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你別現在還告訴我,你沒事瞞着我。”秦立死死的盯着秦成,聲音有些冷。
秦成沒理他,扭回頭後繼續慢慢地走路,走一下停一下,但額頭上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秦立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支菸點着,“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再問,但我還是要跟你說說你大嫂的事情,我跟她離婚了。”
停了許久不聽他向下說,秦成“嗯”了一聲。
“你是真不小了,該找個女人成個家了。”
“我知道。”
“有中意的嗎?沒有我託人給你介紹。”
“不用。”
“好。”秦立不再說這個話題,一支菸很快就燃了一半,他眯起眼睛看着背對着他一步一步行走的弟弟,忽然說:“安安受傷了。”
“你說什麼?”秦成驀地就轉過身,速度快得連他自己都相當的驚訝,他表情不自然地看了眼秦立,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說安安受傷了?怎麼回事?”
秦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本來不打算告訴他這件事,但他現在還是決定說出來,他要知道他這個一向獨來獨往沉默寡言的弟弟到底對他隱藏了什麼秘密,“安安被人設計,吊燈砸傷了腦袋,現在正在醫院。”
秦成再也無法僞裝淡定,猛地就站起身,“我要去醫院!”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安安竟然被人設計吊燈砸傷腦袋,嚴重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很關心安安。”
“當然,他是阿盛的兒子,於情於理他都叫我一聲二爺爺。”秦成的話說得沒有半點的不妥,讓秦立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
所以他說:“可據趙蘭所說,安安不是阿盛跟聿兒的孩子。”
“是嗎?”秦成很平靜地反問了一句,“不是阿盛跟聿兒的難道是阿盛領養的不成?”
秦立一怔,領養?
不像!那孩子跟阿盛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領養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據趙蘭所說,是她在當年崇聿跟阿盛做試管嬰兒的時候找人動了手腳。”
秦成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下,這事到底還是讓他知道了,也好,早晚都會知道,趙蘭那踐人的報應到了!
“那照大哥這麼說,還真有可能不是阿盛跟聿兒的孩子,是誰的呢?大嫂有沒有說?”
“當然不是,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安安跟聿兒是非親子關係,是誰的你大嫂倒沒說。”
“哦。”秦成沒說什麼,穿上外套坐在輪椅上,先出了訓練室。
秦立的眼睛危險的眯起,秦成的反應太過於平靜,放佛當年的事情他根本就知道一般。
昨日的那個荒唐的猜測再次在秦立的腦海裡涌現,但此時他卻不覺得有半點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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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存約餘生出來見面,說想跟她聊聊天。
“崇聿,你就讓我去嘛,那是我妹妹。”餘生晃着板着臉的男人,一臉討好的笑,從她接到餘存的電話說出去開始他就板着一張臉,也不搭理她。
秦崇聿的態度很堅決,“你這妹妹跟你那叔叔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不許你跟她單獨見面。”
餘生腹誹了一句,再壞那也是我父親和妹妹,但僅限於腹誹,她笑着摟着他的脖子,“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秦崇聿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心裡卻在得意。
“我去換衣服。”
餘生迅速換好衣服,跟秦崇聿剛到醫院樓下就碰到了秦立的車子。
“你們幹什麼去?”秦立問。
秦崇聿回答:“出去一趟。”
“要是不關緊今天就不要去了,你叔叔過來看安安。”
餘生和秦崇聿這才留意到車子的後排還坐着一個人,正是秦成。
秦成因爲在生他們沒把安安受傷的事告訴他的氣,所以板着一張臉也沒搭理他們。
餘生看了眼秦崇聿,“要不你留下吧,我自己去。”
“不行,我陪你一起。”秦崇聿拉住她的手,對秦立道:“叔叔既然知道了,就讓他去樓上吧,安安還沒睡覺,我跟阿盛有些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秦立說:“明天再去。”
“今晚必須去。”餘生也在生他的氣,不讓他告訴叔叔他偏要告訴,現在叔叔生氣讓他一個人擔着。
“阿盛。”秦成終於開口,“我想跟你聊聊。”
“等我回來。”
“好。”
餘生和秦崇聿離開,路上,她問:“你有沒有覺得叔叔跟你爸兩人有些怪怪的。”
“沒發現,別胡思亂想,叔叔就是生氣沒告訴他,過一會兒就好了。”
但願是這樣,但餘生卻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甚至她覺得秦崇聿也有事瞞着他。
半個小時的車程,到了跟餘存約定見面的地方。
“姐,秦先生,你們來了。”餘存顯得有些侷促。
餘生看她一眼,“就你自己?叔叔呢?”
