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警地,蕭函慕哭了,有些哀傷的語氣低訴着,“閻叔叔爲了我,被車生生碾成肉醬,至今屍骨無法被帶回。我的身邊只有閻敏了,就算你要教訓他,爲什麼要讓那麼多人打他?”
“他還只是一個張狂的孩子而已,他從來都那麼受人歡迎,爲什麼要讓那麼多人挫傷他的自尊……”
覃炙頃傾身把她擁進了懷中,“他以後會好的,放心。”
車子裡面的氣氛一片靜謐,蕭函慕深深地埋進覃炙頃的懷中,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不爲人知地緊緊眯起,瞧着窗外的景緻,清靈的瞳孔中一片不爲人知的算計。
“覃炙頃,如果我被解職,你會不會養我,一輩子?”晉昊霖回到原來的位置,她也快接到阿道夫的解職通知了吧?
“……當然!”
男人思考了一下,順勢回道。
這是他早就想過的問題,讓她呆在他的身邊,隨他什麼時候想要,她都能恰好出現在他的面前。
覃炙頃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不過,他有那個資本,誰讓蕭函慕又恰恰對了他的眼呢。
要怪也只能怪她!
這麼多年,他遇上無盡的女人,偏偏就這個女人,能讓他起了長久留在身邊的念想。
“如果我不想這樣,我想有自己的生活,我想回到自己的公寓,可不可以?”
蕭函慕感覺到擁着他的男人手驀地一緊,接着他彷彿想通了一般,吐了口氣,“至少要等到你的病好些再說。”
“是不是查出什麼大病來了?”
因爲一醒了之後,看到的就是那一桌桌豐盛的飯菜,外加上裡面潛藏的中藥,之後似乎是看到自己能夠接受了,覃炙頃又讓她在平時加了兩次中藥喝。
倒是覺得身體不再那麼沉重了,可自己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別胡說!你怎麼會有病?”男人說着手輕輕地捏了捏她腰上細薄的肉,滿意地喟嘆一記,他養的人,終於肯給他此面子,胖了一點。
“蕭蕭,我的蕭蕭……”男人淬了濃烈慾望的聲音低沉地響在耳邊,大掌借擁住她之勢,由柳腰處探入往那纖白細膩的背脊撫去——
“覃炙頃我困了,能不能在這兒睡一會兒?”
喝了藥來的,她強撐着一陣,現在確實是有些困了,另外她現在沒有心情跟這男人發生任何關係。
覃炙頃手一僵,猶豫了一陣,最終點頭,抱她入懷,隔着薄衣輕拍她的背脊,即使不做,這樣抱着,心裡面也彷彿被某種暖流填充了一樣。
車子到了黎園後,蕭函慕是醒着的,只是依舊閉目假寐,回到臥室後,她趁覃炙頃去沐浴時,偷偷地按手機發了個短信。
晉昊霖很快回了信,說是明天正式上班,並不能去陪閻敏了,但他找了幾個可靠的人,暗中保護着閻敏。
蕭函慕看到這兒,悄悄地把心放下來。
她認定,晉昊霖回到位子上去時,就是自己被解職之時。可她將手機藏到炕底下時,灰暗的臥室中突然明滅了一下,蕭函慕怔,是晉昊霖又來短信了?
她將手機調成了“靜音”,來訊信和電話,都是長亮屏幕的。
一明一滅間,蕭函慕陡然拿起手機,打開密碼設置,調出來的短信,看到晉昊霖又發來一條短信,“小慕,明天你也來上班吧,好想看到你,想跟你一起共事。”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沒用那份資料……
浴室的門突然
動了下,蕭函慕趕緊將手機扔回炕底下,撤身回去裝着已經入睡的樣子。
這幾天,覃炙頃總抱着她入眠,蕭函慕感覺不方便極了,雖然她每次醒來,好像自己都比較主動需要他的樣子,可是,這麼多年,她自個兒睡,不也過來了?
覃炙頃一出來,就看到灰暗臥室裡面,那明明滅滅的亮光,他俯身下去,將蕭函慕的手機拿出來,若有所思地打開,想要看個究竟,卻發現這手機竟然裝了密碼。
沒密碼,他根本就打不開。
男人狐疑地看向已經熟睡過去的蕭函慕,又低頭看看手機此刻的狀態,難道她還沒睡?
剛剛趁自己去沐浴時,偷偷做了什麼嗎?
男人危險地眯起魅眸,定定地鎖住那張看似熟睡的小臉,高大的身軀突然覆身而上,他的臉頰對上那張俏臉,兩人的鼻息都呼吸在了一處,只是她的比較輕柔,若有似無。
覃炙頃有意試探她,大掌捉住她的小手,將自己的五指與她的五指相交,緊緊地捉住她的,接着便低下頭,強自抑制着自己想要掠奪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吻住她。
她好像致命的罌粟,一旦沾染就沒有辦法戒掉。
覃炙頃覺得自己寧願深陷入那片慾海,即使永無清醒之日。
直到身下的小人兒,一陣痛哼着嚶嚀着,這樣痛苦哀泣的聲音令覃炙頃乍然清醒過來,想到她嘔血的那天,孱弱得幾盡要逝去,男人豁然撤身出來,生怕壓到她,乖乖地退到一邊去,拿眼睛冷冷地觀察着她。
恢復呼吸的蕭函慕,顯得安靜很多,歪過頭去,又沉沉地睡了過去,好像真的沒醒一樣。
覃炙頃嘆息一聲,剛纔那個吻,讓他的兄弟又甦醒了……
可剛纔爲了能安全地與她同榻入夢,他已經衝了許久的涼水浴了,現在竟然難道她又要去浴室?
