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麥芽兒帶着揹着揹簍子的趙猛子上門時。
李空竹還有些愣怔。還是麥芽兒撲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咋了嫂子,你還真當俺們怕了哩。”
說着,就擠着她進了院。招呼着自家男人也跟了進來,朝着主屋就喊道:“趙三哥,俺當家也來幫忙哩!”
李空竹將她扯到了一邊問着,“不是隻讓你來幫着做就成了麼?那啥意思啊!”
“就是看到的唄!”麥芽兒一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嫂子你別擔心,俺跟當家地都商量好了。以後他就跟着趙三哥就行了,那獵隊也不去了。就專心做這玩意!”
見她要開口的樣子,又趕忙低聲道:“上回是個意外哩。誰也怨不得,再說,這會有趙三哥在,那就是板上釘釘的絕對安全哩。俺是一點都不怕哩!”
說完,還一副老姿態的拍了拍她的肩,“俺有預感,這回,要跟着嫂子你享大福了哩!”
李空竹聽得哭笑不得。想說世間哪有絕對的安全,可看她並不理了自已的向着主屋大步走去。
只得搖頭跟了上去。
趙猛子跟趙君逸說了上山之事。趙君沒說同意不同意,只淡然看着他,看他還有何可說的沒有。
趙猛子見狀,有些緊張的撓了下頭,“俺知道好些處那果子地兒哩。趙三哥,你帶着俺吧。俺也會兩把子的,到時若真遇到啥,俺也能舉箭射殺兩隻助你哩!”
“走吧!”
男人驀的起身。驚得將把話說完的趙猛子愣了一下。見趙三哥擡眸看他,就趕忙連着哦哦了兩聲,將揹簍繩緊了一下。
跟在了他的身後恭敬道:“走吧!”
這邊李空竹倆人將自家男人送出了院,那邊的昨兒沉睡着的人又醒了過來。
李空竹過去餵了他喝藥,又餵了他肉粥吃後,就讓麥芽兒去找了她公爹來幫着崔九入廁。
崔九在趙憨實的摻扶下去了後院用木板訂的旱廁蹲了會兒。再回來時,就有些凍得受不了!
麥芽兒見他那樣,幫着給他將爐子火撥大了點,又拿着燒熱水的壺放在他的牀邊道:“你自個捂會吧!”
崔九擡眼與她道了聲謝後。就伸出那白玉般的手放在了冒着熱汽的水壺上。
麥芽兒盯着他的手看了會。待出來後跟李空竹嘀咕着,“瞅着比那享福的地主婆娘手都嫩,不會是哪個大家公子哥吧!”
“誰知道哩!”李空竹拿針颳了下頭皮。對於崔九,她是一點也不想知道,只想他快點好了後,快點離開這裡。
自他醒來他就多方打量着她。要不是實在被他打量得來了火,昨兒她也不會自報家門的讓他蒙了羞。
麥芽兒見她不願多談的樣子,也就停了這個話頭兒,另尋了個別的閒聊了起來。
待到下響申時天黑之際。趙君逸跟趙猛子兩人揹着一大揹簍冒尖的山裡紅回來了。(主要是趙猛子背的。)
彼時的李空竹跟麥芽兒做了手擀麪,見兩人回來了,這才着手將面下進骨湯裡開煮了起來。
待幾人吃過飯後,趙猛子便去到小屋將崔九給背到了主屋暫歇。
而李空竹則叫着麥芽兒兩口子一起到小屋前去幫忙。
山楂照舊去蒂去核,不同的是這回是將果子放糖放鍋裡蒸爛,再拿出來搗成醬泥。
關於費力搗醬泥的事兒,自是交給趙猛子這個漢子做。
將弄成細泥的山楂醬再放入鍋中熬煮到水份幹了爲止。
拿出早先就買好的大鐵片,將油紙繃在上面抻直。再用小刀片,將醬均勻的抹在油紙上。
沒有烤箱,只能靠天然晾乾。
李空竹將幾塊鐵板做完後,便不再做了。
交待了麥芽兒和趙猛子將鐵板放在屋中的通風口。爲着防凍結冰失敗,將屋子裡的爐子燒到了最大。
李空竹還決定一會把竈裡也埋着木頭,不讓燃的保持着燜火的樣子。
待一切做完,已是入夜酉時了。
走之前趙猛子將崔九重揹回了小屋。
李空竹待送走他們,就趕緊淨了面,歇息了起來。
半夜,趙君逸起身開了屋門,忽聽得院牆的另一邊立時有悉悉索索之聲傳來。
不動聲色的跨步出去,以散步之態慢慢的向着院牆踱去。
一步,兩步……待到要邁完不足十步的距離時,他突然一個擡頭向上。
黑暗中似有暗影快速的沒過了院牆那邊,緊接着便是腳蹬牆壁的聲音。
趙君逸看着那雙扒着牆頭的大掌,淡漠的勾動了一下嘴角。繼續着將未完的步子邁完。
立在離牆不足三掌寬的地方,找到所扒牆之人的位置。男人伸手開始敲起牆面來。
“咚、咚、咚!”看似沒有使力手掌,卻令牆體發出了極其沉悶之聲。
扒着牆頭的人聽着那聲聲沉重的敲牆之音,還以爲他這是拿着啥東西,跟當初李空竹那樣,準備將牆敲爛呢。
“咚、咚、咚!”
