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陳大人好算計,只是不知道李信到底給你什麼好處,居然讓朝廷大員心甘情願爲他賣命的?”楊嗣昌譏笑道。
“楊大人這話下官不敢苟同,遼國公乃是皇上欽封的國公,坐鎮雲中,抵擋建奴,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少功勳。我等作爲同僚,也是一起爲朝廷效力,爲皇上效命,楊大人怎麼說是爲遼國公效力呢?”陳新甲不滿的說道:“在下是讀書人,也知道忠君愛國,倒是楊大人,爲何要揪着一些地位低下,滿身銅臭的商賈們不放呢?”
“你?”楊嗣昌面‘色’一變,卻是說不出話來,他自然是不好說,這是崇禎皇帝的聖旨,要解決晉商七大世家,斷了李信的財路。此話一出,恐怕天下人對崇禎就會極爲失望,那些有錢人更是不會跟着崇禎走了。
“聽說晉商七大世家與建奴多有聯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黃有功忽然說話了,他是京營中猛將,在京師,什麼消息都不是秘密,晉商這個龐然大物更是如此了。黃有功也曾經出入青樓酒肆之內,也知道這些東西,如今見楊嗣昌無話可說,趕緊出言解釋道。
“黃大人說的可是靳氏?正因爲他勾結建奴,勾結‘蒙’古韃子,已經被遼國公所滅,如今的晉商七大世家可是爲朝廷服務的,爲皇上效力的。怎麼可能勾結建奴呢?”陳新甲眼珠轉動,笑呵呵的說道:“如今遼國公坐鎮草原,又有誰還有那個能耐能勾結建奴呢?黃將軍,你說笑了。”陳新甲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見黃有功發難,想也不想就將事情推到靳家去了,反正已經被李信所滅,你想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陳大人果然高明。”楊嗣昌嘴角‘抽’動,最後朝陳新甲拱了拱手,冷笑道:“希望這些話,陳大人能在皇上面前解釋的通吧!”
“在皇上面前,下官還是這種話。”陳新甲毫不猶豫的說道。
“但願如此。”楊嗣昌冷哼哼的甩了甩袍袖,就轉身向着宣府的文武大臣,滿城士紳,他臉上仍然是堆着笑容,但是若是有細心人,肯定看見,他笑的極爲勉強,雙目中掩藏不住的是憤怒。
“大人,沒什麼問題吧!”侯世祿有些擔心的望着楊嗣昌,輕輕的對陳新甲說道。
“放心,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關外有遼國公,在朝廷有溫大人,他雖然有尚方寶劍在手,可是不要忘記了,袁逆就是前車之鑑。”陳新甲很有把握的說道。他口中說的袁逆就是袁崇煥,可憐的袁崇煥,一直到崇禎死的時候,都沒有恢復名譽。
“那幾個老傢伙的確是很可惡,自己將銀子都運往了大同,居然派了幾個下人前來,這楊大人脾氣就是好,若是我的話,早就跳起來了。”侯世祿笑呵呵的說道。
“不如此,又能如何呢?”陳新甲得意的說道。他知道楊嗣昌這次前來不是爲了治理宣府,而是爲了錢來的,朝廷缺錢,崇禎皇帝需要錢,而且又不想讓李信的勢力再次增加,所以就想到這一招,晉商七大世家支持朝廷還好,若是不支持,那就乾脆,將其誅殺,奪取這些人的錢財。楊嗣昌就能憑藉着千萬兩銀子,在崇禎面前再次爭得臉面。這顯然不是溫體仁想看到的結果。所以陳新甲毫不猶豫的借侯世祿的手,將晉商七大世家放了出去。
“想來這幾個傢伙已經到了雲中了,不知道公爺可到了?”侯世祿忽然嘆息道:“公爺征戰天下,聽說皇上已經允許徵北軍入中原了。”
“怎麼?將軍準備跟隨徵北軍一起入中原剿匪?”陳新甲笑呵呵的問道。
“自然不是,我想去北方,和徵北軍一起對付建奴。”侯世祿咬牙切齒的說道:“陳大人,你知道嗎?原本我是想做一個實實在在的軍人,在宣府,訓練兵馬,有朝一日能北上進攻建奴,可惜的是,在朝廷那邊,我看不到有人能夠對付建奴,袁崇煥,一介書生而已,後來的孫承宗,雖然很厲害,可是不會用人,或者說,他手上沒有兵馬可用,祖大壽固然是朝廷的將軍,可惜的是,他只是盯着他的一畝三分地,上次大淩河之戰,要不是遼國公出現,朝廷還真不知道敗成什麼樣子呢?我侯家也是將‘門’世家,上次我就與建奴狠狠地幹過一次,可惜的是敗了。不是我侯世祿怕死,也不是我指揮作戰的能力不行,而是我們的士兵久不‘操’練,軍中糧餉缺乏,士兵們都沒有辦法吃飽飯,又如何能作戰呢?這非戰之罪也!再看看,徵北軍,上下不過十幾萬人而已,可是遼國公坐鎮數千裡草原,這些除掉遷移過去的漢人,其餘的‘蒙’古人都是天生的騎兵,可以說,遼國公只要一聲令下,就能組建數十萬騎兵,可是遼國公沒有這麼做,他寧願‘花’費大量的金錢,也要訓練出‘精’兵來。再看看他們士兵吃的東西,足夠是我們士兵的好幾天的口糧了。”
