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如何?”剛纔那個叫做子常的人好奇的問道。
“此人是一個英雄或者是一個梟雄,暫時不好斷定,但是此人這個時候南下,說明此人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張溥想了想說道:“閣老這次可是做錯了。”當下就將周延儒如何設計,準備將董小宛接入京城,以要挾李信的事情說了一遍,頓時引起周圍人的感嘆。
“不管如何,他不聽從朝廷的聖旨就是不對的。”被稱作自稱子常的人還是搖搖頭,一臉的憤恨之色。
那張採正準備說話,卻發現張溥拉了拉自己,最後只能默然的搖搖頭。這個叫做子常的,楊彝早年爲錢謙益門下,他雖然拜了一個好的老師,可是自己卻是屢試不中,難免有點怨天尤人的意思。
“不管此人如何,但是有一點我們知道此人在關外擁兵十萬,若是此人在江南出了什麼事情,那十萬大軍瞬間就會雲集張家口,到時候生靈塗炭,就是我們江南的罪過了。”張溥掃了衆人一眼,說道:“所以這就是隆平侯爲什麼要保李信性命的緣故。此人乃是一軍之統帥,生係數十萬人性命,卻甘冒風險前來江南,搭救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固然這裡面有夫妻緣故,但是更是因爲當年董復生對他幫助的緣故。此人也是一個性情中人,所以,我以爲,這件事情,我們不必插足其中。”
“天如兄,此人手握十萬大軍,若是這十萬大軍能爲朝廷所用,豈不是更好?”楊彝搖搖頭說道:“如今國事艱難,內有叛逆,外有東虜,若是能得這十萬雄兵,又何懼這些呢?到時候聖主君臨天下,廓清寰宇,豈不是會迎來天下太平?”
“若是如此自然是好的,可是萬一激怒了李信又當如何?”說話的是一個年輕書生,手執摺扇,望着楊彝滿臉的不屑之色,好像是極爲看不起楊彝一般。如此模樣,周圍人倒是神態自若,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因爲這個人不是別人,乃是太倉顧夢麟。楊彝和顧夢麟兩人看似仇敵,實際卻是好友。嘗與太倉顧夢麟反覆詰難,申明聖人之經意,以開學者之惑,天下翕然。相從稱頌“楊顧”。
“我聽說張家口雄關一座,其中精兵十數萬人,又豈是李信的那麼點能作用的?”楊彝不屑的說道:“李信一死,羣龍無首,到時候王師北出草原,滅之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滅此仇敵,還能佔據草原,如此之事爲何不做?”楊彝一說到這裡,頓時露出狂喜之色。
“不可,不可。”張溥聞言大驚,趕緊擺手說道:“那李信乃是百戰名將,此人雖然孤身南下,但是身邊肯定是有精兵跟隨,莫說是殺了此人之後有潑天大禍,若是殺不了此人,等他回草原之後,恐怕立刻興兵南下,到時候烽煙四起,就是我等的罪過了。我曾在京師聽過此人威名的,當初不過數百騎兵,他就手執方天畫戟,連續衝過了東虜八道防線。此等神勇,莫若於楚之霸王,漢末之呂布。需殺此人簡直是難上加難,不可爲之。”
“天如兄,想必這也是道聽途說,哪裡有如此厲害之人。再說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江南,江南豪傑之士不計其數,又豈會害怕一個李信?我也聽說過此人的名頭,以前此人不過是淮安城中的一個書生而已。哪裡會有什麼霸王之勇?”楊彝聞言哈哈大笑,見其他人還準備勸阻,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說道:“諸位不必再勸了,李信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諸位若是害怕,我一人爲之。絕對不會連累諸位的,告辭,告辭。”說着就朝衆人供了拱手,就出了張府。
“這,這如何是好?”張溥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着急道。
“天如不必如此,李信是何許人也,焉能被殺?”顧夢麟搖搖頭說道:“南京雖然傳令我等,也只是監視李信的動靜而已,至於其他也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子常也是一個明白人,不會拼着性命的危險,而去得罪李信的。說實在的,我倒是很佩服李信,這樣的人物,居然敢冒着風險來江南,絕對是一個英雄。”
“不管是不是英雄,我卻不希望他來江南。”張溥搖搖頭說道:“此人本就是殺伐之將,不管來到哪裡,哪裡都是有殺戮的,江南文風鼎盛,這點遠在北方之上,同樣的,相對於北方來說,南方的兵馬久不操練,根本不是北方邊軍的對手,連北方邊軍都打不過李信,你們說這南方軍隊如何能打的過李信?萬一此人惹惱了李信,此人殺戮一來,南方不就是血流成河了嗎?”
