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發白,白茫茫的一片,只覺得自己腦袋眩昏,渾身無力,看到杜冉雅從覃炙頃的懷中回過臉來,帶着陰毒豔瀲的笑,眼中的神情,像是在看世上最骯髒的東西一樣。
她大吼一聲,強撐着語無倫次地痛斥,“你們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媽媽?你們算什麼東西?男盜女娼,賤男蕩女……”
“蕭函慕,你說什麼啊,你怎麼可能這樣侮辱我呢?你這樣跟蕭白薇有什麼區別啊?”
杜冉雅立馬扮無辜,柔弱地打斷她的話,眼淚兒都跟着掉下來了,一邊捂着自己頰面的五指紅印,一邊不依地在覃炙頃懷裡面扭動,又是委屈又是不饒的。
覃炙頃神色嚴峻地甩開像抽了風似地扭着身子的杜冉雅,一步一步欺向處在顛狂狀態的蕭函慕。
是他太在乎,是他太慣着她了。
即使身爲帕瓦羅蒂那樣跨國企業的高層,眼前的這個女人,依然不能夠做到雅緻如初,罵人的話一套一套的,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把你的話收回去。”
他高大的身軀遞上前,森黑的身影壓制住蕭函慕狂拔的怒火,像給她最後一個贖罪的機會。
這三天,他幾盡焦頭爛額,爲了蕭函慕不再像上次那樣受傷,爲了她不再裡面繼續呆下去,爲了她別再被那樣收拾着出來,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好不容易把人弄出來,覃炙頃讓人先把蕭函慕安全送回來,他自己在後面解決擅後問題,可哪知道,一回來,他就看到蕭函慕在打杜冉雅。
那張小臉冷煞寒人,覃炙頃心中氣悶,難不成,她進去一趟後,跑出來,就變成了女金鋼人了?
蕭函慕決不肯退縮,反而上前,像鬥牛士一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忽地從牙縫裡面迸出倆字,“決!不!”
看到覃炙頃臉色一變,她彷彿不解恨般,浮誇地嘲諷,“你這種賤男,歹毒虛僞,有什麼資格讓我收回話去!”
覃炙頃臉色越變越難看,幾盡黑下。
蕭函慕冷笑一聲,只覺得胸口奔騰着怒放的血液,暢快無比!
原來她也能刺激到他!原來不只他能用惡毒的語言攻擊她無辜的母親,她也可以。
自從在程建義的宴會上,被曼莉下在紅酒裡面的藥擺了一道後,蕭函慕一處在激動的情緒中,就容易失控,熟悉的撕痛扯裂着她的神經,逼她說出更傷人的話來,才能緩解那份被施予的痛苦。
“你有什麼資格中傷我媽媽?你自己本性惡劣,無恥荒淫,該反醒該被世人抨擊的人是你!”
“蕭函慕,我看你是被慣壞了!”
覃炙頃上前猛地捉住她,大掌用力,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響。
“蕭白薇自賤,不知恥辱是她的事情,我看你也強不到哪去!”
被周圍人的視線給注視着,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慘痛罵過的覃炙頃,突然怒由心生,從來不知道,這女人竟然會罵他罵到如此地步。
這讓他心中僅存的,對她母親的攻擊性
報道,也消失怠盡。
男人突然一揮手,將她整個扔在地上,一邊無情道,“母女相傳,你本該繼承那些恥辱!”
蕭函慕聽了這話,只覺得胸口怒血翻涌,瞬間將她撲倒。
她怔怔地摔在地上,連疼痛都感知不到了,嘴角似乎有什麼滑下來,細細密密地,像是毛毛蟲在皮膚上蠕動的感覺。
她像個木偶一樣,眼睛死死地盯着扎到自己臉頰上的草叢,腦中回想着的竟是當初,媽媽的事情被公佈在網站的一瞬間。
即使事隔月餘,再回想起來,仍然能讓她憤怒得瘋掉!
從記事起,就與媽媽生活在那個貧賤的大山裡,苦挨着沒有小朋友,只有荒土野石的童年。
她少年老成,雖然年幼,媽媽卻從來沒將她當個小孩,完全是按大人世界的法則來教導還處在年幼時候的她。
記憶之中的蕭函慕,只覺得自己的童年苦哈哈。學一些費解難懂的題目,被迫聽一些大人世界的教導。
她討厭媽媽。
直到八歲,媽媽死了,滿屋子的鮮血。那個時候,她也只有害怕,小小的年紀並不懂得要心疼媽媽。
這麼多年在國外,一個人孤伶伶地飄泊,她慢慢理解了母親,那種理解由對父親的漸漸深恨,逐漸演變成了一種對母親無以倫比的偉大的愛。
母親的形象在她的心中,被置在絕地的頂峰。
沒人可以染指她的媽媽,那聖潔的象徵。
今得到覃炙頃這麼一番話,而且追根究底竟然是覃炙頃乾的這事,非但如此,他還敢理直氣壯地輕賤自己的媽媽。
蕭函慕氣得直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眼前晃,白茫茫的一片忽然黑下,根本就看不見東西。
胸膛裡面,除了跳如雷鼓的心臟,翻滋着洶涌的怒潮,和無盡的痛苦!
