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主編也發現安琪最近有些不對勁,臉色不好,精神還恍惚。
汪主編端了一杯飲料走過去給她:“安琪,你最近怎麼了,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安琪接過來,笑着道聲謝接過飲料,說:“沒事,可能是沒有休息好。”
汪主編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說謊,不過既然安琪不想說,她也不能去追問,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如果是工作累的話,我準你幾天假。”
安琪笑笑,沒有說話。
以前週末或是下班後,安琪會時不時和同事聚一下,可是這兩個星期,安琪總是以這樣那樣的推拒掉,除了正常的上班時間,其餘的時候就窩在自己的公寓裡。
混混沌沌的半個月又過去了,安琪依然沒有什麼決定,其實她也明白現在的醫術她只要閉上眼睛睡一覺,所有的麻煩就可能解決,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真這樣做了,她日後一定不會安心的,雖然這個孩子有千種萬種的理由不該留下來,可是孩子的母親是她,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試問哪個母親下得了手,日後會不後悔自責?
下午馮晨晨約她出去逛街,她婉拒了,馮晨晨有些不高興的說:“安琪,你這都是第幾次拒絕我了?每次都說累了,你是真的累了,還是不想出來?”
安琪沒有說什麼掛斷電話,她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說什麼,馮晨晨是她的好朋友,如果可以她不想騙她。
都說懷孕的女人飯量很大,但是安琪卻不怎麼想吃飯,可能是孕吐的症狀太厲害了,一聞到油味就忍不住想吐,倒是喜歡吃桔子,尤其是那種酸的。
安琪把茶几上一堆如小山的橘子皮倒進垃圾桶裡,然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洗洗就坐在*上了。她拿起桌頭上一本小說,翻了兩頁,手機不動了,眼睛看似盯着書本,其實早已放空了。這本小說已經放在*頭桌上快一個月了,可也只是翻一二十頁而已。
書從手裡滑落下去,安琪則全然不知,眼睛愣愣的盯着虛空中的一點,安靜的臥室裡只有風吹過掀動書頁的刷刷聲。
良久,一道鈴聲突然響起劃破了房間裡的沉默,安琪嚇了一條,看了一眼手機,拿過來。
“葉良。”
“還沒有睡?”
“嗯,你也沒有睡?”
葉良笑笑說:“很快就睡了,不睡在做什麼?”
安琪看了一眼小說,道:“看書。”
葉良嗯了一聲,說:“我明天要去出差,差不多十天左右,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
安琪一隻手抱着雙腿,把臉擱在膝蓋上,輕輕嗯了一聲。
“別太晚了,早點休息,我掛了。”
葉良已經拿下電話了,卻聽安琪急急的喊了一聲,他又把手機放在耳邊,問:“怎麼了?”安琪盯着隨風翻動的窗簾,好久才輕聲道:“對不起。”
葉良一愣,問:“爲什麼說對不起?”
安琪扯了扯嘴角,笑道:“沒什麼,就是想和你這句話。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路上小心點。”
葉良看着掛斷的電話,疑惑的皺皺眉,然後笑着搖搖頭,走向屋裡。
安琪做好飯,喊了兩聲,沒人應,便走進房間裡。
“晨晨,飯做好了,吃飯了。”
馮晨晨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安琪疑惑的走上去,說:“晨晨,飯做……”
安琪看到馮晨晨手裡的懷孕診斷書,臉色都白了,一把奪回來,塞進抽屜裡。
馮晨晨回過神來,看了安琪好久,問:“你懷孕了?”
安琪的臉色很難看,低着頭不說話。
安琪的沉默已經給了馮晨晨答案,馮晨晨好久扯了扯嘴角,卻不知道說什麼。
安琪看着馮晨晨略顯失常的神態,輕輕的喊了一聲:“晨晨。”
馮晨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還是沒有控制住眼淚流出來,她胡亂的擦了一把,笑道:“怪不到你臉色不好,臭丫頭,懷孕這是好事情啊,竟然瞞着我!”