“國事艱難,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陳新甲嘆息道:“皇上雖然英明神武,可是朝中官吏貪污腐敗,溫閣老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山西、山西、河南一帶遍地災荒,糧食缺乏,可是在江南,那些大戶人家,哪個不是錦衣‘玉’食,聽說了,錢謙益這個人,家中養着無數的嬌妻美妾,他們終日留戀在青樓酒肆之中,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偏偏如此,他們還不安分,整日的議論朝政,抨擊溫閣老,哎,天下如此,多是這些人的功勞。”
“原本是好好的徵北軍,雖然與我們不過是咫尺之遙,可是卻是如同袍澤一樣,現在你我都要離開了,真不知道日後的宣府還是如同今日一樣嗎?”侯世祿有些嘆息道。他這次得罪了楊嗣昌,是肯定要走了,楊嗣昌這是要扶黃有功上位,然後對付李信,侯世祿在這裡就是一個攔路的。
“呵呵,到那個時候,就不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了。”陳新甲漫不經心的說道:“宣府兵馬雖然算是‘精’銳,但是與徵北軍之間還是差了許多。楊嗣昌這是要碰壁啊!”
“看看,我們的楊大人正在那邊等候大人去‘交’割宣府事宜了。”侯世祿朝遠處示意了一下,果真看見楊嗣昌等人已經在府衙‘門’前等候了。兩人當下也就下了戰馬,迎了上去。
遼闊草原之上,一隻大軍正緩緩而行,經過數個月的征戰李信終於回到了草原。與中原不同,李信這才感覺到草原纔是李信的家。在草原上,沿途德爾牧民們看見李信的金鷹大旗,紛紛拜倒在地,恭迎他們的王。那些漢人們也都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在這裡,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或是放牧,或是種上一些糧食作物,不用擔心被地主剝削,更是不用擔心自己的田地會被富家士紳所兼併。而這一切都是李信帶來的,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是不會在乎天下是何人執掌,他們只是在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已。李信既然滿足了他們而的要求,他們自然也就是爲李信馬首是瞻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這一點,您可崇禎皇帝好多了。”石元直在一邊‘摸’着鬍鬚說道。中原民不聊生,而在草原上,這個被中原視作蠻荒之地的地方,現在卻是如同塞上江南一樣,百姓們都過着安居樂業的生活,這對於赫赫大明朝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諷刺。
“公爺,這個地方比中原要漂亮多了。”在另一邊是男扮‘女’裝的楊宛,她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周圍的一切。她從來就沒有來過草原,這個時候被李信帶到草原,才發現草原的真正的面目。
“這裡沒有中原的烏煙瘴氣,沒有文武百官的勾心鬥角,更是沒有叛軍的燒殺搶掠,自然是要好點了。”李信點了點頭,說道:“但是若是論繁華,還是中原強,江南膏腴之地,可惜了這個地方卻是被一羣無能的人佔據了。”
“主公日後自然會能見到中原的繁榮勝景的。”石元直笑呵呵的說道。
“晉商七大世家已經到了雲中了嗎?”李信忽然轉移了話題。
“已經到了。”石元直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次晉商七大世家轉移,侯氏父子在裡面起了不少的作用。”
“他有所求?”李信想了想,說道:“他這次幫了不少忙,這說明大明朝已經腐朽到了極致了,崇禎皇帝做人真是失敗啊!”
