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莫寒一直在屋外打電話,他剛好掛了電話走進屋內,就聽到了這句話。
微微一愣後,他目光沉凝地走過來,“阿姨,你說的是真的?”
許美有些不確定地搖頭,“記不大清楚了……那時候我病得有些糊里糊塗的,不過這個鐲子的花紋很特別,我可以肯定我一定見過。”
“……”
聞言,顧歡言和靳莫寒沉默着,神情看起來很凝重。
許美和顧景曜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歡言,莫寒,這個手鐲有什麼問題嗎?”
“是啊,姐,你這手鐲哪來的?”
顧歡言和靳莫寒對看一眼,靳莫寒的神色明顯不一樣了,顧歡言有些擔憂地站起身,“莫寒,到底是不是……我們問一問就知道了。”
“……”靳莫寒面無表情地抿緊了脣,目光一直盯着她手中的手鐲。忽然,他一把奪過手鐲,轉身就跑了。
“莫寒!”顧歡言喊了他一聲,連忙也追了過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顧景曜一頭霧水。
許美催促他道:“小曜,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跟過去看看啊。”
“哦,好。”
……
靳莫寒跑得非常快,沒多久就到了許蓉家的小區門口。
顧歡言緊追不捨都沒趕上他,好在顧景曜很快趕上了他,把他在小區門口攔了下來。
“姐,姐夫,你到底怎麼了?”顧景曜氣喘吁吁地問着,看靳莫寒的臉色好像更差了。
靳莫寒胸膛也微微喘着,他緊緊地握着手鐲,用力地手心都硌出紅印也好像沒有察覺。
過了會,顧歡言總算也到了,她緊緊抓住靳莫寒,好像害怕他再次跑掉,大氣直喘地道:“莫,莫寒……別衝動……事情,還沒搞清楚……我們再從長計議一下。”
靳莫寒看向她,漆黑的眸子裡映出幾分悲傷和複雜的情緒,顧歡言理解他的心情,伸出手輕輕抱住他,“沒事,沒事的,我們搞清楚了就好……”
顧歡言輕拍着他的背,輕輕安慰着。
顧景曜依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他前後聯想一下,終是提出疑惑:“姐,姐夫,這個手鐲……是不是跟乾媽或芸芸姐有關?”
顧歡言點了點頭,“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小曜,姐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
“你能不能查到十幾年前的一宗失火案?還有一個人。”
“如果警局有完整記錄的話,應該沒問題。”
這時,靳莫寒忽然幽幽地說:“不用了。”
顧歡言和顧景曜兩個人一致看向他。
“如果能查到,早就找到了……”靳莫寒道,語氣中難掩失落和心痛,還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憤怒。
如果……如果他的親生母親真的還活着,如果她……真的是許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她?更何況,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她當年可以拋棄他,還可以這麼多年一直對他視而不認,他還有什麼好期待的?
顧歡言知道他心裡難過,她伸出手取走他手中握着的手鐲,“莫寒,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先不要驚動乾媽爲好。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她,那她這些年爲什麼不認你?還有,當年你回到靳家時十一歲了,那時候不可能不記得自己媽媽的樣子,如果幹媽真的是你媽媽,那你爲什麼沒有認出來她?而且乾媽跟你爸也見過幾次面,就連你爸都沒有認出來,是不是乾媽的變化挺大的?”
靳莫寒當然記得自己媽媽的樣子,可是許蓉與徐雅蓮簡直就是兩個人的面貌,一個人就算過了很多年,面容可能會老,但絕不可能變化那麼大,簡直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也是靳莫寒停下來的原因。
他覺得這一點最想不通。
顧景曜聽到顧歡言那麼一說,吃驚地張大嘴,終於明白過來,“姐,你的意思不會是……乾媽是姐夫的親生媽媽?”
顧歡言臉色微沉地道:“小曜,這件事還沒有確定。不過這個手鐲,莫寒他爸親口說是他給他媽唯一的東西,也是這世上僅此一個的。原本這個手鐲一直放在我這裡,可是我失憶了,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也不記得這是誰給我的。不過想來想去……我身邊也沒什麼旁人……”
顧歡言說的很有道理,她四五年前在江城的時候,身邊確實沒什麼旁人可以給她這個手鐲,除了許蓉……
顧景曜輕輕接過手鐲看了很久,隨後搖搖頭,“這個手鐲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以前也沒見你戴過。你放哪兒了?”
“一直在我的梳妝盒裡。”
“既然這樣,我想應該是你比較重視的吧?”
顧歡言點點頭,“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先搞清楚再找乾媽問問。萬一……這樣吧,我先打電話把芸芸叫出來,我們先問問她。”
“也好。”
顧歡言立即給夏芸打了一個電話,她今天在醫院上班,還要過一會才能下班。
隨後,三個人一起去醫院準備等她下班。
……
靜澤醫院。
夏芸放下手機,神色有點疑惑。
歡言今天說話的語氣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不過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
過了沒多久,夏芸正低頭忙着時,面前忽然走過來一道身影,接着一束新鮮的玫瑰花放到她的面前,“夏護士,你好!”
夏芸輕輕擡頭,在看到來人時,眉間閃過一抹無奈,“錢先生,我在工作,請你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錢宋擡腕看了一眼手錶,微笑道:“距離你下班還有半小時,我只是順便路過,想接你下班。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錢先生,難道你每天都會路過?”
