這,也是驚得趕緊的跑了過去。
趙鐵蛋見他娘不動彈了,抹着眼淚兒爬過去又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趙金生被這一聲聲的啼哭和周圍議論,弄得腦中一片空白,慘白着臉的站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不過是煩到極點罷了,可沒想過要弄死她啊,他還想着等今後有錢了,去到別的鎮上買個房子,再另娶房美嬌娘哩,可萬不可在這裡給毀了啊。
想到這,他趕緊尋眼去看那地上一動不動的鄭氏,見這麼會兒,族長的孫子已經蹲在那了,就由不抖着心肝,竭力穩住的問着他,“那個甄老弟,怎麼樣?”
趙甄用手去碰了下鄭氏的鼻息,感覺有暖意自那鼻孔流出,就不由得鬆了口氣道:“還有氣兒,看着像是暈了哩。”
一聽暈了,趙金生這才舒了口氣,圍觀的衆人也跟着吁了聲道:“既然是暈了,趕緊擡回去躺着吧,再找個大夫好生看看,別留下啥症狀纔好。”
“是哩!”
衆人皆叫着趙金生趕緊的。趙金生卻有些不太想動,如今裡面正說到關建處哩,這一回一來的,又不知要用了多少時間。
正在猶豫的時侯,於家地卻不聲不響的外面擠了進來。
一張臉沉着的看了眼那躺着的人,眼中不經意閃過一抹嫌惡後,就快速別眼向着趙族長家門口走去。
趙甄媳婦站在自家男人身邊,不經意的一個別眼正好看到了她,當即一臉笑意的大步過去笑着招呼道:“嬸子,你咋來了?是來找嫂子的不成?”
於家地眼神涼涼的睇了眼趙金生。
趙金生被看得有些個莫明妙,正待開口想問時,卻見她又轉回了頭,對着那問話的媳婦子福了個身道:“是哩,還請夫人領老奴走一趟。”
趙甄媳婦聽她一聲夫人,當即就笑眯了眼,伸手捂嘴嬌笑的直說沒有啥的領了她進去。
外面的鬧劇,屋裡的人雖說不清楚,不過聽人羣轟鬧,便猜測着應當是打架了。
趙銀生兩口子等在那裡,見老大久處理不好的,就不由得有些個着了急。
正當想尋個藉口出去看看情況哩,那邊的孫媳婦子卻領着一個人又走了進來。
“嫂子,你家來人找了哩!”
彼時李空竹將一盞茶早就喝了個精光,正百無聊賴着哩,聽了這話,就轉頭向着門口處看去。
於家地看到她,當即轉頭跟那媳婦子告了個罪,快步的向着屋裡邁了進來。
匆匆的跟上首之人行了個禮之後,就趕緊去到李空竹的耳邊悄聲的跟她嘀咕起來。
衆人不知了那於家地嘀咕的啥,可看着李空竹越變越沉的臉色後,皆不由得暗中對視一眼。
這是出啥大事兒了不成?
李空竹聽完於家地傳話,眼睛當即就犀利的向着對面掃了一圈。
趙銀生兩口子被這一掃,掃得全身過電般的起了層雞皮!
李空竹這會心頭兒有些個無語,亦有些個憤怒,從坐上起身,衝着趙族長行了一禮道:“族爺,這事兒可不可移個地方再談?家裡出了事兒,是跟大房有關的,懇請族爺移下步,去往了晚輩所在的地方可好?”
“啥事兒?”一聽跟大房有關,趙銀生就有些個止不住的皺起了眉,想着那來鬧事兒的鄭氏,心想着那婆娘不會還去了那邊搗亂吧。
李空竹看着上首,趙族長捏須沉吟了下,“若不是大事兒,說出來在這解決亦是一樣!”
李空竹輕笑,“怕是不成哩,此事人命關天,得請了族爺親眼見證的好!”
一句人命關天,驚得在場所有人齊齊瞪眼看她。
趙銀生更是不客氣的指着她喝,“老三家地,你說話可得注意點。什麼人命關天,那也是能隨便說的?”
若說鄭氏那婆娘能鬧個場,打個人他們還信。人命關天這幾個字,搞不好那可是要坐牢的。
張氏亦是有些不相信的眯了眼,看着李空竹笑了笑,“老三家地若是不想談了這事兒,咱們可慢慢來,何苦拿了人命關天這樣的大事兒說話哩,咱們都是鄉下人,可禁不得嚇哩。”
李空竹哼了聲,“是不是,去看了便知!”說罷,擡眼再次看向上首,“族爺可要去?若是不去的話,那這事兒,晚輩得着人報官了!”
