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小幸就忍不住一直在看他,難道他真打算跟她等到七老八十才嚥下去那口氣?
哎,如果是那樣,她想她肯定會很委屈。
卓亮看小幸看傅執的樣子便無奈一笑:“看着他能讓你吃飽?”
小幸這纔回過神,望了卓亮一眼:“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那個功能?”
對於兄妹倆一來一回的拿他打趣傅總卻只是微微擡眸看了自己的女人一眼,然後拿起旁邊的酒杯輕輕地搖晃了一下。
“今天上午我們一起喝咖啡,我問他有沒有打算跟小幸復婚他就當自己是個啞巴,待會兒吃完飯我帶小幸走,你先替我好好教訓他一頓再讓他走。”華恩在老公面前光明正大的咬耳朵。
小幸瞬間嚇壞,坐在旁邊的美人也忍不住噗笑出聲:“話說傅總被小幸大哥揍好像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那是你沒看到他揍卓亮的時候,不比那次卓亮揍他輕多少。”
華恩立即替自己老公說話。
小幸卻嚇一跳,好似這是發生在她不在的時候的事情吧,不然她怎麼會不知道?
但是竟然沒人跟她提過。
“你們什麼時候打架的?”小幸不自禁的就看着自己的男人問。
這種事還是問自己人吧,卓亮那傢伙已經倒戈向華恩了。
傅執這才瞪了華恩一眼,華恩故作無辜的低了頭。
“她跟你說着玩的。”傅執輕輕地一聲,然後端着酒杯到脣邊輕抿了一口紅酒,然後微微皺眉:“你們家的酒什麼時候這麼難喝了?”
卓亮立即想要揍他的衝動:“臭小子你再說一遍。”
傅執看到某人這麼容易被激怒,淡淡的笑了起來。
小幸看着壞壞的傅總竟然無言以對,這人啊,真是壞透了。
壞的讓人那麼喜歡。
小幸現在自然不會追究他們趁着她不在的時候吵架的事情,但是小幸的眼神裡閃過的在意跟難過,他們也沒有看到。
倒是美人正好一擡眼衝着她,看着她平靜外表現閃過的那絲憂傷。
美人覺得,雖然他們復婚的事情做朋友的也真的不能幫他們快點進行,但是她們是真的想幫小幸。
小幸的性子又不喜歡把人逼的太緊,除非真到了那種時候,她自己受不了了,自己就會去要個結果吧。
於是美人也搖晃了下杯子裡的果汁,然後伸手衝着小幸:“咱姐仨幹一個。”
三個女人統一果汁準備待會兒開車,兩個男人坐在旁邊看着。
“下午你們倆還要去買傢俱?”華恩問了句。
“哎,我的腿都要斷了。”小幸不自禁的感嘆了一聲,雖然聲音很小,好似在顧慮某人的感受。
傅執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看着小聲告狀的模樣竟然也會情不自禁的移不開眼。
他很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沒什麼心事,心裡有怨言就跟姐妹們抱怨兩句,簡簡單單的女人。
他很喜歡她做個簡單的,滿心,滿腦子都裝着他跟孩子的女人。
但是他現在卻只能讓她坐在辦公室裡跟他一起面對一些事情。
起初是爲了讓她留下。
後來——
他就是自私的想要讓她感受他站在那個位置的不易,他想用那種方式讓她體會下他的生活,在沒有另一半的支持的時候一個人站在那個未知的孤獨以及難過。
很多很多的感受,她丟下他去美國之後。
她回來之後,該去嘗一嘗。
卓亮看了傅執一眼,他大概知道傅執爲什麼要拉着小幸不停的逛蕩,就像是有時候他也喜歡拉着華恩逛。
他們喜歡的女人,竟然都不是什麼逛街高手,屬於生活比較枯燥單調的女人。
晚上傅柔到了他們的別墅混飯吃,小幸想起何悅臨走前對她說的話不由的心裡就有些使命感,但是卻也不多說什麼。
只是傅柔看上去沒什麼精神,小幸便給她多盛了一碗湯,傅柔這才又看了小幸一眼:“我想離開一陣。”
“爲什麼?”
不等小幸先問,傅執已經開口。
他幾乎禁止傅柔離開他的視線了,因爲他不知道她還能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
“沒爲什麼,就是想離開一陣,我們公司也正好有個要去國外學習的名額。”傅柔望着碗裡白色的湯汁也是沒有胃口。
“媽走的時候還說讓我要照顧好你,你要是這麼走了,不是讓我跟媽沒辦法交代嗎?”
