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縣同福酒樓,本城最大的酒樓。
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設有雅間,不必在大堂喧譁的環境下用餐。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夠在這裡吃飯的,十有**心思都不是放在‘吃飯’這點上面。
“不知侯爺親臨,多有冒犯!”雙雙落座之後,田豐協同沮授向劉銘致歉。
在上下等級森嚴的時代,身無任何官銜的兩人不過就是兩個庶民。或許曾經舉過孝廉,但在郡守面前也不好放肆。
“若非親臨,豈非錯過兩位大賢?我等也不談身份,說到底小子尚未冠禮,學識上與兩位更是天差地別,還望能夠多多向兩位請教請教呢!”劉銘落席,態度非常陳懇的對兩人說到。
田豐和沮授的確是庶民不假,至少現在是這樣。
但他們兩個是名士,這玩意就算不是官員,在當時也有很強大的作用。
在一個讀書人就是精英分子的年代,名士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某些朝代還不講學識,只要是名士就能夠當官。
名士這玩意到底怎麼評出的,劉銘不清楚。
他知道只要是名士,十有**不管以前多麼的謙虛本分,在當了名士之後,都會不知不覺產生一絲傲骨。有些人的很是驕傲,最見不得別人看不起他們。
所以,最基本的謙虛是必須的,這在他們看來也是一種誠意的表現。
“我等不過白身,哪裡有什麼好指教的?聽宋家人說,侯爺您的學識並不差,互相討論討論便是。”沮授笑眯眯的回答到。
田豐沒有說話,不過看他的表情此刻也的確很爽。
堂堂郡守如此謙虛的和他們這些白身說話,語氣之間還有自貶身份結交的意思,這的確是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和自尊心。
至於宋家族長的那番話,只能說那是世家之間的一種默契。
劉銘即將與喬家聯姻,配合他中山靖王之後的身份,也算是入了世家圈圈。只要不是生死政敵,花花轎子人擡人,自然幫忙說些好話。實際上士人也好,名士也罷,所謂的名望就是那麼慢慢傳開,並且逐步提升上去的。
“眼看黃巾之亂已平,不知道二位的眼中,我大漢能夠平靜幾年?”劉銘爲兩人倒了一杯酒,隨即很隨意的問到。
兩人愣了愣,沒想到劉銘居然問這個。
沮授猶豫了一下,他打算好好考慮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侯爺希望大漢亂?”田豐卻是剛正不阿,直接問道。
“有人希望大漢亂,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其實兩位不也看出來了麼?若非如此,元皓兄爲何要掛印而去,公與兄又爲何不應徵闢?”劉銘平靜的拿起了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饒有興致的看着兩人。
實際上若是有摺扇,他不介意輕輕扇動一下,這樣更有味道。
謙虛結束,過度謙虛就是虛僞,名士喜歡別人尊重自己,卻不喜歡別人一個勁的拍馬屁。如田豐,一個勁的拍他馬屁,反而會被他認爲此人阿諛諂媚,不是正經之人,好感度反而會下降。
若是地位平等,互相探討一下詩詞時事,再引到正題便可;若是地位不如人家,那麼就謙虛請教些淺顯易懂的問題,然後再做出驚人之語;但此刻劉銘的身份比他們高,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或者說直接裝x玩忽悠,效果比較好。
就算覺得話題進展太直接了,也不好反駁什麼,畢竟身份就放在那裡。最重要的是,這樣做可以有效避開那些引經據典的水磨時間……在這方面,穿越者終究是比不上這些沉浸於此多年的土著。
最後點出一下兩人的近期事情,表示自己也是高度關注他們。
某種程度來說,就是看重二人!這點也要把握好,輕輕點點就好,太詳細的話就有狗仔隊的嫌疑,別人會很不爽。
“天下乃大漢之天下,除了潘邦異族,誰希望大漢亂?”沮授出招了。