馮晨晨說着說着就說不出來了,她捂着嘴控制了一會兒,笑道:“我沒事,你知道我這人很容易感動的,一想到你的肚子有了一個小寶貝,我就控制不住,我是高興的。”
安琪本來還提心吊膽的,現在看馮晨晨這樣,怎麼覺得馮晨晨的情緒比她自己的還要大,她伸手抱住馮晨晨,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
馮晨晨很快就控制了情緒,拉着安琪出去吃飯。此次的吃飯可謂是她們認識以來最爲沉默安靜的一頓,吃過飯,馮晨晨說了一些要安琪好好照顧身體之類的話便離開了,離開的時候眼圈還紅紅的。
安琪心裡也開始煩亂起來,她也曾幻想過如果馮晨晨知道她懷孕後的種種反應,但是今晚她的反應着實是安琪沒有預料到的。
安琪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一個頭緒來,收拾收拾桌子,洗洗便又*了,和往常一樣繼續拿起那本已經被她擺了一個月的小說,很快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就變成了馮晨晨的臉,哭的,笑的,沉默的。
第二天晚上馮晨晨又來了,手裡拿着很多東西,補品,衣服還有幾本育兒大全。
“怎麼買這麼東西?”
安琪接過兩個袋子。
馮晨晨彎下腰對着安琪的肚子打了一聲招呼:“小寶貝,阿姨來看你了。”
安琪盯着她高興的模樣看了一會兒,放下東西,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拉着她坐下。
“晨晨,我有話對你說。”
馮晨晨點點頭,依舊高興的和她的肚子打着招呼。
“這個孩子其實……”
安琪話沒說完,晨晨的手機響了,晨晨拿起來,看了看,對安琪道:“是葉良。”
安琪一愣,馮晨晨已經接通電話了。
“葉良,嗯,知道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了……我現在就在安琪身邊……好啦,你放心了,我一定好好照顧他,真是的,知道安琪這段時間的身體不好,還出什麼差啊!好啦好啦,你別羅嗦了,我知道了。”
馮晨晨哼了一聲掛斷電話,轉頭對安琪笑道:“葉良不放心你,讓我好好照顧你。你剛纔想說什麼?”
安琪愣住,剛纔她是鼓足了勇氣要把事情告訴馮晨晨的,可是現在看着馮晨晨明亮的眼睛,她卻沒了勇氣了笑了笑說:“我想說,其實葉良不知道我懷孕了,我沒有告訴他。”
“爲什麼?”
安琪正想着怎麼回答她時,馮晨晨卻啊了一聲說:“我知道了,你是想等他出差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安琪一愣,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像是在履行對葉良的承諾一般,馮晨晨幾乎每天都回去安琪的公寓,安琪不想她太辛苦,不想讓她來回的跑,但是馮晨晨是個倔性子,安琪的話她自是不會聽的。
馮晨晨不會做飯,也只是陪陪安琪說話,但是更多的時候她是和安琪肚子裡的孩子說話的,每次看到馮晨晨興高采烈的對着她的肚子說這說那時,安琪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幾次她都想真相告訴馮晨晨,可是話到嘴邊了,她就沒了勇氣。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這樣的膽小。
這天吃過晚飯,收拾好後,馮晨晨要離開。
“這麼晚了,你別回去了。”
馮晨晨沒有像上幾次那樣爽快的答應,說了句,“我還有事。”便拿着包包離開了。
葉良是下午下的飛機,因爲有個會議要參加便馬不停蹄的趕到公司,在辦公室休息了一會兒便去參加會議,一個小時的會議結束,葉良剛說要回去,又被同事給拉住了。
“你被提升爲組長,出差又給公司帶了一個大項目可謂是雙喜臨門,今晚上一定得請客。”葉良本就是個溫吞的人,自是不好拒絕衆同事的要求,帶着部門的人去聚餐。
葉良接到馮晨晨的電話的時候,已經喝得有些高了,他笑笑,拿着手機走出去。
“什麼事?”
“葉良,我警告你,你一定好好照顧安琪,讓她傷心的話,我一定不放過你。”
葉良揉揉眉角,皺皺眉頭,問;“你到底在說什麼?安琪怎麼了?”
“安琪很好。”
馮晨晨說完掛斷電話,葉良看了看手機,又走進房間裡。安琪睡得正熟的時候,感到身上有些沉,想要動動身子又動不了,她睜開眼睛,才發現葉良正趴在她的身上,而房間裡飄着刺鼻的酒味。
安琪把他扶起來,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喝了那麼多的酒?”
葉良看了安琪一會兒,一把抱住她壓下。
“安琪,有沒有想我?”
安琪推着她,說:“葉良,你先起來。”
葉良不但沒有起來反而動手解的衣服,安琪嚇壞了抓住他的手掙扎,“葉良,你幹什麼?你喝醉了,不要這樣。不,不要,葉良,你快放開我!”
