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她無法入眠,久久的翻轉嬌弱的身子。
偌大的牀上,只剩下一個人的孤獨冷漠。
曾經以爲他們的未來定然是無悔安然。
曾經以爲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在懷疑對方。
曾經以爲簽訂了永世契約便是一生一世的疼愛。
現在才明白,很多事,都無法預料。
白天的婚禮小幸去的最早,劉艾還在化妝間裡準備她就帶了禮物去了。
今天小幸穿着粉色的連衣裙,一頭長髮紮起來在腦後,顯得簡單又有活力。
“匆忙準備的,希望師母不要嫌棄。”小幸把禮盒放在劉艾的手裡說道。
劉艾穿着潔白的婚紗坐在沙發裡接着她送的禮物,擡眼望着小幸:“這麼早過來不會是不想參加待會兒的儀式吧?”
“果然老師的眼睛永遠都是雪亮的!”小幸說着禁不住笑了一聲。
劉艾望她一眼:“禮物我都收下了卻不留你吃午飯,會不會太過分?”
“不會,我今天有點感冒,留下會傳染大家病菌。”
她的冷笑話卻是讓劉艾有些心疼,本來對一個學生她也沒有太多想法,但是這兩天卻改變了看法。
“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你們教授來了我會告訴他你來過。”
小幸點點頭,又說了些祝福的話便是離開了。
這時候貴賓們纔剛剛往這邊走,教堂外已經有稀疏的賓客跟媒體準備着。
小幸走的時候便被媒體拍到,隻身一人。
因爲傅執是已婚,所以並不能參與伴郎團,開車前往到教堂邊緣的時候就看到小幸的車子離去,不由的轉頭看了一眼。
小幸卻是根本沒有看到他的車子。
又或者是看到,但是與看不到又有什麼區別?
不想讓太多的傷過問自己的心,便是佯裝沒有看到,是最好的方式。
上午十點多教堂裡響起了讓人嚮往的婚禮進行曲,大家都已經準備就緒,新郎新娘更是早已經站在該站的位置。
傅執跟嚴連站在一起,嚴連悄悄地在他耳邊說:“最起碼做做戲也是好的啊,你就這樣一個人來,媒體豈不是又要大做文章?”
冷峻的臉上依然沒多少表情,看了眼在拍照的媒體淡淡的說了句:“他們要怎麼寫就怎麼寫。”
嚴連吃驚的望着他,從前可是不允許媒體寫他們夫妻半點不好的人,如今竟然已經到了隨媒體的意了。
無論媒體怎麼誇大其詞,胡寫一通他都不再在意。
就連曾經會在第一時間把那些新聞泯滅的傅家少奶奶也是任由大家隨便寫了。
這夫妻倆倒是很奇怪,以前感情不深的時候反而非常在意被亂寫,如今倆人都已經訂下一輩子,竟然任由別人怎麼寫了。
劉艾挽着父親的手朝着站在神父身邊的男人走去的那一刻,眼裡也是冷靜居多,就那麼緩緩地走向吳彬,他們的婚姻是毫無意外的,雖然兩個人也爭吵過,但是這場婚禮還是來了。
她想,嫁給吳彬,這一輩子或者都沒什麼激情,但是,卻會很踏實。
何悅在家門口等着小幸,小幸看到何悅站在門口便是停下車,滑下車窗:“媽,你怎麼在這裡?”
“送我去民政局吧!”何悅淺笑一聲。
小幸這纔想起今天還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今天何悅要跟傅建國去辦理離婚。
何悅坐在她的身邊,去民政局的路上何悅的雙手一直用力糾纏着,像是在逼着自己下那個決心。
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在離婚,大概心情也是不同的吧。
就像是幸美幾次都想跟卓玉清離婚,但是終是留在他身邊了。
可是這一次,傅建國跟何悅卻是毫無疑問的,傅建國說了離婚便是要離婚了,小幸轉頭看了何悅一眼:“一點餘地也沒了嗎?”
何悅低着頭:“還有什麼餘地?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因爲事情沒有曝光,所以他才只是搬出去住了,現在事情曝光了,他那麼好面子的人,怎麼還會容得下我這個出過軌的女人。”
即使兩個人都已經過了中年邁向老年,難道面子就那麼重要嗎?
她的心裡有些難過,人這一輩子一直在努力地往前走,遇上那麼多事情,誰不曾失去過面子?
但是還是把面子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他們之所以要離婚,完全是因爲臉面嗎?