小幸不得不開口,因爲她看到傅執很不高興,而且她也確實該勸一勸。
“可是現在這樣在這裡,大家都很壓抑,不如有個人先離開一下,大家都好好想想將來的路該怎麼走。”傅柔說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的要有個人離開,那走的那個人也該是他。”傅執放下了筷子,飯也沒吃幾口就上了樓。
小幸吃驚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他似乎對傅柔離開的意見非常大,大到她無法想象。
傅柔更是愧疚的眼神看着傅執,然後眼眶裡一下子聚集了許多的晶瑩。
但是她已經無路可走,她覺得自己快被悶死了,真的快被悶死了。
現在她跟阮爲民的狀況不是相對無言,就算是互相找話題聊,但是也會覺得都是在敷衍。
不是內心沒了彼此,只是,已經不知道怎麼再去真心對待。
每次用盡力氣之後卻只是更無力,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再去跟他繼續生活在一起。
三個萌娃坐在邊上聽着姑姑跟爸媽說話也聽不懂,但是聽得懂離開兩個字。
“姑姑要去哪兒?”小小幸手裡握着勺子,一雙透徹的眼神卻是直勾勾的望着旁邊的女人。
“姑姑要去國外學習而已。”傅柔看到小小幸那柔柔的眼眸就會很感動。
說實話,小小執跟小小幸的眼裡都多少跟她有點相似。
也或者說是傅家的相似度很高吧。
“那會很快回來嗎?”小小幸有些擔憂的問。
“嗯——當然也不會太久。”傅柔想了想,笑着回答。
小小執吃着自己碗裡的東西,他覺得姑姑是在騙人,但是因爲知道自己管不着所以也不說話。
小幸看着傅柔眼裡的忍耐卻只是焦慮的往樓上看去。
他的性子倒是越發的大了,自己的妹妹有什麼事情還是不能商議呢?
就那麼一氣之下離開。
就算傅柔是他妹妹,但是也是一個獨立的人啊。
小幸猜想可能是因爲傅柔曾經做出過一些過激的行爲所以他怕了吧。
爺爺已經離開了,媽媽又去接受治療,現在整個傅家都冷冷清清的,他的心裡——
哎,小幸想來想去也覺的他其實真的挺不容易的。
“你勸勸我哥,經歷過那麼多我不會在做傻事了,我只是想去一片新的天空下透透氣。”傅柔走的時候對小幸說。
“如果離開能夠解決問題,我跟你哥……,小柔,我希望你幸福,但是離開並不是唯一解決事情的辦法。”小幸幾乎要哽咽,但是最後也只是笑着點頭同意她的說法。
傅柔不由的上前去抱她:“我知道你們倆很不容易走到今天,但是我跟阮爲民的事情跟你們又不同,告訴哥哥,我知道我讓他失望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在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她便扭頭就走了。
小幸站在門口看着那個幾乎逃也似地背影。
或者哪一年哪一天自己也曾留給他一個這樣的背影,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的背影。
感情的世界裡,始終沒有公平所言。
傅柔這些年所受的又如何比她好呢?
不自禁的轉頭望向樓上,現在孩子們都睡了,他還在書房裡不肯出來,就是因爲跟傅柔賭氣。
但是傅柔肯定是不會去哄他的,所以她微微垂眸,然後上了樓。
站在書房門口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板,聽不到裡面有人讓她進去,於是她悄悄地把門給推開了。
然後一點點的探過頭去看到他坐在椅子裡望着電腦屏幕抽菸。
傅執聽到開門聲便擡了眸,犀利的眼神一下子捕捉到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卻只是那麼直勾勾的望着她。
“小柔走了,她說她很抱歉惹哥哥不開心,讓我一定替她向你道歉。”小幸走上前去,直接忽視他那銳利的眼神。
“她自己犯的錯,別人如何能替她道歉?”他冷冷的一聲,然後又擡手捏着菸捲放在脣間用力的抽了一口。
小幸走過去靠在書桌一側,一雙柔荑反抓着桌沿就那麼靜靜地望着眼前心煩意亂的男人,許久,她不說話,只是望着他。
他也不說話,只是在抽菸,眼神望着電腦屏幕上,又好似沒看什麼內容。
“其實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之後她還是不得不說點什麼。
他卻擡眸望着她,這一眼,如此鋒利。
小幸一下子意識到些什麼,卻是立即就說:“她失去了孩子,她已經壓抑自己太久,她需要去找個新的環境放鬆自己,找回自己,這並沒什麼錯。”
但是一碼歸一碼,傅柔的事情是傅柔的事情,他們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情,她只能就事論事。
“是嗎?”他突然冷笑了一聲,然後又垂下眸望着電腦屏幕。
小幸感覺得到他的失望,卻只是那麼站在他面前:“傅執!”她叫他,有些無力,卻又不得不這麼叫他。
書房裡很寂靜,寂靜到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撫平他內心的崎嶇。
“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們無權干涉。”小幸不得不告訴他這個事實。
於是他又冷冷的望着她:“無權?在我這裡,沒有無權干涉這種說法,何況她身上流着跟我一樣的血液。”
他也不得不提醒她這樣的事實。
小幸看得到他眼裡的固執,她突然覺得他像個無法溝通的老頑固。
“所以你要繼續幹涉她?無論我怎麼說你都要去幹涉?”
