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人能侵入她的大腦,知曉她全盤計劃,就算周境得新發明的藥水,都拿她無法。
蕭函慕絕對相信,即使厲害如覃炙頃,她也絕不會被表象欺騙,動輒屈服。
望着她不馴的雙眸,覃炙頃由她的手腕朝上看到了她那右手臂處。
彷彿想到了什麼,驀地心憐地鬆了鬆,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終是嚥下去。
“蕭蕭,杜家錯綜複雜,早晚會敗的,你付出的那一切,不值得。”
面對他的話,蕭函慕只是冷笑一聲,回過頭來,冷誚的小臉一片譏諷。
“我看你是想保住與杜家的聯姻吧?杜家錯綜複雜?呵呵,你要的不就是這份錯綜複雜,好讓你們覃氏更加昌盛?”
無情地甩開他的手,蕭函慕打開車門要出去,身後突然響起男人寒戾的聲音。
“蕭蕭,你真不聽勸告,就算你奮鬥到帕瓦羅蒂的最高層怎樣,我說你鬥不過,那就是鬥不過!”
武斷,專橫,甚至帶着一貫的欺絕。
“鬥不鬥得過,不用你插手。”
蕭函慕冷森回頭,絕決回道。
“還是做好好你的杜家女婿,娶杜冉雅吧。”
“你幹嗎?”
她腳還沒邁出門去,手腕就被粗爆地擰住,蕭函慕深知自己剛纔的話,踩了覃炙頃的地雷。
面對預料之中的狂風暴雨,她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覃炙頃,你想怎樣?不會還想囚禁我吧?”
“蕭蕭你以爲,向媒體曝光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就能束縛住我對你的愛麼?”
覃炙頃的眼中滾動着莫名柔情,仿若最柔軟的溫泉,清澈的深黑眼眸,柔情萬丈的倒映出她迤邐的容顏。
那綣繾着彷彿柔軟的絲帶一般的感情,在用最溫柔的方式把她生生地纏繞住。
那溫柔的顏色令蕭函慕情不自禁地心動。
兩個的過往,在這樣的對視之中,一幀一幀地在腦海中回放。
他侍候她療傷時的霸道,蠻橫無禮地抱住她甚至親自服侍她洗漱。
在她肋骨斷的時候,不能起炕吃飯時,他親自咀嚼了哺到她脣畔……
蕭函慕無法忽視過往,那些畫面,明明那麼溫暖。
可在當時看來,卻是如此地令她不適。
如今在離開他的身邊後,她才驀然發覺。
這樣點滴組成的竟然是柔情,即使是付出金錢也買不回來。
覃炙頃對她,是真的麼?
“蕭蕭,相信我,相信我是愛你的,還記得我們在璀華古堡時嗎?還記得你全身心信賴我的時候嗎?還記得我們融爲一體,你肯將自己交給我的時候——”
“閉嘴!”
蕭函慕驀地瘋狂打斷他,眼中閃動着淚芒,連自己都無法相信,她幾乎要被他打動。
覃炙頃,換女人如衣服,沒一個女人能在他身邊呆着,超過一個星期。
在自己與他在一起後,這個男人屢屢破例。
心頭猛地閃過陳纖纖、蕭靈兒之類的名字。
甚至他的未婚妻,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如果我肯放棄報仇,放棄帕瓦羅蒂,放棄我所有的成就。”
蕭函慕悽然含笑,盈動着柔光的小臉展現
一片無法自拔的痛色。
“覃炙頃,你真的會愛我嗎?”
在男人回答之前,她伸手止住他,昂起尖俏的下巴,審視地打量他。
“你保證會像你說的愛我嗎?你保證你的愛純潔惟一隻給我一個人嗎?你保證你的愛會持續一生嗎?”
“蕭蕭……”
覃炙頃額頭痛起,伸手輕輕婆娑她漸漸恢復原色的受傷的臉頰,無奈道。
“愛情是我一生的責任,我只認定了你。”
“呵呵,當初杜博誠也曾對我媽媽說過這句話。”
蕭函慕猛地別過臉去,禁止他再碰觸自己,冷笑一聲續道。
“那個男人相信愛情,相信會愛媽媽一生一世,最後呢?還不是一拍兩散,甚至親下命令暗殺媽媽。”
“覃炙頃,如今的你比杜博誠更有權更有勢,想走當年杜博誠的老路子,你根本不需要派殺手,只要你動動五指,我的脖子就會斷在你掌中。”
說到這兒,蕭函慕狀似莞爾一笑。
“你看,連死,我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蕭蕭,你想要什麼?告訴我。”
如今覃炙頃聽出了蕭函慕的話外之音,她沒有資本,她想問他要資本。
陷入深情中的男人煞時間醒悟過來。
他幾乎以爲在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痛,是上一代留在她心上的陰影。
使她不敢愛,不可能愛,更不會付出真正的感情。
可是,剎那間的醒悟,使男人意識到。
他所中意的女人,並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自己已經三番兩次栽在她手上。
她商人本性是很難從骨子裡面剔除乾淨的,即使是感情。
“讓我擁有足夠與你並肩翱翔的翅膀。”
蕭函慕眯起清靈的雙眸,媚芒中全是挑剔和質疑。
“覃炙頃,你敢嗎?”
