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期間,李空竹除了不用做事兒外,還聽了不少八卦。
比如隔壁兩房的開始鬧了不和,那鄭氏明明被休了,卻賴着不走。
趙銀生被打得已是好些天不能下炕,連着那邊小兒這兩天都沒在過來了。
麥芽兒拍手直說了好。惠娘因着生意好,在貨賣完不兩天裡又過來了。
來時,見她又躺了坑,就順帶說了下二月花朝節的事兒,說是挨着日子近了,不若趁此去府城的靈雲寺逛逛。那寺不僅許願極靈,最爲出名的還因着有口長年冒着熱汽的溫泉水。
“特別是養在溫泉旁的幾株桃樹,年年不到二月下旬化雪時節,就開始了抽芽兒,打了花苞,每年裡,府城的大富之家都會在這時節前去賞了花兒。待到還不到立秋,那桃子就早早下來了。那些富貴人家更是每每都會高價相爭,不爲別的,就爲了那桃比別處大,還比了別處甜。”
惠娘想讓她趁此去上上香,她也覺着她這一年真是有些流年不利,這纔開年幾天啊?既是連着出了這般多的事兒。
李空竹在聽到她說了桃子之事兒後,亦是腦中一閃,開始恍然大悟了起來。
直覺自已真笨的怎麼就想不起,如今既然想起了,自是不會錯了去,對於邀約,也是樂意至極的欣然同意了。
在等着二月花朝節到來之時,山楂果在離着正月底不幾天時,已經開始出現了斷流兒的情況。有時兩天一收,都還收不到一車的果子。
彼時的李空竹早已養好了傷,對於這一現象,幾家人坐在了起商量了一下,尋思着再做幾天存點貨,待到花朝節過後,再停了生產。
誰料,這事兒才相商不幾天,府城就來了消息。
是因着惠娘找同在大戶做活的一些下人宣傳,得到了一定的效果,再加上齊府過年時,送禮所送的那些個的糕點跟山楂幾樣,也是極大的在上層給渲染了一翻。
那些大戶在尋到源頭後,就紛紛跟齊府招呼了聲,想着從這再買些回去。
“雖說明知了咱們開店的地方,卻還是跟齊大奶奶打聽、招呼,這些大戶人家,怕是想着這裡頭兒有齊大奶奶的份兒哩。”惠娘沉思的謹慎開口,“來下定單的是齊府的人,從他嘴裡,我還問出了些其它大戶的消息,這明面居然還有有些是平日裡面上過得去,或是不怎麼深交的人家。”
說到這,她頓了下,“齊大奶奶既然答應下來,且還由齊家來包定糕點這事兒,我尋思着,齊大奶奶怕是想拿着糕點做些人情吧。”
一些不大來往,或是並不深交的人家,憑着這一事兒,怕是能漸進不少。
“你說,咱們要不要趁這次送糕點進城時,再與齊大奶奶說下分成之事兒?”將之拉進來,也好落實其它大戶的猜測,於她們也會更加有利。
李空竹點了點頭,“既這樣,那店中從今兒開始就斷了山楂貨品吧,咱們全力保府城的能出來就行,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果子去顧小頭了,咱們就先僅着大頭來。”
“正是這麼個理兒!”
幾家人商量完,便全力着手開始熬製冰糖這一類的高級山楂。
雖說果子斷了流,但他們把店中停了後,也能勉勵供上府城所需。
待到全力趕工完活時,已是過了二月初二龍擡頭之日。
彼時惠娘再將貨品拉去鎮上存着後,又回了趟村,與李空竹說了不如同去了府城的事兒。
“再離着幾天就是花朝節了,既然這樣,不若就呆在府城痛快的玩個幾天,待到過了節日後再回來。也省得了到時再走一趟的,麻煩!”
李空竹看了眼趙君逸,她是無所謂,在惠娘相邀她後,她就已經有些不迫不及待了。在養傷期間,她甚至還把買來的農用書給翻了個遍。
雖說沒從上面找到她直接想要的東西,但對於如何種植這一塊,卻是茅舍頓開了不少。
趙君逸雖說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主意,不過對於她看農用書這事兒卻是知之甚詳。
這會見她一雙眼巴巴的看着自已,就不由得好笑,“這個家好似你當家。”
既是當家,還問着他作何?
李空竹不滿別他,她這是尊重他,徵尋他的意見哩,既然這麼煞風景。
一旁的惠娘看得抿嘴兒直笑,那邊的麥芽兒卻是羨慕得不行,“去府城啊,俺也想去哩。”
“那就一塊去!”