“侯將軍是一個聰明人,他和陳新甲一樣,都是聰明人,晉商七大世家對於我們的作用自然是不用說的,他們要是出了問題,恐怕主公也不得不興兵了,第一個打的就是宣府,宣府兵馬雖然很厲害,可是哪裡能與我們比,更何況,宣府這些年已經被我們侵蝕了不少,真的打起仗來,這些人還會不會侯世祿的指揮都說不定。”石元直不屑的說道。
“若不是害怕‘激’怒了朝廷,我直接佔據了宣府算了,又何必想其他的出路呢?”李信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自從知道崇禎的打算之後,李信就知道將宣府作爲自己進入中原的大本營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山西表裡河山,乃是華夏之屋脊也!佔據山西,就等於佔據了進入關中的‘門’戶,山西南入陝甘,東進河北京師,易守難攻,此乃是天授主公,豈能不取之?”石元直卻是哈哈大笑道:“更重要的是,大同雖然是山西之地,可是實際上,也是在關外,距離太原還有一段路程,就算我們取了大同,崇禎皇帝頂多是生氣一下就是了,因爲大同距離代州之間,還有一段長城作爲抵擋,有了這段長城,或許崇禎皇帝就有信心將我們擋在長城之外。”
“雁‘門’若是真的很有作用,當年的漢朝也不會頭匈奴人入侵中原了,隋煬帝也不會有被困雁‘門’的事情發生了。依賴長城,還不如沒有長城。”李信不屑的說道。他知道從大同到太原,中間還有一個代州,在代州有一個著名的建築,那就是雁‘門’關。
“天下九塞,雁‘門’居首。皇帝陛下肯定會相信雁‘門’關的。”石元直很有把握的說道:“所以說主公要是取大同,然後再想崇禎皇帝說明這一點,崇禎皇帝就算是心中不滿,也沒有辦法。”
“這個倒是沒關係,現在我擔心的是白城的情況。”李信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在白城發現了巨大的銀礦,但是白城靠近建奴,這樣一來,建奴就容易發現這個地方,爭奪起來,又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了,我軍的重心,在不久的將來,是在中原。”
“主公,屬下以爲就算進入中原,主公難道會帶領十萬大軍前往嗎?”石元直笑呵呵的解釋道:“三萬,主公最多隻能率領三萬大軍前往,只有這樣,纔不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咳咳!”石元直猛的發現旁邊還有一個楊宛,頓時不再說下去了。
“三萬大軍,也足以。或者還是多了。”李信搖搖頭說道:“草原是我們的根基所在,草原是不能丟的。”李信很明白,雖然奪取天下,佔據中原纔是最重要的,可是草原是李信的根基,草原若是有失,就算自己在中原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最後還是有可能被朝廷吃掉,留下足夠的兵馬,坐鎮草原,這纔是最重要的。
“看,好漂亮的城池啊!”一邊的楊宛忽然指着遠處說道:“居然是青‘色’的。”
“這就是我們的家,雲中城。”李信臉‘色’也好看了不少了,揚鞭指着遠處的雲中,又嘆息道:“可惜了,我們這次折了句突將軍。”
