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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吳爭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既震懾了鄭成功,同時又沒有引起雙方決戰。
既削弱了鄭成功水師實力,又不至於影響鄭成功在閩粵抗清的陸軍實力。
解決了南面的後顧之憂,至少在近兩年內,不爲受到來自於南面的進犯,商人也不需要擔心會在南海受到劫掠,大將軍府也可以集中精力發展內政了。
同時,吳爭慶幸的是,自己在無意中,似乎已經抓住了多爾袞露出的尾巴。
朝廷官員、宗室、鄭成功、永曆朝,漸漸地串成一根線,吳爭帶着一絲“惡毒”地想着,多爾袞啊,你爲何還不死!
……。
吳爭沒有直接回杭州府,而是滯留在陳錢山,視察新組建的水師。
同時視察被安撫在此地的宗室人員,見到他們衣食無憂,也沒怎麼鬧騰,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
可這場戰役的結果,隨即傳向杭州府,迅速點燃了錢塘江南北兩岸民衆的心氣兒。
他們並不知道這場戰役的起因,過程,他們只知道,大將軍又勝了。
認準了這點,幾乎佐證了大將軍戰無不勝的神話。
在民衆心裡,敵人沒有什麼兩樣,但凡看不順眼的,那就得一巴掌拍死嘍。
想當年魯監國,因爲不承認隆武朝,派去的使者被隆武殺了,也只有乾瞪眼,都沒能把南面怎麼樣,可如今,勝了南面不說,還繳獲了這麼多戰船。
於是,民衆敲鑼打鼓地慶祝勝利。
這叫與有榮焉!
有一羣人,更加壯懷激烈,他們自發地趕製出北伐軍軍旗,自發地進行集會,自發地上街遊行。
聲勢之大,連各縣衙門,都不敢阻攔。
因爲,他們之中,大部分人,在不久之後,都將成爲自己的同僚,甚至在未來數年間,可能成爲自己的上官。
誰敢攔?
有人敢攔,譬如……吳伯昌。
第三天的辰時,這時間,原本是生員們乖乖坐在講堂裡,被先生拿戒尺敲打不聽話腦袋的時候。
可如今,這夥精力旺盛的年青人,已經不再象往日般地乖巧和恭謹。
上街遊行多好,統一的學生裝(後世修改版的青年裝),高舉着北伐軍軍旗,大義凜然地喊着口號“吳王萬歲”、“北伐軍萬歲”、“大將軍府萬歲”……諸如此類的。
可事實上,上了街,也就走了幾圈路,看了幾眼漂亮妹子,隨手拈來幾個瓜果,順便踢翻幾個菜筐,性格暴躁些的,還砸了幾家店鋪,打了幾個人,理由是,擋道了!
誰敢攔?
連按察司官員都不敢攔。
只能將情況彙報給張煌言,然而就算是一向剛正不阿的張煌言,聽聞此情,也猶豫了。
這一攔,豈不與吳爭對立?
於是,張煌言只好跑去打吳伯昌。
十一府之地中,張煌言也只能想到吳伯昌敢攔,可以攔了。
“回去!”
吳伯昌隻身往學院門口一站,聲音不大,最多也就前面百來個生員聽見,但數千人的隊伍,就被生生擋下了,無一人敢越雷池一步。
甚至連口號都忘記喊了。
此時,一身玄色長袍的陳子龍,在十幾個生員的簇擁下,急步而來。
“吳翁……吳翁啊。”陳子龍邊跑邊喊道,“您這是爲何啊?”
吳伯昌臉色平和地對陳子龍道:“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至三就過了。每個人都有年青的時候,可胸中的激情是定數,用完了,人也就老了……這些個孩子年青,不應該將激情,浪費在這等事上。”
陳子龍不甘心地分辨道:“山河破碎,民生凋零,吳王殿下得此大勝,正是激勵天下漢人士氣之時,只有民心可用,方軍心可用,北伐才能早日啓程……吳翁切不可阻撓、打壓學子爲國爲民之心。”
吳伯昌沉默了。
陳子龍大喜,擡手一揮,“隨我上街!”
生員再次開始涌動。
前排將越過吳伯昌時,吳伯昌開口了,“今日誰出此門,削籍!”
削籍,什麼籍?
學籍!
開始涌動的人潮,就此剎車。
後面沒聽見的還在上涌着,直將最前頭剎住腳步的兩個生員,生生擠倒在地。
可憐那兩生員,趴在地上擡頭時發現,自己的頭已經出了此門。
二人哭喪着臉,不敢起身,仰頭朝吳伯昌道:“院長大人,這不是學生的錯啊……。”
吳伯昌冷冷地看了陳子龍一眼,然後彎身扶起兩孩子,輕輕道:“回講堂去。”
這話一出,人潮瞬間回涌,沒一會,院門口已經再無生員蹤跡。
陳子龍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見生員們沒了影,跺着腳,指着吳伯昌罵道:“吳翁,你……這還真應了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此時,院外一個聲音傳來,“臥子先生此言差矣,應該說,有所爲有所不爲!”
吳伯昌和陳子龍聞聲望去,只見錢肅樂來了。
“見過學臺大人。”
錢肅樂從馬車上下來,向吳伯昌拱手道:“親家翁有禮了。”
吳伯昌拱手還禮道:“學臺大人來得正好,勸勸臥子先生,他呀……整日裡就想着壯懷激烈,我老頭子就差被他拆散了身子骨了。”
陳子龍見錢肅樂到來,忙上前一把拽住錢肅樂袖管道,“希聲兄倒是來評評理,我召集學子上街,爲吳王吶喊助威,同慶海戰大捷,以振奮軍民士氣……這哪錯了?”
錢肅樂左右看看,道:“我說二位仁兄,我好歹也是十一府學政,怎麼,到了你們一畝三分地,就讓我站着說話不成?”
吳伯昌忙伸手虛引道:“學臺大人請裡面說話。”
三人二前一後,回到書院裡。
陳子龍氣呼呼地一屁股坐下,道:“陳某一心前來杭州府,爲得可不是整日裡與這幫學子打交道,如今國難當頭,怎可懈怠?吳王與清廷停戰和談,雖說這幾年征戰下來,確實財力捉襟見肘,可就算暫時不北上,還不能南下亦或者西進嗎?”
吳伯昌看看義正詞肅的陳子龍,又看看微笑不語的錢肅樂,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