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然不是不知道許婷兒和夏穆寒的過往,相反,她十分清楚。
可就是因爲這種清楚,讓她不想讓男人還是時刻的記住女人,並不忘記她。
她根本不知道現在夏穆寒心中是什麼感情,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想着什麼樣的事情。
難道在他的心中,那個人的影子還是沒有完全的給抹除去,所以還在深記着麼?
不過,林殊然現在很明白她不能流露出什麼過分的情緒。
她臉龐上的失望,也只是稍縱即逝,根本就沒有痕跡。
當夏穆寒轉頭看向她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片的淡然和沒有波瀾的表情。
“這個房間是很陰涼的,還能夠幫我揹着陽光,爲什麼不在這裡?”
聽到林殊然的話,老醫生當下有些鬱悶的說道。
因爲向陽的緣故,楚宅整個都處於很溫暖的陽光包圍之下。
在這種情況下,是根本不可能找到太過陰冷的地方的。
而中藥材需要乾燥陰冷的環境,好利於藥效的保存。
乾燥楚宅顯然是什麼地方都能夠滿足的,但陰冷,就只有走廊盡頭的這一個房間了。
“罷了,就讓她住在那裡吧,反正我沒有什麼影響的。”
終於,夏穆寒長長的吐了口氣,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
看到夏穆寒點頭,林媽和阿蘭趕緊上前幫助老人來攙和那些中藥。
並且,當着林殊然的面,將這些油畫都給搬了出來。
“總裁,少奶奶,那麼這些油畫應該搬到哪裡去呢?”
林媽看着手中那厚厚一袋子的油畫塗料,還有那厚重的畫板上愁了。
這些東西都是完好無損的,扔了實在是有一點的可惜了。
並且,當年林殊然被困在楚宅的時候,也很喜歡畫油畫。
“就搬到地下室那裡去吧,我想那裡是它們最好的歸宿。”
夏穆寒沉聲說道,林媽和阿蘭點了點頭開始幹活。
很快,將畫室中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那裡存放了起來。
地下室的鑰匙是隻有兩把的,一個是在夏穆寒這裡,一個是在林殊然這裡。
這是楚宅的規矩,夏穆寒自己也並沒有多過注意什麼。
老人說了,第一天,她要安置自己的中藥,開藥方給林殊然。
所以在這第一天,她就不幫忙林殊然治療身體中的寒氣了。
用她的話說,都已經等了這麼多天,難道還在乎這一天麼?
林殊然和夏穆寒對她無可奈何,只得安靜的看着她在房間裡忙碌。
“總裁,周總帶着他的父母來了,是不是讓他們進來?”
就在兩人無聊的看着老人忙碌的時候,門衛過來悄然回稟。
“快讓他們進來,記得告訴他們,老人在二樓的盡頭!”
聽到周父母到來,夏穆寒的臉上總算是帶上了一點的喜意說道。
很快,周父母就跟着周安洛耿佩莜來到了楚宅的大廳中。
他們本來還有些疑惑,但當看到老人的身影后,都驚呆了。
兩個人怔怔的立在原地,盡然是忘了和夏穆寒等人說話!
怎麼回事,難道這個老人有什麼問題在裡面麼?
夏穆寒的眉頭皺了起來,等着兩個人開口說些話的,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在這時,老人收拾完了房間,慢慢的扶着樓梯扶手下樓了。
當她看到那呆愣的周母的時候,終於是打了一個招呼。
“這些年沒見你了,你的身體好利索了吧,藥方還留着嗎?”
聽到老人的話,周母終於是反應了過來,猛猛的點着頭。
“好了好了,真的都好了,這是您做的好啊。”
說着,周母拉着周安洛就要給老人跪下,讓他給老人磕頭什麼的。
看她嘴裡咕噥着的說法,好像是當年周母被她急救了一命。
在醫院裡都不敢接周母的難產的時候,是這個老人出頭給接了。
夏穆寒看着這一幕,悄然的鬆了口氣,終於放下了心。
既然是周母說沒事的了,那麼,這個老人是真的沒事了吧?
林媽和阿蘭也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幕,去廚房忙活了。
在她們眼裡,這就是神醫現世,是要好好招待的貴客。
可是,夏穆寒心裡還是有一個疑惑,那就是她爲什麼要對林殊然很特別?
是因爲殊然的體質問題,還是真的爲了她的醫術有傳人嗎?
餐桌上,熱氣四溢的餐飯正在飄着誘人的香味,讓人看着很饞。
夏穆寒仔細的打量着老人,直到老人有些不愉快了爲止。
“婆婆,剛纔不知道您的醫術,對您冒犯了。”
輕喝兩口熱茶,夏穆寒直直的對老人說道,不再試探。
“不知道您爲什麼要對殊然這麼好,還要將醫術傳給她呢?”
