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義山叛軍大營。
楊秋追隨韓遂已經有些年了,這些年來,大戰小戰不斷。也許他不是一員良將,但征戰多年的經驗,卻讓他心裡有些不安穩。
也有些後悔意氣用事,沒有找張橫和馬玩求援。
其中最大的原因,不是那五百騎跨巨狼的騎兵。這五百騎兵雖然厲害,但他手下一萬人馬,並不懼怕。
真正讓他心生不安的,是派出去的斥候,沒有一個能回來!
這等於他成了一個瞎子,他不知道除了這五百奇異騎兵之外,是否還有另外的敵人。這假想中的敵人,又在何處?
看着正在調兵遣將,依計行事的諸部將,楊秋有種想要叫停的感覺。
但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
朝令夕改,是爲將者的大忌!
如今,只能硬着頭皮,先試一試這誘敵之計了。
畢竟,大營外徘徊的這五百騎兵,也的確是如鯁在喉,不得不拔除!
想到這裡,楊秋神色一定,緊緊的握住了腰間的繯首刀柄。
“統領,你看那些叛軍,是不是準備撤退了?”
白狼騎跨着座狼,正凝神觀望叛軍大營。也許是刻意爲之,這大營中的敵軍,並沒有將火把完全熄滅。其中的人影,還是歷歷在目。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白狼道嘿嘿笑道:“夜戰,可是我山嶽狼騎的強項!待會兒看準形勢,若有機會,就幹一票!”
“來兩個兄弟,偷偷摸到大營外,去好好瞧瞧。看看這些叛賊到底想幹什麼...”說着,白狼對旁側裡吩咐道。
“喏!”
話音一落,便有兩騎出列,取下甲裝上的金屬環之後,悄然向叛賊大營摸去。
過了一會兒,白狼發現,大營中的人影,變得越來越稀疏,不片刻,就冷清了下來。
正此時,去打探消息的兩騎回來了。
“統領,叛賊撤退了!”
“是啊統領,我親眼看到一大羣賊兵從大營東門悄悄衝了出去!”
周遭狼騎兵聞言,俱都叫道:“統領,咱追吧!”
“是啊,夜裡是狼騎的天下。他們看不見,咱卻看得見!”
白狼聞言,擺了擺手,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又問道:“可看清楚有多少人馬出了大營?”
“這倒不是太清楚,畢竟離得較遠。”探查消息的狼騎兵道:“但至少有數千人!”
白狼聞言,不由笑了:“果不出軍師所料!”
說着,吹了個口哨,一隻藍翔鳥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白狼連忙讓人點亮火把,又圍攏在一起,避免火光傳出,立刻寫了一封信報,掛在了藍翔鳥爪上。
擡手放飛了藍翔鳥,白狼神色一肅,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兄弟們,做好準備!”
在距離逢義山叛軍大營不過六七裡處,李錚接到了白狼的信報,仔細一看,對一旁的荀攸笑道:“公達果然料事如神。”
“呵呵,情理之中罷了。”
荀攸淡然一笑,道:“以狼騎的特性,叛軍主力若不將之包圍,基本上只能望而興嘆。雖然我料到叛將會施展計謀,但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決絕。要知道,他們撒出的斥候,可是一個都沒回去。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看此人也不過爾爾。”
李錚微微點頭:“這世上如公達先生一般的謀士或者良將,自然是少之又少,多數都只是庸碌之輩,不足爲奇。”
“既如此,”說着,李錚站起身來:“我們也出發吧。”
楊秋讓副將領着四千兵馬,狀作撤退的模樣,出了大營東門。而他自己,則與另一個偏將,各領了兩千人馬,隱藏在大營之中,以兩側帳篷爲遮掩,備足了箭矢,靜悄悄的等着。
剩餘一千兵馬,卻由另一個偏將率領,作偷襲狀,出了大營西門,偷偷摸摸做出搜尋狼騎的樣子。
他的整個計策十分完備,但也很簡單。
先做出主力撤退的模樣,然後放出一千人,做出一副攔截狼騎,爲主力撤退爭取時間的樣子。
最後的殺招,卻在大營之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除了大營之中的準備,其他盡在白狼的眼中。
就像看小丑一樣,白狼齜牙咧嘴,座下的戰狼,也齜牙咧嘴。
看着逐漸向這個方向搜尋而來的那一千賊兵,白狼嘿嘿一笑,低喝道:“兄弟們,隨我來!”
五百戰狼騎兵驅策胯下戰狼,立刻就動了起來!
嗚嗚嗚嗚!
鬼哭聲混着座下戰狼的長嚎,在這夜色當中,令人毛骨悚然!
那一千悄然摸出大營的叛賊聽聞此聲,膽寒的同時,其主將不由得舒了口氣。只要引動這五百敵騎,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準備,待得敵騎靠近,先射出幾波箭矢,然後立刻撤退!”
