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澤離開之後,雲初卻好像是虛脫了一樣。
重新脫掉了之前因爲要走而穿上的外衣,脫掉了鞋子,摘掉了帽子和圍巾,換上家居服。
雲初有些疲憊地走到了牀上,躺在了牀上。
知道現在,她纔有一種心如擂鼓的感覺。
明天,她就要見到談晉承了。
是的,明天她就要去見談晉承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這麼快就再見到談晉承,她原本以爲,有談澤這座橋樑,她或許根本不用再見到談晉承的。
是不想見嗎?
是,也不是。
是,是因爲她的確是不太想見到談晉承,因爲她會害怕自己藏不住自己那已經趨於暴露的心思。而不是,則是因爲她內心深處,的確是很想很想很想見到他。
這些都是她沒有辦法控制也沒有辦法否認的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緒。
雲初沒有辦法掩飾,也掩飾不了。
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明天就要見到談晉承了,關於叔叔的事情,她需要談晉承幫忙。
可是現在她根本就不敢去看談晉承的眼睛。
她害怕自己會輕而易舉地就被他吸引,她害怕自己會在見他的過程之中暴露出自己的那些心思。她害怕他在知道了她對他的那些隱秘心思之後,會用另類的目光看她。
一切都很混亂,一切都很嚇人。
雲初整個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纔是最好的。
談澤走的時候交代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精神。可是現在她這樣子,她這滿腦子都是談晉承的樣子,她要怎麼休息?她根本就無法閤眼的好不好!
談晉承,談晉承,談晉承,這個名字,這三個字,就好像是魔咒一樣,不斷地在她的眼前閃現,如果她閉上眼的話,這三個字還有那一張臉就會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之中滾動播放!
雲初伸手抓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把自己整張臉都隱藏在被子之中,可是這一切都於事無補,或者應該說是無論她做什麼都於事無補,她根本不可能把談晉承這個名字趕出她的心趕出她的腦海……
所以,做什麼都是無用功。
最終,雲初只能猛然掀開被子,一股腦地坐起來,看着窗外發呆。
既然是無用功,那就不用再白費力氣了,因爲無論她怎麼白費力氣,都註定了毫無用處,就只能是白費力氣而已,那又何必再繼續白費力氣?
看着窗外,雲初努力地讓自己的所有情緒所有思緒全部都轉移到叔叔的事情之上。
還是那種方法,既然沒有辦法忘掉談晉承,既然沒有辦法把談晉承這個人這個名字趕出她的腦海,那就不用做無用功了,那就任由他停留在她的腦海之中佔據所有能夠佔據的位置好了,她只需要用一點點的位置去思考叔叔的事情就可以了。
叔叔的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太過意外,也太過讓她措手不及了。
雲初怎麼都沒想到,叔叔竟然會失蹤。
怎麼會這樣呢?
來到中國之後,叔叔就一直跟她一起,他們兩個一直是一起行動的,一起出去,一起遊玩。
唯一的一次分開,就是在s市,叔叔說要去見什麼老朋友。
當時,叔叔沒有帶她去,也沒有給出什麼理由,她自己倒是沒覺得怎麼樣,畢竟叔叔也有自己的自由,她也沒有必要去見叔叔認識的每一個人,她也不是那種喜歡結交新朋友的人,所以就隨便叔叔去做什麼了。
當然了,當時也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認識了談澤,覺得談澤很有意思,正巧利用叔叔出去見朋友的時間,跟談澤玩兒。她記得當時,她打過叔叔的電話的,可是叔叔的電話卻是無法接通,說明了叔叔所在的地方,信號很不好。
s市可是國際化的大都市,這裡的信號塔絕對是密密麻麻的,怎麼可能出現手機信號不好的問題呢?
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叔叔並不是在s市內見朋友的,叔叔可能是去了市區之外的地方。
然而市區之外的地方,只要不是荒山野嶺的,只要是有人煙有村莊的地方,都是有手機信號的啊。
那麼叔叔就只可能是去了一些非常非常偏僻的地方。
當時雲初只是覺得奇怪,但並沒有想太多,自然也就不會留意叔叔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
而現在,她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會跟叔叔這次去海南的失蹤有關,但也已經查不出來什麼線索了,畢竟她完全不知道叔叔當時在s市去見的是什麼朋友,竟然會偏僻到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叔叔的行爲很奇怪,這是雲初先前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意過的。
也是叔叔在西班牙從來沒有過的……等等,或許並不是叔叔在西班牙的時候沒有過這種行爲,而是她不知道。她以前的時候,只關心自己玩得開心,只關心球賽和球星,只關心旅遊和美食,什麼時候真正地關心過叔叔呢?
這就是根源所在了。
她對叔叔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如此這般,難怪現在叔叔出事的時候,她腦子裡連一點兒可以用的東西都沒有!
雲初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難受,真的是極其難受。
她後悔了,真的是後悔了,她不應該這樣的。
她不應該如此安然如此安心地享受着叔叔的保護,如此安心地躲在叔叔的羽翼之下……
她一直都沒有長大,她一直都沒有成長,幼稚得跟小孩子一樣!
雲初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深吸口氣,雲初不斷地告訴自己,自責沒用,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真正有用的就是,儘可能地找到有用的線索,找到叔叔!
躺在牀上,雲初已經非常非常努力了,可是她還是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想到。
不光是如此,還有一些關鍵的問題是,她現在必須要考慮,明天見到談晉承的時候,她要問他什麼問題,她需要從他那裡瞭解到什麼!
這纔是目前眼下最爲重要的事情。
談晉承的時間有多緊張,是個人都清楚,她自然也不例外。她不能無緣無故地耽誤他的時間,他肯抽出時間來幫她,已經是……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