真想好好擁有她一番,只是,這樣吵醒她,又在不願意的情況下,她不會高興的吧。
男人煩躁地叱出聲,甩身出了門。
從什麼時候起,他在乎起她的感受來了?不是從來只有他高興,一切纔算是圓滿的嗎?
怎麼會徵求她的意思,甚至認定她開懷,那纔是更具有成就感的,甚至打心眼裡有着滿足?
“還是不能忍住嗎,花心的男人呵!”
門關閉上的剎那,蕭函慕黑灼灼的眼眸驀地睜開,精光湛亮!
她靜靜地瞧着頭頂的天花板,指尖輕拂上剛剛被吻過的紅脣,雖然深解那男人的性情,只是她仍舊不知道,今夜他會去找誰解決?
早上準時醒來,蕭函慕漱洗後,走進飯廳,一宿睡眠,她的心情一宿落寞,到了飯廳後,她意外地看到覃炙頃竟然早已經坐在位子上,等着她用餐。
蕭函慕步子頓了下,眼露些微詫異,不是應該不回來吃飯嗎,他應該跟別的女人在別處用早餐的吧?
“還愣着幹什麼,吃飯。”
覃炙頃的語氣,彷彿是在喂一頭豬。
“哦。”
蕭函慕反常地沒計較,鬆開眉頭,不着痕跡地觀察對面的男人。
那張俊臉依然霸氣冷酷,臉色如常,懾人的冰眸微斂,暫時讀不出情緒,風景無波的濃眉依然狂暴專橫。
好像沒什麼異常?
不過,就算是在外面偷了一宿的食兒,以這男人的體力和本性來講,絕對也能做到不着痕跡的。她又怎麼能看得出來呢。
蕭函慕心裡面莫名地感覺有些悶堵,垂下
眼,乾脆連看都不再看半眼。
“昨晚睡得不好?”
看她蔫蔫地厭食的模樣,覃炙頃冰眸溫和,語氣單純的尋問。
可聽在蕭函慕的耳中,顯然一語雙關。
“還行,就是沒有洗澡,不太舒服而已。”
蕭函慕不着痕跡地擋回去,擡眸看過去,風清雲淡的眼中勾勒出清墨般的灑脫,彷彿是在說,我無所謂。
“現在有蚊子了,你想在外面睡時,要把被子蓋厚點,還有別忘記讓他們幫你搭個帳子。”
男人不着主題地另外說着話,同時吞下一口煎蛋後,伸手在一側的手臂上,抓了幾下。
“你在外面睡的?”
蕭函慕聲音不由地調高,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是啊,怎麼了?”
覃炙頃對她突然提高的嗓音保持冷靜以對,接着伸出勁力十足的猿臂,甚至將上半身的衣服都撩了起來,不耐煩地道,“看看,被蚊子們咬的皰!”
他說着,手又忍不住地在身上那些指甲蓋大小的紅皰上,不住地撓了又撓。
“現在有蚊子了?”蕭函慕扔下湯匙走過來,清靈的眼中帶着幾分質疑幾分道不清的感動,盈盈的眸光罩住覃炙頃身上被蚊蟲叮咬的紅皰,心裡面莫名地涌起復雜的味道來。
昨天晚上,他沒有去找別的女人?他在別墅外面休息的?難道是自己誤會他了?
一時間蕭函慕只覺得昨天晚上被吻過的脣,灼熱發燙,心跟着咚咚直跳。
這時張伯帶着抹的藥送進來,親自給覃炙頃抹上,蕭函慕看了一眼那瓶抹藥,是專治蚊蟲叮咬的。
覃炙頃好像是怕蕭函慕不明白似地,一邊極老實地任張伯抹藥,一邊說道,“昨晚洗了冷水浴,還是覺得渾身發燙,只好去外面吹冷風了,誰知道竟然餵了蚊子……”
她“渾身發燙”四個字,令蕭函慕臉頰一下子緋紅起來,她輕咬着脣瓣,至今依然能描繪出昨晚那個深切纏綿的吻。
覃炙頃說着,偷眼去覷蕭函慕,見她的神色,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昨天晚上自己吻她時,她是醒着的!
那麼她昨晚明明說困了,還在車裡睡過去,也一定也都是裝的了?
覃炙頃不確定,自己出浴室的那一瞬間,蕭函慕的手機亮着,是因爲她剛用過,還是因爲有外部的電話或者短信發過來,總之,昨天晚上,她裝睡是真的了;
還有,她手機上有一個加密系統。
她在防着他!
想到這兒,男人魅瞳一瞬間幽森冷懾,聽到對面女人關切的聲音傳來,“黎園不缺房間,你熱的話,打開冷氣就好。”
覃炙頃一瞬間恢復了慣有的微笑,仿若無事般地點頭。
這一頓飯,蕭函慕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她認定覃炙頃是個超級花心男,又不是一般人,他也有資本花心。
可當這個男人在吻着她時,卻因爲她故意裝痛,而憐惜地不肯再吻下去,即使他身體火燙得幾乎要炸開,卻依然願意忍耐下去,甚至不去找別的女人,還搬到星空下吹冷風來降火,身體寧肯被蚊子叮咬。
蕭函慕覺得這樣的覃炙頃,超出了她的預料。
這種感覺是那種被世人認定的浪蕩貴公子,卻因爲她而回頭,專情於她一人,那種陡然被冠寵天下的驕傲姿態,一下子將蕭函慕撞進感情的漩渦裡面。
使她對他持的那些個防備,在瞬間都被擊垮成碎片,一時間無法重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