趙族長認真的看了她半響,見其不似在說了謊。就再次的沉吟了下,再李空竹有些不耐的準備獨自轉身之際,終是點了點頭。
“行,那就轉個地方罷!”
李空竹福身,與那孫媳婦子同時過去扶了他後,一夥人便爲着轉移地方的移了出去。
外面的趙金生在衆人的勸說下,終於決心揹着鄭氏回家時,卻不經意的別見了從屋裡出來的衆人。
趙甄迎上去接過李空竹的手,替着趙金生問出了疑惑,“爺爺,你們咋都出來了哩。”
“三嫂子說換到她家去說,說是出人命了哩!”
出人命的話再次出口,連着外面的一衆人都驚了起來。
李空竹越過衆人驚疑看來的眼,對着揹着鄭氏的趙金生道:“將大嫂背去我那吧,住在那裡的老者就是個行醫的,去了那正好。”問罪看病兩不誤!
趙金生看了眼趙族長。
趙族長點了點頭,等衆人讓了道後,由着孫子孫媳扶着的走在最前,向着李空竹的家行去。
待到了李空竹這邊,於家地趕緊的上前去敲了門。
開門的是住在這裡的惠娘,剛從麥芽兒那回來,一開門,首先見到的是於家地,跟着尋眼後看,看到李空竹時就趕緊步了出來,拉着她的手道:“趕緊進去看看吧,華老正施着針,說是娃了的骨頭怕是開了開裂。有一根肋骨從側斷了,還給扎腔肺裡了,嗆了好幾口血,也不知能不能……”
說到這,她既是有些說不下去了,拿着絹帕開始不停的抹着眼淚,“當真好狠的心哪~”
李空竹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勸慰了幾句後,轉頭對着一衆疑惑的衆人道:“進去再說吧!”
趙族長眼神閃了閃,點了點頭的揮手讓一幫人跟上。
於家地的墊在了最後,攔下了一羣想跟進去湊熱鬧的人,“不好意思了,家中有病人哩,人多了會吵着!”
“出了啥事兒啊。聽那住在這的小老闆娘說什麼裂了骨,紮了肺的,是誰啊!”問的人想說是誰家的娃子,不過倒底不好說得太白,就幫作沒聽清的開始打聽起來。
於家地深了眼,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娃子過來時,村口閒着的老人兒們應該有看到!”
一聽這話,衆人趕緊對視了眼,隨轉了身,紛紛告辭的向着村口走去了。
於家地眯眼等着這羣人走遠後,就擡腳進了院。
李空竹將人迎進堂屋,還不等衆人落坐,就又請着趙族長去往李驚蟄房裡一趟。
彼時趙銀生等人有些不知了她倒底耍啥花樣,就嚷着也要一同去看了她所說的人命關天。
李空竹看了眼還揹着的鄭氏的趙金生,就着了於家地過來,“領着趙大爺去東廂,先將人放下!”
“是!”於家地的福身,過來彎腰作了請勢。
趙金生對於這等待遇,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不過轉瞬就恢復清明的點了點頭,“有勞了!”
待等到趙金生將人放好後,李空竹這纔對着衆人肅臉道:“走吧!”
說着,轉身提腳在前帶起了路來。
衆人見狀,又一副疑惑表情的跟着出了屋。
行到李驚蟄所住的西屋,李空竹輕敲了敲房門。
裡面有人走動了一下,片刻,就聽嘎吱一聲,房門打了開來。
意外的,開門的不是華老,而是趙君逸走後替換掉劍濁的那個中年馬車伕。
看到李空竹,他伸手指着脣作了個噤聲動作。
李空竹點頭,回頭看了眼衆人。
趙族長一家倒還好,不過另兩房的趙銀生卻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不過只一聲,他就變了臉色,隨後,就再沒見他發過一聲。
見他突然老實了,李空竹這才提腳慢步的走了進去。
裡面華老,正在爲一側着的小身子不停的在扎針抽針,並不時的又換一針,對於衆人的進來,他置若罔聞,手下依然行雲流水的不停的快速動作着。
衆人就站在那裡看着,很是不解那躺在炕上,一身青青紫紫的小兒倒底關了趙家大房什麼事。
趙金生亦是正疑惑着,盯着那炕上胸鋪起伏緩慢的小身板看了半響。
忽然,他一個皺眉,繼而再認真去看那身子手跟腳,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這時的華老突然一個側身,準備將那拔出的不用的針放於手邊閒置的針盒時,那被他擋着頭的小人兒的倉白小臉,立時就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吸!”
