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夏敲開傅子姍的房門。
趁着長輩些聊天的空隙,說身體有些不舒服,回房。
然後,就走到了傅子姍的房門口。
傅子姍看着她,抿了抿脣,“進來吧。”
程晚夏看着她地上的行李,兩箱,已經打包。
“就這麼點東西嗎?”程晚夏問她。
“嗯。”傅子姍點頭。
“明天就搬出去了?”
“嗯。”
“去哪裡住?不是距離去非洲,還有10來嗎?”程晚夏問她。
“酒店吧,可以隨便將就。”
“把嫁給傅博文之前,有一套房子在紫堇小區,環境還不錯,現在空着也是空着,你要不要現住?如果你要住,我提前讓清潔阿姨去打掃。”
“不用了,程晚夏。”傅子姍搖頭。
不用對我這麼好,我習慣一個人,無牽無掛。
程晚夏看着她,“子姍,不管怎麼樣,你是傅博文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了,你不要這麼拒人之外,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但是真的不需要,程晚夏。”傅子姍拒絕,還是那麼堅決。
程晚夏抿着脣。
“你讓我走得灑脫一點,我不想覺得我欠了誰,也不想……思念誰。”傅子姍說,很冷漠的口吻。
程晚夏看着她。
這就是傅子姍,不願意任何人走近,越不願走近任何人的傅子姍。
其實,她也不能說什麼,或者否認她什麼,每個人對人的態度不一樣,對人生的看法也不一樣,她只能去尊重她,想了想,準備離開。
“程晚夏。”傅子姍突然開口叫住她。
程晚夏回頭。
“你幫我帶些話給傅正軒。”傅子姍低垂着眼眸,靜靜的說道,“那晚上,他喝醉了,所有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切都是因爲我,讓他別有負擔,好好和寧沫結婚,然後生小孩,我會消失在他的生命裡,就當,從沒有發生過那晚的事情,就當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叫傅子姍,這麼惡劣的女人。我爲那晚的事情,給他帶來的傷害,道歉。”
“子姍,你是準確去了非洲就不回來了嗎?”
“也說不一定,但肯定不會再回到上海了。”傅子姍很肯定,“程晚夏,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麼是非常值得牽掛的事情,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匹野馬,在哪裡都能夠馳騁,所以,你們也別找我,我會活得好好的。”
“傅子姍。”程晚夏突然有些怒了,“不管怎麼樣?你再不想要牽掛任何人,你再想要把自己獨立成一個個體,你也不能把關心你的所有人一竿子打死,我不知道對於你而言我算個什麼,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整個傅家,我唯一覺得,我想要好好相處的人,就只有你傅子姍。不管我們是不是曾有個合租之緣,我就覺得你個人值得我對你好!”
傅子姍看着程晚夏,眼眶變得有些紅。
“程晚夏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我說過這些話,我媽不會,我爸不會,我所有的親人都不會。曾經傅正軒會對我很好,掏心掏肺,但是現在的他,也不會了。”
“子姍,我不知道你以前在傅家是什麼樣子,至少現在,我把你當親人。”
“我到底該怎麼感謝你纔好。”傅子姍開始哭,眼淚往下不停地掉。
誰都會哭。
傷心的時候,不管多堅強的人,都需要眼淚來發泄。
“親人之間是沒有感謝的。”程晚夏抱住傅子姍,“其實我和你一樣,也被親情傷害得很深,就算有一點點希望,我也想要去珍惜,所以子姍,我真的很瞭解你,我知道你內心深處都渴望些什麼。你不要怕,也不要排斥,以後就算不回到傅家了,偶爾給我打打電話,告訴你的近況,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行嗎?”