“他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我也不知道。”餘存低頭抿了下嘴,再擡起頭的時候問:“姐,安安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你吃飯了嗎?”
餘存點頭,“吃,吃過了。”
“再來點點心吧,想吃什麼?”
“隨,隨便都行。”餘存用舌尖舔了下嘴脣,她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餘建勇臨走前帶走了她的銀行卡和家裡所有的錢,她這段時間吃光了冰箱裡的食物後就沒有一分錢買吃的了,實在沒辦法纔想到給餘生打電話,想問她借點錢。
餘生叫來服務生,點了一些點心,想了想又讓秦崇聿去對面的鴨脖店買了些鴨腿和鴨脖,因爲這是餘存最喜歡吃的,從小就是。
秦崇聿當然不願意親自去,因爲他不放心餘生自己跟餘存單獨在這裡,就掏錢給了服務生讓服務生去買,東西很快就買來,他給了服務生一百塊錢的小費,看着紙袋裡鴨腿和鴨脖直皺眉,這麼辣的東西怎麼入口?
“阿盛,你少吃點辣的。”
“不是我吃,小存吃,她最喜歡吃鴨腿和鴨脖。”餘生將東西遞給餘存,餘存有些不好意思,“姐,秦先生,你們也吃。”
餘生笑笑,“我這段時間不想吃辣的,你姐夫壓根也就不吃辣的,都是你的,你吃吧。”
“那,那多不好意思……”嘴裡說着,餘存卻已經在用舌尖舔着嘴脣,她不但是眼饞了,更餓得難受。
“趕緊吃吧,一會兒點心上來可以配着吃。”
“嗯。”餘存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鴨腿,一開始還小口小口地細嚼慢嚥,到後來狼吞虎嚥起來。
餘生蹙着眉頭看她,“你沒吃飯?”
“嗯,一天都沒吃了。”餘存一下子說漏了嘴,當即紅着臉低下頭。
“爲什麼一天不吃飯?”
“爸把我的銀行卡和家裡的錢都帶走了,我吃光了冰箱裡的食物,沒錢買吃的,我去找工作又找不到……”
“那你爲什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餘生連忙從包裡掏出錢包,卻被秦崇聿拉住,“她的心眼可比你多多了,騙你的。”
餘存當即擡起頭,眼中有被人冤枉的委屈,“我沒有!姐我說的是真的,爸真的把家裡的錢都帶走了,我一天都沒吃飯了。”
餘生從秦崇聿的手裡掙脫,從錢包裡掏出了兩千塊錢,“拿着,去找份工作,即便是去酒店做服務生也比你在家閒着要強,你好歹也是上過學的人。”
餘存再次低下頭,“人家看我有前科,都不要我。”
“前科?”餘生皺眉。
餘存偷偷看她一眼,小聲說:“六年前我跟人打架,失手將人家的眼給打瞎了一隻,人家要賠錢,爸不給,其實他有錢,可他就說沒錢,就讓我坐了一年半的牢。”
餘生咬着嘴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滋味,看守所她進去過,知道里面有多恐怖,一年半,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如何熬過來的。
這讓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又想起了四年前車禍的時候餘存腹中還有個孩子。
“所以你後來遇到了張良坡?跟他在一起了?”
提起張良坡,餘存的臉上閃過一抹糾結的神情,“你見過他了?”
餘生點頭,“見過,我還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孩子呢?”
餘存抿嘴不語。
餘生試探着問:“孩子沒了?”
餘存:“……”
“孩子還在?”
餘存:“……”
餘生看了眼秦崇聿,心裡已有了答案,“孩子還在對嗎?男孩兒,女孩兒?應該跟安安差不多大吧?”
餘存仍舊不出聲,死死地咬着嘴脣,眼淚卻流了出來。
“出什麼事了?”餘生皺眉。
“姐……”餘存嘴一咧哭了起來。
餘生有些着急,“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我也好幫你,你哭什麼?”
“爸把他藏起來了,我一年多都沒見過他了,爸說如果我不聽話,他就讓我一輩子見不到康康……”
“康康?”餘生覺得似乎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她蹙起黛眉,努力的在腦海裡尋找這個印象。
“他叫餘康康,比安安大了十天。”
餘生頭疼地捏着眉心,“你讓我想想,我應該是聽過這個名字,可我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看她眉頭緊皺一臉惆悵的樣子,秦崇聿很是心疼,將她摟在懷裡,“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不是這件事想不起來,我感覺以前好多事情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崇聿我是怎麼了?”