衆人吃驚,卻不想惹來華老的一個瞪眼。
李空竹報歉的笑了笑,轉頭去看衆人。
這會的衆人臉色各異着,趙金生一臉慘白着,趙銀生跟張氏則一臉不可置信着。趙族長一家眼神閃着,臉色卻是憐憫又訕笑着。
李空竹福身又作了個無聲的請勢。
趙族長點頭,給衆人使着眼色,領頭走了出去。
一衆人沉默的向着堂屋走去。
早準備好茶水的於家地兩母女,快速的給衆人上了茶盞。
衆人看着那纏枝花紋的杯盞,都沒甚興致的瞟了下後,就轉了頭,垂眸在那不知作了何想。
李空竹不管各人的心思,將於家地跟她嘀咕的話徐徐的說了出來,“娃子來敲門時就已經不行了,捂着胸口直說痛。華老看其臉色不對,拉着診脈時,才知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剛各位也看到了,那一身的青紫,很明顯是被人用棍棒打的,若是小兒玩鬧跌倒的話,是不可能出現了棍棒印的。”
見衆人沉默不語,李空竹卻看着趙族長道:“該說這事兒與我無關纔是,可娃兒在受傷之時,卻找到了我這來,聽於家地說,找來時哭得是稀里嘩啦的,大叫着三嬸買了我,我要在這做活的話。族爺你說,我該不該管了這事兒?”
趙族長輕咳,趙銀生想出聲,卻耐何發不出,扯着自家婆娘不停的給她使着眼色。
張氏明瞭,點着腦袋的哼了幾哼,轉着腦子想了想道:“這事兒,老三家地打算如何管?”
“如何管?”李空竹垂眸,“娃子雖說是你們親生,可再是親生的也斷沒有打死的理兒,這事兒沒人說倒也罷了,可我是個凡事認死理兒的人,你們若讓我管,我自是要給娃子一個公道纔是。”
趙金生聽得猛的擡眼,張氏也僵扯了下嘴角,“咋個公道法?”
“誰人出手害的人,自是就罰了誰。”
“怕是不合理哩!”趙族長哼咳了兩聲,看着李空竹嘆道:“父母教訓子女,多的是失手之人,這屬了家務事兒,官府怕是不會管哩。”看那樣並沒有死,就算告了官,不使銀子等於是白搭,便是使了銀子,也不過幾板子的事兒。介時出了衙門口,還不得可盡的報復到小子身上去?
李空竹垂眸不語,若論同情心她真的沒有多少,可再聽到於家地敘述時,心頭兒還是止不住的犯起了怒。
再加上剛纔進屋所看到的那幕,那瘦小的身板,全身上下幾乎沒了一塊好地兒,那些青青紫紫印在那隻剩了骨架的身上,看着都覺滲人憐憫得慌。
不過才大半年的時間,昔日紅潤羞澀的小兒,既變成了這副模樣。
李空竹心下有些難受,想着那句三嬸買了我,我要在這做活的話。以前,她確實有打算讓了泥鰍將來爲她所用。
本以爲還得等個幾年,待他到能適齡上學的時侯,卻不想,如今卻搞成了這番模樣。
“若打的是我的人呢?”李空竹擡眼,認真的掃了幾人一眼。
趙族長皺眉,趙金生則有些深了眼。
張氏眼眸直閃的想着那句賣身之話,心頭兒直嘣噠的道:“這,這怕是不合理罷!”
“是麼?”李空竹冷笑,“如此,倒是可惜了。”想坐地起價?還真是貪得無厭!
見幾人在她說完這話後,皆驚鄂的看着她,就不由得再次冷哼道:“我的憐憫之心只在了我能承受得起的範圍內,超出了,便是再如何憐憫,也只有放棄不理了。何況有了這次之事兒,想來大哥以後就更能重視泥鰍了罷,再怎麼說,那也是你的親兒子不是麼?”
趙金生有些個憋漲了臉,趙銀生急得不行,在那張嘴啊啊了多聲就是發不出聲兒。張氏轉眸奇異的盯着他看了眼,見他一個勁的指着自已的嘴兒,心頭終有些明白過味兒的驚了起來。
“大哥~”張氏衝着趙金生使眼色。
趙金生轉眼看了她眼,見她使着眼色直指趙銀生的,就跟着尋眼看去。
趙銀生衝他搖了搖頭,又比了兩個指頭,再指了下嘴。
趙金生立時明白過來的白了臉,轉頭正準備張口時,卻聽得李空竹卻先聲一步的道。
“這事兒既不談論了,那咱們還是繼續剛纔一事。”
“那個老三家地……”趙金生急喚,見她轉眼看來,就通紅着臉的直搓手道:“泥鰍早就賣身於你了哩。”
李空竹深眼,見其識了趣,就點了點頭,“倒真是這樣。於家地!”
“姑娘!”
“去拿了筆墨來!”
“是!”