曾經以爲公婆的感情那麼好,如今才發現,所謂的感情好也不過是表面的平和。
明明傅建國也出過軌,不知道他出軌的時候在想什麼?
那時候有沒有想過東窗事發就離婚,還是在外面跟女人只是玩玩,家裡的妻子纔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如果他允許自己犯錯還要一個家。
那麼,何悅爲什麼不能?
何悅自己進去,小幸坐在車子裡看着何悅邁着沉重的步子往臺階上走。
曾經傅執帶着她來這裡辦理結婚登記,那人還問她是不是自願。
如今她婆婆跟公公要進去辦理離婚手續。
她看着旁邊放着的手機,突然升起一個念頭:他知道爸媽今天要辦理離婚嗎?
車子裡的空氣有些稀薄,她用力的喘息,微微垂眸望着手機上,然後還是把手機劃開。
已經好幾天,他們沒在打過電話。
她看着上次打他的電話的日期,竟然已經隔了這麼遠。
不由的哽咽,良久就那麼靜靜地看着,眼裡的難過那樣的明顯。
但是終究還是撥了出去那個號碼,這件事跟他們之間無關,但是他該知道自己的父母今天在發生什麼事情。
傅執跟嚴連坐在中間的位置,望着手心裡手機屏幕上顯示着老婆兩個字,不自禁的就那麼一直看下去。
嚴連聽着他手機響了許久卻沒接聽還以爲他不知道。
“怎麼不接?”嚴連微微低頭,在他近處問了一聲。
傅執深吸一口氣,凌厲的眸子裡一閃即過的壓抑,然後起身拿着手機往外走去。
嚴連又轉頭看着婚禮上,他終於接了小幸鍥而不捨的電話。
“喂?”
小幸坐在車裡聽着那頭冷冰冰的聲音,心尖不由的一顫。
“爸媽今天要在民政局辦理離婚你知道嗎?”她只好說出自己打電話的原因。
“媽現在在哪裡?”
“民政局!”
他聽着她的聲音已經打開車門上了車:“你現在滿意了?他們倆離了婚,我媽被趕出老宅。”
小幸的心裡彷彿倒進了一壺滾燙的開水:“那麼,你的意思就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婚?”
小幸的眼眶一下子滾燙,模糊着視線,什麼也看不清,也聽不清了。
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方向盤,一手用力的捏着手機,手掌心裡幾乎都是冷汗。
她臉表面的冷靜都難以維持,卻只是用力的屏住呼吸低聲問他。
“我來想辦法!”他說着掛掉了電話,然後轉而就給老宅去電話。
卓幸緩緩地放下手機,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三年的夫妻換來的就是他那樣硬生生的對待。
也罷!
她轉眸望向窗外,只是那麼執拗的望着,一顆眼淚也不願意落下那乾淨的肌膚。
傅建國的車子終是停在了那裡,當他高大的身影從車子裡站出來,小幸看着他朝着自己看來,只得下了車,站在遠處微微點頭。
傅建國冷冷的忘了她一眼,眸子似是想到什麼,轉而便是上了臺階。
小幸真想問一句:一定要離婚嗎?
可是隻是一個兒媳婦,還是跟他兒子關係不好的兒媳婦,而且傅建國剛剛那輕蔑的眼神,明明就是已經斷定是小幸爆了那件事。
小幸只好回到車裡,想了想給傅執的司機打了個電話:“麻煩儘快趕到民政局門口。”
然後她便開着車子離開了。
現在所有的人都那麼想她,這一次相信她的竟然是何悅。
多可笑,曾經恨不得她死的人相信了她,而曾經一直站在她這邊的人——
也是,不是她,難道是傅執或者傅柔?
人家親生兒女自然不會那麼做,那麼,剩下的便只是她了。
所以,自己是活該被原諒了,果然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曾經還那麼好奇的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小幸的車子停在了公寓旁邊,已經許久沒有到這個地方。
這段時間他是不是一直住在這裡呢?
想着他此刻不在,而自己手裡剛好又拿着鑰匙。
當她上了樓,打開房間的門,第一眼便是看着窗前那空落了的地方。
眼神裡不自禁的流露出的失魂落魄,擡手輕輕地撫着門框,然後緩緩地朝着窗口走去。
這裡的畫板呢?