“應該沒那麼誇張吧!”顧夢麟有些擔心的說道。
“李信從草原而來,到江南何止千里,爲什麼到了山東才被人發現,而且到如今,朝廷還沒有尋找到李信的下落,你們說說這其中要是沒有一點問題,李信能走到今天嗎?”張溥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
“天如的意思是說?”張採也緊張了。
“他身邊有人給他傳遞消息,替他掩藏消息。”張溥搖搖頭說道:“而且傳遞消息的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或許我們這些士紳們有什麼動作,恐怕不久之後,就會傳到李信手中。想想看,憑藉這些人能夠抵擋的住李信嗎?我現在只希望那些爲功名利祿衝昏了頭腦的人能少一點。這樣我江南士紳就能保存一些元氣,李信的寶劍可不是吃素的。受先,你還是趕緊回臨川吧!莫要被上司尋找痛腳了,我聽說在臨川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哼,那又如何,爲國家計,掃除一些蛀蟲難道不應該嗎?”張採不屑的說道。雖然如此,還是準備早點回到臨川,按照道理,官員在任期間是不允許出自己的轄地的,但是張採是何許人物,因爲張溥罷官回家,所以他纔會毫不猶豫的回來,見自己的好友一面。
“天如,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恐怕這次楊彝這次要吃大虧了。”一邊的顧夢麟忽然有些緊張的說道。
“應該不會吧!”張溥驚訝的說道。那顧夢麟卻是搖搖頭。
只是實際上,也確實如同張溥所猜想的那樣,剛過淮安府的李信就已經接到了蕭玉的警告,知道南京守備隆平侯已經傳下命令來,要整個江南的士紳行動起來,一起尋找自己的下落,只是此刻淮安的士紳因爲消息閉塞的緣故,到現在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但是可以想象的是,等過了淮安,越往南,自己面臨的困境就越大。江南多是魚米之鄉,土地肥沃,更是文風鼎盛,江南有功名的人甚多,同樣的,這些有功名的人也就成了士紳了。士紳在民間是有很高威望和權利的,這些人是不用交稅的,而那些普通百姓爲了逃避高額的稅賦,將自己的店鋪、田地都寄在士紳名下,這樣一來,士紳的財富就越來越多,在明朝末年,這些士紳也就逐漸形成了一個團體,叫做豪強,這些豪強是擁有自己的武裝的,赫赫有名的李自成最後就是死在這些豪強武裝手中的,由此可見,豪強武裝的厲害之處。儘管現在崇禎未死,地主豪強武裝也沒有達到末期那種地步,但是在江南這些士紳們做組成的力量也是相當可觀的。可以說,李信即將面對的也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團體。更爲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漢人。殺了這些人,固然可以解的一時之快活,可是對於李信這個有遠大報復的人來說,顯然是得不償失的,日後進入中原,尤其是進入江南,恐怕會有不少的麻煩。在任何一個時代,讀書人都是有這很高的權限,若是得罪了這些士紳,日後南下,必定引起這些人的抵抗和反對。
“將軍,這些人已經私下裡組成了聯盟,準備擒拿將軍。”蕭玉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來,說道:“據說還有江南的那些有名的文人士子也參加了其中,這些人四處宣揚將軍乃是朝廷叛逆,這些人還準備取你的性命,以報效朝廷。”
“哦!居然還有這種事情出現,那真是有意思了。”李信聞言不怒反笑,說道:“沒想到我李信居然成了朝廷的叛逆,這些話,就算是朝廷也只會放在心裡,到了江南,居然被這些書生們掛在嘴邊,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一邊的蕭玉心中感到奇怪,但是跟隨李信比較長的張武卻知道,李信是生氣了。當下也冷哼道:“主公,您爲朝廷做了那麼多事情,這些書生真是可惡,居然敢誣陷主公,下次逮到了,必定給他們好看。”
“呵呵,那就不必了。”李信擺了擺手,冷笑道:“這些人不認爲自己的是朝廷的棟樑嗎?想必也會跟朝廷一下,撫卹災民,嘿嘿,聽說,這些士紳平日裡不用勞作,家中就有數之不盡的糧食,你說要是將這些糧食散給百姓,這些人將如何?”
“啊!開倉放糧?”蕭玉與張武二人聞言頓時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