待於家地下去備筆墨,李空竹轉眼看向上首的趙族長道:“一分還請族長作個見證,一份賣身契,另加一份決絕書,都需得有中間人在場哩。”
趙族長眼皮跳了幾跳,對於這明顯拉他坑人坐牢的事兒有些不喜,卻又不得不應,看着李空竹緊迫逼人的眼神,終是點了點頭。
待到於家地上了筆墨,李空竹執筆寫下一手雞扒字。
兩份契約,待寫好,又着在坐的人都按了手印後,李空竹這纔將兩份契約收好,解了身上的鑰匙,交給於家地,着她去她屋子裝銀的盒子裡,拿了兩張百兩的銀票出來。
銀票一拿出來,那邊的兩房皆有些個坐不住了。
李空竹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揚着手中的泛黃銀票道:“說出的話,就得做到,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去規整,後兒一過,我不希望還在村子裡看見你們,若是你們不願搬,我倒是有的是辦法幫着你搬!”
趙金生三人對視一眼,自是明白她那幫着搬的意思。想着趙銀生到這會兒還開不了的口,皆心驚的連連點頭保證着。
李空竹見此,這才着於家地將銀票交了過去。
趙金生伸手接過,看着那蓋着紅泥印的銀票,一雙手激動的有些個泛起了抖。
旁邊的趙銀生兩口子也趕緊圍攏過來,看着那銀票,亦是跟着有些激動的伸手摸了起來。
趙金生見兩人摸着摸着還想要搶,就趕緊給擋了開去,唬着臉道:“家去再說!”
兩人聽此,皆點了點頭,收起了心性。
將銀票收進了懷裡,趙金生衝着上首的趙族長拱了拱手,“今兒之事兒,多謝族長主持,來日也不知還有沒有了那機會,再此,請受晚輩一拜!”
“請受晚輩一拜!”張氏跟趙銀生亦是起身對其行了個大禮來。
趙族長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手,“既是完了,就趕緊走吧!”
趙金生等人深眼,卻依舊恭敬的答道:“是!”
於家地過來送客,趙金生與二房人出屋時,有些止不住的望了東廂一眼,只一眼,就又別了眼,隨滿眼堅毅的快速的出了院。
看着離去的兩房人,趙族長長嘆了聲,“當真是家門不幸!”靠着賣兒賣妻得來的銀子,也不知了那良心可安。
“何來不幸?”李空竹不動聲色的端盞作送客狀,“不過是惡有惡報罷了!”
趙族長深眼看她,卻見她既是理也不理的在那垂眼看茶,就起了身,道:“老頭兒老了,這身子也大不如前了,這坐這麼會兒,骨頭疼得厲害,甄兒,扶了你爺我回去吧!”
“哎!”趙甄點頭,給自已有些發愣的婆娘使了個眼色。
那媳婦子見狀,就趕緊彎身扶起了另一邊,與了他們從上首步了下來。
“族爺慢走!”
李空竹福身,趙族長肅臉點頭,開始慢步的出廳堂。
李空竹就那樣在後面看着,等着人終於都走清靜後,再次出屋去了李驚蟄的西屋。
敲開門,依然是那馬車伕來開的,李空竹給其作了個手勢,讓了其出來。
“夫人。”一出來,那人便恭敬拱手。
“你喚了什麼?”
“屬下劍寧!”
李空竹點頭,“可會功夫?”
“會!”
“如此甚好!”李空竹看了眼東廂,輕哼,“如今有件事要讓了你去做,可是願意!”
“但憑夫人吩咐!”
“好!”李空竹笑着上前拍了拍他彎着的腰身,指着東廂一間房道:“裡面之人,將我的人打至重傷,我需得你去鎮上官府走上一趟,可是願意?”
“屬下明白!”
李空竹點頭,正打算揮手讓他去之時,卻見華老從裡面走了出來,肅着一張黑得能滴墨汁的臉道:“拿上老夫的名帖,請了那縣臣親自過來。”
李空竹心下感激,衝他福了福身道:“多謝華老!”
卻聽得老者冷哼了聲,將名帖遞於了劍寧道:“沒有人性的畜生,留着也是爲禍人間!”
李空竹點頭,又問着泥鰍如何,老者聽得一臉沉重,“其餘還好,只一根肋骨穿到了腔肺裡,我需得小心的給他正骨,若不然,怕是會破了肺子,一命嗚呼!”說罷,就衝她招了下手,“且來幫着我打個下手!”
李空竹點頭,見劍寧躍飛着出了院牆,就又叫來了於家地的道:“且去將那暈着之人給我綁了。”隨又在其耳邊輕聲的嘀咕了兩句。
於家地眼深,福了個身道:“老奴明白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