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永遠不是下得沒完沒了,下了一個半月左右就停止了。
天空恢復了晴朗,最多掛着幾朵不大不小的雲彩。輜重部隊已經爲前線部隊又更換了一次裝備,確保無論是攻城器械也好,還是遠程武器都不會出現問題。
確認完畢之後,大軍開始開拔,一路朝着梓潼郡第一道門戶白水關殺去;一路卻是直接朝着上庸城殺了過去。
上庸本無險可守,故而要將其打下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但白水關則不同,過了漢中之後基本上就是蜀道,這些道路蜿蜒崎嶇,更重要的是狹窄且旁邊便是萬丈深淵,乃是一代代蜀人血汗和智慧的結晶。
這一帶剛剛下過雨,故而山路那是溼滑的要死。人走在上面,基本上是每走三步都會打滑一次,說不得一個不小心,就得直接從山頂一路滑到山谷底部。當然,到了那個時候,那個倒黴的傢伙只怕也別指望能夠活着了。
“小心點……難怪主公要配給這種鞋子給我們,一般的靴子只怕還真的很難在這種鬼地方站得穩。該死的,居然連馬都沒法騎了!”黃忠一邊小心翼翼的前進,一邊對身後的衆將提醒道。
之前輜重隊給自己這批人送來了一雙怪模怪樣的靴子,下面有許多的鐵質的尖銳突出,在平地走起來顯得有點不舒服。
不過如今走在這種溼滑的山地上,這種靴子卻是能夠最好的抓住地板,方便自己借力前進。舒不舒服且不說,至少安全係數是提高了許多。
“不僅不能騎馬,馬匹只怕也不好帶來。難怪以步兵爲主……先不說那些了,這裡是敵人的地盤,說不定敵人就會在什麼奇怪的地方突然冒出來,各位要小心點!”馮建小心翼翼的跟着,出聲提醒道。
“軍師,你也太小心了吧?這裡山道那麼難走,我們這支部隊想要並排走都很難,對方要怎麼走?就算面對面殺過來,也只是其中一個於我們對上,老夫還不相信憑我的本事,還不能一路殺過去!”黃忠自信的舉了舉手中的橫刀。
他自然是使用大刀的將領,只是在這個山路上,而且是在步戰的情況下,大刀的威力發揮不出來,還不如橫刀更有用一些。
三流的劇情往往會在這裡出現轉折,剛說不會有敵人過來,敵人往往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你的面前。
當然,說是神不知鬼不覺那自然還不太可能。
對方是光明正大從崖頂上面,順着五十多條繩索從天而降,在所有人的面前劃了一個很大的弧度之後,把背後的竹筐朝着軍隊中間一丟,然後立刻沿着繩索又爬了上去。
一道道黑溜溜,或者鮮豔的玩意直接掉落在軍隊之中。士卒們隨即定睛一看,立刻嚇得沒了半條命,敢情這些玩意都是劇毒無比的蛇啊!
