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記得那個人的樣貌嗎?”檸笙迫切的追問。
小許搖搖頭。
“小許師兄,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一下兩名死者的家人?”她略微沉吟,便懇求道。並不是質疑警方的辦案能力,只是單純想做一些努力,說不定有意外的發現。
小許略微爲難了一下,點點頭,自己這麼做也不算是違反紀律。
上午本來就是準備工作,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檸笙和隊長隨便扯了一個理由,順利脫身,加上小許這個警察的身份,辦起事來順利多了。
黃蜂和鳥雀的家住的很近,是相鄰着的兩家。小許帶着檸笙和神色戒備的柔柔,首先去了黃蜂家裡,人已經去世了幾個月,流露出一副濃濃的哀傷氛圍,小許再度詢問了一遍,仍舊沒有收穫,去了鳥雀家不外如是。
檸笙有些喪氣,柔柔看得出來。雖然不清楚夏檸笙爲什麼如此執着,當事人不說,不會多問,只需扮演好保鏢的身份即可。
“姐姐。”在三人走出鳥雀院子門口時,有人拉住了檸笙的衣角。
檸笙詫異地轉過身,發現是一個半大的男孩,黝黑的膚色,眼珠黝黑,神情怯怯的,柔聲問:“小弟弟,你有什麼事嗎?”
“姐姐,上次的事情對不起。”男孩忽地低下了頭,兩隻黑乎乎的手不斷地交握攪動。
檸笙一開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盯着他的臉看了半天,黑眸微眯,慢慢地回憶起,原來是那個把她打得半死的男孩子,面容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此時他一臉歉疚尚帶着稚氣的臉與那天的瘋狂兇狠截然不同,檸笙根本不能將二人聯想到一會兒去。
她自問沒有那麼聖母和偉大,包容,禮貌性的說了一句沒關係,便拉着柔柔要走。
聞言,男孩固執地不肯讓開,通過在醫院的一個月和在拘留所裡學習的一個多月,他已經徹底地認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出來每天都活在自責之中,當時爸爸死了,除了旁人的慫恿,他把怒氣都撒在了考古隊身上,如果不是考古隊來挖古墓,爸爸怎麼會出事?
爸爸是盜墓賊,乾的本就是犯法的事。而自己犯的錯誤已經無法挽回,雖然之後他被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哥哥打得不輕,這位姐姐好像依然不能原諒他。小臉不禁垮了下來,懊惱又悔恨。
“姐姐,我知道你們在找那個黑衣的叔叔,我認得他。”
男孩一句話將檸笙的腳步給止住了,“你真的認得?”檸笙的語氣表示懷疑。
男孩點點頭,一臉真誠。
中午吃飯的時候,檸笙碗裡的肉攪了又攪,食慾全無。剛纔鳥雀的兒子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他提到的黑衣叔叔恐怕就是逃走了的烏鴉,最可惜的是男孩說不出烏鴉的具體相貌,只知道他的聲偏尖銳,像是掐着脖子說出來的,這一點與檸笙在墓地聽到的一模一樣。
烏鴉的臉整個包裹在黑色風衣的帽子裡,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好像是冒着綠光,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他的右手的小指上戴着一隻祖母綠的尾戒,看上去應該是一件值錢的寶貝。
檸笙反反覆覆的在思考,烏鴉到蔣楊村殺人滅口,又去了警局把安耀祖滅口,後來一名目擊者聲稱見到類似於
穿黑色風衣的瘦長男子,所以可以確定是烏鴉無疑。
以上所述說明了一個結論,烏鴉就在她的身邊,對她的行蹤可謂是瞭若指掌。安奕琛之前就在擔心,“醫生”是否會再次採取行動,“醫生”自己當然不會露面,那麼烏鴉是否就混在了村民或者考古隊之中?
推測到了這個可能,檸笙的眉頭皺得更深,不禁後怕起來。烏鴉是一個嗜血狠毒的人,手法專業,殺人如麻,這一次考古隊的同事們是否會遭到他的傷害?檸笙不知道,她只有一個念頭,必須把烏鴉從中間找出來。
“柔柔,你覺得這些人中間,誰比較有可能會是烏鴉?”
男孩的形容,柔柔是聽到的,檸笙便問她,畢竟柔柔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觀察力總比她一個普通人要敏銳一些,“用你的直覺來感受,烏鴉是一個盜墓賊更是一個殘忍而無所畏懼的殺手。”
他可以在頃刻間將同伴殺死,也擁有亡命之徒的膽量夜闖警察局,一個人避開重重警衛,乾淨利落。如果不是他本事太大,那就是G市警局太無能。
聞言,柔柔眼神如鷹隼一般牢牢地觀察着衆人,烏鴉有可能善於僞裝,或者也有可能是本色出場。
最後,檸笙和柔柔的視線同時落在了新同事關勝身上,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中思忖:同樣喜歡穿黑衣,同樣遮住了臉,神秘又危險。
他會是烏鴉嗎?
