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沒用,還是等檢修員弄好了再說。”穆柏南邁着修長的雙腿走到尹程身旁,耐心提醒道。
“你在說什麼屁話?現在蘇飾可就被困在裡面。”尹程的手指向了電梯,一向面帶笑意,溫雅慣了的臉龐,瞬間暴怒也讓人望而生畏。
蘇飾可被困在裡面有半個多小時了,穆柏南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知道!”
這點他不用尹程來提醒,尹程的方法又有什麼效應?就算他喊破喉嚨也是無濟於事。
“這個時候是冷靜的時候麼,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麼,還是說,在你心裡她根本只是個替身罷了,死活都無關?”尹程冷冷笑道,他可以如此淡然,他就偏要戳穿他的心思。
如果穆柏南是真的愛她,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沉着冷靜。
從尹程見到蘇飾可第一眼,就覺得看似有些熟悉,原來是那雙眼睛,她那雙眼睛與她很像,那個穆柏南愛的女人。
“程,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在聽到‘替身’兩個字,穆柏南閃過一絲陰霾,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的氣息。
“呵呵,看來是被我猜對了,不過我奉勸你,有些事適可而止,如果最後後悔,沒人能幫得了你。”
穆柏南的反應在他看來,再平常不過。
由此可見,他的心中一直未放下那個女人,那蘇飾可呢?她只是個替代品而已。
“我對誰是怎樣,還不需要向你報告,你這麼擔心,英雄救美這種事留給你了,我還有事。”穆柏南起步離開。
尹程眼神逐漸放空,他看向了電梯一直喚着她的名字,即使知道是徒勞,他也不想就這樣靜等。
過了有一會兒,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
在電梯門緩緩打開之際,尹程看見了倒地不省人事的蘇飾可,他直接進了電梯抱起了蘇飾可。
“蘇小姐沒事吧?”
“飾可姐怎麼樣了啊?”
……
“沒事,你們先回去吧。”驅散了所有人,他無意間看見了地上的快遞盒。
“穆柏南——”蘇飾可輕眯着雙眸,完全看不到眼前的人是誰,她只是固執的認爲是穆柏南。看着懷裡的人雙脣一直喃喃着他的名字,尹程的心有些生冷與刺痛。
“沒關係,飾可別害怕,我在這呢,我在。”這個時候,他除了能代替穆柏南給她安慰,他又能做什麼。
醫院走廊內,尹程擔心不已,一直在樓廊內走來走去,時不時觀望重症病室的蘇飾可。
稍稍汗溼的額發貼在她的額頭上,暖燈下的細密的汗珠折射出淡淡的光點。
她微微眯上的眼睛,秀挺的鼻樑以及咬着嘴脣的貝齒,時而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可兒——”坐在病牀前,他拾去她的汗水。
“穆柏南,別離開我!”她的嘴角待着深深淺淺的笑意,瞳孔裡滿是他溫柔的笑。
那一瞬間,穆柏南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地擴散出來,像是做過的關於擴散的化學實驗,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裡,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好,不離開。”簡單幾個字,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一般。
聽到他說不離開,她也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她只是覺得好睏,周圍空氣都靜止了。
被困在電梯間,她忽然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媽媽’多麼陌生的代名詞啊,她有些想她,雖然從未謀面。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的媽媽一定很漂亮,可當初爲什麼爸爸就不要媽媽了呢。
醫院走廊,對視的兩人眼底都異常沉重。
“醫生說供氧不足,她可能會昏迷一陣時間,或者腦部會受到一些損傷。”尹程的視線,一直在蘇飾可安靜的睡顏上。
“被困在電梯而已,大腦缺氧,就用高壓供氧。”說話同時,他面色沒有任何表情。
而已?尹程的脣角依舊是笑意,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冷意。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前一陣穆柏南還悉心呵護,還不到一個月,他竟然與前一陣判若兩人。
“我們之間不需要發生什麼,是,這場遊戲該結束了。”深褐色的瞳閃着深不可測光,脣齒輕動。
這場遊戲!對這四個字尹程是聽得雲裡霧裡。
“你什麼意思?”他渾身散發的森冷,令尹程感覺他似乎在計劃什麼。
穆柏南看向了尹程,一字一句“逢場作戲。”
他與蘇飾可相遇本就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卻還在一直延續,他的公司因爲她如此狼狽,他怎會輕易放了她。
‘情人’,‘牀伴’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他就要她愛上他,毫無顧忌的愛上他,給了她無限的憧憬與希望,再將她毀滅。
現在看來時間到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了,而在明天的記者發佈會,他就會通告媒體,他與蘇飾可之間毫無關係。
之前之所以會承認,只不過是個噱頭罷了。
爲了錢爬上別人牀的女人,無論原因是爲何,都不值得他動一絲感情。
只是這麼長時間,難爲她了,明明只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女人,非要裝成什麼‘白蓮花’,她既然喜歡,就讓她裝下去好了,花總歸是要枯萎的。
“程,有些女人是不能看表面的。”例如蘇飾可,後半句他卻始終未開口,他相信有總一天尹程會懂。
對於這句話,尹程也是似懂非懂,但他清楚穆柏南言語中的‘女人’是蘇飾可。
可蘇飾可又做錯了什麼?
