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也凡就後悔了。
他體弱是孃胎裡帶來的毛病，時不時就要生個小病。雖然明知自己不適合熬夜，還是堅持給妹妹打完日常，並把小號練到了30多級，大概是爲了鼓勵玩家組隊升級，這款遊戲治療門派打怪奇慢無比，顧也凡最後睡下的時候天光微亮。這麼一熬，即使直接睡到天黑，醒來的時候還是渾身都散發着“我很疲憊”的信息。
此時顧也歌正在自己房裡，於是一樓沒有開燈。顧也凡頂着昏沉的大腦，藉着窗口照進來的路燈摸黑走到餐廳，桌上果不其然放了堆亂七八糟的包裝盒，是顧也歌給他留的半份外賣。
也不記得多少年了，父母生意忙，他們兄妹倆就自己弄吃的，誰叫了外賣就給對方留一半，有時候心情好也會輪流下個廚。空曠的三層小樓將生活漸漸框成了一個二人世界，帶着相依爲命的孤苦。
唯一的幸運，也許是衣食無憂吧。
他就這樣任憑月光穿過漫長的黑暗，拉長他的影子。顧也凡一言不發地看着那已經冷透了的半份披薩，原本想拿去微波爐加熱的念頭在腦子裡轉了兩遍，突然改了主意，拿起掛在門口的風衣就出了門。
正是二月初，刺骨的晚風呼嘯着穿過他的兩肋，剛出家門就打了個寒噤。
這小區七拐八拐的還挺大，往常開車還沒注意，腳踏實地走一遍才知道超市遠。天天宅家享受着先進科技帶來的溫暖的現代人顧也凡在一場顛倒的作息後成功遺失了智商，隨手套上的竟是玄關那件掛了幾個月的單薄風衣。用玩家的話講，“這件道具已經不適合這個版本了”。他這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造型連女人都要對他側目。
“真的是no zuo no die啊……”他欲哭無淚地走進超市，先往收銀臺上排出兩個鋼鏰兒，換來紙巾兵荒馬亂地將鼻子折磨了一通。所幸超市裡空調打的比較足，顧也凡終於沒有凍死在這二月天裡。
時間還早，超市裡人不少。顧也凡這人天賦樹和妹妹一樣歪，每每看到些新鮮的食材就忍不住剁手回去折騰上桌，讓他來超市，簡直是把老鼠放進了米缸，沒過多久購物車裡已經放了大半的食物。
他正挑吃的挑的起勁，突然聽見隔壁貨架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你問下幫裡的人吧，如果想打的人多我們就去。……沒事，你們都想打的話，我也會來的。……嗯，不忙，打個世界boss也沒多久，我儘量趕在8點前上線。”
這聲音低沉又好聽，撓得顧也凡心裡癢癢的。曾是夜店交際花的基佬顧是不至於在看臉這件事上羞澀的，此時他起了興趣，推着購物車就朝那邊走去。
嗯……Armani經典款小牛皮便鞋，Cerruti秋冬新款西裝，身高應該超過1米8了，不瘦弱，手指挺長，不錯……
顧也凡從打電話的男子身邊走過，迅速地往人家臉上掃了一眼，似乎挺英俊的。顧也凡先在心裡對這身造型的品味點了個贊，但因爲實在沒好意思直視，只記住了對方略顯凌厲的下顎線條和凸顯的喉結。
“……沒事的，你們farm普通不用等我的，我沒需求。……嗯，行吧，那H放週末打，普通你們自己看着辦。嗯，嗯，行，那等我回去再說……”
顧也凡驚鴻一瞥，再沒回頭，直到走出足夠遠的距離，才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上一次談戀愛是什麼時候來着？”他在一排排十分接地氣的年貨中間走了神，忽然收斂了一點笑意，沉思成了沉默。
時光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彷彿凝滯，只有舊人漸漸回憶不起的側顏在提醒他物是人非。
生活對他唯一的安慰，大概是回家以後可以給自己和小歌做一鍋熱騰騰的甜湯吧。