“難道要讓我看着她再去自殺一次?”
“那你就派人或者你自己親自去,每時每刻的盯着她。”
小幸說完之後也覺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我跟你這種人真是無法溝通。”
“我是哪種人?”他依然坐在椅子裡,翹着二郎腿,一副受到質疑的不爽的模樣。
“老頑固!”她轉頭對他說了三個字,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所以在遇到問題的時候只知道一味的逃避,自以爲了不起的付出,玩弄,離開的人是因爲覺得我根本就是一個無法溝通的老頑固?”
小幸直勾勾的站在門口,外面的風似乎吹進來,吹到滿臉都痛。
他卻站在書桌前拿着一本雜誌就氣急的丟了出去。
她以爲他是在生傅柔的氣。
她以爲他是在氣別人欺負了他妹妹。
她以爲他只是擔心傅柔再自殺。
原來——
他是因爲聽到離開兩個字纔不開心,原來,他怪的不是傅柔,而是她。
心裡沒由來的就抽痛了一下子,然後眼眶裡幾許淚痕默默地落了出來。
寂靜無聲,悄然哽咽。
書房裡也安靜下來,雜誌完美落在她身側的牆根。
她很想再去頂撞他兩句,但是最後,所有的話都咽會肚子裡,因爲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理解。
他不會理解,她雖然沒有自以爲偉大,卻是自以爲付出了,她不後悔她的付出,但是她心疼他明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明明知道她爲什麼會做那樣的事情,卻不試着去接受。
如果說,他現在的憤怒都沒有錯,那麼她覺得,至少自己也沒有錯。
本來明明是說傅柔的事情,但是最後竟然牽扯出自己的事情。
小幸回到房間後還在想,看來自己真的跟傅柔八字不合。
卻只是無奈喘息一聲。
站在衣櫃前悄悄地拉開自己內衣的抽屜,裡面一條鉑金鍊子上掛着的戒指,自從回來後她悄悄地摘下來放在裡面。
輕輕地拿起來放在掌心裡,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
當年的婚禮還歷歷在目,他與她的海誓山盟,當年那般盛大的婚禮,當年那般用心的做了這兩枚戒指,當年緊緊握在手中的承諾——
終是抵不過這兩年分離的日子。
他大概覺得很痛,所以,他不知道她也在痛。
曾經沒日沒夜的疼痛從來都是無人知曉的。
或者李陽在某時某刻無意間聽到過,但是他沒去打擾過。
李陽很會藏着自己的心事。
小幸也自以爲自己是個很會掩藏心事的人。
她覺得她是個很專業的人,在採訪的時候是個專業的記者。
在結婚的時候是個稱職的新娘,在生子後是個稱職的媽媽。
至少她從來不會忘記努力,努力對身邊的人好,努力地讓自己做的更好一些。
但是他在怪她,或許他從未停止怪她,在她回來的這段日子裡,他們貌似和好的這段日子裡,有時候有意無意的幾句話裡都是對她的質疑。
她也曾去不在意,但是這一刻,她站在主臥望着手裡的戒指,只是微笑,難過到微笑。
又把戒指輕輕地放回抽屜裡關好,然後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她竟然沒想過再去別的房間裡睡覺了。
或許他自己不高興,自己就去別的房間了。
若不然也無所謂。
反正來來回回最後還是回到這裡。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依然沒有回來,她站在浴室門口擦着頭髮望着牀上的空空如也,只覺得怪冷的。
但是春天到了,溫暖不會遠的吧。
他們這樣一年又一年,到底最佔便宜的是誰?