“你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許胡思亂想。”
秦崇聿看了眼餘存,她連忙說:“姐你別想了,想不起來就算了。”
餘生搖着頭,“也不知道怎麼了,感覺記憶力越來越不好了。”
“你是最近煩心事太多,壓力太大,別想了,說不定哪天我就能在大街上碰到康康了。”餘存說。
秦崇聿輕輕拍了下餘生,“別想了。”
她點頭,不能再想,頭疼。
“小存你別擔心,康康的事我讓你姐夫去查一下,應該能查到,孩子上戶口了嗎?”
餘存搖搖頭,“爸不讓上,他不喜歡康康,說是個野孩子。”
“那也就是說現在還沒上學?”
“不知道,三歲的時候沒上,這一年多也不知道。”
“沒上戶口估計不好查,不過你別擔心,你姐夫人脈廣,應該會有消息的,你一年前見他的時候在哪兒?”
“之前康康都是跟着我在j州附近的一個村莊裡住後來爸把孩子帶走,我就再也沒見過。”
“哪個村莊?”
“方坡坳子。”
餘生扭頭看秦崇聿,他點頭,“我這就讓人去查。”之後他當面打了個電話,交代了幾句。
餘存心裡十分的感激,“姐,謝謝你,也謝謝秦先生。”
“我是你姐,應該的,你還有沒有想過去找張良坡?”
餘存搖頭,“不找了,他有妻兒,我不能再做被人唾沫的小三了,康康大了,我怕人嘲笑他。”
“他離婚了,爲了你。”餘生輕聲說,可心裡卻有些擔憂,不知道現在張良坡在哪兒?是個什麼情況,她之前問過秦崇聿,他說他去了該去的地方,該去的地方是哪兒?
她側臉看秦崇聿,他正微笑着看她,根本就忽略她眼中的疑惑。
餘存擡頭,臉上寫着難以置信,最後啞然失笑,“怎麼可能,他那麼愛他妻子。”
餘生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問:“有康康的照片嗎?讓我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提起兒子,餘存的臉色洋溢着幸福的笑,“我手機上有,跟良坡長得很像。”她打開手機相冊,翻出餘康康的照片,遞給餘生看。
餘生接過,看着照片裡孩子一臉燦爛的笑,她也笑了,確實跟張良坡長得很像,美得不像話,不像安安,比較像她,不像秦崇聿。
這時候服務生端着點心過來,腳下一滑,一托盤的東西一股腦扣到餘存的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服務生連連道歉。
餘存氣炸了,卻因爲有餘生在忍着沒法火,但還是抱怨了幾句,“你弄我一身啊!瞧着頭髮上弄的奶油,很難洗的!你都沒長眼睛啊!”
餘生輕聲說:“算了,小存,你去洗手間洗一下吧,讓她再端上一份便是。”
“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服務生嚇得變了臉色,仍舊連連道歉。
“重新上一份吧,量是剛纔的一倍,快點去,這次別再毛手毛腳了。”
服務生偷偷看了秦崇聿一眼,連連點頭,“是,是,小姐您這邊請,洗手間在這邊。”
餘存不樂意地站起身,嘟囔着去了洗手間。
餘存離開後,餘生看了秦崇聿一眼,“你故意的。”剛纔那服務員的眼神很明顯,也只有小存只顧生氣沒看出來。
秦崇聿沒說什麼,這時候身後的座位上,一個男人扭過頭,秦崇聿將餘存的手機交給他,“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是,秦先生。”
餘生蹙眉,“你要幹什麼?”
“爲了找到餘建勇,我必須在她的手機裡裝點東西。”
餘生有些不願意,“那你也不能這樣做啊,如果有熱湯之類的豈不要燙傷小存了?”
秦崇聿捏了捏她的臉蛋,又親了一下,笑着道:“不是沒有嘛,好了,別生氣了,你去看看她,儘量時間拖長一些最好。”
餘生臉一甩,“不去!”每次都不跟她商量,她都像個傻子!
秦崇聿從側面圈住她,“對不起啦,以後跟你商量商量還不成?別生氣了,快去看看她。”
“你--”餘生生氣地瞪着他,不解氣擡起手又擰了擰他的臉,“看一會兒回去我怎麼收拾你!”說完氣呼呼地站起身,走向洗手間。
秦崇聿示意兩保鏢跟着,這又問:“幾分鐘能好?”