可惜，世事大多不會這麼順利，客廳燈光大亮，顧也歌抱胸斜靠在門口，嘴角還帶着冷笑：“顧也凡，你倒是出息了啊。”
要死了。顧也凡心中警鈴大作。
顧也歌彷彿是沒看到哥哥的僵硬，自顧自地嘲諷道：“T恤、風衣、單褲，昨晚大概還熬了夜，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選的是長袖T而不是短袖？你怎麼不穿個花褲衩去北極度假呢？想死咱家廚房裡刀很多，不用麻煩你這樣折騰自己。”
“算了，”說着，她又忽然自嘲般搖了搖頭，笑了笑，“我怎麼說都沒用，反正你也不聽。身體是你自己的，我不管了。話說你去哪兒了？”
顧也凡暗舒一口氣，答道：“超市。紅豆湯喝不喝？”
說完對着顧也歌晃了晃手裡的袋子，眨巴眨巴眼睛，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無辜表情。
顧也歌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顧也凡繼續眨眼。
——噗。
顧也歌破功，顧也凡勝。
她笑道：“我餓了，要求湯里加日本年糕。”
“謹遵妹妹大人吩咐！”顧也凡得到大赦，歡快地朝廚房去了。
顧也歌關了大門，跟着哥哥走進廚房。顧也凡一邊忙活着一邊和妹妹嘮嗑：“我剛在超市遇見個帥哥。”
“帥哥？”顧也歌很有興趣。
“……胡說的，沒看見臉。不過聲音不錯，身材看着也不錯。”
顧也歌囧道：“沒看見臉你和我說帥哥……”
“哪好意思盯着陌生人的臉看啊我！”顧也凡不服氣。
“嗨喲——，多新鮮吶，”顧也歌用一種奇特的尖銳腔調毫不猶豫地諷刺回去，“顧少爺花名在外還會不好意思了，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慫的你給我說道說道？”
顧也凡甩給她一個鬼臉：“我呸。”
“慫還不許人說了？”顧也歌笑笑，“哥，其實你也該找個人陪了。”
“找個屁。”
“我當然是希望你能找個美滿的人生伴侶幸福度過下半生，”顧也歌話鋒一轉，“不過你……準備怎麼辦？”
性向這種東西強求不來，只是父母未必這麼開明，出櫃也不是好選擇。這一瞬間，她腦海裡閃過很多念頭，但也沒能想出個完全的解決辦法來。
“不知道。”顧也凡搖搖頭，“總歸不想找個女人湊活，害人害己。現在還年輕……拖一天是一天吧。”
顧也歌無言以對。
“好了，別想太多。”反而是顧也凡安慰她，“多想也沒用，兵來將擋，現在還是去坐着等吃吧。”
客廳裡明黃色的燈光讓人心情愉悅，顧也歌轉了兩圈，乾脆上樓拿了書來，開着電視躺在沙發上覆習。
很快紅豆湯那溫暖而甜膩的香氣就充斥了整個客廳，她正準備去迎接美食，剛好看見顧也凡的手機彈出一條新信息，只有6個字：
幫戰了，快上線。
發信人是劍澤。
幫戰？陣子弒幫並沒有要和哪個幫會開幫戰的苗頭吧？
“哎，哥。”
“嗯？”顧也凡從廚房探出頭來。
“劍澤的短信，說幫戰了叫你快上線。”顧也歌說道，“怎麼突然有幫戰了？”
“哦，”顧也凡一怔，隨即瞭然地一笑，“劍意閣吧，他們已經求幫戰好久了，劍澤本來說不接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劍意閣？”顧也歌皺眉——劍意閣正是葉破天的幫會——她問道：“是因爲我？”
“誰知道呢？”顧也凡聳聳肩，“小米糕是說要你給個說法，但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進過我們幫啊？我覺得不對勁，結果前幾天阿沂和我說——你知道無憂吧？”
“劍意閣的那個陣營戰指揮？”
“對，無憂這段時間離開劍意閣去天驕了，論壇上好像有人說是爲了個女人，我沒仔細看。最近論壇上都是罵小米糕的，我估計小米糕非要把你的事搞大有點轉移羣衆視線的意思，劍意閣最近正拼命收人，壞了名聲不太好。”