她陡然想到晉昊霖,那從來溫柔的男人也會因爲自己的冤枉,而變得絕裂,是她冤枉了他呵……
她誤會了晉昊霖,卻錯把覃炙頃當作了好人……
最後還竟然不惜毀了晉昊霖的事業,還拿那樣的話刺激他。
蕭函慕只覺得那股痛意,像變質的菜餚一般,整個餿掉,它慢慢演變,竟然變成對自己無能的嫉恨!
“學、學長……”
她顫微微地低喃出聲,心頭涌起無盡的悔意。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該多好,她一定會認清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可惜呵,就這樣結束了,連次機會都不給她。
這一次,就連林澤也不在她的身邊。閻敏,不知道怎麼樣了,是被杜家抓起來了吧,黑金卡落到杜家人手裡了吧,媽媽拼命保護的東西,最終被杜博誠搶走了吧。
呵呵,這一切,終於結束了呢。
覃炙頃蹙緊了眉頭,盯着背對着自己摔在草窩中的蕭函慕,她一直保持着趴俯在地上的姿式,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到底爲什麼不起來。
難道是因爲自己剛纔太用力了?還是因爲她太
生氣了?故意搗蛋,趴地上不起來吧?
可是生氣的人該是怎麼着是自己吧,她有什麼好抱怨的?
覃炙頃心中氣悶,可又不能放着蕭函慕在草叢裡面趴着不管,他是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保護得沒有受到半絲傷害,如今好不容易把人弄進黎園來了,他是說什麼都不能放手了。
剛纔被蕭函慕實在地罵了,覃炙頃臉上頗沒有面子,眼下的樣子,更不願意親手去扶她,當即隨意指了個保鏢,讓他把人扶起來。
離着蕭函慕最近,在她正面的那個保鏢,收到了命令,當即俯下身去,想把蕭函慕扶起來,可哪裡知道,他剛扶了一下,突然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臉色突變得蒼白可怕,顫顫兢兢地看着地上的小人兒,彷彿看到鬼一樣。
“怎麼了?!”
她在地上足足趴了有三四分鐘之久,覃炙頃深知不妙,再看保鏢的樣子,心裡面頓時涌起不詳的感覺,他粗魯地撥開人,親自拔身到蕭函慕的面前,不由分說,把人拽到身前。
一抹鮮豔的血紅刺入眼幕,覃炙頃感覺到的那剎,心裡面煞時間被陰霾給包住!
當着烈日的陽光下,他看清楚了手中的小人兒,她半閉着眼睛,纖長的眼睛孱弱地彷彿剎那間折斷一樣。
蕭函慕的嘴角如同像是被劃破的傷口一樣,一點點兒地朝下流淌着血意。
覃炙頃只覺得自己的腦門都炸了開來,往昔的噩夢一般的回憶浮上了心頭,想到蕭函慕上次嘔血,他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男人不由分說,當即抄起她就往房間裡面奔去,轉頭找管家叫醫生來。
蕭函慕彷彿陷入了重度的昏迷,眼睛總是保持着半閉着的眼睛,可中嘴角卻有源源不斷的鮮血給涌出來。
那血無停無止,覃炙頃只覺得她彷彿是個血庫一樣,怎麼樣都有流不完的血,可是,她有再多的血,也不能這樣流個不停!
“快去找巫照凡來!”
看着還傻愣在旁的張伯,覃炙頃幾乎是嘶吼着衝他道。
張伯早派人去找了,解釋完後,還端了一杯水向少爺送來。
覃炙頃一把將水拂在地上,一隻手捂着蕭函慕的嘴巴,可是那血還是源源不斷地順着他的五指尖往外涌。
“怎麼還不來!”
鼻尖到處充斥着腥味的血意,覃炙頃眼眸血紅,恨不得將眼前跟隨着的人暴打一頓,除了幾個保鏢之後,其餘的人都在黎園的院子之中,沒有跟進來。
毓航則是雙手叉腰,很是怪異地遙望着遠處,心裡面還想着,蕭函慕這是中了什麼毒吧,怎麼突然就吐血了呢?
要不就是被少爺給氣的?
可她這氣性也太大了點吧,不過是說了她媽媽兩句,完全可以互罵一頓就算完事了的,她怎麼還給氣得嘔血了。
杜冉雅則在笑眯眯地很是得意,雖然捱了一巴掌,不過,這一巴掌一點兒不算白挨啊,要知道炙頃可是站在她這邊,雖然他是抱着蕭函慕進房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