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張遼掌中長刀一擺,將兩杆直刺而來的巨大長槍彈開,順手一刀橫斬。恍若一道閃電,刀鋒劃過兩騎摧鋒戰騎的胸間,飈射出一溜子火花,重甲胸鎧上露出了半尺長的豁口!
巨大的力量讓這兩騎摧鋒戰騎兵渾身一震,差點被震下馬背,幸好有馬鐙輔助,穩住了身形。但同時,二人內腑劇痛,一口鮮血不由自主的噴了出來,從面罩上滴落。
“此人厲害!”
一聲悶喝,旁側裡,三五杆大槍齊刷刷的刺向張遼!
張遼不敢怠慢,剛剛那一刀,依着尋常的經驗,必然能將之斬殺。但事實上,雖然將將破開了盔甲,震傷了敵騎,但卻並沒有將之殺死,甚至都沒有震下馬背!
敵騎的盔甲竟然如此精良!敵騎的單兵素質,竟然能達到這個地步!
張遼心中震驚,掌中長刀輪開,又將幾桿大槍磕開!
衝入敵陣之後,張遼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黑壓壓的盔甲和大槍。那種讓人放不開手腳的感覺,太壓抑!
他追隨呂布南征北戰,數年以降,從來沒有一次,有像現在這樣的感覺。
一刀刀橫斬豎劈,卻收效甚微,雖然能震開敵騎,卻難以造成有效殺傷。面對這好似城牆一般的敵騎,張遼只覺得渾身沉重,臉上的血氣,也愈發充盈!
擡起頭,越過這黑壓壓的敵騎,張遼看到了遠處自家主公正在與人交鋒。
那場中四射的勁氣,讓人害怕。
張遼分明感覺到,呂布已經出全力了!
然而,在張遼的心目中,無敵的呂布,竟然會有出全力都無法拿下的對手!那是誰!?
終於,好似漫長的時間過去了,其實只不過七八個呼吸而已。兩軍交錯而過,張遼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沒來由的,張遼呼出了一口氣,心裡好像輕鬆了許多。
不在陣中,就體會不到那種壓抑和束縛!
側首一看,張遼的心,沉了下去。追隨他而來的五千奇兵,到了這裡,只剩下身邊的十幾騎了!
殘酷!
張遼咬了咬牙,猛一夾馬腹,直奔呂布、李錚交戰所在而去。
“將軍!”
張遼策馬近前,大喝一聲,道:“將軍,且讓末將助陣,斬殺此梟!”
張遼深知呂布的高傲,若是沒頭沒腦的衝進去,恐怕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會讓呂布惱怒,所以纔開口道明原因:“將軍,我軍損失慘重,請以大局爲重!”
呂布一矛搠過去,被李錚擋開,兩騎交錯而過的片刻,呂布開口喝道:“速速配合本將軍斬殺此人!”
張遼精神一震,策動戰馬,揚刀便殺了進來!
李錚長笑一聲:“哈哈哈...來得好!”
這一聲長笑,讓呂布心生惱羞。想他呂布縱橫天下,何時竟然淪落到與人合力斬將的地步?!
恥辱啊!
但眼下的形勢,呂布卻心知肚明!
敵騎太過兇悍,若不解決敵將,頹勢就在眼前!又何談奇襲靈州?若是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那還是他呂布嗎?難道要任憑郭汜、李傕這等貨色嘲笑?
不,即便是恥辱,也要將眼前這員將領斬殺!
呂布緊咬牙關,長矛一抖,星星點點的光,便將李錚全身罩住。
李錚面色如常,雖然與呂布戰了良久,但強大無比的耐力,卻讓他一直保持着巔峰狀態!
而呂布,則已經有些氣衰了!
李錚能夠清晰地感覺到!
還有呂布胯下火雲一般的赤兔,雖是名馬,遠超尋常,但在耐力和承受力方面,卻略略不及青甲戰騎。
這時候,也略微有些喘息!
點點殺機之中,一道耀眼的刀光飈射而來,李錚冷哼一聲,掌中長槍一抖,將之盡數格開!
三人三騎,便在這方圓十丈之內,來往交錯。
呂布、張遼圍着李錚走馬觀花一般,長矛大刀你來我往,一時間將李錚逼到了下風。
雖然又來了一員小將幫忙,將他稍稍壓制,但李錚感受到體內仍然充盈的體能,卻絲毫不曾慌張。
戰吧!
看誰能堅持下去!
李錚心中沉喝。
卻說高順看着張遼所部五千兵馬,頃刻間幾近全軍覆沒,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從來都冷靜非常的高順,心裡竟急躁起來,來不及細想,立刻就要揮軍上前。
而正在此時,遠處又傳來了陣陣整齊的腳步聲!
高順擡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卻見遠處,整整齊齊的步兵陣型,黑壓壓的一片,那氣勢厚重,如同大山一般,正向這邊逐步推進!
一種碾壓的,無視一切的感覺充斥心頭!