她靜靜地站在曾經放畫板的地方,然後緩緩地垂眸,失落的眸子裡看到那個花瓶,花瓶還在,畫板已經不在了。
眼再次模糊,這一次再也無法控制,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臉龐。
她的心裡突然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他是不想看,她想起她剛來這裡的時候,他讓張姐把畫板放到她的房間裡去,便是立即轉了頭往自己曾經住的客房走去。
但是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
她的心狠狠地蕩了出去,這一刻,眼裡萬千光芒,心裡也是波瀾壯闊。
當她在回到窗前,不經意間看到垃圾桶裡小塊的木屑跟廢紙,心便是如死了過去一般的。
嬌柔的身子緩緩地蹲下,柔荑伸進垃圾桶輕輕地拿出那團被柔壞的紙輕輕地打開。
這是她那日在這裡無聊時候描繪的孩子們玩耍的情景,竟然連這個都被他給丟棄了。
微微垂眸,一滴眼淚落在垃圾桶裡,她看到裡面的木屑,畫板被他毀掉了嗎?
所以這扇嶄新的玻璃,是剛剛上樓的時候遇到那個穿着工作服的人來按上的?
他那樣恨她嗎?恨到——
她不願意想下去,吸了吸鼻子然後站了起來,只覺得腦子嗡嗡的響了一聲,眼前一黑,卻是很快讓自己穩定了情緒。
既然他已經如此恨她,那麼以後——還是能不見儘量不見吧。
當她回到家的時候何悅並沒有回去,張姐在陪着姐弟倆玩耍,王姐在煮午飯。
張姐聽到鑰匙響的聲音便打招呼:“少奶奶回來了。”
小幸嗯了一聲,然後到沙發裡摸了摸兒子女兒的腦袋瓜就上了樓。
一進臥室把自己關在裡面,整個人貼着冷硬的門板,就那麼木吶的站在那裡,許久,什麼表情也沒有了。
王姐出來:“是少奶奶回來了?”
張姐點了點頭,眼神告訴王姐小幸不開心。
王姐便去準備午餐了,而張姐繼續盡心盡力的照顧着那姐弟倆。
她把包放在沙發裡,坐在沙發裡垂着眸望着自己手上的婚戒,把這一輩子都交給他,卻是真心付錯了嗎?
如果真是錯了,該怎麼辦呢?
他們的約定還會繼續奏效嗎?
那時候大着膽子跟他簽了協議,以爲自己這輩子都把他的心給抓住了,以爲他這輩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還真是高看了自己呢。
如今,才發現自己這麼的自負,把自己想象的太好了吧,否則,現在怎麼會被打擊的這麼不堪。
然而她纔剛在沙發裡坐下不久手機又響起來,她甚至是已經沒有力氣去接電話,可是那鈴聲一遍遍的鍥而不捨。
她打開包裡,看到來電是何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把她丟在民政局,不過司機應該會帶她回來啊。
“喂,媽!”
“小幸啊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回來了,您還在民政局?”
“當然不是,你爺爺突然暈倒了,你快點過來。”
小幸的腦子又嗡嗡的響了起來,爺爺暈倒?
當她趕到醫院的時候,何悅跟傅建國還有傅執都守在裡面,只是就算是人不少,但是病房裡還是安靜的很。
大家聽到開門聲均是往門口看去,小幸站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視線落在傅執的眼,他正冷冷的望着她。
小幸又轉頭看了何悅一眼才上前,何悅說:“你來了。”
小幸點點頭:“爺爺怎麼樣了?”
何悅搖了搖頭,也是憂愁的望着病牀上還昏睡的人。
傅建國看到她們婆媳好像關係不錯的樣子不自禁的笑:“你什麼時候這麼慈悲了,以前她什麼都沒對你做你反而想要了她的命,如今新聞的事情鬧的你要離婚,你卻這麼信任她了。”
何悅望着他,卻只是淺笑了一聲:“建國,這時候我們就別在互相譏諷了吧?”
