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門,三百輛馬車列隊緩緩穿過城門,正要往西而去。正此時,有一騎蹄聲急促,迅速向西門而來。
卻見一鬚髮斑白的文士,一臉的怒色,策馬繞過車隊,勒馬在前,攔住了車隊的去路。
車隊被迫停止,文士從當先一輛馬車上走下來,擡眼看到馬背上老者,不由一怔,卻作揖道:“敢問長者,爲何攔住去路?”
老者翻身下馬,幾步上前,急問道:“這車中可是藏書?”
“正是。”文士回答道。
“這是要運往何處?”老者繼續問。
“涼州。”
“爲何要運往涼州?!”老者疾呼:“這麼珍貴的東西,你們怎麼敢隨便運走?快快停下,運回城中,放回原處!”
“恕難從命!”文士面色一正,答道:“現在這些書籍已經所屬涼州,不再屬於朝廷。”
“這是爲何?!”老者面色一變。
“乃是我家主公與董相國之間的交易。”文士耐心答道:“董相國用這些書籍,換取兩千套兵甲。”
“竟然如此?!”老者一臉沮喪:“相國糊塗啊,區區兵甲,如何及得上這些珍貴的書籍?!不行...”
老者連忙翻身上馬,又急匆匆的進城去了。
文士見狀,搖了搖頭,讓車隊啓程,繼續前進。
卻說那老者到了相國府,要謁見董卓。
自有侍者報與董卓,道:“有左中郎將、高陽鄉侯蔡伯喈謁見。”
董卓聞言,想了想,讓人將老者請了進來。
這老者正是名滿天下的蔡邕蔡伯喈。
“老朽拜見相國!”蔡邕拜了一拜,張口就道:“相國,爲何要以書籍換取兵甲?!書籍之貴,涉及傳承啊!”
董卓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讓蔡邕坐下,這才道:“其中的道理,本相國也不是不知道。不過伯喈先生,你應該明白,現今朝廷局勢危如累卵,關東諸侯大逆不道,擁兵自重,老夫須得擴充兵馬,征討羣賊啊!再者,那書籍到了李徵西手中,也仍然是大漢朝的書籍...李徵西願意以兵甲換取書籍,說明此人對書籍的看重,放在他手裡,總歸不會輕易毀掉纔是。”
對於董卓而言,手裡的兵馬,纔是最重要的。能夠讓軍隊更強,區區書籍算什麼?!
蔡邕聞言,知道董卓不可能改口,不由面色黯然。
隨後,董卓轉移話題,與蔡邕又閒聊了片刻,蔡邕這才告辭而去。
說實話,在長安,能如蔡邕這般,隨意謁見董卓,並被董卓看重的,也只他一人而已。
不論三公九卿,任何一個人,董卓想不見就不見,完全不會給面子。
蔡邕是大學者,董卓自然敬重。這是其一。
其二,蔡邕被董卓強制徵召之後,三日數遷,受到重用,於是傾心幫助董卓,這是其二。
其三,重用大賢,也是董卓向天下人表明,他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武夫,也有千金買馬骨的意思。
在與董卓達成交易之後,李錚的目光,就完全從中原抽出來,遙望北方草原,虎視眈眈。
卻說李錚隱藏背後做黑手,在支持韓氏的同時,又暗中支持諸多小部落。販賣給他們兵甲、糧食,換取金錢、牛羊牲畜和人口。
一時間賺的滿盆滿鉢。
然而,因爲李錚的推動,整個右部匈奴,都亂成了一鍋粥。
三大氏族手下的小部落,越來越不聽話,逐漸不把三大氏族放在眼中,各自征伐,搶奪財物,簡直是熱火朝天。
而讓三大氏族無奈的是,這種情況,他們幾乎已經難很插手了。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動兵鎮壓。
三大氏族偏離了李錚的計劃,竟然準備聯合起來,先將不聽話的小部落剿滅,鎮住局勢再說其他。
李錚面對這種情況,於是在背後給諸多小部落出主意,讓他們聯合起來,共抗三大氏族。並加大力度支持這些小部落,逐漸減小對韓遂的支持。
甚至畫出一個巨大的餡餅——比如擊破了這三大氏族,他們就能成爲右部匈奴的掌權者。
當然,李錚清楚,這些小部落聯合起來,雖然兵力不少,但畢竟一盤散沙,要與三大氏族正面對抗,敗多勝少。
不過也無所謂,隨便他們怎麼火拼。不論是小部落逆天而行,搞定了三大氏族也好,還是三大氏族強勢鎮壓小部落也罷,最終都是匈奴內部折損。這同樣能達到削弱匈奴人的目的。
神州草場。
自從本源樹破土而出,李錚等人晨練的地方,就改在了本源樹旁。本源樹果然不愧奇珍,不過區區十幾天,李錚就明顯的感受到了好處。
非但是李錚,尤其是荀爽,變化最大。
雖說荀爽心靈通達,悟性出衆,養生練拳很有效果。但在本源樹下不過晨練了十幾天,他頭上的白髮,竟然在逐漸減少!