葉良壓住她掙扎的身子,看着她,說:“你以前不是總想着把自己獻給我嗎?怎麼現在不願意了?”
安琪的眼睛已經流出淚來了,一個勁兒的朝他搖着頭,“不,不行。”
葉良捏住她的下巴,柔柔的親了親她的嘴脣。“我們快要結婚了,可以的。”
安琪盯着他的眼睛愣了愣,葉良低下頭吻住她的頸子。
“不,不可以,我們不可以。”
安琪忽然又推開他,坐起來,拿着毯子包住自己。
酒精已經讓葉良的腦袋不清楚,再看着她對自己避如蛇蠍的模樣,一把將她抓過來。
“爲什麼不可以?你不是說愛我?要把自己給我的嗎?爲什麼不可以?”
葉良不顧她的掙扎,扯掉毯子,分開她的腿。
安琪恐懼的一邊掙扎一邊喊着,“葉良,快放開我,不要這樣!啊,葉良,求求你,不要這樣!我懷孕了!”
安琪在情急恐懼之下喊出來,之後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像是都頭澆下一盆冷水,葉良的欲.望完全熄滅了,卻仍然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良久問:“你說什麼?”
安琪睜開眼睛,看着他,輕聲道:“我懷孕了。”
葉良良久纔有了反應,扯了扯嘴角,笑問:“安琪,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懷孕了,兩個多月了。”
葉良慢慢的從她身上移開,安琪拿起毯子抱住自己,咬了咬脣,輕聲道:“對不起。”
葉良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她無端的向他說的那句對不起,他勾了勾脣,無聲的笑出來。
“是畢業那晚帶你出去的男人的嗎?”
安琪沒有說話。
“你想留下這個孩子?”
安琪還是沒有說話。
葉良扭頭看了一眼*上背對着他的安琪,拿起衣服,搖晃着走出去。
門被大力甩上的時候,整個房子都在顫抖,安琪閉上眼睛,任由眼淚一點點的浸溼枕頭。
安琪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拿起電話,接通。“安琪,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葉良是不是很高興?放心吧,我昨晚已經告訴他要好好對你了,別擔心因爲懷孕變得不漂亮了,他就會把你甩掉。呵呵,我要出國了,可能要過一段時間纔回來,你好好照顧身體。別太想我。”
安琪一句話都沒有說,在*上趴了一會兒,覺得肚子有些餓了,起來煮了一碗雞蛋麪簡單的應付下,便去上班了。
葉良兩個星期都沒有再來這裡,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夏唯打電話他也不接,中間去過一次,他說有事情忙,沒有回公寓,安琪知道他是不想見她。
安琪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繼續打卡上班,下班做飯,她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這種僞裝有多累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生日那天,她是獨自一人過的,很簡單做了幾個小菜,煮了兩個白雞蛋,甚至連蛋糕都沒有。安琪在吃飯的時候沒有流淚,在吃雞蛋的時候沒有流淚,在許願的時候沒有流淚,卻在接到奶奶的電話時,控制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第二天,安琪遞交了辭呈。
在回去的路上,安琪拿出手機,給葉良打了一個電話。葉良仍舊沒有接,安琪轉到語音箱,只說了一句話:“葉良,對不起。”
安琪回來兩個月後的一天,安琪正在院子裡收衣服,腰猛的被人從後面抱住了,接着就是馮晨晨的大吼聲:“臭丫頭,死丫頭,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怎麼什麼事都瞞着我?”
安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轉過身來。“都多大了,還這麼愛哭。”
馮晨晨嘟嘴道:“這都怪誰啊!”
安琪笑笑,把她拉進屋裡,倒了一杯茶給她。馮晨晨握着茶杯沒有喝,過了一會兒,說:“我都聽葉良說了。”
安琪看她剛纔的反應就猜到她已經知道了,輕輕的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安琪,對不起,如果我那晚沒有把你交給林瀚然,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我的錯,是我該死。”
馮晨晨說着說着又哭了,安琪抽出一張面紙給她,說:“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也是想到你會有這種想法,晨晨,不關你的事,你無需自責。”
“怎麼不管我的事?哼,那個人面獸心的僞君子,我這去找他算賬!”
“你怎麼找他?就算你找到他了,又能做什麼?”