到時幾家人去租住個小院住着,比着住客棧可是能省下不少銀子。
趙猛子在聽後,還不待麥芽兒搖頭,就趕緊擺着手道:“不成,不成,她去不得哩。”
“爲啥?”
李空竹跟惠娘皆疑惑相問。
那邊的麥芽兒卻有些羞紅了臉,難得扭捏的掐了趙猛子一下。
趙猛子被掐得嘿嘿直樂的撓着頭兒,“就是不能去哩!”
李空竹聽得正待開口問清楚,那邊的惠娘卻立時恍然明白過來。悄悄的拉了她把,隨附在了她的耳邊輕聲的嘀咕了兩嘴兒。
李空竹驚訝的瞪大眼,再去看麥芽兒時,卻是直直的盯在了她那還平平如也的小肚上,“這麼快?”
記得才說要懷孕時,是過年前的那幾天吧。
這才一個月的時間,既是懷了上?
麥芽兒點頭,又有些羞澀,“才上身,還未過三月,本是不能說哩!”
李空竹瞭然的點頭,“既是這樣,那就待下回再去吧!”
“嗯!”也只能這樣了。
惠娘問着可是今兒能走,李空竹想着唸書的李驚蟄,自上次的事兒過後,這娃子又開始決定要考科舉了。
他覺得他得先當了官,等有了自已的身份,別人都不敢欺負了他大姐後,再去幫着大姐種了地,盤了帳。
雖然不知他從哪知道當官後就不會有人欺負自已,但對於他這份認真的心兒,李空竹還是樂見其成的。
她原本就打算讓李驚蟄先暫考了科舉。這個時代,不管如何,一定要有了身份才能走得通,行得遠。
是以,她的先期投資裡,就是這些對她親近的孩子。
若有可能的話,她還想待有錢後,請了先生來村裡蓋所學堂,免費教了村中娃子上學,這樣一來,於她的將來也是有好處的。
畢竟這些學生將來不管是做官,還是給人大戶做掌櫃。於她來說,都是生意場上的一條路子。
雖說時間點有點遠,可對於她如今事業纔將起步的狀況,卻是正正好。
“暫時先停一天吧,我尋思着想等驚蟄下學回來後,問問他可是要同去!”
惠娘聽後點頭,“那成,今兒我們兩口子就留在這等一天吧。”
那邊的麥芽兒聽罷,就趕緊扯着自家男人回家,說是給他們住的屋燒上炕,免得待一會過去後,屋子冷。
李衝拉着驢車說是與他們一起,而惠娘直接就暫時留在了這邊。
待到下響去接了李驚蟄回來。
大家又同在一起吃了個飯。
晚上送走他們後,李空竹便喚來了李驚蟄,跟他說了去府城的事兒。
“怕是要呆個近十天哩,尋思着不放心你在家,不若與我跟你姐夫同去?”
李驚蟄坐在炕上低着個頭兒不知在想着什麼,半響,這才擡起他那稚嫩的臉旁,“大姐,我不想去!”這一去,就要耽擱好些天不能上學。
先生不喜不說,他也不想就此荒了學業。
自那天大姐因護他被人打了頭兒,就讓他心頭老不是味兒了。
王嬸也說,爲着讓他在這邊唸書,大姐還答應着給其他兩房的兒子也念書,那唸書可是舍着大錢來的,有多少人家爲供一個學子,全家卻因着這個學子,只能吃糠咽菜。可見,唸書就是個撒銀子的事兒。
他本不想念了,第二天去學堂時,還因着老走神被先生打了手板,先生問他這是作何,吉娃嘴快的說了大姐被打之事兒。
先生聽後,只說了嘴,“不過是些鄉野刁婦,要治其何其容易,只需用着個秀才舉子身份,就可令其見之低頭哈腰。”
這話裡,雖說有先生故意誘他念科舉之書的意圖,卻也着實令他完全的改觀過來。
心裡思忖着確也是這麼個理兒,平日裡大家一說到見官,見鎮長,見族長就會變了臉色,不是因爲那些人可怕,而是因着那些人有身份。
只有有了身份,才能鎮住那些無理取鬧之人。
也因着先生的這一句話,那天他在下學回來後,就跟了自家大姐說考科舉之事兒。爲怕大姐誤會,他還保證着,以後照樣會幫了大姐盤帳,幫着她種地的。只是這些,得等着他有身份後,能鎮壓住那些無理的潑婦後,纔會來做。
李空竹見他一臉認真執拗的表情,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下他的頭,“不用繃這麼緊,學習也得有張有馳才行,老繃着可不好。”
“不繃哩,如今我正學得帶勁哩。”
見他一臉相信我的表情,李空竹心頭兒嘆了下,這孩子,自那事兒後,就不咋愛鬧騰了,平日裡,一張板着的小臉,簡直認真到了極致,照這樣發展下去,可是得向趙君逸靠攏了。
有些不甘心的再次出聲相問,“真不去?”
