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睡臉有些許怔忡,然後幾不可聞地嗤笑一聲,只有她知道,這雙看似無害的雙眼慣於掩藏多少戾氣與鷙猛,也只有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世上最危險最危險的兇猛動物,比令人聞風喪膽的眼鏡蛇還要毒。
每當他神情慵慵,安靜如處子的時候,不是因爲別的,只因爲,你已經完全在他的股掌之中,是生,是死,只由他掌控。
她伸手從*櫃上拿出紙筆,咬着筆頭刷刷寫東西。
“醒了。”這是他睜眼後第一句話,勾起她的下顎,親親淺薄的印上一吻。他的話沒什麼音調起伏,彷彿換成了別的女人他也會這麼說。
既然已經發生了,她現在再來什麼貞節烈女那一套恐怕自己都覺得矯情,倒不如去爭取自己想要的。
她抿嘴有意讓自己笑得嫵媚,以蔥白的指尖誘-惑似的輕劃他喉結,“還滿意嗎?”
溫賢寧目光灼灼,上下滑動的喉結顯示欲-望瞬間被挑起,一個翻身將她壓下,一張紙突然貼上他的臉頰,阻隔開兩個人的距離,同時紙上還壓了支筆。
他的身體在瞬間緊繃,不用細看都知道紙上是什麼內容,拿過來一看,果然是契約書。
再無懈可擊的自制力也在這一刻有所瓦解,眸光突然間冷得象一團千年不化的冰塊,卻什麼也沒說,把筆拿過來,找到紙下方乙方那一欄,簽下剛勁有力的字。
“啪”紙張和筆在他手中滑落,目不斜視,徑自在昏暗的光線中穿衣,離開前,清冷的空氣中響起他冷冷的嘲弄,“唐珈葉,四年的時間,你只讓我懂得什麼叫……真正的僞裝高手……”
隨你怎麼說!眼角有悽楚的冷笑,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卑微地彎下腰去,把紙撿起來,拂掉上面的灰塵,小心翼翼摺好,起身放進皮包的夾層裡。
拉上拉鍊後,滿是欣慰地用手壓了壓,仰臉吸了口氣,真好,屈辱都是值得的,從現在起他必須得遵守協議,這輩子永遠不能與她爭搶童童的撫養權。
在穿好衣服離開的時候,她突然不放心,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拉開拉鍊,取出契約書,卻只在乙方本該是簽名的一欄裡找到兩個力透紙背的字:休想。
大概當時他心中不快,這字跡橫豎間十分強硬野蠻,給人一種心神俱顫的感覺。
耳朵裡剎那間有東西破碎的聲音,她見狀心頭上火,自己又象傻瓜一樣被他戲弄,不但傻傻被他吃幹抹淨,還被騙得一敗塗地。
把契約書揉在手心裡,撕了個粉碎扔到空中,啞着嗓子嘶吼,“溫賢寧,你混蛋!”
而溫賢寧已經甩了門揚長而去!
走出酒店,他並沒有走遠,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眉頭蹙得更深。
雙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指尖上彷彿還留有她的體溫,以及那不可思議的柔軟和彈性。
昨晚那銷/魂的*,她那身上的特有的清淡芬芳如同世上最具催情的藥,讓他的身體起了反應,木了,死了四年的地方陡然就活了,直挺挺地撐立……
唐珈葉,果然是你,也只能是你,能讓我可以活過來。
是你的離開,讓我變成行屍走肉,讓我如此厭倦孤獨地活在這世上,沒有人懂我,沒有人能知道我內心的煎熬,只有你能讓我覺得活着是有意義。
昨晚那不是僅僅是做-愛,那是靈魂的交換,那是靈魂的救贖,你又救活了我,你把我從死人堆里拉出來,那麼你就得對我負責,而我,也會對你負責。
仰面長吸一口氣,溫賢寧慢慢握緊手指,他想一切又重新開始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小乖乖,這一次我死也不放!
胡亂洗了把臉,唐珈葉火速去趕飛機,大約是昨晚着涼,她感覺到頭痛得要命,正靠在位置上抱頭呻/吟。
偏偏這時候身邊的位置上居然坐了最令她想要抓狂的人——溫賢寧。
“這麼巧,我也回w市!”溫賢寧淡淡挑眉,然後閉目養神,彷彿他們真的是巧合。
唐珈葉拼命剋制,但昨晚被他戲耍的怒火實在難以壓抑,她磨着牙湊近他說,“溫賢寧,你是我見到的世上最無恥的男人!你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低低地輕笑,溫賢寧張開雙眼,深不可測的眸光中有絲不可捉摸的光影,“你現在說這話爲時尚早,我還沒拿回童童的撫養權,等拿到了再下地獄也不遲。”
唐珈葉心裡咯噔一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些什麼?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看出來什麼。藏起臉上過多的神情,她也閉上眼睛,不想跟他多說廢話。
幾十分鐘後飛機即將降落,溫賢寧淡淡的聲音傳來,“我爭童童是因爲她身上淌了一半我的血液,如果你願意和我好好談談……”
“我說過了,這個問題沒什麼好談的,童童是我的,與你沒關係。”唐珈葉冷笑,頭仍然很痛,好象有千把只鐵錘在敲,雙手握成拳勉勉強強讓自己正視他,“還有,如果你所謂的好好談談是指復婚的話,我勸你乘早死了這份心。”
溫賢寧盯着她難看的臉色看了一會,等到下飛機後拽住她的手腕,她掙了幾次掙不開,“幹什麼?”
“你這個樣子還打算回公司?”溫賢寧扣住她的手腕,強拉她進了來接他的車,然後鑽進了車內。
唐珈葉甩開他的手,一手撐住發痛的頭,“這不關你的事。”也不想想要不是他昨晚的折騰,她能象現在這樣着涼頭痛嗎?
“開車!”溫賢寧淡聲吩咐司機。
唐珈葉想要跳車,又實在沒有跳車的勇氣,回頭怒瞪着他,“溫賢寧,你現在這樣算什麼?我說過,我不會放棄童童的撫養權,我就弄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爭童童?她不過是個女孩,你們豪門不是最看重兒子傳宗接代的嗎?你自己有兒子,何必來和我爭一個丫頭?”
聽着她的話,溫賢寧的眉頭擰得死死的,“在我看來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沒什麼誰重誰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