傅執不說話,只是冷冷的望着小幸。
而從公寓出來的女人卻是不會再看他一眼,剛剛那一眼也只不過是因爲他的位置太醒目。
也或者早就習慣了第一眼就看到他。
但是所有的習慣都將成爲過往,她會努力地生活。
“你跟我出來一趟。”傅執的淡淡的一聲然後走在了前面。
小幸這才朝着那個冰涼的背影看了一眼,何悅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開口,而小幸也只好跟他出去。
走廊裡寂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對立站着牆邊,他冷冷地說:“沒別的事,你回去吧,這裡我會守着。”
小幸微微一滯,偌大的眸子望着他的冷寂,半刻,說不出一個字。
終究只是提着一口氣靜靜地等待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分鐘那麼漫長,她才消化了他這句話,垂下眸,微微低頭,然後轉身離去。
什麼也不需要再說,他不信任她,她說什麼都是狡辯。
幽暗的眸光望着那決絕離去的背影,她倒是走的很灑脫,他也轉了身。
當他再回到病房門口,傅建國已經從裡面出來,冷冷的忘了他一眼:“我跟你媽離婚的事情等你爺爺醒來後再去,你該知道你爺爺也不喜歡那樣的女人。”
傅建國也走了。
傅執站在門口一瞬,寬闊的眉心微微擰着,轉瞬推門進去,何悅坐在老爺子的病牀前,傅執走上前:“您也回去吧。”
“小執,媽的事情不可能是小幸說的。”
“那是我說的?還是小柔說的?或者是爸爸自己不要臉了說出去的?”他冷冷的說。
何悅吃驚的望着他:“小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要是你,會先去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是從哪裡露出去的,現在我跟你爸爸離婚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你跟小幸也要步我們的後塵嗎?”
“她不會婚內出軌!”傅執氣急吼了一聲。
“你還是信她的?”何悅看着兒子那幾乎發狂的樣子竟然差點哭出來。
她還以爲,他已經不再信任自己的妻子。
他幾乎喘息都有些粗,眼裡的掙扎漸漸地浮上來。
“你信她不會出軌,卻不信她不會說出那個秘密。”何悅的心裡有些心疼。
“夠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走吧!”他說着轉了頭走到窗口站着,只留給母親一個背影。
何悅看了眼牀上躺着的人,大夫說待會兒會醒過來,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只好離去。
後來,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病房裡,寂靜的,如死氣沉沉。
“你怎麼認定這件事是小幸暴露的?”病牀上的人沒有睜開眼,但是聲音卻很清晰。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他低了頭,臉上的情緒也很低落。
眉頭微微的皺着,他轉身,走到老爺子病牀前坐下,雙手手肘搭在膝蓋上,低着頭,雙手撐着額頭:“爺爺,我們是不是要完了?”
這一刻,這句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他已經沒了辦法。
只像是一個苦惱的孩子,無助。
“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老爺子只是問。
“監獄裡卓亮的生母,但是顯然不是她,她最近在監獄裡很安寧,我已經調查過。”他說。
“肯定還有什麼人知道!”老爺子低低的問:“你爲什麼懷疑小幸?”
他竟然笑了聲:“我做了一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事情,她肯定恨足了我!”
說完他又笑出聲,眼睛裡卻是波瀾壯闊。
老爺子也沉吟了一聲:“所以是你有錯在先,纔會心虛的以爲她會那麼做?”
“也確實是沒別的人知道,凌越已經離國!”他低着頭,雙手捂着自己的臉。
晚上小幸哄着孩子吃飯,自己卻是沒怎麼動筷子,何悅坐在她旁邊:“你也吃點。”
小幸點了點頭:“好!”
卻還是沒動筷子。
晚上她站在玻幕前想着白天在公寓看到的,不自禁的就覺得脊背發涼。
而到了晚上,他已經回到婚宴現場,還跟初見遇上,初見請他跳舞,他便去了。
初見說:怎麼沒帶着老婆一起來?
“她身體不適!”他淡淡的一句,然後望着角落裡她的前夫。
“我猜測是吵架了,雖然華小姐進了瘋人院,但是那一場好戲,是個女人都會發脾氣的。”
漆黑的眼眸裡卻只是邪魅的神態,淡淡一笑:“是嗎?”
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大家都在跳舞。
華恩看着那一幕忍不住生氣,卓亮卻告訴她:“專心點。”
“那是你妹妹的丈夫,你到底關心不關心你妹妹?”
“只是跳個舞!”
“那麼你也是經常隨便跟什麼女人就跳支舞?”
華恩氣急的站住,突然不再跳了。
卓亮望着這個易怒的女人:“當然不是。”
華恩卻是看着他眼裡的玩味氣的甩開他轉身離去。
初見看華恩離去忍不住對卓亮笑了一聲。
這時候音樂停下,教授跟師母又開始敬酒,然後他們同學幾個在旁邊的沙發裡聊起來。
“你們前任見面,不想邀上一曲?”韓偉看着初見跟前夫對面坐着,誰也不理誰的樣子倒真像是多年不見關係不怎麼樣的老同學,無言以對。
初見不理他,只轉頭看着卓亮:“你未婚妻怎麼突然走了?”