望着一瞬間滯住的男人,蕭函慕終是嘲諷而笑。
“其實你根本不必這麼麻煩,整個X市都知道你還有杜冉雅,她是你未婚妻,已經有了既定的軌道的你,何必選我這個中途冒出來的分叉?”
“覃炙頃,放手吧。”
蕭函慕甩開他,頭也沒回地下車,回公寓。
微微開啓的窗簾,只被纖蔥的指尖扒開一道小縫。
那雙清靈眸子的主人,目光緊緊地追隨着停了很久,才終於離開的林肯。
終是在再也看不到車影的盡頭,唉聲一嘆!
世上有多少感情是真實的?
也許那些感情都是真的,至少在說的時候很真。
可當真正觸犯到對方的利益時,哪個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考慮呢?
蕭函慕苦笑出聲,當年不過是沒生出個帶把的,就能讓杜博誠倏然反目。
當初的山盟海誓,比過眼雲煙消散得還快。
被收回一切優渥的生活,甚至連送出去的純淨鑽石,也成了被殺的源泉。
直至連親生的女兒都不放過。
原來,即使是父親的心,也是能夠可怕至此的。
“小慕,你怎麼沒回寶藺別墅?”
林澤忙碌了一天,看到半開着的房門。
他進來後,就看到倚在窗前,面無表情卻流成淚人的女子,當即一陣驚訝。
“把那地方送人了。”
急忙擦乾眼淚,蕭函慕面上無所謂聳聳肩。
“原來你要寶藺的地契,就是爲了把它送出去。”
林澤明白地喃喃低語。
蕭函慕上前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一反剛纔的傷感,嬌蠻地冷哼着。
“別給我裝不知情的,晉昊霖那麼湊巧地打電話給我,還勸我不要再做下去,這裡面難道沒有你的份?”
“你早猜到我會把地契送出去,你不方便說的話,全讓晉昊霖一個人說了。”
蕭函慕不等他說話,搶白道。
“林澤你應該,誰勸我不要報仇,我跟誰翻臉。晉昊霖是,你也是。”
“可是小慕,你明知道,如今的你根本鬥不過薩布麗娜的。”
林澤苦口婆心。
“有頃少的保駕護航,薩布麗娜在X市不可能犯險招致大錯,以至使總部處罰的。除非你用極端的法子,可這樣爲了復仇,瘋狂不擇手段的你,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還記得你揭露了杜天奇不是杜家子孫的事情嗎?杜天奇差點自殺,雖然我覺得在殘酷的商場,這一點兒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後來你呢!”
林澤擰起眉頭,幽藍的眼中全是心疼。
“你母親被醜化,放到公司的網站上,你生生在我懷中嘔血,小慕,你知道那個時候我送你去醫院,是怎樣的心痛嗎?我恨不得代你受這種痛苦!”
“小慕,聽我的話,即使你要復仇,也要慢慢來,好嗎?”
“中國有句古話,物過剛則易折,小慕,學着柔韌些不好麼?”
蕭函慕臉色蒼白,無助地站在原地。
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蕭索,半晌後低弱地回道。
“……我只是暫時的吐血,沒關係的,醫生不也說了麼,沒什麼問題的。”
她一遍遍解釋着,她孤伶伶站在客廳中的樣子。
彷彿一個迷了路的旅人站在荒涼的野地,茫然四顧,找不到方向。
卻矛盾地清楚自己該去向何方。
林澤伸出雙手,大掌緊緊地包裹住蕭函慕圓潤小巧的肩膀。
感覺到那微涼的溫度,不自覺地又包裹得更緊密了些。
“小慕答應我,不要那麼快,至少要一步一步的來,好麼?”
“好。”
蕭函慕點頭,輕輕地偎進他寬厚的胸膛。
帶着悲滄的笑,微啓如桔的脣瓣。
“林澤你身上的味道……真好。”
有爸爸的味道呢。
那樣寬容,像大山一樣堅硬不拔的愛。
沒有任何褻瀆,無私寬宏地讓她在裡面遨遊,不擔心背叛,沒有冰冷。
林澤微笑地拍拍她纖薄的背脊,幽藍的眸中全是溫柔。
“小慕,你對我如此信任,卻對晉昊霖那樣猜忌,這可不像你哦。”
“這個時候,不要說他。”
蕭函慕冷冷地繃起臉,拒絕再談敏感話題。
商座會談不需要太耀眼的禮服,更沒必要畫太誇張的臉妝。
蕭函慕想了想同意林澤的建議,穿了一身過膝的幽藍色長裙出席。
上身是帶袖的薄紗,腰間細細地縛了雪白蝴蝶帶子。
溫婉清新,款款清純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