“不去!先生還佈置了幾篇大字哩,我得趕緊寫了,不然明兒個可交不出去了!”說着,就趕緊滑下了炕,順道還求着趙君逸道:“姐夫,俺想回屋寫,能借一晚桌子麼?”
“嗯!”趙君逸不鹹不淡的回覆後,睜眼下炕,待將桌上的油燈放上炕桌後,對着李驚蟄道:“回屋點燈盞去!”
“哦!”小娃兒在回答後,趕緊轉身向着外面跑去了。
趙君逸搬着桌子,亦是跟在了後面,步了出去。
李空竹看着那動盪的簾子聳了聳肩,仰躺的歇在了炕上,看着頭頂被印出的昏黃燈光發呆。
待到男人再回,鋪了炕後。她就勢一滾便滾進了男人的懷裡,摟着他的腰,很是撒嬌的他懷裡蹭了蹭。
嘟嚷着,“驚蟄這娃子,會不會被我給帶鬱悶了?”
“不會!”男人大掌撫着她的小腦袋輕柔的摸了下,“不過是到了長大的時侯罷了!”
“胡說!”女人擡眼不滿看他,“他才八歲!”想她前世八歲時,因着老爹還在世,可是還可哪瘋着鬧着哩。
“八歲不小了!”男人挑眉看她。想他八歲已是能單手劈斷根手臂粗的木柴,也有了上戰場的雄心了哩。
“說不過你!”老古董!別了眼他傲嬌的挑眉,復又躺他懷裡說起另一件事兒來。
“麥芽兒居然懷孕了,想她上回說起之時,纔不過一月之有餘,如今卻不聲不響懷上了。”想想,還真是奇妙不已,她嘆着,“當家地,你說懷孕是了怎樣的一種心情?”
頭頂沉默傳來,久未聽到聲響的女人再次相問,卻不想這回聽到的,既是男人那平穩而綿長的呼吸。
女人咬牙,恨恨的擡眼向他看去,卻見男人一臉平靜的睡着,臉上松下的表情,全然沒了白天給人的疏遠與冷漠。
“喂!趙君逸!”女人伸手輕拍了下他完美至極的右面側顏。見男人不動不響,直恨得牙癢癢的一口向着他的胸口咬去。
使了全力的一咬,卻換來她的嘴酸無比。再尋眼去看男人時,卻依舊保持着那張平靜至極的臉旁,沒有多皺一下眉頭,亦或是挑動一絲嘴角的。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李空竹眼神恨恨,裝睡的最高境界麼?
伸手很是無情的在人臉上亂揉了一陣,最後又一個氣惱的將那邊炕桌上的燈盞給吹滅了去。
黑暗中,女人緊拉被子,一個翻身便爬上了他的身,看着身下依舊無半點異常的男人,她開始了一翻的連環轟炸……
半個時辰後,女人已是髮絲凌亂,氣喘吁吁的徹底累癱了。側身回了到原處,擡首看着上面不管是在他懷裡亂蹭,還是在了他的臉上亂親都沒有得到半點反應的男人,不由得哼唧着吼了句,“趙君逸,額恨你!”
說完,已徹底沒了力氣的睡將了過去。
待她真正到了雷打都不醒的夢鏡後,男人這才緩緩的籲吐出胸口積讚了多時的濁氣。
擡手不經意的撫額,彈走了一顆滲出的細汗,心下卻是連連暗歎:當真是好險,差一點,只差一點了!
若不是小女人手法太過生疏,沒有找準位置,怕是他早已失控的難以制持了。
心頭兒由始以來出現了第一次的埋怨,怨崔九當真是來得太遲了!
而遠在變國京城自家書房的崔九,卻突然打起了噴嚏。
這讓在下首跪着稟事兒的屬下,不由得擔心的問了嘴兒,“主子可是有覺着涼了?不若喚人進來,將炭火撥旺點可好?”
“無須!”揮手打斷了他的問侯。崔九一雙狹長之眼上挑兩分的重又問道:“你剛要稟什麼?”
