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舔她的眼睛,那裡紅腫着,一定是上午那一耳光鬧的,不知道她哭了多少眼淚。
一下午在醫院,晚飯在酒店,她儘管坐在他旁邊,以溫太太的名份,可壓根沒瞧他一眼,這雙眼睛真是讓他既疼又惱。
黑暗中他的手還在抖,今天一天都沒消停,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病,爲什麼會這樣?
藉着窗外的燈光看着懷裡蒼白消瘦的小臉發呆,耳邊有個聲音隱約說,是打她的原因麼?
他想是吧,原來他溫賢寧也有怕的事。
尤其看着她趴在地上哀求的時候,他彷彿掉進了一個窄小的窟窿裡,中了邪一樣僵直着身體不能動,心臟似被人整個拽出來一樣的疼,又好象有無數雙手掐在他脖子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感覺史無前例地難受!
唐珈葉是被疼痛給弄醒的,她的身體骨髓好象被繩子捆綁似的發出疼痛的信號,她睜開眼睛,一片黑暗,懷疑自己在做夢。努力多眨了幾次眼,纔看清房間裡的擺設,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燈是她所熟悉的,她在溫宅。
再看向自己難受的根源,她愣在那裡,有幾秒腦子裡一片空白,原來她被他抱在懷裡。
不,不應該說抱,應該說是捆,這捆的工具不是別的,是他的手臂,象兩管堅硬的鋼管一樣牢牢地把她纏住。
最爲*的是她和他的睡姿,她的背貼靠着他赤-裸的胸口,臀部挨着他的大腿與下腹間,兩個人睡的是同一個方向,卻是她小小地嵌在他懷裡,居然象一大一小兩隻蝦米。
真是煩人!他居然又沒穿睡衣,上身光着,像一堵熱牆貼在她的背後,她的身體驟然緊繃,一陣反胃,仔細聽他的呼吸好象睡得沉,一點點花了極大的耐心才把他的手慢慢從腰上和胸口移開。
眼看快要成功的時候,他一個大翻身,她成功被解救,往離他最遠的*邊捱過去,側躺着閉上眼睛,卻是沒了睡意,怎麼也睡不着。閉着眼睛過了好遠,她無奈,暗暗給自己打氣,什麼也不想就能睡着。
這一次又是進入夢境,夢裡全是蛇,什麼樣的都有。
她孤身一人被圍困在中央,手無寸鐵,想找東西打又找不到,四周大大小小無數條蛇全部昂着頭,朝她吐着鮮紅的信子,空氣中發出此起彼伏的詭異噝噝聲,令人不寒而慄。
蛇好象在聽指揮,一點點向她縮小包圍圈,她怕得不行,想逃跑發現無路可逃,這些蛇陡然象吹汽球似的越來越大,高出一丈,以俯衝的姿勢向她衝來。
那鮮紅的信子冰冷地舔在她的臉上,張着血盆大口,發出一股股濃烈的腥臭味,最爲可怕的是她居然看到這些蛇全部變成了人臉,一模一樣的臉,這張臉她太熟悉了,是溫賢寧。
“嗯……”她在驚恐中猛然睜開眼睛,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喘氣,僵着身子躺了好長一會兒,仍處在剛剛的恐怖中沒回過神,手心裡全是汗。
完了,她知道一旦做有關於溫賢寧這*的夢,今晚她又睡不着了,怎麼辦?
安眠藥要不要加大劑量?她在猶豫,昨天在軒轅爵的幫助下醫生給她開了一些安眠藥,醫生再在叮囑一定要按開的劑量服用,並且建議她如果真不睡不着,可以去看心理醫生,吃藥不是長久之計,治標不治本。
但是她太怕了,這種一閉上眼就是噩夢,而且是同一個人變化成各種各樣怪物的噩夢真的好可怕。
看外面的天色估計已經到了下半夜,真的要睜着眼睛到天亮嗎?她猶豫再猶豫,最後悄悄溜下*,給自己加了劑量。
望向大*上熟睡的身影,她狠狠咬牙,恭喜你,溫賢寧,你今天出爾反爾的一巴掌把我對你僅存的一點希望打滅,你在我的心裡已經徹底升級爲妖魔。
就算我以後耍陰謀手段,也是跟你學的,是你教會我怎麼僞裝,怎麼卑鄙無恥!哪怕以後我把種種懲罰還給你,一樣也滅不了我曾經受過的折磨,永遠也磨不了!
服下去之後好象吃下一顆定心丸,心理再也沒了負擔,一沾上枕頭不到十幾分鍾便睡着。
早上唐珈葉一個人在*上醒來,坐起來時感覺頭好重,昏昏沉沉的,她知道這是服用過度鎮定藥物之後的副作用。
用舌尖舔舔脣,安眠藥片殘餘的苦澀通過味蕾傳遞到大腦中樞神經,她知道,昨晚是個轉變,這意味着她對安眠藥的依賴又到了一定的程度,明明知道不好,可忍不住,象吸毒一樣忍不住。
她雙手撐在*上發呆,溫賢寧從洗手間裡出來,兩個人四目相對,又在剎那間不約而同地移開。
空氣中有些窒悶,唐珈葉低頭摸額頭上的傷,好象還有點痛,再往下摸,左臉上應該是消腫了,看不出痕跡了。可心裡的傷呢?也能在*過後消掉嗎?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看你睡得沉。”溫賢寧的聲音低沉。
“嗯。”她應了一聲,雙手撐住自己仍低頭,因爲她的頭還昏着,這安眠藥的副作用還真是大。
“頭……還痛嗎?”溫賢寧的聲音飄進來有絲遲疑。
她搖頭,然後自己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出手拉住她的手肘,“我看看,不行的話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再檢查檢查。”
檢查什麼?檢查我有輕微的腦震盪,外加因爲你而吞食大量安眠藥?唐珈葉臉埋得低低頭,“沒有事了,已經好了。”
溫賢寧本來拉她的力氣不大不小,可聽到這若有似無的輕飄嗓音,手上陡然失了全部力氣,被她輕易抽出去,耳邊傳來她進洗手間的聲音。
早餐桌上,溫父和溫母象平常一樣一個看報,一個張羅着給兒子弄補品,又是什麼牛鞭湯。
溫父又恢復成了平常沉默寡言的角色,可一看到他唐珈葉自然而然想起昨晚他扔臭襪子在溫母臉上的畫面,頓時覺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