自從有了這個大膽的推測,柔柔和檸笙將關勝列爲頭號嫌疑對象,時刻觀察和防備着,以防關勝什麼時候會有行動。
下午,對文物的挖掘正式開始,整個墓穴呈長方形塊出現在衆人眼前。之前一大半的文物已經轉移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破碎的,或者難以搬運的承重文物,比如碎的瓷器陶器,棺槨等。
接下來的工作比較繁瑣,準確的來說,這是檸笙第一次參與挖掘的工作,既興奮又投入,監視關勝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到了柔柔的身上。
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剩餘的文物不多,隊長預計未來的兩到三天之內,可以全部完成,然後返回G市。
又是一天夜裡,這已經是檸笙連續三個晚上聽到敲門聲,然後看見杜青爬起來,明天就要離開蔣楊村,檸笙實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因爲剛纔晚飯的時候,看到杜青神色間流露出異樣和慌張,關心一下同事總沒錯的吧。檸笙推了推牀上呼呼大睡的柔柔,對方則翻了一個身,完全沒有反應。
怎麼睡得那麼沉?檸笙想,大概是她白天被隊長抓壯丁做苦力當搬運工,很累吧。
她套上衣服,便沒有再打算叫醒柔柔,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幽暗的走廊深處,果見杜青行色匆匆的身影,投注在牆面上,顯得幾分可疑而神秘。
檸笙一路小心翼翼,鬼使神差一般,不知不覺就摸出了村裡安排的宿舍,繞過古墓的大坑,竟是尾隨着杜青來到了廟宇之中。
門沒有上鎖,她輕輕一推,便走了進去。
檸笙脣瓣緊抿,猶豫了一下,深秋的夜風無端的讓人感到幾分森涼,她下意識夾緊了身上的呢子大衣,不讓冷風灌入,臉上瓷玉般的肌膚在黑夜中白的嚇人。
廟門半開,檸笙壯了壯膽子,緩緩地踏入
。
莊重的廟宇,裡面的燭火搖曳,雖是明晃晃的暈黃,她卻感覺不到半分的暖意,與上一次截然不同,反倒是一股冷意颼颼地襲來,從腳底涼入了心臟。
“吱呀”一聲,在寂靜的深夜詭異地響起。
“開快點!”
一輛越野車在山路上飛快地奔馳着,明明是深秋,駕駛座上的葉晨額頭上全是汗,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也是溼溼黏黏的,卻絲毫不敢鬆懈。
“BOSS,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後座的安奕琛眸光陰鷙,一臉的陰鬱和焦灼不安,他自詡喜怒不形於色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了臨界點。
“安大總裁,你到底是擔心有人捷足先登得到地圖,還是比較擔心心上人的生命安全?”
一旁的詹姆悠悠的道,漠不關己的神情玩味不已。
安奕琛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薄脣緊抿,劍眉深蹙。幾個小時之前,葉晨查到了關於關勝和詹姆宿敵的資料,發現了一個疑點,詹姆的宿敵吉瑞從M國到達G市的時間正好就在關勝出現的前一天。這一點未免太過巧合,令人不得不懷疑。
葉晨親自去了一趟研究所,向嚴教授以及研究所衆人比對關勝的照片,最終發現此關勝非彼關勝,跟隨研究所去蔣楊村的人就是詹姆的宿敵吉瑞。
吉瑞的催眠等級雖然略遜於詹姆,要對付一個夏檸笙綽綽有餘。
那麼把吉瑞請到G市來的或許就是“醫生”,只有他最清楚夏檸笙和安家的行蹤。
可惡!
安奕琛雖之前便有預感,也派了柔柔,但對方是有備而來,一個柔柔怕是應付不過來。
安奕琛眉間殺氣畢露,身上的肌肉隱隱勃發,眸光幽深的駭人。
詹姆收起了方纔吊兒郎當看熱鬧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吉瑞這個討厭的傢伙來了,無論情不情願,自己都必須站在安奕琛這一邊。
只是,萬一他們去的晚了,吉瑞催眠成功得到了地圖,會不會把夏檸笙殺人滅口?
詹姆心下一凜,吉瑞這個傢伙可不會像自己這麼憐香惜玉,冷血無情的很。即便是催眠的活兒全憑自己的喜惡來。安奕琛想必清楚吉瑞在M國的光榮事蹟,吉瑞經常嘗試各種各樣變態的催眠所導致的後果。有些被吉瑞催眠過的,除了催眠成白癡,還有些患者醒過來之後,忘記自己的愛人,或者突然喜歡上自己厭惡的人……
那些還不是最關鍵的,吉瑞處處與自己爲敵,與自己一爭高下。這一次他答應來G市八成和自己有點關係。
現在急也沒有什麼用,只祈禱檸笙妹妹千萬要撐住,等着他們來。
詹姆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關門聲突兀的響起,檸笙的心彷彿要跳出嗓子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腳步艱難的轉過身,廟門自動關上了,是風嗎?
縱然心生怯意,她壯着膽子走到了廟門前,想要查看究竟,卻怎麼都無法打開廟門,像是被人從外面反鎖住,一時間心亂如麻,她開始後悔剛纔的衝動,莫不是杜青在算計她?
“杜青?”
檸笙對着裡面喊了兩聲,廟堂裡一目瞭然,空空如也,哪裡來的杜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