“是環城鎮君逸之的來信!”
“哦?”崔九挑眉,“這般便等不及了?”揮手讓人將信封呈上。
待拆開看細看幾行後,又不由得好笑不已。
“還以爲當真是鐵石心腸,看來如今已是難捨難分了!”
“主子?”下首之人不明其意。
崔九則揮手不願多說,放了信封,只問着一嘴兒,“罪證收集得如何?”
“三皇子結黨營私已證據確鑿。只還有一事兒,屬下探聽到,其還在邊界處與靖國九王,密謀開採起兩國相交處的鐵礦,如今屬下正在全力追蹤其用途地點。”
“鐵礦啊!”崔九哼笑,手拄下巴的用手指,在桌上漫不經心的敲了幾敲,“這鐵礦除了打鐵鑄鍋,用處可就廣了。難不成我那三皇兄,是想改做了那打鐵匠?”
下首之人沒接這話,顯然知道這是自家主子的玩笑話。
只拱手說道:“此事兒,屬下會全力尋探。”
“嗯!”崔九點頭,“上回之事兒,本王雖說拿着了他勾結靖國殺害本王的證據,可父皇終究是念在父子一場,並未給予太大的處罰,不過是卸了他的職權罷了。”
光卸職權卻沒有實質的處罰,要論起起復也是極快,他受這般大的創傷,斷沒有讓他再次起復之理兒。
父皇那個老狐狸,自已上位就是靠着爭奪而來,自是也樂得看了他們相互鬥爭。怕這裡面還有另一層的意思,是想從他們兄弟相爭中,挑出最爲合適的儲君選人吧。
“將這事兒着了君逸之從旁協助,環城鎮離着靖國交界處不遠,既是着了本王相幫,總得給予一點回報才行。”
說到這,他又想起其身上有毒一事兒,“探子還未拿到藥材?”
“並未,探子來報,如今幾年,宮中藥材管理甚嚴。有時,甚至到了需要九王親自過問的地步。由其是這味極北的藥草,聽說那管理的鑰匙,平日裡都是九王在把持着。”
崔九聽得摸着下巴沉思起來,這個九王,這是在嚴防君逸之呢?還是另有了企圖?
“不管用了何種方法,且定要拿到才成。”
“屬下明白!”
“嗯,去吧!”
見人退至門口,又似想着般招呼上前,“去着了華老頭兒配幾副緩解之藥,這拖毒帶行,怕是有礙他發揮!”
“是!”
待揮手讓其下去後,崔九這才又拿起那封信來,撫着下巴笑了瞬後,便將其給放於燭火處焚燒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李空竹頂着一臉怨氣,從起牀後,就一直沒好過。
做了早飯,待吃過後,就領着李驚蟄去了麥芽兒家,跟其商量着讓他這些天暫住了他們這。
末了得了林氏的點頭後,她又拿出了兩串錢來,“這些天怕是要吃不少米糧,這兩串錢交於嬸子,嬸子看着來安排吧!”
“嫂子,你這是作啥?”一旁的麥芽兒兩口子看罷,皆皺眉埋怨的看她,“平日裡在你家總是一頓兩頓吃着,也沒見要錢的,咋地,在俺這吃個兩天就算錢了?俺咋這麼小氣哩?我咋就不知了哩?”
趙猛子也猛點着頭,給着自家娘使着眼色。
趙憨實亦是皺眉瞪着自家婆娘,那意思很明顯亦是不贊同。
林氏看着這老的小的,都一臉抽抽的盯她直看的,就不由得樂出了聲兒。
將李空竹遞來的錢推了回去,一臉的朗笑,“看到沒?俺還沒咋說哩,這一個個的,那臉色都嚇得變了色,生怕了俺是了那見錢眼開之人哩。”
要說了以前,她確實會看着錢就動心,可如今家中掙了多少錢,她可是都知的哩。再加上這回聽說又是上府城送貨,那可是筆大頭兒,她是唬了放着大錢不要,爲着兩串錢去得罪人的。
李空竹見她推,又遞了幾次,遞到最後,見她來了氣兒,才終是不大好意思的收了回來。
“那行,嬸子若不要,那待從府城回來時,我給帶些府城特產回來。”
“喲,這話我愛聽!”林氏笑着拉着她的手直拍,“這錢不錢的傷感情,你有那心哪,就給嬸了帶個一樣兩樣的,也用不着多好,只要是個新鮮的就成。”
“你這婆娘!”趙憨實在一旁聽得老臉忍不住犯紅,“多大歲數的人了?既還朝着小輩兒的要東西,也不怕了別人說你那張老臉厚實?”