稍不注意,就有五十多個士卒被毒蛇咬傷,剩下的士卒反應快,卻是立刻拔劍將毒蛇斬殺殆盡,然後稍微鬆了口氣。
被毒蛇咬到的士卒,不過才一分鐘左右,就已經面色發黑,眼看是活不成。毒蛇毒性之猛,可見一斑。更鬱悶的是,居然有二十多個士卒過於慌亂,直接從山坡上滑了下去,至於能不能活命那就難說了。
“小心戒備,那些傢伙在或許還在山頂!”馮建高呼。
不需要他說,徐晃已經第一時間帶着五百精銳前往山頂查看。只是不多時鬱悶的回到了原地,顯然敵人已經走遠了。
“該死的,以後也給我留意一下頭頂,若是看到了敵人,不管射不射得中,都給我狠狠的射死他們!”黃忠高呼。
“先不說這個,先想辦法越過這條山路再說!”馮建立刻勸諫。
黃忠也不是一個會因爲憤怒而失去理智的人,點了點頭立刻指揮士卒前進。
大概五分鐘之後,一行人就越過這條讓他們憋屈的山路,來到了一個比較開闊的山路。是的,還是山路,不過總算可以允許三四個人並排走。難得的是兩側的山坡幅度並不大,故而不需要擔心突然有敵人從天而降。
爲了保險起見,麴義還是帶着五百強弩手上了山坡,小心翼翼的偵查了一番。結果兩側的山坡並未有敵人,更沒有敵人出現過的痕跡。麴義擅長追擊,對於人類和動物的蹤跡,新鮮的或者舊的蹤跡,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條山路沒有任何問題,只是隨着軍隊的前進,整支軍隊還是不可避免的變成了一條長龍。不管是之前也好,還是現在也罷,狹窄的山路還是沒辦法讓大部隊施展開來。
周圍的植物開始變得茂密,或者說軍隊開始進入了類似林區的存在。
誰都知道這裡最適合火攻或者伏擊,只是最近剛下過雨到處都很潮溼,故而火攻顯然不靠譜。故而大家還是小心防備兩側,擔心敵人會突然而至。
隊伍開始深入林區,除了大概三千部隊在外面,最前面的部隊似乎就要走出這個讓人精神緊張的地方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羣穿着皮甲的士卒突然殺了出來。
他們是在林中殺來的,看樣子顯然是埋伏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們沒有一邊躲閃着樹木一邊前進,而是拿着一根奇怪的長槍在樹枝間如靈猴一般自由穿行着。長槍的一頭有倒鉤,他們就是利用這點勾住樹幹借力,確保可以更靈活的在林間穿梭。
若是劉銘在這裡,他或許會驚訝的高呼:“白杆槍?!”
是的,這就是明末女將秦良玉麾下白桿兵的專用武器。槍桿用白蠟木製作,通體潔白故而也被稱之爲白杆槍。白桿兵最善長山地戰,在陡峭的山地之間穿行如履平地。他們把山地的環境因素髮揮到了最大限度,故而就算哪怕只有五百名士卒左右,也可以衝入數千敵軍之中,從容殺敵並從容退去。而目前出現在劉軍面前的,足足有三千多人!
是的,他們毫無預兆的殺了出來,直接突入到士卒之中。
他們從容的把白杆槍,朝着士卒刺了過去。他們的力氣很大,白杆槍也非常的銳利。每一槍都有很響的風聲,直接朝着劉軍士卒的要害部分刺了過去。
從容的把長槍扎入腦袋或者喉嚨,然後拔出之後借用周圍的環境從容躲避周圍士卒的攻擊,然後伺機進行再一次攻擊。
還好劉軍也不是孬種,帝國狀態迅速發動,第一時間投入到反擊戰之中。只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對方顯然知道了這個狀態的可怕,二話不說就遁入山林之中,就是不是和劉軍進行接觸。
他們的逃走軌跡非常的怪異,根本無跡可尋。強弩兵發射了大量的箭矢,卻堪堪把五十多名這樣的士卒給留了下來。
黃忠已經知道後方出了事,立刻帶隊殺了回來。然而他還是遲了一步,敵人早已沒有了蹤影。
清點了一下傷亡情況,近戰擊殺了五百多人,之後的遠程射擊殺了五十多個,最多隻留下了六百來人。對方至少還有二千多人活了下來,而剩下的傷兵都是第一時間自殺,完全不給劉軍留下‘舌頭’。
自己這邊傷亡有點慘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畢竟誰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在大部隊剛走出林區的時候發動進攻的。更別說對方的戰鬥模式前所未見,使得劉軍不太適應。
這次交戰,劉軍損失了三千多人,還都是王牌部隊。重要的是對方專門挑選防禦力相對薄弱的遠程兵種發動襲擊,並在刀盾兵和長槍兵彙集之前迅速退卻。
黃忠這支只有三萬多人,一下子就被消滅了十分之一,偏偏這裡距離白水關還有一段距離,又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完全就是處於一個尷尬的地步。
可以說,完全就是向前或許會有更大的麻煩,但後退同樣要冒着很大的危險。誰也不知道,那神出鬼沒,彷彿猴子一樣的部隊,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再次出現。
“總算是明白了,爲毛漢高祖就喜歡在蜀地建立政權,敢情這裡夠安全啊!”黃忠仰天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