夏穆寒這話讓周母顯然變了臉色,差點搖手阻止他說出來。
當年老人來給她救治的時候,曾經周母打聽過她的情況。
這個老人的脾氣十分的古怪,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現在夏穆寒驟然打聽她的私事,說不定她就會直接生氣了。
可是,夏穆寒的話說出來,老人倒是並沒有發火。
她只是靜靜的看着林殊然的面容,陷入了沉思。
在她那蒼老的神色中,有着久違的難看的悲傷,那是種奇特的悲涼。
都說老人的情緒是最能影響人的,尤其是這種古怪的悲涼更讓人心頭難受。
林殊然的眼神整個的都在老人的身上,根本就收不回來。
“這些事情,還是要從當年的一次救治開始說起來。”
終於,老人沉默了一會,慢慢的開了口,開始了講述。
原來,在當年的時候,老人是一個很有名氣的名醫。
靠着自身的醫術,她救治過很多在她看來都是命不該死的人。
她對自己的醫術充滿了信心,總覺得天下就沒有她救不活的。
可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次醫治中,她的信心徹底被打碎了。
那是在一個下雨天,一個男人面色蒼白的趕到了她在市區中的住處。
聽他的口氣,是他的妻子在生產的時候出了問題,難產了。
老人本來就是熱心腸,更是覺得一身兩命的事情非同小可。
她立刻跟着男人來到了那個醫院,開始去看護他的妻子的情況。
可是,那個妻子的情況真的很糟糕,算是活不下去了。
她明白那是被人動了手腳,下了毒藥的緣故。
但是她沒有說出來,只是靠着自己的解毒藥材來救人。
“當時的情況,我只能對你們說十分的兇險,我也明白了自己不是萬能的。”
嘆息一聲,老人的眼前彷彿再次浮現了當年的一幕幕場景。
解毒的中藥熬煮好了,但是那因爲毒藥難產的卻是沒有辦法。
若解毒,那麼這個產婦就會死,孩子會留下。
而若是生孩子,那麼毒素都會在這個孩子的體內,可保住大人。
簡單來說,就是在死神的手裡,來爭奪生命的一分一秒!
“當年我也算是盡力了,我只能選擇一個人的命保下來。”
“而那個產婦拼盡了最後一口力氣,喝下了解毒的藥物。”
藥物進入了血液,將產婦的毒素給徹底的解除,包括孩子。
但是她卻是血液融於經脈,大出血加上血壓降至了最低。
產婦死了,但是那名孩子卻是被產婦給救了下來,保住了命。
而且因爲喝了那解毒藥物生下來的,所以這孩子的體質天生就會對毒藥分解的快。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那是寒氣的藥物,讓她的身體有些吸寒。
產婦的死亡讓老醫生當下覺得心灰意冷,這是她生涯中第一次失手。
加上後來兒子的死亡,更是讓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了。
於是她就搬離了市區,找到了老家的宅子住了下來。
“你脖子上的玉佩,是我當年留給你的東西,並不是你家傳的。”
手指着林殊然脖子上的玉佩,老人對她輕聲的說道。
“我答應了你那過世的母親,將自己的醫術偶傳給你,算是一種報酬。”
當然,也算是一種在母愛面前的,小小的補償罷了。
林殊然的眼中全是淚花,她緊緊地握住了脖子上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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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什麼都沒有給她留下來。
不管是江航的產業也好,還是在孤兒院的時間也好。
她總是受人欺負,什麼時候都不招人喜歡,總是靠着自己。
後來跟着養父母,她就覺得十分的知足,畢竟能夠吃飽了。
可是現在聽到老人這麼說,她這才明白自己原來還有這麼一段的過往。
“我看到你的脖子上玉佩的第一眼,就知道是我的那塊,不會錯的。”
老人笑着,指了指林殊然的脖子上的玉佩,對她輕聲說道。
“我將自己的醫術都傳給你,也算是不讓我們的家族醫術沒落了。”
哀嘆一聲,老人的臉上竟然有着人遲暮的感覺。
看她的樣子,彷彿是在這一刻再次的蒼老了幾分,十分可憐。
“殊然,你不要怪罪你的父母拋棄你不管,其實他們都是在爲你好。”
“在那生死的時刻,他們都記着的是你,而不是別人。”
你的母親,爲了將你生下來而不顧自己的性命,選擇了保護你。
你的父親,在生死仇敵的追殺面前,拋棄你也是爲了你的安全。
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的局面了,若是帶着你也是遭人殺害。
但若是將你仍在那孤兒院門口,說不定你還有着一條的活路。
畢竟,那名孤兒院院長是當年出名大好人,不會看着生命在門口兒不管不顧的。
“啪嗒,啪嗒,啪嗒……”
夏穆寒聽到聲音,趕緊轉頭看去,卻是震驚的閉上了嘴巴。
林殊然的面容上,都是她的眼淚,看着十分的楚楚可憐。
這樣的眼淚,讓她的臉色分外的蒼白,甚至有着更多的心酸。
她仰起頭,莫名的吐了口氣,眼神中滿滿的都是茫然的神色。
難道折磨了她多年的仇恨,都是假的,是父母故意的嘛?
爲了不傷害到她,所以才一直都給她留下了假的口信?
好讓她能夠忘記他們,過好了她的人生,精彩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