“嗯。”傅子姍重重的點頭。
程晚夏放開傅子姍,看着她紅透的眼眶,“別哭了,收拾自己的心情,也許下一段旅程,就會是你人生的新一個開始。”
她的人生,不會有新的開始。
就算有,也會兜兜轉轉的回到原點。
……
程晚夏從傅子姍的房間待了半個多小時後出來,她直接走進了傅正軒的房間。
傅正軒現在還打着點滴,在牀上躺了三天,一步都不能下地。
旁邊守着照顧傅正軒的傭人,程晚夏簡單問了一下傅正軒的情況,指使傭人先出去了。
其實這樣對影響不太好,如果被黃良菊看到了,估計又得做文章了。
“小叔。”程晚夏叫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而且她相信,現在的丁小君,絕對會向着她。
傅正軒動了動眉頭,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睜開的眼眸沒有半點迷糊,反而清醒無比。
傅正軒只是在假裝睡着而已。
這個時期,不假裝睡覺,還能做什麼?
程晚夏抿着脣,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都被他們之間的感情,狠狠感傷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坐在他牀邊不遠處的板凳上,“小叔,你想知道傅子姍怎麼樣了嗎?”
傅正軒整個人怔了一下,看着程晚夏。
“傅子姍要離開了。小叔,你別激動,你手上還打着點滴,身上也到處是傷,現在動了,傷口會再流血的。”程晚夏有些慌亂的說着,看着傅正軒扯掉點滴就準備下牀的模樣,有些驚嚇。
“小叔,你現在這麼出去,你覺得最後受傷的會是誰?!”程晚夏聲音突然大了些。
掙扎着要起來的傅正軒突然安靜了。
“你雖然被你爸打得很嚴重,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你爸並沒有放棄你。而被放棄的那個人……”程晚夏抿着脣,“傅子姍。”
傅正軒眼眶有些紅,“其實,我寧願所有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小叔,在傅家這麼多年,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傅家,特別是傅老爺子做的決定,又有幾個能夠反抗得了。而且你應該也知道,不管怎麼反抗,過程可以千變萬化,但結局絕對一樣。”
傅正軒安靜了下來,他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眼眶紅得有些不正常。
“我先讓傭人打電話,讓醫生過來給你把點滴打上吧。”
“不用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шшш● тt kān● ¢ O
程晚夏看着他的模樣,想了想,一字一句說道,“子姍讓我帶些話給你。她明天就搬出傅家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可能連上海也不會回來了,她不想牽掛誰,也不需要誰牽掛她。她說她知道,那晚上是你喝醉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她希望你忘記所有一切,好好和寧沫結婚,生小孩,她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她爲那晚上對你做出傷害你的事情,道歉。”
傅正軒原本紅潤的眼眶突然就流出了眼淚。
“她爲什麼會覺得那晚上是我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呢?她難道不知道,男人如果真的喝醉了,是根本都不能做事情的嗎?!”傅正軒看着程晚夏,“你說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傻的女人,明明吃虧的是自己,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卻最後把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她爲什麼可以那麼傻。”
“那是因爲,她希望你能夠幸福。”程晚夏清清楚楚的說道。
“幸福?”傅正軒諷刺的笑了。
他其實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幸福。