“兩分鐘之內。”
“好。”
洗手間裡,餘存十分的狼狽,頭髮弄溼了也沒能將奶油弄掉,而且身上也溼漉漉的,雖是四月的天,可還是有些涼,餘生心疼得不行,“你等一下,我去車裡拿條毛巾。”
“姐,不用,也洗不掉,回家再洗。”
餘生看了眼自己,裡面是個薄t恤,外面是薄風衣外套,她脫掉外套遞給餘存,“去裡面把衣服脫了換上我的。”
“姐,不用。”
“感冒了怎麼辦?快去!”
餘存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過來,一臉的愧疚之色,“姐,做我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你不恨我嗎?”
餘生睨她一眼,“這是兩碼事,快去把衣服換了。”
“好。”
站在洗手檯前,餘生深吸一口氣,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想說,這還是曾經的阿盛嗎?
這雙手,拿着一把刀戳進了她最愛的人的身體裡,那時候他一定是痛的,很痛。
這雙手,殺過人,雖然是個未成形的孩子,可也是一條生命。
曾經她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現如今這雙手沾着鮮血。
生活啊,總是會讓一個人改變,變得面目全非,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姐,我換好了。”餘存侷促地走出來,餘生笑笑,“走吧,出去接着吃,想吃些什麼主食?”
“已經,已經差不多了。”
“胡說,才吃了一個鴨腿就飽了?”
“姐,你對我真好。”
“我是你姐!”一句話將餘存堵得說不出話,低着頭跟着餘生出了洗手間。
門口的保鏢見兩人出來,先是一愣,因爲他們沒能認出來哪個是太太哪個不是,後來看到一個頭發上沾着奶油,這才知道那個不是。
兩人出現在視線裡,秦崇聿眉頭皺了下,倒不是因爲他沒分出來哪個是阿盛,而是這麼涼的天她把外套給餘存,她不冷嗎?
他當即站起身,將西服外套脫掉朝她大步走去,到跟前給她穿上,太大,他就把衣袖給她捲起來,“自己不冷嗎?”
餘生嘟了下嘴,“要你管!”
秦崇聿俯身湊在她耳邊,“晚上回去任你處置。”
“沒正行!”
秦崇聿笑了兩聲摟着她回到座位上,餘存看看兩人,又低下頭,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想兒子,很想很想。
服務生這時候重新端上來點心,餘生說:“小存吃吧,再給你要一份餃子怎麼樣?”
“不,不用了姐,這都吃不完。”
“要份稀粥吧,配着吃。”餘生看了看菜譜,點了兩碗銀耳粥,她一碗,餘存一碗,她知道,餘存一個人吃着太侷促。
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是姐妹倆在說話,秦崇聿就一直靠在座位上,仔細的打量着這孿生姐妹,其實她們長得也不是一模一樣,雖然是孿生的,可大概是生長環境不一樣,單單是皮膚,餘存看起來要比阿盛粗糙很多。
還有眼睛,餘存的眼睛沒有阿盛的有光,而且看人就是一閃而過的那種,好像不敢跟人對視,阿盛不一樣,她會看着每一個跟她說話的人,這是一種尊重人的表現。
兩人的個頭,剛纔據他目測,應該是阿盛要比餘存高出2 ̄3釐米的樣子。
走路的姿勢,餘存有些外八字,阿盛從小學過禮儀課,無論是站姿還是坐姿走路的姿勢都是很優雅的。
兩人的聲音仔細聽去也是有些不一樣的,餘存的聲音很脆,阿盛的聲音尾音帶着些沙啞,這跟她小時候學音樂有關,拉傷了聲帶後她的聲音就帶着些沙啞。
將兩人區分後,秦崇聿在心裡有一個想法,他要將這些他發現的不一樣告訴手下,這樣以防萬一以後再遇到什麼事他們也能區分開。
晚上送餘存回到家,秦崇聿跟餘生返回醫院,路上餘生問:“崇聿,如果見到我叔叔,你會對他怎樣?”
秦崇聿看她一眼,“能怎樣,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我總不能將他弄死。”
“那就好,不管怎樣,他都生養了我。”
“狗屁!他那也要叫養你?”一想起餘建勇對她做的那些事情,秦崇聿都恨不得抓到他之後一刀一刀將他身上的肉割下來喂狗吃!
“當然!養一天也叫養,況且沒有三歲以前,我怎麼可能見到你。”
秦崇聿連連點頭,“是是是,你說的很對。”轉臉,一臉的壞笑,“那我養了你那麼久,你要怎麼報答我?”