有種返老還童的意思。
還有戲志才,這位面癱身體一向虛弱。雖然到了涼州之後,吃好喝好,有高能食物滋養,但也只是潛移默化。
而在本源樹下練拳十餘天之後,也變得精神奕奕,行走之間,虎虎生風,健康了太多。
而李錚自己,則感受最深。
因爲感官的極度敏銳,李錚每每晨練,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本源樹散發出來的一種特殊的氣息,是一種生機勃勃的氣息,進入人體之後,會很順利的被吸收,並呈現出效果來。
現在李錚晨練,所施展的已經不再是拳法,而是那一套體質強化技能所包含的動作。以李錚現在的身體綜合素質,竟然只能做出這套動作的前五個姿勢!
但即便只有五個姿勢,也讓李錚感受到了其中的妙處。纔不過十餘天,在本源樹的輔助下,李錚的身體就強化了一成!
這效果,簡直立竿見影!
不過讓李錚有些遺憾的是,因爲這套動作的困難程度,荀攸等人都遠遠達不到練習的標準,否則李錚不會吝惜將之傳授給衆人。
李錚夫妻倆晨練完畢,回到府中,用了早餐之後,李錚正準備與戲志才往白水川走一趟。隨着草原上匈奴人內亂的加劇,李錚覺得,時機差不多快成熟了,於是想親自去主持最後階段的收官。
叫來戲志才,兩人商討片刻,正準備出發,卻接到了一個令李錚憤怒無比的消息!
擡手放飛藍翔鳥,李錚再也壓不住怒火,一巴掌將案桌拍了個粉碎!
戲志才見狀一驚,不由道:“主公...何事讓主公如此憤怒?”
李錚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者按捺胸中忿怒,沉聲道:“傅兄出事了!”
傅兄?!
戲志纔不明所以,細細一想,不由吸了口氣。
“是...傅南容?!”戲志才輕聲道。
李錚點了點頭,咬牙道:“袁紹該死...早晚要殺了他...”
卻原來,李錚剛剛接到的消息,竟然是關乎於傅燮傅南容!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有的人,與他相交一輩子,到老都如同陌生人一般。有的人道旁相逢,卻能一見如故,生死相托。李錚與傅燮,其實也不過相處短短几天而已。而且早先李錚還帶着目的,纔去救援傅燮。
但對於李錚而言,雖然只相交數日,但卻已深入心中!
傅燮就是一個真正的兄長,是真真關心他的。那時候李錚剛到這個時代不久,傅燮的那種關心,猶如陽光,溫暖人心。
所以說,在李錚心中,這個時代,最特殊的人,甚至都不是自己的媳婦荀英,而是傅燮!
當得到傅燮遭遇不測的消息之後,李錚心中抑制不住的憤怒和悲痛!
是袁紹!
當初傅燮與李錚分別之後,到了洛陽,靈帝以傅燮守土無功之過,解除了傅燮的一切官職,被賦閒在家。
後來靈帝駕崩,傅燮才被從新啓用,因名聲廣博,被任命爲冀州鉅鹿太守。
其實李錚一直想讓傅燮來涼州,但卻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傅燮是忠於漢室的,而李錚現在,則是明晃晃的一個割據諸侯。李錚害怕與傅燮見面,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每每想起這些,就讓李錚糾結。不論是韓遂還是匈奴人,李錚說打就打,說殺就殺。但面對傅燮,他做不到乾脆。
然而眼下天下大亂,李錚一直都擔心傅燮,以傅燮的性格,極易遭災。想來想去,就派派遣了三百精銳兵卒,去冀州保護傅燮。對此,傅燮也沒有拒絕。
然而今時今日,李錚卻接到了噩耗。
原來,董卓遷都長安之後,袁紹爲了與董卓相抗,不顧多人反對,準備另立新帝。目標放在幽州牧劉虞身上。
於是以關東諸侯盟主的名義,派遣原樂浪太守張岐去謁見劉虞,呈上衆議。但卻被劉虞斷然拒絕。
袁紹無奈,只得放棄這個打算。
袁紹此計沒有成功,卻遭到了許多忠於漢室的名士的非議和聲討。其中就以鉅鹿太守傅燮傅南容最爲嚴厲。
於是袁紹深恨之。
而後,爲了壯大實力,覬覦冀州,想要從韓馥手中奪取冀州的控制權,於是便準備拉攏韓馥麾下的諸多重要人物。
傅燮就再次進入袁紹眼中。袁紹想到,以傅燮的爲人,恐怕不會受他拉攏,甚至會反告韓馥,引起變故。
最後袁紹謀士逢紀建議袁紹襲殺傅燮,以絕後患。
在逢紀等人看來,傅燮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保皇黨。此人心思堅定,萬難被說動。如果暫且不理會,等到袁紹從韓馥手中奪取冀州之後,早晚還是要面對這顆釘子,倒不如趁着他此時尚無防備之際,直截了當的幹掉他,絕了未來可能產生變故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