隨着越來越響的敲聲響起。牆那頭的人嚇得心都顫了起來。想着李空竹那時拿着個大鏟子將牆給敲個洞的。這老三該不會也想借着敲牆連帶着把他也給敲成重傷吧。
越想越有覺有可能的扒牆之人,沉着嗓子喝了一聲,“老三,你瘋了不成。這牆要敲爛了你能出錢給修還是怎的?”
“王八羔子的下爛貨!養着別人白吃白喝的住着不說,又拉着外人開始偷着做東西了。怎麼,那個賤XX就這麼找挨幹啊,可哪給你戴着綠帽子,你還戴得更歡哩。別忘了老趙家養你的恩,頂着老趙家的名頭當窩囊廢,還想給俺們老趙家墳頭添綠光不成!”
那邊的鄭氏忍不住跳腳的罵了起來。
扒着牆的趙銀生嚇得臉都白了,叫着趙金生道:“大哥,快過來借個肩膀給我墊下,我好下來。”
“嘭嘭!”
兩聲巨大響聲,嚇得趙銀生“啊!”的一聲就將手鬆了開來。猛的一下給跌落在地。
等在旁邊的張氏看了,趕緊悶聲的將他給扶了起來。
趙金生也有些意味不明的朝着牆那裡看了一眼。
只鄭氏開頭嚇着的以爲是牆開了。走近一看見沒瞅出個啥來。
就又將腰一掐的喝道:“趙君逸!你個王八犢子的玩意,說你還不愛聽了是吧,你要還敢任了你那騷婆娘可哪敗壞,當心明兒俺們就去請了族裡的長輩,把你給逐了出去。讓你沒了身份戶籍,到時去做流民給人當狗奴才去!”
牆這邊的趙君逸聽得眯了下眼。冷冷的勾了下嘴角,知道人嚇得掉下了牆,便轉身不再相理的準備回屋。
李空竹在鄭氏罵時就驚醒了過來,披外衣出門來看。見趙君逸正一掌一掌敲着那院牆,聽聲音挺大的,還以爲他會敲裂哩。
哪成想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見他迴轉,完全不理會那邊扯着嗓子罵遭天遣的鄭氏。
就挑眉迎了出來,問道:“不怕麼?”
“怕什麼?!”他垂眸看她。怕趕出去沒戶籍?隨勾了個冷笑道:“他們還沒這個能力!”
他已經在分家時落了單戶,他要怎麼做,還論不到大房二房插手。再加上趙姓族裡的老傢伙們,更不可能來管了這事兒!
“?”
趙君逸讓她進屋,並不打算多作解釋。
李空竹見狀,也就歇了問他的心思。只要不被逐出村就行,其它的,她才懶得管太多呢!
關門上炕,她躺在被窩裡聽着外面還在罵的鄭氏,就忍不住的嘟囊了嘴,“還不如把院牆給敲破砸殘他們哩!”
黑暗中男人淡漠提醒了句,“若砸了,就真稱了他們的心了!”