林氏不服的冷哼着要反駁。李空竹卻趕緊笑着接了嘴兒,“本就是要買的,嬸子爲人直爽,直接就說了要買啥樣兒的,也省得我到時煩惱倒底買啥的,要是一樣挑一樣回來,有那不喜歡的,強硬送人,心頭兒多少有些膈着,可若不送,又豈不是浪費?照樣損失了銀錢哩!”
“就是!”林氏朝着自家老頭兒橫了一眼,“看人老三家地的都知了我的心思哩。”
趙憨實瞅她那樣,都懶得說她。
那邊的麥芽兒兩口子亦是一臉抱歉樣。
李空竹暗中衝他們搖了搖頭。
隨又着了李驚蟄過來,“來,給林奶跟趙爺磕個頭兒,這些天可是要麻煩他們照顧你了哩。”
“林奶,趙爺!”李驚蟄說着,就掀了他那新做成的儒生襖,曲着腿就跪了下去。
“天哩!這可使不得!使不午!”林氏跟趙憨實趕緊自上首炕上跳了下來,伸手就將李驚蟄給扶了起來。
“娃子是念書的,可不能給我們這些大老粗行禮!”趙憨實埋怨的看了李空竹一眼。
李空竹搖頭兒道:“莫說了如今是個唸書的,就是將來真有那實力做了秀才舉人,那也是要尊禮敬老的。”
說着看向李驚蟄道:“可是清楚?”
“大姐,我清楚哩!”李驚蟄乖覺點頭,那頭兒林氏跟趙憨實直誇了娃子乖巧懂事兒。
自麥芽兒家中出來,上了惠娘兩口子的驢車。
揮着手跟送他們的趙猛子兩口子道別後,驢車便緩緩的向着村口駛去了。
待到了鎮上,幾人又顧了輛驢車,只因了一輛要裝了存在鎮上的山楂,另一兩則是直接拉人即可。
惠娘與李空竹坐着租來的驢車跟在後面,趙君逸則跟着李衝趕着平板的驢車在前面帶着。
車行緩緩的向着環城鎮外行駛,車上因點着爐子甚是暖和,李空竹與惠娘兩人還很是閒情的拿了茶盞點心出來,兩人邊飲邊就着小點心填腹。
待到車行出了餘州城後,李空竹便掀起了一角的車簾向外看去。
雖看到的依然是茫茫雪景,卻還是甚覺新鮮的不願放了簾子去。
如今已經時至二月了,天氣也在回着暖,雪雖還沒到化的時侯,可人的皮膚卻能明顯的感受到溫度的變化。
惠娘見她興致頗高,就笑了一嘴兒,“怎麼,懷念了?”
李空竹笑着搖頭,“有些不記得了,想着找找回憶哩。”說着,想將簾子掛起,尋問的看她一眼。
見她搖頭,這纔將簾子給別在了一邊,繼續道:“當初被打還鄉時,可是巴着一屁股的血肉模糊,躺在那硬板車裡,哪還有閒情看了景緻?對這的印象,還是去年上半年回家探親時的哩。”
以爲是勾起了她不願回憶之事兒,惠娘歉疚的報以了聲對不住。
李空竹倒是沒覺什麼的搖了搖頭,整着自已身上新穿的細棉碎花掐身小襖,另起了話頭兒的問着她可是好看。
惠娘點頭。兩女子便就着針線問題開始相聊起來。
待到了行至傍晚天將黑之際,一行人才漸漸的到了府城城門口。
彼時因着他們是外地人,自是免不了一翻查問。當然,若是給好處費的話,那就容易多了。
掀簾看着前頭兒李衝陪着笑臉的拿出了半吊錢的樣子,遞給了一個看似頭兒的壯漢。
那壯漢手拿銀子的掂了那麼下,想來很是滿意,隨拍了拍李衝的肩膀後,就衝着後頭兒高喝了聲,“放行!”
將簾子放下,李空竹並未有太多情緒繼續聽着轉動的車輪,漸漸的向着城中行去。
由於天色將晚,對於租房這一事兒,自是沒法現在辦理。
惠娘他們對於這一帶甚是熟悉,領着她跟趙君逸兩人,去到了一家看似不錯的平民客棧。
要了兩間中等房,既是花去了半兩銀子之多,加上驢車還要加管,李衝得到柴房親自相守,是以又多加了五十文添做草料錢。
李空竹回房將客房的燈芯撥亮了來,那邊趙君逸去要了熱水跟熱茶。
李空竹拿出包裡準備着的烙餅,遞於了趙君逸一個,“可是餓了?”中午時也只吃了個烙餅就涼水,也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
“尚可!”