“她做錯了什麼?”在尹程眼中,她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無論表面內心都如此。
穆柏南半是嘲諷半是感慨道:“她最大的錯,就是太過高估自己。”
她認爲,一夜就可以讓他對她倍感疼愛麼?簡直是做夢,她的身體總像似有着,魔力一般,這一點他不否認。
這種感覺可以理解爲‘正常需要’而非什麼‘感情’。
“你對她只是玩玩而已?”他實在難以相信,她的全心付出在穆柏南眼裡,只淪落爲‘高估自己’。
“那種女人——”口氣很冷冽,的確,他已經沒有耐心陪她繼續下去了。
聽着他充滿鄙夷的口吻,在尹程心中已有了答案。
“南,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既然不愛她,又爲何處處呵護,既然不愛她,又爲何‘昭告天下’她是他的未婚妻,如若不是穆柏南一時頭腦發熱, 那就是這背後另有隱情。
他想要什麼,他也曾無數問自己,卻始終未給出自己答案, 他只是討厭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間。
“毀了她。”
此言一如,猶如當頭一棒砸到了尹程頭上。
“南,你不能這麼做!”他必須要阻止他,在悲劇還未發生之前。
“別被她表面所欺騙了,不要認爲你可阻止我,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想做的事。”像是好心提醒,又像是惡意警告。
總是,在這計劃實施之前,誰都不能打亂,哪怕是尹程!
“很多事不能看表面,蘇飾可她是……”不等尹程話音落下,便被無情打斷。
“夠了!”如果只是些勸誡的話,還是收回吧,他懶得聽,也無心聽,已經走到這一步,即使回頭也無法回到原點了。
轉身之際,穆柏南臉上適才掛着的笑顏凝固,逐漸的,勾勒出無人理解的‘酸澀’。
“飾可,我該說出真相麼,你希望麼?”困擾尹程許久的問題,卻難以給出一答案。
如果他任由穆柏南去做, 一定會鑄成大錯。
如果他將真相說出口,她千辛萬苦隱瞞的真相,將被拆穿。
內心的掙扎,令他無所適從,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
“穆柏南,我想喝水…她舔了舔蒼白的脣瓣。
他摸了摸她的頭“你別動,我去給你倒。”
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咕咚咕咚”將杯中的水喝的見了底。
“慢點喝。”才甦醒就喝了這麼多水,這樣怎麼行!
“我進電梯的時候,接了個包裹,那個包裹呢?” 打開包裹時,她完全沒看到是什麼,電梯就出現事故。
“沒有什麼包裹。”
尹程並未跟他講有什麼包裹。
沒有,怎麼可能,她明明是拿包包裡的刀劃開的,當時因爲太過慌亂,根本無心理會快遞。
“不可能的,你真的沒看見?”蘇飾可還是很難相信,難道是她出現幻覺了,不可能,那一切都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她幻想出來的。
“是尹程把你帶到醫院的,你可以問問他。”
尹程帶她來醫院的,那麼出了電梯她看到的人是尹程,那句‘不要怕’也他說的?
她的大腦像是短路一般,完全緩衝不過來。
“尹程呢?”
“我幫你去叫他。”
穆柏南起身,走出病房時不忘關門。
“她怎麼樣了?”剛剛見她還可以自己喝水,是不是代表沒什麼事了。
“她想見你。”頓了頓,他輕聲道:“有些話,該說不該說,我希望你懂得。”
尹程是個聰明人,做事也自有他的分寸,如果他真的爲蘇飾可着想,就不會說這些,蘇飾可相信不相信先不說,他比穆柏南早一步傷害了蘇飾可。
穆柏南篤定他不會亂說話。
面對他的提醒,尹程嘆了一口氣,沒有言語,徑直走向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