餘生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又“哼”了一聲,“我以身相許難道還不夠嗎?那你說我還能怎樣報答你?”
“明兒個去把證扯了吧。”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他就爲了說這句話。
誰料,餘生卻說:“不去!”
“爲什麼呀?”秦崇聿靠路邊停了車子,看着她,“你說爲什麼你不願跟我把證扯了?”
餘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手支着臉靠在窗戶邊上,好一陣子纔來了句,“證一扯你又來一切從簡,我都沒穿過婚紗帶過婚戒走過紅毯!”
原來是因爲這個!
“這次絕對不從簡,不過……”秦崇聿將她身上的安全帶解開,抱她坐在自己腿上,“我知道,我欠你太多太多。等過段時間,等一切都安定下來我一定給你個婚禮。現在我就是想先把證扯了,你知道的,一天不扯證人家的心裡一天都不安生,你說你這麼年輕漂亮,萬一被哪個壞男人給三言兩語哄騙走了怎麼辦?”
餘生睨着他,“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的水性楊花?”
秦崇聿急了,“不是!我不是這樣個意思!我是知道我自己又老又醜沒法跟現在的小鮮肉比,我是自己信心不足。”
“崇聿……”餘生扭頭看着車窗外,霓虹閃爍的城市散發着濃郁的現代化氣息,在這個充滿了各種*的年代,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是那麼的難得與珍貴,她不敢奢望跟這個男人白首不分離,只是想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秦崇聿等她向下說,可一陣子也不見她吭聲,就伏在她的肩頭,“嗯?”
餘生側臉,微笑着看他,認真而又緩慢地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秦崇聿笑了,臉笑成了一朵花兒,在她臉頰上啵了一口,“我知道。”
“難道你不應該對我也說點什麼嗎?”她索要。
他故意,“說什麼?”
“討厭!”餘生從他懷裡下來,重新做回副駕駛座,繫好安全帶,“趕緊回去了,安安肯定在嘮叨了。”
秦崇聿拉住她的手,按在心口,“阿盛,我也愛你。”
餘生的眼中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她抽回手,“肉麻!”扭臉看着車窗外,笑了,眼淚卻也流出,我愛你他不是第一次說,也不是第二次,可每一次聽着都想哭,她知道,這是感動,亦是激動。
“崇聿……”
“嗯?”
“如果有一天我看不到了,你還會……”明知道這樣問出口會讓他生氣,可是一想到有一天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了,心裡都會忍不住抽泣。
她想過離開他,躲在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可她做不到,她捨不得離開他,捨不得他給的安全與溫暖。
秦崇聿俯身抱着她,她的心思他何嘗不懂,“傻丫頭,我已經做過太多的錯事了,自以爲是的想要保護你,到頭來不但沒能保護得了你,還一次次的傷害你,讓你傷心難過,以後我再也不會了,不管以後做什麼,我都跟你說,跟你商量,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太死心眼,認定了一個人,就再也不會改變,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唯一愛的阿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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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存回到家後先去洗了個澡,然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腦子裡亂哄哄的。
在告訴了餘生康康的事情後她就在後悔,她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知道了這件事,如果他知道他會不會對康康做什麼。
她坐立不安,不時地看一眼桌上的手機,可它仍舊安靜得像是熟睡了一樣,這麼多天了,爸不曾給她打過一個電話,他在哪兒?
這麼多年,對於這個她每日叫着爸的男人,她發現她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
“啊!”
手機突然響起,嚇得她尖叫一聲,定睛一看是一串陌生的號碼,她想也許就父親,就慌忙拿起手機,緊張地嚥了下唾液,接通。
“你今天去見誰了?”電話裡果真傳出了餘建勇的聲音,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朝周圍看去,難道這家裡裝有監視器?
“我,我去找我姐了。”
“找她做什麼?”
“我……我沒錢吃飯,家裡什麼都沒有了,我一天都沒吃飯,所以……找我姐借點錢……”餘存一直是畏懼餘建勇的,這聲音說到最後小得連她自己都快要聽不清楚。
“借錢?”餘建勇聽到了,“她給你了嗎?”
“給了,兩千。”
“是嗎?你姐對你可真好!”
餘存嚇得臉色慘白,“爸,對不起,我是沒辦法纔去找我姐的,爸你不要生氣……”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好一會兒傳出餘建勇的聲音,“明天把你姐單獨約出來--”
不等餘建勇把話說完,餘存已經哭了,“爸,求求你放過姐吧,她的身體已經出問題了,她快死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端掛了電話,掛電話前餘存聽到了康康在說,“爺爺,是不是媽媽?”