馮晨晨被安琪略顯激動的聲音給嚇愣住了,回頭望着她。
“安琪。”
安琪深呼吸一口,道:“其實那夜我也有錯,我把他當成了葉良了。”
馮晨晨坐下去,看了看安琪凸起的肚子,問:“你爲什麼要留下孩子?”
安琪過了好一會兒,回答道:“雖然這個孩子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但不管怎麼說,我是她的母親,我做不來親手殺死自己孩子那種殘忍的事情。”
馮晨晨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握住她的手,說:“安琪,不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不要怪葉良,他只是受了刺激,很快就會好了。”
安琪點點頭,笑道:“我不怪他。晨晨,謝謝你。”
馮晨晨走後的一個星期後,葉良回來了。安琪看着門前的葉良,愣住了。
許奶奶看到了,走過去把葉良迎進來。葉良走到安琪身邊,看了看她單薄的外套,脫掉身上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外面這麼涼,怎麼不多穿點衣服?”
安琪看着葉良,眼眶熱起來,輕輕道:“葉良。”
葉良微微一笑,摟着她進去。許奶奶端了一些水果上去,然後去廚房準備午飯。安琪看着葉良插了一塊蘋果,說:“我沒想到你會來。”
葉良把蘋果塞進嘴裡嚼了嚼,嚥下,看向安琪,道:“我回來看我女朋友。”
“葉良。”
葉良插了一塊菠蘿給她,說:“對不起,這段時間沒有好好照顧你,我以後一定會補償的。”安琪咬了一口菠蘿,酸酸甜甜的,就像此刻她心裡的滋味一般。
“是我對不起你。”“那不是你的錯。還有,我不喜歡聽你說對不起,我比較想聽別的話。”安琪愣了一下,“什麼話?”
葉良看着她微微一笑:“葉良,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啊?”
安琪的淚流下來,搖搖頭,“不,我不能這麼對你。”
葉良卻抓住她的手,跪下去,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安琪,嫁給我。”
安琪看着手上的戒指,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那種冰涼的觸感卻提醒着她這是真實的。
“葉良,你爲什麼?”
葉良執起她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嫁給我。”
安琪含淚的點點頭,然後蹲下去抱住他。”
“放心,我會把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的。”
“葉良,謝謝你。”
婚禮很簡單,只請了一些相熟的人蔘加,因爲安琪的身子不便,沒有蜜月旅行,考慮到安琪需要照顧,許奶奶年紀大了在城市生活又有諸多不便,許安琪繼續留在小鎮上,葉良在鎮上呆了幾天,便又回城裡了。
婚後的安琪情緒好了很多,眉間那緊鎖的清愁也消失了,脣角時時帶着溫柔的笑意。
葉良幾乎一個星期都會回來一趟,對安琪母子呵護有加,照顧得體貼入微。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一場事故,或許誰都會相信他們會是幸福的一家。聖誕節的前夕下的一場大雪,爲這個世間帶來了一個白色的聖誕節。
安琪站在窗前,看着一望無垠的皚皚白雪,反射着朝陽的光彩,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讚歎,真是漂亮極了。
葉良拿了一件衣服走過來,也一同望着前方,問:“今天陽光不錯,吃完飯,我們出去走走。”正合了安琪的心意,安琪高興的點點頭。
吃過飯,兩人就出去了,雪幾乎可以沒過腳步,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兩人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這個小鎮唯一的一座小山前。鎮上的聖誕不像城市裡那麼多姿多彩,可能在這個既有陽光又有雪的美好天氣裡,每個人都想出來感受一下,上山的路已經有了很多的腳印,陸續還有往上走。
安琪擡頭看看,想象着站在山頂上俯瞰大地一定別有一番風景。
“葉良,我們也上山吧!”
葉良有些不放心的問:“會很累的,你的身子行嗎?”
安琪已經拉着她朝山上走了,回頭笑道:“沒關係,我在屋子裡待了幾個月了,現在渾身都是勁兒,這麼點高度難不倒我。”
剛開始上的時候,安琪還挺有勁,但是過程遠比她想象的艱難,腿裡像灌了鉛一般,每擡一步都沉重不已。
葉良在她面前蹲下身子,說:“上來,我揹着你。”
安琪搖頭:“不行,我太重了,我自己可以走。”
安琪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葉良笑道:“要麼我揹你下去,要麼我揹你上去,選擇一個。”
安琪左右看了看,已經走了一大半了,實在不想放棄,可是……
安琪嘆了一聲趴在他的肩上,說:“下去吧!”