只是後來還是聽到門響了,是他回來了。
她依然側躺在那裡沒有動,他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小幸的心情卻很複雜。
彷彿是喜悅跟悲傷的交疊。
後來他洗完澡出來,在她身邊躺下,她感覺到他輕輕地掀開被子。
肌膚與她的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然後便沒了別的。
身後明明陷下去了一塊,但是他卻沒有靠過來。
他果然在生氣,但是還好,還好還會回房間。
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三個孩子了,她不知道自己還需要折騰什麼。
如果兩個人將來註定是這樣度過一輩子,她想,她該早點適應這樣的生活。
.тTk Λn.¢Ο 第二天他說讓她跟華恩去買裝飾什麼的,他便獨自開車去了公司。
小幸不由的微微皺眉,但是還是什麼也沒說。
只是真的根據傅總的吩咐打電話給了華恩。
倆人逛街的時候卻遇到熟悉的車子,卓幸剛要往某個商場裡進去人就被華恩給拉住,倆人倒退了幾步,在商場門口,那輛車。
“你看是不是跟你的很像?我記得你的車子上被小小幸貼了一個小貼畫。”
華恩拉着她走近那輛車子,小幸在商場門口望着自己的車子,然後四處看了看,然後又低頭看着華恩低頭在辨認的那張貼畫,不用多看,只一眼她就知道是她的。
但是傅總說她的車子被人開走——
她想,是不是那個人回來了。
卻是在兩個女人正在端詳車子的時候車門被輕輕地打開了一點。
原來裡面有人。
一個熟悉的男人從裡面鑽出來:“嫂子!”
是武陵。
武陵那一雙桃花眼有些敬畏的望着眼前的兩個女人,尤其是小幸,他竟然心裡有點發虛。
小幸笑了笑,乾巴巴的。
華恩也看着武陵之後嘴角抽了抽,然後一低頭,看到裡面還有個很嫵媚的大美女,華恩心想這小子口味蠻重的。
“這輛車——”小幸不自禁的想問點什麼,但是竟然不知道該問什麼。
武陵卻是一愣:“哦,這部車我前幾天開着出了趟差,這是我哥借我——”
“什麼?你不是說是你買的嗎?”那邊的車門打開,裡面跑出來那個蓬亂頭髮的女人皺着眉質問他。
武陵立即整個人都不好了,努力的朝着那個女人使眼色,但是那個女人卻不依不饒的走上前:“你跟我說清楚,這個車到底是你買的還是你借的。”
“寶貝,這時候就別鬧了。”武陵欲哭無淚,又怕得罪女人。
那女人卻是擡了擡眼看了看華恩又看了看小幸,然後轉頭惡狠狠地瞪着武陵:“姓武的你給我說清楚,這兩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你說過這個車子要送給我的,你到底還跟多少女人說過這話?”
然後一雙染着紅色指甲的手就把武陵給推到車身,武陵昂着首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
小幸跟華恩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小幸往前走了兩步去看車牌號,車牌號已經換了,也就是說這個車已經不是她的。
那麼如果這個女人沒說假話,說假話的就是武陵跟傅執了。
她竟然那麼傻,真的相信傅執的話,但是到頭來呢?
整天拿着被她欺騙的事情埋怨她,刺激她,難道他就沒撒過謊?
華恩就覺得她曾經見過這輛車,於是看着武陵被逼的那麼慘就問了句:“你今天跟姐姐們說句實話,這車你真的開着去出差了,前幾天我明明在旱冰場附近見過。”
武陵一聽旱冰場立即又看向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轉了頭:“你跟蹤我們?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這可是我男人,你要是敢跟我搶——”
“跟你搶他?”華恩不敢想象。
“喂喂喂,千萬別亂講,這是卓氏酒莊的大少奶奶,這是我們老闆的女人,千萬別亂給我戴高帽子啊姑奶奶。”
那女人一聽他這麼一說不由的就回頭又直勾勾的盯着卓幸跟華恩,在小幸跟華恩不知道如何應付她那詭異的眼神的時候她卻突然嘿嘿的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剛剛只是跟兩位大少奶奶開的一個天大的玩笑,哎呀——親愛噠,我們不是還要去別的地方嗎?快走吧。”
女人說完就轉過去又上了車,武陵一看再呆下去也尷尬就又死皮賴臉的上了車。
小幸跟華恩看着他們開着車離開後卻是頗有感慨。
“看武陵平時那副小受的模樣,沒想到還是個正常男人啊?”當然是開玩笑。
小幸卻是已經在想別的,但是聽到這樣的話也是笑了一聲:“走吧,先去挑窗簾。”
他把車送給武陵也好,賣給武陵也好,總之車的名字當初就不該填寫他的。
雖然是他掏的錢,但是當時明明說好是送給她的。
當然,現在他又拿回去也無可厚非。
只是他爲什麼突然沒收她的車送給別人?