自從上一次巧遇了錢宋後,這段時間,錢宋幾乎天天朝醫院跑,每次來都是一束花加各種各樣的小禮物,現在幾乎全院的人都知道有一位年輕英俊的帥哥在追求她。
只是夏芸對此只覺得有一種負擔感,並無被人追求的半點欣悅。
錢宋掩脣清咳一聲,“最近,我身體感覺不舒服,所以經常來醫院看病。”
“是嗎?如果身體哪不舒服的話,請去相應的科室看病。我們這裡是胸外科,很多病都沒辦法看的。”
“巧了,我得的病就是在這裡——”錢宋的手掌放在胸口心臟的位置。
夏芸看了一眼,沉靜的眸光溫柔如水,波瀾不驚。
她的樣子,讓錢宋接下來的話都難以說出口。
這個女人,聰明、沉靜。
卻也無情,無趣。
她就連拒絕都是溫柔得讓人無法反駁。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正有些尷尬時,突然一份病歷本啪地放在了夏芸面前,“我說過,這個十七牀要隨時監測體溫,爲什麼沒有做?”
夏芸擡手拿起病歷本翻看着,過了會,她道:“對不起,白主任,我馬上就去。”
白司澤沒說什麼,等她走後,他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錢宋,“錢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裡是醫院,不是約會的地方。請你不要打擾我們工作。”
錢宋:“……”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白司澤,這家醫院的繼承人,在江城也不是小人物。他微笑道:“白主任,雖然話是這樣說,不過每個人都有追求愛人的權利。我只是來接芸芸下班的。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做出打擾你們工作的事,以後我會注意的。”
聽他的意思,是不打算放棄追求夏芸了。
白司澤面色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錢宋再次看了一眼時間,又看夏芸還沒回來,於是拿出手機給夏芸發了一條微信,便先出去了。
臨走時,他對一旁的另一個護士道:“等你們夏護士回來,記得幫我把花交給她。”
“沒問題。”
……
走廊轉彎處。
夏芸一手抱着病歷本,一手打開手機,看到錢宋發的信息:“芸芸,我先去樓下等你了。”
夏芸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滑着。
最終,她按了鎖屏鍵。
轉身回到護士辦,剛纔那個小護士一臉驚疑地問:“芸姐,剛纔白主任不是讓你去監測十七牀的體溫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夏芸輕挽脣角,“嗯”了一聲。
“對了,那花……你還是不要嗎?要我說啊,這位錢大帥哥真的很不錯,你走之後,白主任還說他來着,人傢什麼話都沒有,還客客氣氣的,態度老好了!”
夏芸淡淡地笑了下,沒說什麼話。
剛纔她走之後發生的事,她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剛纔白司澤甩給她的病歷本上,病人的體溫監測記錄寫得好好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就順水推舟離開了。
但她沒有走遠,她其實也有私心,想聽聽白司澤究竟爲什麼這樣做?
結果……
大概還是她想多了吧。
過了一會,到了下班時間了。
夏芸收拾了一下隨身物品就準備走了。
剛好顧歡言的電話也打過來了,他們已經到了樓下等她。
夏芸掛了電話後,匆匆拿起包就要走。
“哎,芸姐,你的花……”
夏芸回過身,剛準備說話,剛好白司澤打開辦公室門走出來,她猶豫了一下,又上前把花捧着了,輕挽嘴角說了聲“謝謝”!
白司澤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面無表情地又回到辦公室。
門一關上,他輕吐一口氣。
自己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最近越來越莫名其妙地關注那個女人?
他們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他一直只把她當一個普通同事對待而已,就算有點特殊,那也是因爲顧歡言的關係,他們之間頂多多了一層朋友的朋友的關係而已。
這世上有一種感情,叫做潤物細無聲,等到察覺時,早已深入人心。
白司澤走到窗邊,擡手打開了窗戶,忍不住往下看——
夏芸剛好從大門出來,女人手中捧着那束花,正朝着一輛車走去。
錢宋先一步看到夏芸出來了,尤其是看到了她還拿着自己送給她的花,愉快地下車迎上去。
夏芸站在錢宋的面前說了些什麼,接着,只見她把話遞給了錢宋,隨後轉身上了另一輛車。
那一輛車……
不是老三的車嗎?
白司澤心中疑惑了下,隨手拿起手機給靳莫寒打電話。
……
車內。
顧景曜開車,靳莫寒和顧歡言坐在後排,夏芸坐進了副駕駛後,扭頭看他們一眼,“歡言,你那麼着急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夏芸說完,發現車內三個人的臉色都比較怪異,似乎莫名凝重。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靳莫寒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擡手接聽,“喂?”
“老三,你在醫院?”
“嗯。”
“出什麼事了?”白司澤聽出來靳莫寒的聲音不對勁。
“……說來話長,去老五那裡吧。”
說完,靳莫寒就掛了電話。
白司澤疑惑地蹙起了眉,隨即他換了身衣服,抓起車鑰匙出門了。
……
下午兩點。
武皇庭在肖曉琴住的房子裡,看着她把打包好的行李箱推出來。
他輕勾脣角,上前接過來。
肖曉琴跟林樂佳抱在一起道別。
武皇庭的手機忽然響了,他去了一旁接聽,過了會,他擡手牽住肖曉琴的手,“走吧,有點事可能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