葉良沒有聽她的繼續向上走。
“葉良。”
葉良笑笑說:“我也想上去看看。”
路滑不好走,安琪又重,葉良走沒多遠,腳步就吃力了,安琪也感覺到了,說:“葉良,放我下來吧!剩下的我走上去。”
葉良擡頭看看,說:“前面那一截坡太陡了,不好走,別擔心,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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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葉良的腳下一滑,整個人大大的踉蹌了一下,安琪從他身上掉下去,但是腳下實在太滑了,她的腳剛着地,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啊!”
葉良看到了,用力的蹬了一下,接住倒下來的安琪,兩人順着陡坡繼續下滑,葉良看到前面有塊大石頭,用力的一腳登上,兩人止住了下滑的力道。
“安琪,沒事吧?”
安琪搖搖頭,“我沒事,你呢?”
葉良笑笑搖搖頭,“我也沒事。”
剛說完,不知誰喊了一聲,“年輕人,小心你的腿!”
葉良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直覺得右腿一陣巨疼,他痛呼一聲,差點昏死過去。
原來大石頭上面的一塊石頭因爲震動滾落下來,正好砸在葉良的腿上。
安琪看着流出來的血都染紅了血,驚得臉色都白了,顫抖着手捧住葉良蒼白的臉問:“葉良,葉良,你怎麼樣?葉良。”
葉良睜開眼睛虛弱的笑了笑,說:“我……沒事。”
過往的路人紛紛跑過來幫忙,把葉良擡到了鎮上的診所。
醫生只是做了一些簡單的止血包紮的措施,對安琪道:“可能是骨折,要儘快做手術。”
葉良是拄着柺杖走出醫院的,他辭了城裡的工作,回到鎮上做了一個小學的美術教師。
第二年的三月,安琪生下一名女嬰,取名默然。
生產完休養好身體,安琪打算出去工作,離開的那天,安琪帶着然然來到學校,葉良正在教小學生們畫畫,看到她們走出來。安琪抱着然然跟着他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爲什麼來這裡?”
安琪看着他說:“我來看看孩子的爸爸。”
葉良握了握柺杖,轉過身去,說:“我碰都沒有碰過你,哪來的孩子!”
安琪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爲什麼這樣,你以爲這樣做,就可以讓我放棄了嗎?不,我不會放棄的,你不是我的累贅,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有責任有義務照顧你,我一定會把你的腿治好的。”
葉良有些氣憤的喊:“你這個女人到底聽不聽得人話,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別總是纏着我!”
“我最近受到了一個無名人士送來的禮物,都是然然的奶粉,衣服,玩具之類的,你就是那個無名人士吧?”
葉良的臉色有些的尷尬,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懂就行了。”
每次來都這樣,安琪也不想和他多吵,道:“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我明天要去上班,會把然然留在家裡的。”
安琪說完轉身就走了,葉良轉身盯着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安琪又回到了以前的公司,主編沒說什麼就接受了,也很器重她,三年的時間,她就坐上了副主編的位置。
自安琪離開後,葉良當然不放心家裡的一老一小,不得不搬進家裡住了。然然小的安琪會一個星期回來兩三次,等到然然長大了些,再加上當上副主編之後工作忙了,通常都是一個星期或是十天回來一次,倒是馮晨晨則經常往這邊跑,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然然的母親呢。然然五歲生日的那天,安琪一大早就買了一個大蛋糕和一堆的禮物回來。許奶奶已經準備好了飯,蛋糕一上桌,大家就唱起了生日歌。
安琪鬨然然睡覺,洗洗自己也要睡的時候,葉良走進來。
安琪問:“葉良,有事嗎?”
“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安琪看了一眼女兒,走出去。
葉良沉默了一會兒,說:“然然已經五歲了,該上幼兒園了。”
安琪嗯了一聲,“我這幾天正在想這事,明天我就會去學校問一下老師。”
“你把然然帶走吧!”
安琪愣了一下,看向葉良。
葉良卻反問:“你這樣把她丟給我,要到什麼時候?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想總被拖累着。”安琪盯着他看了良久,問:“你說拖累?”
葉良沒有回答,又道:“而且城市的教育質量好,這樣對然然以後的發展也好。”
葉良說完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停下,說:“你也是,別耗着了,遇到了好男人就抓住。”
安琪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說:“我已經有丈夫了,爲什麼還要抓別的男人?”