她還是選了窗簾,她喜歡遮光的,於是就選擇完全遮光的那種,拉起來房間裡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的。
因爲這兩年睡眠不好,越來越不喜歡那些看上去清新脫俗的花花綠綠的,甚至淡雅的也不喜歡了。
中午兩個女人吃飯的時候華恩才忍不住又問她:“是不是在生氣?”
小幸卻只是笑了一聲:“生什麼氣?”聲音很低。
“他把你的車給了別人啊。”華恩不喜歡拐彎抹角。
“我只是沒想通,所以——是有點生氣。”她說着還認可的點了點頭。
但是一直聲音很輕,好似只是在思考這件事,這件與自己有關又好似無關的事情。
“其實我也很好奇!”華恩也笑了一聲,然後跟小幸分析:“我猜想,他會不會是爲了讓你坐他的車,你看你們最近一直在一起,一起送孩子上學,一起去辦公大樓,一起去買傢俱,一起去吃飯。”
小幸震驚的擡頭看着她:“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依照她對傅執的瞭解,那傢伙肯定是太生氣她離開那麼久,還跟李陽在一起那麼久,所以憤憤不平的找他麻煩,故意斷了她的交通工具。
“不然還能有什麼原因?傅執那個人吧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冷冷的,但是其實——其實你比我們任何人都知道他心裡惦記着你呢。”
華恩本來想多說點他的好話,但是想了想小幸又怎麼會不知道傅執的性子,就沒再多說。
小幸卻聽着她那話忍不住搖了搖頭,不自禁的嘆息,原本不想多談卻也突然來了興致:“你不覺的我這次回來後他處處都針對我?”
華恩只好奇的看着小幸卻並不說話。
難得小幸話多。
“你不覺的自從我回來他就在給我下套?從去辦公大樓上班到讓人誤以爲我佔盡他的便宜,從我不知道怎麼就搬回去跟他同住到昨晚我們因爲傅柔的事情又爭吵不休,你不覺的他其實在我回來的時候悄悄地做了很多事情都是爲了折磨我?”
反正小幸就是突然有了這種想法,他絕對是在折磨她。
“他明知道我喜歡自由卻把我的車給了別人,他明知道我不喜歡在公司上班把我弄到公司去坐在他對面,他明知道我不是故意跟他離婚去美國卻偏偏總在有意無意間提起,他這個人,我跟你說他這個人陰險到家了。”
小幸終於受不住這種折磨,終於爆發了。
當她手裡拿着筷子倒着戳着桌沿的時候,她的心裡其實已經難受到了極致,她不會高腔,但是她的行爲還是表明了她在生氣。
而她那雙透徹的眼裡的猙獰,臉上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憤怒無一不在證明她真的在不高興。
若不是因爲突然看到自己的車子掛了新的車牌號她還不會爆發。
華恩看着這樣的小幸都覺得陌生,但是當看着小幸眼裡漸漸地浮現出來的晶瑩,她卻不得不隱忍下嗓子眼裡的一些話。
因爲小幸之所以會這樣想,又不是沒有她的道理的。
可能他們倆之間的那些事,也只有他們倆當面才能說得清楚。
而且傅執這事做的也確實挺不厚的的。
若是真想跟她黏在一起直接說出來更好吧。
這樣偷偷摸摸的,還撒謊騙她。
他討厭撒謊,小幸又何嘗不是最討厭那個。
下午華恩去了酒莊,小幸就自己在商場逛蕩,選了很多四件套,都是很乾淨的。
她不喜歡碎花,也不喜歡五顏六色,更不喜歡條紋,她是真的喜歡,就像是酒店那樣乾乾淨淨的,若不是白色就是棕色。
後來坐着家裡的車去了海邊的房子,那座大城堡。
因爲傢俱在陸續送來,還有很多東西都到了門口。
司機開着車子在前,後面跟着那些送貨的,當然是亮瞎了羣衆的臉。
在我大天朝竟然還有如此別緻奢華的地方,又有些復古。
那麼大的院子,那麼多的房子,還有那座最高的大城堡。
來送貨的幾個人都看花了眼了,簡直不敢相信。
來的路上他們還在想怎麼會有人買傢俱花了幾十萬幾百萬。
光是他們車上的這些就已經幾十萬,還有很多沒有到貨。
但是又如何?