“衆將士!隨我衝!”
高順心知,決不能讓這些步卒將主公圍住,否則便是插翅也難逃離此地!
當下,便領着餘下的一萬三千騎兵,踏着轟隆隆的馬蹄聲,衝了上來!
面對一萬三千騎兵的衝鋒,山嶽狼騎一直遊弋在旁側,直到箭矢射完,這才試探性的劃過一道道弧線,擦着這龐大的騎兵軍陣的邊緣,輕輕的咬上一口,滑溜溜立刻就走。周而復始,一點點的蠶食敵軍。
片刻後,大軍近得戰場,高順大手一揮,喝道:“曹性,你率領五千騎兵,立刻前去阻截步卒,務必要將之截住!”
“喏!”
旁側一將面目清秀,得了高順命令,立刻引領五千騎兵,繞開衝鋒而來的摧鋒戰騎和青甲戰騎,往戰騎後方而去。
而高順,則帶着被狼騎蠶食之後,剩下的五六千騎兵,迎着摧鋒戰騎和青甲戰騎兜頭就撞了上去。
李錚所部一萬步卒,緊隨在戰騎之後,速度不快不慢,到這時候,終於抵達了戰場。
一萬兵馬,五大校尉見得場中情形,立刻便有了決斷。
“四位,我率領本部重甲槍兵,前去襄助主公!”
“好!你快快前去襄助主公,看我等擊破賊兵!”
“好!”
交談也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見一員校尉大手一揮,引領兩千重甲槍兵,迅速出陣,放開速度,直直往李錚與呂布交鋒的戰場奔去。
餘下的八千步卒也同時加快速度,迅速上前數百步,擺開了陣勢!
兩千重甲槍兵突出在前,左右後三方盡皆是輕步弓手。整個一‘士’字型陣勢,正面朝向正奔馳而來的曹性所部。
“斜向前六十度,豎槍!”
“豎槍!”
“輕步弓手準備,搭箭上弦!”
“準備!”
“放箭!”
曹性所部五千騎兵近的三百步,李錚所部步兵陣型左右兩側的四千輕步弓手聽得號令,立刻放開了拉滿的弓弦!
嘣的一聲巨響,隨即,便是一陣巨大的嗡鳴聲。
一大片箭雨,劃破長空,如雨點一般,落在了曹性所部前軍的頭頂上!
立刻,一大片騎兵便栽倒在地,連同其坐騎戰馬,也難以倖免,盡皆被鋒利的箭矢穿透,釘在了地上!
前軍唯有極其些微的一些運氣極好的人,才得意倖免於難。
曹性掌中長槍亂舞,磕開一枚枚箭矢,但箭矢上攜着的巨大的力量,卻讓他手臂有些發麻。
回首一看,身後的一大片都空了出來,曹性不由背後冒出一片毛汗,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整個場中,一大片屍首橫亙,孤零零的些微騎兵還在傻愣愣的衝鋒,曹性慣性一般的衝在最前方,但卻與身後的騎兵主力脫節了!
騎兵衝鋒,剎不住腳步,後續的騎兵面對前面地上的人屍馬屍,立刻就被絆倒,人仰馬翻一大片。
“諸部聽我號令,前進!”
踏踏踏...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產生的共振現象,使得地面好似都被震的跳了起來。那些已經死亡的屍體,一跳一跳的,蒼涼血腥之中,帶着那麼一絲滑稽。
八千精銳步卒挺槍執弓,緩緩向前逼近!
這讓曹性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
何時竟然有步卒,敢向騎兵主動發起進攻?!
太特麼不可思議了!
“放箭!”
隨着一聲大喝,又是一波箭雨灑下。
這次,六千輕步弓手齊齊射出箭矢,聲勢更是浩大!
嗡鳴聲響過,隨着節奏凜然、此起彼伏的奪奪聲,慘叫立刻充盈耳畔。曹性傻傻的勒住了繮繩,整個人都僵在了場中,面對逐步推進,氣勢排山倒海的步卒,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該怎麼辦?!
隨即,又是一片箭雨灑下去,慘叫聲稀疏了許多。
曹性知道,那不是敵軍沒了準頭,而是己方已經沒多少人給他們殺了!
僅僅三波箭雨,五千騎兵被撂倒了一大半,整個場中,大部分都是躺在地上的屍體,僅僅還剩下數百人,慌亂無比的在場中亂竄。
“重甲槍兵,上!”
“輕步弓手掩護!”
隨着幾聲令下,前頭的兩千重甲槍兵立刻挺起長槍,迅速上前。
“快快下馬投降!”
一什重甲槍兵將傻愣愣的曹性圍住,十丈大喝一聲,雖然站在地上,但那語氣,怎麼聽也是俯視的語氣。
曹性渾渾噩噩的被拉下馬背,繳了兵器,五花大綁仍在了一邊。
隨後,那僅剩的數百騎兵,則在慌亂之中,一部分被殺死,一部分則四散潰逃。
至此,曹性五千騎兵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