這就是考校,對方有出仕的心思的情況下,往往會不經意出題考較一番。
“黃巾賊造反之前,貌似也是大漢子民……有時候背叛什麼的不是不敢,而是背叛的代價還不夠大,僅此而已。”劉銘沒有直接點破,反而隨口說了句。
在這裡直接點破,就顯得太直白了,該人一種不成熟或者魯莽的印象。
引申出來,就又得稍微裝一下x。
“侯爺此言倒是發人深省……”沮授不由得感慨道。
倒不是說真的被折服,而是在考慮如何出下一招。
“侯爺覺得我大漢又要何去何從?”田豐隨口問了句。
天性耿直,剛正不阿可以說是田豐最大的壞毛病,這使得他很難被掌權者接受。比如歷史的袁紹,重用他是因爲他的名聲,冷落他就是因爲他的剛正。
“如今的大漢就彷彿一個病重的老者,身上長滿了毒瘤。此刻你用藥物穩步調養,也不過是最大限度的提升其壽命,卻解決不了家中的窘境。
不若在其子孫之中,選一繼任者爲新族長,帶領家族走向新的輝煌,這樣或許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劉某不才,自認有這個能力!”劉銘自信的說到。
這句話自然是大逆不道,不過要看看和誰說。
若是許攸、楊松這樣的傢伙,那自己就絕對要倒黴了。但對於沮授和田豐這樣的人而言,基本的保密意識還是有的。他們不會拿別人的言論,來爲自己謀取福利。
再則,劉銘也在賭博,賭他們還是心想大漢的。
畢竟劉銘不僅僅是一方郡守,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漢室宗親。有這個身份,就算取大漢代之,也是劉家人內部的問題,大漢依然是大漢。
“此言倒是大膽,但也算有趣。”沮授率先總結,只從他的話就可以聽得出來,他不會那這句話做文章,否則劉銘隨時可以反咬一口。
若沒有這個心思,你說它有趣個啥?!
“只是不切實際,侯爺欲與全天下爲敵?”田豐不置可否。
他的話倒也是提醒劉銘:大漢天子還活得好好的,要玩這招,你難道也想學張角他們造反麼?
“有人希望他早點離開,就算劉某什麼都不做,那一天總是回來。有些人的貪婪,已經撈過界了。”劉銘漫不經心的說到。
不需要點得太明白,隱晦一些就好,他們有這個才能自然聽得懂。
若是聽不懂,也不需要太客氣了,欲收他們不就是看重其學識與能力麼?!
“侯爺,打算等到那天才動手?”沮授眉頭一挑。
他也不是傻瓜,知道若劉銘真要相救,漢靈帝本可以不死。
“我聽說過一句話: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就不由得思考,那不是不想當丞相的士人不是好士人,而身爲一個出色的漢室宗親……”劉銘沒有繼續說下去。
也沒等他們說些什麼,直接靠近他們說到:“毒瘤全部浮出水面,一刀切下去,這大漢的病根也就算是除去了。否則生病的永遠都是別人,而我等就算明明知道如何去醫治,患者不肯給我們醫治,我等有是奈之若何?”
“侯爺眼光犀利,我等佩服……”沮授拱手,算是認可了這個觀點。
“唉……”田豐雖是嘆氣,其實也是默認了這個觀點。
那麼,就可以進入最後的宣言階段了!
“我欲振興大漢,然麾下治政人才短缺。二位乃是當世大才,又心懷大漢。劉某懇請兩位留在代郡,幫幫劉某!若允,此生必不負二位!!”劉銘鄭重拜到。
好了,廢話不說了,打分吧!
沮授和田豐互相看了一眼,從眼神便可看出對方的想法。 =半^浮##生-/;www.{ban^fu][sheng].com
“沮某家中尚有老母,不忍背井離鄉……”沮授歉意的說到。
“田某倒是沒有太多顧忌,若侯爺不限田某總是說難聽的話,倒是略盡微薄之力!”田豐恭敬的一拜。
結論:沮授這邊給了個不合格,劉銘的這番話並沒有引起他的共鳴;田豐身爲寒門,本來沒有太多的選擇。劉銘的這番話,這番態度很對他胃口,僅此而已。
於是,沮授在代郡做客幾天,回冀州去了。
田豐當上了郡丞,僅一天就讓程昱心服口服,安心回去當治中去了。
田疇作爲主簿,爲田豐副手,一邊處理政務,一邊學習積累經驗。
終於,政治上代郡多了一個扛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