“有八卦？”顧也歌雙眼一亮，花邊新聞對於人類總是有無窮的吸引力，她直接從兜裡掏出手機上了官方論壇找帖子。
顧也凡笑着搖搖頭，回廚房端了湯出來。
一碗下肚，顧也歌還在看手機，顧也凡看了她一會兒，在上樓一個人玩遊戲和陪她坐着玩遊戲之間掙扎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被心頭涌上的一點“家”的溫馨所觸動，回房拿了筆記本下樓，坐在顧也歌身邊登陸游戲。
顧也歌沒好氣地瞪他：“在我旁邊玩遊戲你考慮過我這種重度網癮患者的感受嗎？”
顧也凡眼皮都沒掀，看着屏幕笑了出來：“培養感情。”
“……………………2b。”顧也歌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溫情簡直無話可說，但很快被一行字吸引住了視線，叫道，“臥槽，陣營女神！”
“什麼？”
於是顧也歌念起了帖子來。
這個八卦帖寫的聲情並茂，細節詳盡得彷彿親眼所見且目睹全程。帖子從無憂在野外撿到一個新手小轉珠開始說起，小轉珠名叫桃桃，是個很典型的女玩家ID，事後也證明她確實是個女孩子。PVP幫會治療不嫌多，無憂撿到這個新人一開始也沒多想，新人求助，他作爲一個老玩家就回答了幾句，幫裡缺治療，就收進幫會慢慢培養。小轉珠剛進幫認識的人少，有什麼不會的都會找無憂問，受了委屈就找無憂撒嬌，無憂是劍意閣的副幫主，雖然不好爲了一點小事指責幫會裡的老成員，但稍微幫桃桃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再加上桃桃總是跟着無憂的戰場團混榮譽點，時間一長還幫他開團，指揮的時候也要插幾句嘴，總以“無憂的人”自居，儼然正牌夫人的架勢。無憂竟沒反駁這些流言蜚語，幫裡也就默認他倆在一塊兒了。
後來桃桃不知從哪兒聽來的“高端PVP玩家都是打JJC的”這種說法，對競技場起了興趣。無憂的競技場分挺高，但本身比較忙，沒什麼時間帶桃桃這個競技場新手上分。況且在他看來，競技場和戰場的裝備除了顏色不一樣以外並沒有區別，屬性和套裝效果是一樣的。競技場對操作要求高，戰場裝備刷的時間比較長，他開戰場每次都會帶上桃桃，她完全沒有從頭再打競技場的必要。桃桃要求了幾次未果也就不再言語。後來，無憂因爲現實原因幾天沒上線，再上線的時候突然聽說，桃桃和幫主小米糕掙扎在2v2的黃玉分段。突然被幫主綠了，於是無憂怒退幫會。天驕垂涎無憂這個陣營指揮已久，得知他退會，當時就去招攬入幫了。
“年度大戲。”顧也歌總結道，語氣裡還帶着一絲蕩氣迴腸的意猶未盡。
顧也凡朝她翻了個白眼。
他已經上了遊戲，劍澤一連密了他三條消息讓他上YY。他打開幫會一看交戰狀態，笑了笑：“真是劍意閣。”
“真的？”顧也歌把頭湊過去，打開的幫會界面上顯示着【交戰中劍意閣】幾個字。
顧也凡拍開她的頭：“別鬧，複習去。”順手打開了YY，幫會頻道已經有幾十個人在了。
“我都複習煩了，讓我看一會兒，我又不玩。”顧也歌撒嬌道。
想想她最近估計是真的憋得慌，顧也凡不再堅持，噼裡啪啦地在遊戲裡打起了字，一邊操縱着角色往約戰地圖趕。
【幫會】[空谷凡花]：不是說不和劍意打麼？怎麼又接了？
【幫會】[糯米小丸子]：喲，小繁花兒終於上線了，可讓臣妾好等。
【幫會】[花楹]：貧嘴丸。
【幫會】[空谷凡花]：愛妃先回答我的問題可好？
【幫會】[花楹]：小米糕一天邀三次也挺煩的，剛好他今天鬆了口說如果幫戰輸了就不再找我們幫的麻煩了，劍澤想了想就同意了。
【幫會】[葉萌萌]：你們別這樣，說不定人家小米糕仰慕劍澤已久……畢竟盛唐最手殘幫主，名人懂嗎？
【幫會】[藍色的風]：又黑劍澤。