以前小的時候,他覺得傅子姍笑着的臉龐就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後來,當他知道笑着的傅子姍不能屬於他後,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幸福了。一直以來,所有的一切,他都習慣,將將就就。
只要能夠將就的事情,他都不會反抗。
“小叔。雖然我真的不想子姍離開,以這麼極端的方式離開傅家,但不可否認,這是對你們而言最好的結局,你和傅子姍不管多相愛,不管多捨不得對方,現實就是,你們不能在一起。可能現在對你們而言殘忍了一點,等很多年後你們釋然了,一切就都會好了。”
“晚晚,謝謝你。”傅正軒突然開口。
程晚夏也覺得自己,可能話多了點。
她從板凳上站起來,“我讓傭人幫你叫醫生。”
“也麻煩你轉交一句話給子姍。”傅正軒突然開口。
程晚夏看着他。
“告訴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程晚夏覺得鼻子有些酸。
人在無可奈何無能外力的那一瞬間,能夠要求對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活着,讓我知道,不管你在什麼地方,哪個國度,讓我知道你和我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同一個月亮,數着的是同一片的星星。
……
傅子姍離開了傅家。
走的時候,去了她母親的房間。
章清了一句傅正軒讓她給傅子姍的話,“好好活着。”
傅子姍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程晚夏不知道這個表情似乎言不由衷,但是那一刻,她卻能夠想象,傅子姍對外面世界的憧憬。
她是真的可以在天空飛翔的。
傅子姍走的當天晚上,傅正軒組織單身派對。
傅正軒喊了一些他在醫院的同事,叫上了傅博文,傅文淵,秦高,以及她和安筱。
一個豪華的頂級包房人不算多,也或許是包房太大顯得有些冷清。
傅正軒的同事以前都不知道傅正軒的來頭,就算關係稍微好點的也不知道,看着傅博文或許會有些納悶,必定傅博文在上海的曝光率不算太高,大家也都知道這個人名,其實具體長什麼樣子,也不是那麼清楚,不過程晚夏和安筱的出現,所有人都知道了,原來傅正軒真的是,那個傳說中傅家的人。
頓時覺得,傅正軒真的太能裝的。
大家也都想過他家有錢,但真的沒有想過,那麼有錢。
社會總是現實的,一會兒的驚訝之後,瞬間就殷切了起來,除了敬新郎官的酒,大家也都三三兩兩的過來敬傅博文、傅文淵的酒。
一個男同事端着滿滿一大杯酒,走向傅博文和程晚夏,“傅先生,傅太太,我敬你們一杯,我是正軒的同事,一個科室的。”
傅博文拿起酒杯。
程晚夏也自然的拿起酒杯。
傅博文眉頭皺了一下,眼神掃視程晚夏。
程晚夏沒搭理。
傅博文臉色不好,“傅太太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徑直對着傅正軒的同事說。
同事愣了一秒,後隨即明白,不就是偏袒着不喝酒嘛,理解,當然理解。於是立馬說道,“傅太太喝白開水吧。”
“誰說我喝白開水了,第一次和小叔的同事喝酒,江湖規矩,哪裡有和白開水的,就算身體再不好,我也要喝酒,還得喝兩杯!”程晚夏斬釘截鐵。
傅博文的臉色更冷了。
同事有些尷尬,“那個,真的沒必要的,我其實……”
“那不行!”程晚夏直接打斷他的話,很堅定。
“那,傅先生……”同事爲難無比。
“要喝酒是吧,程晚夏。”傅博文看着她,狠狠的。
程晚夏下顎一擡,看着她,沒有半點退縮,“就要喝醉!”
傅博文臉色一沉,一把拿過程晚夏的酒,“我替她幹了。”
然後,在同事和程晚夏目瞪口呆下,把兩杯酒都給喝下去了!
同事見狀,連忙把自己那杯喝下去,口中還不停的說道,“傅總對傅太太真好,傅總的酒量真好……”
然後,慢慢的挪動走了。
敬個酒,都能除一聲冷汗。
程晚夏暗自偷笑。
哼,誰讓你板幾天的臉色給老孃看了。
而後,這麼接二連三的敬酒,傅博文都是這麼替她幹了,剛開始她還幸災樂禍,到後來感覺不太對了,這酒也喝得太猛了點,再這樣下去,不喝醉纔怪。
她使眼色給傅博文。
傅博文那貨居然也裝逼的當沒看到。
程晚夏實在受不了,拿過傅博文的杯子,“別喝了,你胃不好。”
“現在知道心疼了?”傅博文嘴角一勾,心情明顯不錯。
“心疼個屁,我就怕晚上還得照顧你拉撒,你想多噁心。”程晚夏皺鼻子。
傅博文的臉色又難看了。
程晚夏轉頭沒搭理他,特意往傅正軒那邊看去,“小叔纔是要喝醉了,你去勸勸。”
傅博文順着程晚夏的方向。
有人敬酒,喝。
沒人敬酒,也喝。
喝醉了,明天就可以沒婚禮了嗎?!