“將軍難免陣上亡,句突將軍更隨主公身後,或許就已經想到這一天,此人乃是異族將軍,主公卻對其信賴有加,就這一點,足以讓句突將軍感‘激’涕零了。”石元直勸慰道。
“這次戰死將士的撫卹一定要發到位,還有善後之事,將士們爲了我李信拼命,我李信不能讓他們還有後顧之憂。”李信想了想,說道:“那些戰死的將士家有老小,可以讓徵北軍統一贍養,一直等到少者長大‘成’人,老者含笑而逝。至於那些不願意改嫁的,徵北軍也要考慮她生活問題。不能讓死去的將士們寒心。”
“主公聖明。”石元直連連點頭,心中感嘆,就這一點,就不知道比朝廷好了多少倍。朝廷雖然有撫卹,可是這些銀子到了陣亡家眷手中,能剩個十之有其一二都已經很不錯了。
“主公,宋軍師來迎接我們了。”高猛指着遠處大聲說道。
李信望去果然看見前面有一隊迎接的隊伍,爲首之人,矮小而醜陋,不是宋獻策又是何人,在他身後諸如張採、孫元化、蔣毅等等文臣武將都出現在城下,甚至李信還在裡面看見了晉商七大世家的人。
“恭迎主公凱旋而歸。”宋獻策等人見李信大軍前來,趕緊大聲的說道。
“都起來吧!這次差點就被朝廷被包了餃子,不算凱旋。”李信從馬上跳了下來,親自將宋獻策扶了起來,說道:“這些日子有勞先生了。”
“屬下不敢。”宋獻策連連搖頭,心中卻極爲感動,這一般人固然也能做到禮賢下士,或許他宋獻策有幾分才能,可是這個模樣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平日裡做個賬房先生,都顯得有點過意不去,可是李信卻讓他做軍師,石元直不再的日子,他處理炎黃部落大小事務。這讓他享受到權力的同時,更多的是感動,是李信對自己的信任。
“先生,多日不見,讓李信好生想念啊!”李信又扶起張採,這個張採可是自己強行從中原帶來回來的。在江南,指不定那些士紳們會如何說張採呢!可以說,張採的名聲就是被自己敗壞掉的,李信也感到過意不去。
“遼國公威震塞外,這次又是得勝歸來,張採在此恭賀國公凱旋而歸了。”張採態度好了許多,神情之中,已經有將李信當做主公的意味了。這讓李信很高興。
“大家都起來吧!起來吧!”李信笑呵呵的說道:“今晚琉璃宮夜宴諸位,還請諸位莫要遲到了。”
“多謝主公。”衆人也都紛紛說道。
“範先生,幾位先生遠道而來,按照道理是我李信親自迎接的,倒是沒想到讓諸位迎接了,這都是我李信的罪過,走,去琉璃宮。”李信待安撫了衆人之後,就拉着範永鬥等人說道。對於這些在歷史上,算是明末漢人第一漢‘奸’的範永鬥等人,李信原本上是將其抄家滅族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商人本來就是逐利的,而且在明朝,商人沒有地位,別看現在範永鬥等人富甲天下,可是若是朝廷的哪位官員真要對範永鬥下手的話,範永鬥就算是有再多的金錢也沒有用。照樣會落上一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這個時候的資本主義萌芽已經興起,範永鬥這些人或許還沒有到後世需要政治權力這方面的訴求,但是渴望自己的地位得以保障,自己的金錢不會被官府隨意抄沒。明朝商人地位低下,這點願望自然是不會得到保障,所以他們就找了建奴。建奴滿足了他們的要求,成爲了皇商。李信雖然不屑,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