然而讓這將領奇怪的是,那種鬼哭狼嚎聲,先是越來越大,似乎在靠近,但逐漸的,卻越來越小,明顯是在遠離!
怎麼回事!
他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不知道,白狼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這一千兵馬,也非是逢義山大營,而是奔着那出了大營東門的四千兵馬而去!
大營中,時間緩緩流失,那種縈繞在耳畔的鬼哭狼嚎,讓楊秋的心,逐漸提了起來。
但讓他疑惑的是,這聲音響起了良久,卻竟然沒有傳來喊殺聲!
作爲誘餌的一千兵馬,也還未迴歸大營!
他的心,也隨着時間逐漸提了起來。
忽然,頃刻之間,大營東邊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接着,便聽得人聲馬嘶,慘叫連天!
“不好!”
楊秋心裡咯噔一聲,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將軍,怎麼辦?!”
有旁側的偏將不知所措,齊齊望着楊秋。
“...”楊秋嘴脣動了動,臉上青筋暴露,猛然大罵一聲:“狗日的,集結兵馬,去救援!”
“喏!”
正此時,大營西門外,震天的喊殺聲,響起!
“完了!”
楊秋腳步一頓,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擡起頭,就見東門外火把瞬間舉起,火光頃刻間照徹了天際,人影憧憧正如海浪一般,向大開的東門蜂擁而入!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滯住了。
“將軍,怎麼辦?!”
“...”楊秋只覺得渾身無力,但下一刻,身爲武夫的血性,卻在這絕境中被激發了出來,只見他猛地擡起頭,一臉猙獰:“他孃的,老子營中還有四千兵馬,跟他們拼了!”
“弟兄們,開弓搭箭,準備!”
楊秋暴喝一聲,嗆啷一聲拔出了繯首刀!
大營外,李錚騎着青雲,與荀攸靜靜而立。原本李錚想領着青甲戰騎爲鋒,率先殺入逢義山大營。
但被荀攸攔住了。
以荀攸的話講,既然叛將有計,這大營之中,必然會有所安排。李錚作爲三軍主帥了,絕對不能以身犯險。
於是以重甲槍兵爲鋒,輕步弓手隨後,青甲戰騎在外策應。
那一千在外作爲誘餌的叛軍,早早就被李錚一擊而潰。隨着這些潰兵,重甲槍兵挺着長槍,十人成陣,大跨步衝進了逢義山叛軍大營!
剛剛進入大營,迎面就是鋪天蓋地的箭矢!
面對箭矢,多數士兵並沒有臨敵應對經驗。但基層軍官,卻盡皆是當初隨李錚與匈奴激戰過的老兵。耳中剛剛聽到那嗡嗡的聲音,連忙便下令讓兵卒挺槍低頭,護住面部。
只聽得叮叮噹噹一陣亂響,如雨打芭蕉一般,除了幾個運氣不好的倒黴蛋,基本上沒有任何損失!
見此,大營中的叛將楊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四千大軍齊射,將西門內外罩了個水泄不通,竟然只造成了寥寥幾個殺傷!這簡直不可思議!
映着火光,看看那敵軍渾身包裹着的精良裝甲,楊秋剛剛提起的心氣,一下子就沒了。
“撤退!”
這一聲喊,將叛軍僅有的一點士氣完全喊沒了。
四千人,尚未戰死一個,立刻就變成了一窩蜂,沒頭的蒼蠅。
李錚看的明白,哈哈一笑,大喝道:“將士們,給我殺!”
“殺殺殺!”
瞬間,如同洪流,又如驚雷,整整三千五百精銳兵卒蜂擁而入,五百戰馬輕騎隨後就衝了進去。
“公達,大局已定,這邊就交給你了。”
李錚說着,將託在手中的頭盔戴上,擎起了掛在鞍扣上的血龍槍,道:“白狼那邊我不太放心,就先過去了。”
留下了二十青甲戰騎貼身保護荀攸,李錚自領了其餘八十青甲戰騎,繞過大營寨牆,往東而去!
這場戰役,首先就是由白狼五百狼騎掀起的帷幕。
這五百狼騎在白狼的統帥下,繞過大營外牆,第一個對掩藏在逢義山叛軍大營東門外的四千叛軍發起了進攻!
這四千叛軍原本只是做個樣子,然後掩藏在大營外,等到李錚大軍入營之後,便反身一擊。
但可惜,他們等不到那一刻了。
黑夜中,狼的眼睛,最是明亮。
任憑那四千賊兵藏的多好,也難逃狼騎耳目。
白狼率兵近前,胯下戰狼發出警示,尚未接近,便是連續幾波箭雨拋灑了過去。隨着一聲聲慘叫響起,山嶽狼騎登上了舞臺。
戰狼兇猛無比,兇殘撕咬。配合着背上的狼騎兵,一瞬間就將這四千叛軍給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