錢若是能買到幸福,那纔是最大的德行。
買到東西又有多少意義?除非這些東西能讓主人覺得幸福。
但是目前小幸還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心裡因爲車子的事情正在涼透中。
小幸站在旁邊看着大家辦東西,也看着大家看她的眼神裡全是膜拜跟敬畏,不自禁的也只是努力擠出一點笑容。
她大概明白這些人心裡在想什麼,有些人有些高度是另一些人所無法觸及的。
正如有些人簡單的幸福也是她無法觸及的。
當有的人在爲了錢煩惱,便會有人在爲了工作或者生活,再或者婚姻所煩惱。
誰的人生是容易滿足的呢?
曾經以爲兩個人一對孩子就那麼簡簡單單的過着,只有婚姻沒有愛情又如何,平平靜靜的,有事情兩個人可以稍微商議一下。
曾經對他也是無慾無求。
但是如今呢?
她渴望他溫暖的懷抱,渴望他真誠的對待,渴望他看着她的時候不要那麼冷冰冰的,渴望他不要突然冒出那樣寒氣逼人的話來刺激她。
當大家都走後,她坐在臺階上靜靜地呆着。
他蓋這所房子花了很多錢,他設計的方案花了很多的心思跟時間。
他用盡一切辦法買下這片地,這裡有他的真誠。
只是偌大的房子裡她坐在一樓到二樓的臺階上的身影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那麼小那麼小。
眼神裡幾乎是空洞,一張臉上滿是失魂落魄。
她的手裡握着手機,她突然捏着手機動了動,然後垂着眸看了看手機,想着華恩的話,想着他把她的車子給了別人。
那麼既然如此——
她撥通了他的號碼,靜靜地坐在那裡聽着那頭傳出來的音樂。
傅執正在辦公室跟嚴連還有武陵說話,聽到手機鈴聲便拿起來看了看,竟然是她,便瞪了兩人一眼然後接起來:“喂?”
兩個人自然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不敢亂說,因爲武陵說被發現了。
小幸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竟然不由的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子然後纔不得不笑自己竟然這麼緊張的等待。
“我在海邊的房子,剛剛他們來送了一部分傢俱,我讓司機回去了,等你下班過來接我吧?”
“好!”他低聲答應,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她竟然叫他去接她,這好似還是他們認識之後第一次?
但是他依然利索的掛了電話沒有延遲,只是掛掉電話之後許久回不過神。
直到武陵擔心的問:“老大,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嫂子沒罵你吧?”
“她讓我去海邊的房子接她。”他淡淡的說出來,臉上的表情不變。
嚴連微微挑眉,不由的想,傅執的效果可能達成了。
而小幸又坐在那裡靜靜地呆着,竟然最重要的沙發還沒來,真是可惜。
他掛的很快,她覺得自己好似有些話要說給他聽但是還沒來得及,但是等他掛斷一會兒之後她卻只是柔聲笑了一聲,說什麼呢?
那些欲言又止的話,又有什麼好說?
她竟然忍不住躺在了那些臺階上,只是輕輕地躺着上面不會很疼,而且地毯也軟軟的。
只是想到從開始到現在的種種,他們的婚姻要是寫下來恐怕也夠很長很長的一篇長篇小說吧,要是拍成電視劇,估計也會很有看頭,畢竟他們互相折磨的這麼嗨皮。
這些年,唯一最安慰的就是有了三個孩子,那三個孩子,是他們倆最大的成就吧。
除此之外,真的是沒什麼好炫耀的了。
對了,張姐中午給她打電話說榮天學校要榮天的戶籍資料什麼的,她突然想到榮天還沒有報戶口呢。
傅執自然不會等到下班纔來接她,只是等到了房子跟上看着裡面黑漆漆的,她真的在?那爲什麼不開燈。
當他進去打開燈,卻看着裡面空蕩蕩的。
“我在這裡。”她坐在臺階上雙手託着腮幫子發出低低的聲音提醒他把視線移到她的方向。
傅執看過去,她坐在臺階上像個失魂落魄的小女生,不自禁的微微沉吟,然後朝着她走過去:“怎麼坐在那裡?”
