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倒是不慌不忙,從容地道:“此次劉澤傾巢而出,幾乎動用了全部的兵力,整個荊淮恐怕也沒有多少的守軍了,此次貴軍只派出十萬人馬,想必也不可能是全部力量。如今武昌空虛,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只要吳侯率兵西進,荊州唾手可得。劉澤失了荊襄,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彼時魏王揮師南下,與吳侯南北夾擊,劉澤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決計抵敵不住。”
周瑜暗暗點頭,如此釜底抽薪的狠辣之計竟然出自一個女人之口,到真讓周瑜刮目相看。周瑜細細思量,也覺得此計可行性頗高,現在劉澤的主力雲集於中原,荊襄守備力量薄弱,此時若是發動突然襲擊的話,成功的希望至少有九成。假如曹操被劉澤滅掉之後,那時天下就是劉澤一家獨大了,東吳要麼淪爲附庸要麼被劉澤所吞併,結果只能是看劉澤的心情了。
盟友,在他的心中,赤壁就是一個永遠的痛,周瑜之所以虛以委蛇,就是因爲劉澤的力量太強大了,強大到江東無法與之抗衡,而今天甄宓所拋出來的計劃,對於周瑜而言,是夢寐以求的。
周瑜攥緊了拳頭,儒雅俊朗的面龐浮現一絲猙獰之色,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活在劉澤的陰影之下,飽受屈辱,而今天,他將有機會一雪前恥。
“好,一切就依甄夫人的安排。”
孫權面帶憂慮,雖然這個計劃看起來可行性很高。但也還是有着無可估量的風險,一旦失敗,對於江東而言,無異於是滅頂之災,所以孫權不得不慎重其事。
“公瑾,你真有十成的把握?”
周瑜和甄宓密謀之後。便假裝託病不出,將兗州前線的軍務委託給呂蒙,他和甄宓連夜秘密南下,返回了建業。
面對孫權的質疑,周瑜信誓旦旦地表示:“主公放心,江東境內我們至少還有二十萬大軍,而劉澤在武昌的守軍不過區區萬人,就算加上甘寧分駐在各地的水軍,也不過才四五萬而已。我軍全力出擊,必定可以一舉攻克武昌。”
甄宓上前給孫權施了一禮,嫋嫋而拜,儀態萬方。“吳侯,現在天下大勢已漸明朗,劉澤坐擁半壁江山,已是無可爭議之事,魏王與吳侯脣亡寒。此時若不再聯手對付的話,恐怕數年之後。天下將盡爲劉澤所有。秦之所以亡六國,非秦之實力勝過六國,乃六國不睦,相互傾軋,才使秦有可趁之機。吳侯如不願步六國之後塵,此次便是最後的機會。”
一席話讓孫權也是怦然心動。這倒也不是甄宓有多能言善變,而是她的話恰恰可以點中要害,孫權雖然與劉澤聯姻結盟,但這種關係始終讓孫權有一種梗刺在喉的感覺,時時有危機感。孫權也是一個極有野心的人。他的目光自然不可能只侷限在江東,逐鹿中原問鼎天下,纔是他的終極目標,只是他不象孫策那般張揚,更多的是一種務實。誰纔是阻礙他爭霸天下的攔路石/絕對不會是曹操,舍此之外,也就只有劉澤了。
當年的炮擊建業,帶給孫權的強烈震憾至今還是心有餘悸,而如今,劉澤兼併巴蜀關中,實力更是強盛往昔,孫權再想稱霸天下,劉澤無疑就是橫亙在他面前的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用甄宓來提醒,孫權也已經意識到了後曹操時代的危機。失去了曹操這個最大的對手,孫劉聯盟似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江東的何去何從,孫權一點底也沒有,最起碼他不會天真的認爲劉澤會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繼續維持這種關係。
思量再三,孫權也下定了決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而爭,或許這就是上天賜給他的一個絕佳機會也亦未可知。不過孫權對拿下荊州還是有一些擔憂的。
“甘寧的水師一部就駐紮在柴桑,如何才能突破柴桑的防禦,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拿下武昌,公瑾可有良策?如果不能搶在劉澤回援之前拿下荊州,我軍必敗無疑!”
出兵的計劃周瑜顯然已經有過了深思熟慮,聞孫權提及,周瑜立刻稟報道:“此次取荊州,無須盡起傾國之兵,只需挑選精兵勇士,分做水旱兩路,水路喬裝成商船,暗伏軍士於艙內,必可騙過柴桑守軍,直抵武昌城下。旱路人馬可繞道豫章,從九嶺小道進軍,出奇不意,攻其不備,靖軍全無防範,武昌必唾手可得。”
孫權點頭道:“公瑾果有良謀,孤心安矣。”
周瑜又道:“此事極爲機密,斷不可泄露半點風聲,如果靖軍有備,必將功敗垂成。末將回吳之事,主公也切不可以讓江東衆臣知曉。”
孫權點頭應允,一切事宜,皆交由周瑜秘密籌辦。
周瑜立刻是着手準備,呂蒙、淩統、徐盛、丁奉還留在兗州,建業這邊的可用之將不多,周瑜密調陸遜、潘璋、朱然、蔣欽至帳下。
四將見到了突然出現的周都督,皆是大驚,周瑜視四人爲心腹,也不加隱瞞,一五一十地具道詳情,四將拱手領命,皆唯周瑜的馬首是瞻。
周瑜知道時間緊迫,令四將立即抽調人馬,陸遜朱然負責水軍,潘璋蔣欽負責陸軍,周瑜則隱於幕後不曾露面,四將也是在暗中調動人馬,所以整個江東波瀾不驚,絲毫沒有人注意到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不出十日,周瑜已經是準備停當,他化裝成了一名商人,親自登上了西去的商船。
周瑜自以爲做的是天衣無縫,卻不知在碼頭上,卻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此次西進,周瑜安排上了數百隻的商船,並沒有一起出發,而是分開了批次。靖吳同盟之後,雙方之間的貿易往來十分的繁榮,吳國主要向荊州輸出織綿、茶葉、大米、海鹽等商品,而最主要的運輸通道就是長江水道,江面上船隻往來絡驛不絕,周瑜將上萬名水兵喬裝成水手船工,混雜在商船之上,根本就無人查覺,而大批的兵器,則是被藏匿在了船艙底部的夾層之中,除非守衛關卡的靖軍將船拆了,否則根本是不會發現這些兵器的。
商船離了建業,揚帆溯流而上,周瑜立在船頭,看着木船劈波斬浪,他的心情是無比的激動,赤壁之戰後,整整的十年了,他周瑜終於又有機會踏上荊州的土地,這一次他要一雪前恥,他要爲自己正名。
兩隻鴿子飛在長江的上空之中,與周瑜的船隊完全是同一個方向,不過鴿子飛的很快,轉眼就從船隊的尾部飛到了船頭,周瑜一時興起,吩咐手下拿過弓箭來,掂弓搭箭,向空中的鴿子射去。
周瑜的箭術還是相當的精湛,而且那兩隻鴿子似乎飛的也不太高,周瑜一箭射去,正好就射中了一隻鴿子,直墜而下,無巧不巧地掉了船艙內。
另一隻鴿子似乎受了驚嚇,立刻是振翅高飛,未等周瑜再次搭箭,已然飛出了射程之外,片刻的光景,在空中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灰點。
“算你溜得快!”周瑜悻悻然地收回了弓箭。
“都督,你看看這個。”陸遜一臉嚴肅地將那隻射中的鴿子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