葉良腳步沒停,說:“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字了,就在你的桌上。”
安琪第二天沒有把然然帶走了,而是在和主編共同辭職,聯合辦了一個雜誌社之後,才把然然接過來。
然然顯然不想離開,眼淚汪汪的,車都開好遠了,她還趴在玻璃上不捨的看着。
安琪看女兒那模樣,心裡也難受,伸手把她抱在懷裡說:“然然如果想回來看爸爸和奶奶的話,媽媽會帶你回來的。”
葉良知道然然是林瀚然的女兒是在他她們母女離開兩個月後的一個晚上。
那天葉良美術室出來,天已經黑了,看到了門前停了一輛車,馮晨晨正靠着車吸着煙。他愣了一下,走過去。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馮晨晨看了一會兒,從車裡拿出啤酒和小菜,笑道:“知道你還沒有吃飯,過來陪你吃飯的。”葉良笑笑,把他帶到宿舍裡。馮晨晨的心情應該不好,很快就喝醉了,她有個毛病,一喝醉就就喜歡說話。
葉良已經見多了,不當回事,她說她的,他繼續吃他的。
“……唔,真不知道安琪是不幸還是幸運,被人趁機佔了便宜,偏偏又壞孕了,多不幸啊!可是然然有那麼漂亮,那麼乖,哎,要是林瀚然那個僞君子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懂事乖巧的女兒,呵呵,真想看到他的表情。”
葉良放下筷子,擡頭看向她,問:“你說什麼?林瀚然?”
馮晨晨點點頭,“是啊,就是林、林瀚然啊,那天把、把安琪帶走的人,怎麼,安琪沒、沒有告訴你嗎?”
葉良沉默了。
林瀚然,許默然,怪不得許奶奶說名字不好聽要改名的時候,安琪死活不願意。
馮晨晨看他不喝酒也不吃飯,問:“你在、在想什麼?喝、喝酒。”
葉良伸手接過酒杯仰頭灌了下去。安琪把然然送到幼兒園,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汪主編的電話。
“安琪,我現在有急事要去外地,今天的採訪就交給你了,好不容易纔說服那人接受採訪的,無論如何都要成功啊!”
安琪也急了,“汪姐,不行的,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啊。”
“沒事,我已經交給小秦了,讓她帶着你去。”
汪主編說完掛斷電話,安琪看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兩人主持的方向不同,汪主編主要負責財經方面的人物事件的編輯,而安琪主要負責時尚方面的編輯。
安琪找到小秦,問:“小秦,一小時後,汪姐要做的採訪稿子呢?”
小秦連忙去桌位上去找,可是找了好一會兒,額頭上都出汗了愣是沒有找到。
“對不起,許主編,我昨天帶回家了,可能忘在家裡了。”
許安琪看看時間,再回家去已經來不及了,邊走邊問:“那隨便說一些他的事情,我也好提問。”
小秦搜腦刮腸的把知道的都說了。
好久聽不到她說話,安琪回頭問:“沒有了?”
小秦點點頭。
安琪鬱悶的揉揉額角,問:“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什麼資料也沒有。”
“是個富二代,叫林……林什麼來着,我忘了。”
安琪看了她一眼,說:“今天要是汪姐的話,明天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小秦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記住的。”
安琪下車看着眼前這座如皇家庭院一般的別墅,不確定的問:“這裡?”
小秦點點頭。
安琪深呼吸一口氣,她是第一次做財經方面的採訪,不論對方是什麼人,爲了雜誌社也要拼一把了。
“走吧!”
兩人剛走到大門口,保安攔住了,安琪道:“我們是來給林先生做採訪,這是證件。”
保安看了一眼,走進屋裡,過來一會兒出來,說:“只准採訪的人進去,其餘的就在門外等着。”
安琪對小秦道:“你去車上等着!”
安琪走進去,院子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草坪,花園,假山,池塘,噴泉,泳池,又寬又長的青石路,彎曲的鵝卵石小道,大片大片的綠化帶,再加上那一棟在陽光下顯得尊貴豪華的別墅,就算說是皇家庭院,一點兒也不爲過。
安琪一邊走一邊看一邊讚歎,當看完一圈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擡到了臺階前。
一箇中年男子微笑的望着她,安琪愣了愣,連忙點頭。
“我是這裡的李管家,許小姐請隨我來。”
安琪跟着李管家走進去,雖然已經料到裡面的裝飾的一定是富麗堂皇的,但是當親眼看到時,她還是被那奢華的程度給震住了,直到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許安琪許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