傅博文從程晚夏身邊走向傅正軒。
程晚夏就一直打量着他們,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應該也都是傅博文在勸傅正軒的話,剛開始傅正軒的杯子還被傅博文強硬的拿走,臉色也不太好,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程晚夏接過幾個人的敬酒,當然,她很知趣的喝的白開水,要不然回去被發現有酒味,那個小氣的男人又得莫名其妙的生氣了!她應酬了兩個人回神看向那邊時,傅博文已經和傅正軒喝了起來。
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個晚上,烏煙瘴氣。
傅文淵和安筱保持着生疏的距離,也多多少少喝了一些,秦高是傅正天同父同母妹妹的兒子,今年25歲,一直跟着傅文淵在傅氏做事情,算得上是傅文淵的心腹,秦高的父母都在北京,所以秦高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住在傅家,和傅文淵關係甚好,平時有什麼聚會都跟着傅文淵,不太愛說話,但聽說,心思挺重。
程晚夏今晚和他禮貌性的喝了一杯。
她喝的白開水,秦高喝的洋酒。
兩個人也不只是第一次喝酒,但總覺得沒什麼話語,而且秦高是傅文淵的人,和她理所當然就有了距離。
看得出來,秦高和安筱的關係還不錯。
果然,她在傅家,其實不太會做人際關係。
所謂的單身派對結束之時,已經是凌晨了。
大家催促着離開了,單身之夜也就是形式上的,真正重要的還是明天的婚宴。大家也不想耽擱了新郎官接新娘子,就全部都知趣的散了。
傅正軒喝醉了。
醉得不清,現場就吐了好幾次。
傅博文也喝醉了,就算現場沒有直播,但是整個人和傅正軒手把手的走在一起,絕對是典型的路線。
好不容易攙扶着他們回到別墅。
程晚夏連忙給傭人吩咐,“給傅正軒和傅博文一人一杯蜂糖水,傅正軒這邊沒人照顧,明天又要結婚,你們找個人晚上守着點,晚上有什麼事兒什麼的,要立馬給夫人說,還有他身上有傷,讓人看看他傷口有沒有問題。”
“是的,大少奶奶。”傭人連忙點頭。
程晚夏交代完了之後,才扶着傅博文回到房間。
傅博文一到房間,忍了很久的嘔吐,終於衝進廁所吐了出來。
傭人把蜂蜜水準備好送了進來,程晚夏走進廁所,“喝點蜂糖水?”
傅博文愣了一下,接過。
“不是有胃病嗎?這樣喝酒不太好吧。傅正軒還是醫生,都不知道好好提醒一下病人?”程晚夏皺着眉頭,也有些心疼。
明明冷戰了好幾天,今晚似乎就完全的打破了。
傅博文又吐了好幾下。
程晚夏翻白眼,她說的話就有那麼噁心嗎?!
“下次別把自己喝醉了。”程晚夏青青的拍打他的背。
傅博文吐了好久,似乎穩定下來。
他轉頭看着程晚夏,很不甘的說着,“我不是給你了擋了好多酒嗎?要不然哪裡會這麼慘!就傅正軒那點酒量還能把我喝醉?!”
“誰讓你擋酒了?!自討苦吃。”程晚夏嘀咕。
“不是造計劃你不能喝酒嗎?”傅博文理所當然。
“我說大哥,你是不是神經短路了!造計劃是雙方的,我不能喝酒,你當然也不能喝,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程晚夏翻白眼。
莫非這男人還以爲戒菸戒酒戒辛辣,都只針對女人?!
傅博文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巨黑。
估計覺得今晚上,自己做了這輩子,最愚蠢的事情。
往事,不堪回首!
------題外話------
啊啊啊啊啊!!
bug無處不在啊!
傅正軒明明是腸胃科醫生,我怎麼就給寫成了心臟科!
還居然沒有親提醒我!
算了算了,以後有時間,再慢慢修文吧!
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