男人接過餅子後,又出去問着小二拿了雙碗筷。
待回來後,將餅子掰碎了放進碗裡,湯上開水,再遞於了她道:“少吃涼,於身子不好!”
李空竹伸手接過,心頭兒最後一點因着昨兒他故意裝睡惹起的氣怒,也消失怠盡了。點頭很是感動的將那碗水泡的烙餅了吃了下去。
很難吃,卻吃得心間暖意之極!
翌日
一行人兵分了兩路。四個人,李衝跟惠娘自是前去送貨。
而她跟趙君逸在問清了些城中方向後,便隨意的逛了起來。
府城於餘州城來說,自是又大了好些倍不止。
街道上的百姓,除了極爲常見的細棉外,偶爾還能看見穿緞子的人渾插在其中。
攤上的小販也是各種各樣,隨處可見了擺賣字畫的小酸秀才。還有了那高三層四層的大酒樓,這會兒天色雖早,卻能聽着有小曲兒飄了出來。
兩人尋着熱鬧的街道,找了處比較平民的湯麪館,一人要了碗骨湯麪。
待吃過了湯麪,又尋着問了店主這城中可有哪些好玩之處。
店主看兩人似外地人,自是介紹了些城中有名的小吃,攤玩。再有就是那城郊佛寺。
“再不幾天可是花朝節了,咱們這地方雖說過花朝節早了點,可靈雲寺卻不早了。有了那口溫泉,寺裡的花兒都被侍弄得比別處早開哩。在這一天,可是有不少富貴之家前去賞花,雖說到時擠不進去,可這會兒卻是能前去逛逛的。”
李空竹點頭謝過。
與趙君逸出來時,男人問着她道:“可是要去?”
去哪?靈雲寺?
“你咋知了我要去那哩?”
挑眉好奇相問,卻換來他不鹹不淡的淡別一眼,“只說去與不去!”
“不去!”李空竹搖頭,擡頭兒看天的道:“今兒個咱們先逛了街,待到中午跟惠娘匯合後,咱們再下響找了房,待到明兒再去了那靈雲寺。不但明兒要去,花朝節時,俺也會前去!”畢竟難得一年一度的觀花節嘛!
說着,就蹦跳着過去扯了他的衣袖,從懷中取出荷包得意的哼哼着,“我可是拿了鉅額財產來的,今兒我要收羅這府城一條街,你就暫且做了我的跟班,給我拎東西吧!”
話落,就嘻笑着扯着一臉極不情願的他,開始了大肆蒐羅了起來……
待到了快響午時,趙君逸雙手捧着快過他過臉面的禮品盒,一張冷臉黑得就差能沾筆寫字兒了。
再看了前面的女人,本該是意氣風發纔是。卻見她是一臉抽抽外加肉疼不已的吸着氣,手捂着荷包哭喪着臉道:“這府城的東西咋這麼貴哩?同樣是糟子糕,環城鎮只需得十文就能買一盒的,這裡居然翻了倍的要到了二十五文?真是,就算宰人也不是這樣宰啊!”
後面男人聽着她一路的碎碎念,只覺無語之極,既都覺着貴了?爲何還買了這般多,沒看到這摞得都快擋他臉了麼?
主要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讓他一大男人,抱着這大盒小盒的走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別說了丟臉之話,光是那被人看着的詭異眼光,都令他不舒服之極。
若不是了他臉臭得可以,又冷到極致的話,怕這些人就不止光看了吧!
回到客棧,惠娘兩口子已等在大堂了。
看到兩人時,惠娘趕緊起身相迎,那邊的李衝幫着去接過趙君逸身上的盒子,眼神雖訝異了下,卻並未多說什麼。
惠娘顯然也看到了,卻沒心情過問太多,只拉着她的手道:“且上樓,我有話與你相商?”
“何事兒?”看她臉色不好,李空竹亦是收了臉上之笑,猜想着難不成去齊府出了什麼事兒不成?
“先上樓!這不是說話的地頭兒。”
她眼睛環了一下四周,欲言有止的樣兒,讓李空竹趕緊點頭隨了她去往了樓上。
待幾人皆進屋了,坐於桌前後,惠娘這才嚴肅的說道:“齊府大少奶奶想要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