“沙發還沒來,傅執,榮天的戶口上在你家還是我家?”
“你家跟我家不在一起?”
“卓家還是傅家?”
“卓幸你什麼意思?”
“學校要他的戶籍資料,我突然想起來他還是個黑孩子。”
小幸一直兩手託着腮幫子坐在那裡,說話聲音也不高,像是個在撒嬌,有些散漫的,被慣壞了的小女人。
不過她確定她現在是在自己慣自己。
她想把自己慣壞。
原來是這樣,他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並未蹲下,看着她昂着頭像個傻瓜的樣子然後伸了手:“站起來!”
淡淡的三個字卻是不容她抗拒,他已經伸了手,她便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裡,被他輕輕一帶就站了起來,正好比他高出一個兩個臺階,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
他雖然沒有居高臨下了,但是氣場卻還是很足。
“明天先去把榮天的戶口弄好,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但是你怎麼不提醒?”他低聲說,並沒有真的責備,反而很溫柔。
小幸靜靜地望着他眼神裡的溫柔,幾乎以爲是錯覺,他爲什麼突然這樣?
昨晚不是還要吃了她的樣子?
睡覺的時候都不摟着她呢。
小幸小氣的計較着,雖然早上醒來的時候在他懷裡,但是那些是不由自主的事情,而且是睡夢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發生的。
不過想到那些不由自主,她卻是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
他卻只是靜靜地望着她眼裡的萬丈光芒:“想笑就笑出來?”
“誰想笑了?你把我的車送給武陵我還沒找你算賬。”
活着是氛圍剛剛好,她原本以爲會等他跟她解釋,但是竟然心直口快的跟他質問了,並且像是理所當然的,一點也沒覺得尷尬或者需要隱瞞。
他卻更是笑的開了,彷彿一直都在等她說這件事。
“也罷,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現在那部車子確實是歸武陵了,不過不是送給他,是賣給他。”
他說出這些的時候,彷彿是談了一樁生意。
小幸就那麼癡癡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現在是如何這麼一本正經的站在她面前還很有臉的樣子。
“我只是不喜歡你自己開着車到處亂跑也不行?”他只好解釋。
小幸更是一滯:“什麼?”
“你是很喜歡自由,但是你太自由了我們相處的時間卻那麼短,就算是辦公室隔着一堵牆,但是每天你一進了辦公室除非是開會否則絕不會出來跟我碰面,而且每天早晚你都是自己上下班,我們爲什麼要往一個方向去,卻要開兩部車?能讓你在我隔壁呆着一整天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
他竟然這麼說。
“你不是因爲生氣我——”小幸幾乎說不出來了,難道真的是華恩說的那樣?
偌大房子裡,只聽到她支支吾吾的聲音,還有周遭的曖昧空氣。
“生氣你?生氣你什麼?”他像是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生氣我跟你離婚所以才故意跟我作對——”她還沒說完就咬住了下脣不讓自己說下去。
竟然心裡充滿了愧疚,她一直以爲他是在折磨她,但是他竟然只是爲了跟她多在一起待會兒。
她竟然把他想的那麼卑劣,而他想要的卻只是她。
小幸突然有些抱歉的,不敢再看他,不由的低了頭,失魂落魄。
“難道你一直以爲,我把你安排進辦公大樓跟我隔着一堵牆就是爲了折磨你?難道你以爲我大費周章讓全世界都誤以爲我是個沒用的男人緊緊也只是爲了折磨你?難道我會拿自己家的事業跟名聲做賭注就只是爲了刺激你傷害你?”
傅執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看着她的眼神也越發的不可思議,他無奈的轉了身往下走。
小幸看到他的背影不自禁的就自責,自己怎麼會這麼小氣,把他想的那麼齷齪:“傅執!”
她下了臺階站在他身後卻沒追上去,倒是他回了頭,突然又朝她走了過去,雙手捧着她的臉就那麼癡癡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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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完結文《偷生一個萌寶寶》五年後再相遇,他竟然是她的頂頭上司,而他們之間的那個小萌包子把他認出來的那天才是她真正震驚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