往後會毫無阻礙的來回穿棱的。
這倒是!李空竹想了想,也覺是這麼個理兒。拉着被子不置可否的閉了眼來,任外面還在跳腳的鄭氏繼續罵去……
第二天早早的麥芽兒跟趙猛子兩口子就來了。
李空竹領着兩人去到小屋。去看晾着的山楂好沒好。
揭了塊凝成片狀的山楂片下來。
試着將之切成了細細軟軟的山楂條,着麥芽兒拿着點白糖來灑在上面。
立時那一條條細長的山楂條,就沾滿了糖霜。紅紅白白的,很是好看。
麥芽兒拿了條進嘴裡抿着。砸巴着嘴兒笑眯了眼道:“真是好吃。冰冰涼涼又酸又甜。白糖嚼着像嚼雪似的嘎蹦脆。吃着心情都能舒暢不少。”
李空竹笑着點頭,“愛吃糖的女娃子溫柔。看來芽兒是個溫柔的女子哩!”
“你盡打趣俺!”麥芽兒不依的拍了她一下。
一旁的趙憨實卻是笑眯了眼的點着頭道:“俺媳婦一直都溫柔呢!”
“呸!”
見自已媳婦紅臉呸自已,趙猛子也不惱。撓着頭問今兒是不是繼續做。那一揹簍裡的果子,纔下去一半不到哩。
李空竹點頭,“今兒試着做做果丹皮吧!”
沒有烤箱,一會在爐子上試着用鐵板烤烤看行不行。
麥芽兒一如既往的點着頭的信她道:“能行,肯定能行!”
李空竹笑着拍了她一下,吩咐他跟趙猛子先把果子整出來。
而她則端着山楂條去到主屋,準備拿給那屋中的兩男人試着嚐嚐。
如今的崔九白天雖還是會沉睡,不過卻能支撐住半上午了。
看着端着紅條進來的李空竹,崔九眼神閃了一下。
見她拿着紅條先遞給了那邊的趙三郎,就好奇的問道:“這是昨兒晚上晾在我屋子的那個?”
李空竹見他穿着趙君逸的棉服,靠牆斜坐着。就遞了*給他,“嚐嚐?”
“嗯!”氣喘着擡手接過一條,慢慢的放入嘴裡後。味道倒是讓他驚了一把,“還不錯!挺是味兒的!”
李空竹扯着淡笑的挑眉,算是受了他的誇讚。
那邊趙君逸也拿着兩條進嘴。待吃完下肚,看着她問,“可是要幫忙?”
難得他有主動的時侯,李空竹卻是搖了搖頭,“你如今也虛着哩。不用你搭手!”趙猛子雖不如他打得快,不過好在有把子好力氣,這點上,她倒是不愁的。
趙君逸見她說得很是理所當然,不由得扯了下嘴角。垂了眸,掩去了眼中那絲不經意流出的光亮。
這天,李空竹他們試着將果丹皮給做成了型。
雖不如了前世那玩意光亮好看。但至少是成功的。
將厚的裹成卷,切成短粗樣做山楂卷。薄的直接拉成長條形,裹成果丹皮。
完事後,看着那放在油紙上的兩堆。李空竹心頭是說不出的自豪感。
前輩子對於手工做業,她可從來沒這麼勤快過,認爲能買着的東西,鬼才願意去費那個精神,浪費時間哩。
如今看來,還是自已動手,更能讓人心情愉快啊!
麥芽兒也很是高興的拿了塊扔嘴裡嚼着,嘆道:“嫂子,你咋這厲害哩。俺都快佩服死了!”
“我有啥厲害的,還不是你們幫的忙試着做來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兩張裁好的油紙,將山楂卷和果丹皮兩個紙包裡放對等。
麥芽兒有些不認同道:“雖說俺們出了把子力,可要不是你腦子想。俺們就是有力也沒處使啊,說到底,還是嫂子你腦子長得跟俺們不一樣哩!”
李空竹好笑的把紙包塞她懷裡嗔道:“腦袋長不一樣,那我這是什麼腦袋?”
麥芽兒嘿嘿一笑,“就是聰明腦袋唄!”
“行了別貧了,這兩包,一包給我二叔二嬸拿回去嚐嚐鮮。一包替我送去里長家,跟他說下,快下響了,我中飯還沒着落哩,一會還得給個病人熬藥啥的,就不親自送去了!”李空竹輕拍了她一下,吩咐着讓她幫的忙。
麥芽兒也不矯情推辭給自家的。點着頭把兩紙包抱穩了,就催着自家男人快去幫着把人背過來。
隨後,跟着招呼一聲,家去了。
而送走麥芽兒兩口子的李空竹,見響午都過半了,隨乾脆烙起了餅子。
將餅子烙得有點多。準備吃不完時,下響再熱一下燒個簡單的蛋花湯就又可當晚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