餘存嚎啕大哭。
與此同時,秦崇聿接到了手下打來的電話,聽着裡面傳出的男女對話,他的臉色漸漸沉下,他看了眼副駕駛座上有些想睡着的女人,低低的對着電話交代了一句,“我知道了。”
餘生迷迷糊糊中聽到他說話,眨着迷離的眼睛看他,“崇聿,到醫院了嗎?”
“還要一會兒呢,睡吧。”
“到了你叫醒我……”
“好。”
醫院裡,秦成決定從療養院搬到這裡來,他要住在這醫院,守着餘平安。
秦立沒有反對,讓人安排了他的病房,又讓人去療養院將他的東西收拾了拿過來。
這會兒已經很晚了,秦成還在安安的病房裡沒有離開。
“二爺爺,我媽媽跟爸爸怎麼還不回來?”餘平安眼巴巴地看着門口。
秦成看了時間,“估計快了,安安想睡就自己睡吧。”
“不,我要等媽媽和爸爸回來一起睡。”
“好,那二爺爺陪着安安一起等。”
正說着秦崇聿抱着餘生進來。
“媽媽--”餘平安叫了一聲慌忙捂住嘴巴。
秦崇聿先坐在*邊,輕輕地將餘生身上的西服脫掉,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上,脫掉鞋子。
轉身,他又去衛生間用盆子接了溫水,將毛巾打溼,一點一點給她擦了臉和手,然後換了水和水盆,開始給她洗腳。
這中間許是他的手弄得餘生的腳有些癢,她不老實地踢騰了幾下,有一下踹到了他的鼻子,踹得他的鼻子一陣痠疼,眼淚都要出來,卻還是笑着,無奈地搖頭,“不老實的傢伙。”
“崇聿,不許鬧!”睡夢裡,餘生喊了一聲,翻個身,砸了砸嘴,小腳丫還在某人的懷裡抱着。
秦崇聿給她洗完腳發現她的腳趾甲有些長了,就找來指甲刀。
睨了眼一旁坐着的秦成,他問:“叔叔還不回去睡覺?”
秦成有些尷尬,“回,這就回。”
秦崇聿一直看着他離開病房,這才坐到*尾,小心地將她的一隻腳抱起來,認真地給她修剪着指甲。
“秦先生,這是你第一次給媽媽剪腳趾甲嗎?”餘平安問。
秦崇聿頭也不擡,終於剪好了小拇指甲,他微微向後揚了下身體,欣賞地看了看,感覺還不錯,這纔回答:“不是。”
“那是第幾次?”
秦崇聿擡頭看他,“這個可不好說,太多了,你媽媽小時候的腳趾甲都是我剪的,一週一次一年也有五十二次,二十多年,兒子你自己算吧。”
餘平安在心裡默默地算了起來,最後來了句:“以後我找個老婆我也要從她小時候就給她剪指甲!”
“……”秦崇聿眼神複雜地看着兒子,點頭,同時豎起了大拇指,“我兒子就是我兒子!老子支持你!”
門外,秦成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他扶在輪椅上的手漸漸地攥在了一起,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樣?她不愛他,在她心裡,她只是一個長輩,只是她的叔叔。
“唉……”一聲長嘆,他轉動輪椅到了隔壁的房間,關上門,點了一支菸,一牆之隔,卻是一輩子之隔。
翌日,餘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她看了看身邊,秦崇聿沒在,“你爸爸呢?”她問餘平安。
“爸爸說他要去公司一趟,讓你起*後吃了愛心早餐。”
餘生扭頭去看桌上,大大的餐盒裡,她知道盛滿了他爲她做的愛心早餐。
電話響起,是餘存,她接起來。
“十點?好,我吃過飯就過去。”
“媽媽,你又要出去呀?”餘平安不樂意,這幾天媽媽每天都出去跑不陪着他,他不開心!
餘生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媽媽要去見一下你小存阿姨,中午回來陪安安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秦先生說不讓你自己一個人出去,要我看着你。”
“就在醫院不遠的地方,一會兒就回來,放心好了,媽媽沒事。”
“那你把這個戴上,秦先生說這個可以保平安。”餘平安從脖子裡取下綠檀吊墜,遞給餘生,她笑着接過戴在脖子裡。
等餘生吃過早飯前腳離開,後面,餘平安就用秦崇聿留給他的手機給他打了電話,“秦先生,我媽媽現在出門了!吊墜她也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