【幫會】[花楹]：又黑劍澤。
【幫會】[楓無意]：又黑劍澤。
【幫會】[糯米小丸子]：黝黑劍澤。
【幫會】[劍澤]：尼瑪！
【幫會】[劍澤]：空谷快來，太原府。
劍澤說完發來一條組隊邀請。
【玩家劍澤邀請你加入隊伍。】
顧也凡順手點了同意。
【幫會】[空谷凡花]：在跑。
【幫會】[花楹]：誒，說起來……袖舞月真是個男的啊？
【幫會】[空谷凡花]：女的。
【幫會】[花楹]：你這麼肯定？那爲什麼……？
【幫會】[空谷凡花]：破壞婚禮的是我。
【幫會】[糯米小丸子]：？！？！
【幫會】[藍色的風]：……
【幫會】[八塊腹肌]：……
【幫會】[葉萌萌]：=口=
【幫會】[花楹]：……什麼？
顧也凡本不想多解釋這個問題，不過這次正好被劍意閣抓到機會借題發揮，算是給幫會添了麻煩，不交代一下說不過去：
【幫會】[空谷凡花]：就當我吃醋吧，拖累大家很抱歉。
一旁看熱鬧的顧也歌當即噴了出來：“哥，你真的活該沒情緣。”
顧也凡渾不在意：“我明明是個gay。”
【幫會】[劍澤]：你不說是親戚關係嗎？！
【幫會】[糯米小丸子]：？！？！
【幫會】[空谷凡花]：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我心有所屬，無奈不得相愛。
【幫會】[花楹]：#吐
【幫會】[糯米小丸子]：陛下，說好的只愛臣妾呢。
【幫會】[空谷凡花]：愛妃莫惱，我自是寵愛你的。
【幫會】[葉萌萌]：#吐
【幫會】[空谷凡花]：我到太原了，你們在哪兒？
【幫會】[楓無意]：三裡坡。
【幫會】[劍澤]：你不是在組嗎？！
……
對哦。
一定是昨天沒睡好的錯，並不是智商的問題。
顧也凡默默的打開地圖，代表隊友的彩色圓點正聚集在三裡坡附近。輕功值還有不少，他操作着空谷凡花朝那處飛去。
【幫會】[糯米小丸子]：哈哈哈哈小繁花兒好逗。
【幫會】[花楹]：請愛護低智商人羣。
【幫會】[藍色的風]：可憐空谷年紀輕輕……
【幫會】[海星星]：竟腦有殘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圍觀中的顧也歌笑得絲毫不留情面。
這場仗弒幫準備得並不充分，由於事發突然，幫裡的人來得不齊全，大家羣策羣力貢獻自己知道的幫衆手機號，一陣電話短信喊親友，總算是湊了一個多團，但仍然比不上劍意閣那邊準備充分，人數上差了一大截。好在弒幫幫衆戰鬥力比較高，總體裝備水平也比對方高，開打後一時成了膠着的狀態。
爲了方便顧也歌圍觀幫戰狀況，顧也凡把耳麥掛在了脖子上，音量開到最大，充當小音箱。此時耳麥裡只有劍澤的聲音傳出來：“來準備，走，走，我倒數準備扔羣定，dps把爆發AOE準備好，治療跟上。來，3,2,1，碾過去！”
顧也凡噼裡啪啦地操作着。
顧也歌嫌手機太小，已經抱着一個平板電腦在翻論壇帖，冷不防就刷出了一個剛發的戰報帖。
“……你們要是沒泄露消息的話，就是劍意放消息了……還真是……”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什麼？”顧也凡手上操作不停，他正在人羣中一個接一個地施放AOE技能。
“你們的幫戰，論壇上都出帖子了。瞧瞧，‘戰地記者從前方發回的跟蹤報道，劍意閣與弒幫正在幫戰中，這場突如其來、悄無聲息的幫戰究竟緣何而起，是又一次陣營勢力洗牌，還是兩幫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相愛相殺之誼’，這都什麼玩意兒。”顧也歌嘖嘖嘆道。
“不知道是我們幫放的還是劍意放的消息。”顧也凡想了想，“劍意的可能性高一點，他們最近急速擴張，需要造勢，估計是和天驕那虛僞的聯盟快撐不下去了。小米糕成天和天驕蒼蒼相互賣腐丫也不覺得想吐。”
“你還會覺得賣腐惡心？”顧也歌奇道。
“當然。”顧也凡一波減傷技能交完，不負衆望的就義了，正好忙裡偷閒回頭給了顧也歌一個“爲什麼這麼問”的表情：“你讓我和一個女人麥吻秀恩愛，我也是會想吐的呀。”
說完點了回營地復活，又朝着戰鬥中心跑去。
“……你贏了。”顧也歌頗爲無語，低頭繼續看帖。
這場戰鬥依然是膠着的態勢。
顧也凡的耳機裡傳出一個粗糙的大叔嗓音：“我們這樣不行啊，比分拉不開差距。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一個女聲嘲笑他：“纔打了15分鐘就想拉開差距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那男聲說道：“我這不是怕萬一輸了嘛！我們人少啊！”
弒全幫上下都想贏，小米糕跟劍澤一天求三次幫戰不夠，還發動幫會成員成天找弒幫的人密聊求說法求幫戰，好不容易他同意輸了幫戰就停止這種很騷擾的行爲，對弒幫所有人來說，這場幫戰非勝不可。
此時幫會狀態上寫着【勝點 263 VS 277】，竟還是劍意閣那邊人頭數多一些。得想個辦法……顧也凡自認拖累了幫會，求勝心切。“劍澤，你這邊撐一下，我去探探地形。”他開麥說了句話，朝四周扔了個羣體控制技能，開輕功就走。
太原府地圖不算大，以他這個號的輕功等級，粗略繞一圈不是問題。
……
咦？
他的輕功沒有飛多久，突然發現了什麼，開麥說道：“這波死了的人在陳家村復活點別動，待命。”
【幫會】[劍澤]：？？
劍澤大概手很忙，只打了兩個問號。
顧也凡繼續安排道：“能殺幾個殺幾個，死了就在陳家村復活點抱團待命。無意——”
【幫會】[楓無意]：1。
“你現在死回去，那邊帶20個人，到陳家村前面的樹林蹲點待命。死回去，別撤退。別被對面發現我們的意圖，到了以後打字。”
【幫會】[楓無意]：1。
“來，我們接着打。”
他氣定神閒地操縱着角色回到戰場，接連甩出一片技能，殺掉了幾個紅名。沒多久，他就看見楓無意的信號。
【幫會】[楓無意]：到了。
“好，我們這邊的可以準備去死了。已經在陳家村的準備戰鬥。”
……
“‘劍意閣’大多數人已死回營地，‘弒’幫亦折損不少，兩幫乾脆在復活點廝殺起來。‘劍意閣’人多勢衆，此時已將‘弒’幫漸漸逼退到陳家村復活點後面的山道上。”顧也歌捧着平板念道，隨即看了哥哥一眼。
此時顧也凡神情有些許得意：“退，引他們到山道上，無意準備帶你那邊的人出來打他們背後，那地方那麼窄，咱一波包夾了他們。”
然後顧也歌分明聽到他那個掛在脖子上的耳麥裡面傳出一個笑嘻嘻的男聲：“我們真是太壞了，那羣傻X大概以爲他們要贏了。”
……
她現在有點相信這所謂的“戰地記者”是劍意閣弄出來的了，帖子裡劍意閣佔盡上風，但是看顧也凡的樣子，完全沒有緊張感。她朝顧也凡的顯示器上看過去，只見空谷凡花一襲黃衫，甩開摺扇朝面前扇形區域打出一個羣定，打開輕功狀態側身閃過前方打來的槍訣，提身朝後方山道掠去。此時他身上還有個流血效果，開着減傷等着後方治療給自己掛的持續慢慢回血。
他退，其他人也在退。劍澤紅色□□一甩，將近身的敵人掃落，正是一個羣體強制倒地技能，打完也不戀戰，和空谷凡花一樣提身便走，走兩步還回頭打幾下，裝出不得不逃的樣子。劍意閣的人哪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立即開着輕功跟上，只不過沒跟多久，後方的人名竟灰了一片，是楓無意帶的突擊小分隊從背後殺到了。
顧也凡一看後方人員得手，笑的挺開心，對着麥克風喊道：“小的們，跟哥吃肉了。”
說罷取消了輕功，轉向放了一個“桃花盡日”，這是長歌門的AOE技能之一，特效華麗，顧也凡一放，當時就驚起一片碎石，屏幕上跳出了一堆紅色數字，這是打中了不少敵人跳出的傷害顯示。
緊跟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技能特效，看得顧也歌眼花繚亂，沒多久，劍意閣那抱團涌上山道的紅名竟是悉數灰了下去。
“追！把他們壓在復活點打！有盾牌的神策換一下武器去把衛兵拉住，去兩個治療跟着刷下血。”
弒幫乘勝追擊，陳家村復活點就在旁邊，當即一波壓下山崖，將三三兩兩復活的劍意閣幫衆再殺了一次。復活點復活本是半血，前後不一的復活時間差造成了劍意閣輪流送人頭的下場。而即使劍意閣組織統一復活，也架不住弒幫早已用AOE技能鋪滿了復活點，這是一場誰先站住復活點誰勝的單方面屠殺，結果已經毫無懸念了。
一小時的幫戰很快結束，系統很盡職的在所有玩家的界面上跳出一行公告：恭喜【弒】上下一心，在與【劍意閣】的幫戰中獲得勝利！勝點 1728 VS 684！
顧也歌刷新了下那個戰報貼，從弒幫在復活點壓着劍意閣打之後，樓主更新的頻率就慢了下來，最後便是匆匆一句“‘弒’贏了”結束了更新。可觀衆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樓主，有人在帖子下面詳細回覆了戰況，還貼了系統公告的截圖，又和疑似劍意閣的馬甲們在帖子裡吵成了一團。
顧也歌看着看着笑出了聲，顧也凡疑惑地回頭看她，臉上還帶着未竟的笑意。
“沒事沒事，那個戰報貼裡吵起來了，太好玩了。”顧也歌笑的打跌。
“哦？回頭我去看看。”顧也凡有空也是會關心下八卦的，何況他現在心情不錯，“小米糕是答應過的，花楹也錄音了，暫時應該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了。好了——”他話題一轉：“幫戰也打完了，看你的書去，我給你練小號。”
他拍了拍顧也歌的頭。弒幫上下因爲擺脫了一件煩人的事都特別開心，YY裡鬧騰地不行。顧也凡關了麥，下跳了一個掛機頻道，退了遊戲換號登陸。
“……我……！”顧也歌想反駁，但顧也凡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你可以不看書，那我不練了，結果你高考完還沒練滿級，到時候我可不管，你自己練去。”
“我……靠！”顧也歌罵了一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待得高考後，老孃又是一條好漢。顧也歌用了三倍的力氣寫作業，彷彿這樣就能把內心那點憋屈給發泄出去。
夜，一點一點深了。
顧也凡給小號做了幾十個任務，換了袖舞月的號上去，打開好友列表看了看，浮生弄影並不在線，還好今天日常本門口還有不少玩家，他喊了一會兒求組以後終於順利進本。最終boss即將倒下的那刻，一旁的顧也歌突然從書裡回過神來，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此時正是凌晨1點49分。
“顧也凡，你要死了，準備連續熬兩天夜？！”
顧也凡成功被她嚇到，手一抖，大加甩錯了人，差點造成團滅。他手忙腳亂地挽救了一下隊友們可憐的生命線，一邊喊道：
“等等等等，這是給你打日常，馬上打完了！”
好在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了boss。顧也凡還心存渺茫的幻想，做了個可憐巴巴的表情求饒：“我自己日常都沒打！”
顧也歌的低氣壓都快實體化了：“快2點了你還想再打日常？”
識時務者爲俊傑，顧也凡連忙搖頭：“不不不，我錯了，我馬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