“她跟我妹妹關係好,看着我妹妹的男人跟你跳舞就把氣撒在我身上了唄。”說起來也是無奈。
傅執只是淡淡的看了卓亮一眼,知道卓亮怨他。
兄弟幾個都齊刷刷的看着傅執,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反正這個男人一向是最難猜的。
正如大家都以爲他會跟凌越終成眷屬的時候他帶了卓幸到他們面前。
卓亮望着他,久久的,突然就手癢的很。
傅執也望着他,聽着他雙手握拳骨節咯吱咯吱的響聲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教授跟劉艾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倆男人互相仇視的眼神,教授不得不皺眉:“今天我的婚禮,誰也不準搶我風頭啊。”
聲音低沉,卻是不容置疑。
卓亮擡頭看了老同學一眼,然後起身,舉着杯子:“那是當然,先祝兩位早生貴子!”說着就站了起來。
教授笑了笑,劉艾今天的臉蛋始終紅彤彤的,像個嬌羞的新娘子。
隨後大家都站了起來,傅執也只好站起來:“恭喜!”
教授看他一眼,劉艾在他耳邊低聲道:“今天早上卓幸來送過禮物就走了。”
教授便點點頭,只對大家說:“都吃好喝好!”
然後給了傅執一個眼神,傅執只好跟他走,兩個人找個空蕩一站,教授說:“早點回去。”
傅執淡笑一聲:“我現在回去也是一個人,去忙吧,不用操心我。”
然後端着酒杯便是去了別處。
教授有點擔心,劉艾已經走過來:“去那邊一下。”教授跟劉艾離去,卻是看到卓亮也端着酒杯離開了座位。
不由的更緊張了,這倆傢伙是非要在他的婚禮上打一架?
露天陽臺上人煙稀少卻不是無人。
傅執端着酒杯站在那裡靜靜地望着樓下,不久聽到一個女人在採訪一個名人,那女人說話時候職業的樣子,就有點像是某人。
卓亮找到他,看到他在看着別的女人,不由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不等傅執回頭看到他,他已經大步上前,攥着拳頭就是狠狠的一拳,朝着傅執的臉上揮過去。
傅執擡手想要接住那拳頭,卻是沒想到卓亮那傢伙突然換了另一隻手,打的他倒在了旁邊的保護欄旁邊。
“你這個混蛋,你竟然辜負她,你會不得好死!”
他說着又要去揍傅執,傅執卻是氣急的一下子爬了起來先朝着他揮過去一拳:“我跟卓幸的事你少管。”
當週圍熙熙攘攘的人看向那一雙霸氣逼人的男子滾在地上打成一團,韓偉跟嚴連已經跑上來。
韓偉看着那一幕不自禁的說了句:“我靠!”
兩個人趕緊跑過去,一個抱着傅執一個抱着卓亮:“還嫌這陣子你們倆不夠出彩是怎麼着?”
韓偉冷冷的說了一句,嚴連也用力的拉着傅執:“這個地方不合適。”
傅執卻是發狠的看着卓亮:“我警告你,從這一刻開始,我跟卓幸的事情你最好是連問也不要再問。”
傅執說完掙扎開嚴連然後扯了扯西裝往樓梯口走去。
而卓亮更是眼裡滿是恨意:“她是我妹妹,你說要我不要過問我偏要問。”
傅執突然停下步子,再回頭,那眼已如被惹急的獵豹,下一刻就要撲上去把獵物撕碎:“我們走着瞧。”
傅執回去的路上也是恨的發慌,卻終是安靜的開車回到公寓。
進了小區的時候遇到安顧出來買東西,安顧看到他的車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走了。
他當然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安顧一眼,隔着車子玻璃,兩個人誰也看不清誰,但是他的心情卻是更糟糕了。
這夜,又是一個人。
躺在熟悉的大牀,牀頭是兩個人的合影。
今天一些人的一些話一直在腦海裡迴旋着。
好幾次都要喘不過氣,胸口起伏的很慢,像是筋疲力盡,費盡力氣才能呼吸出來。
只是煙一根一根的抽下去,總也沒有結束的時候。
到了零點以後,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淅瀝瀝的。
小幸躺在牀上開始還以爲是幻覺,直到爬起牀打開窗簾,看到雨滴不急不慢的往她玻幕上敲打着。
那麼積極的節奏,似是這一夜要有一場大雨。
他靠在牀頭抽着煙,聽着雨響,心緒難安。
但是這場雨並沒有維持很久,等到天亮的時候,雨就停了。
近來似乎經常這樣,大半夜的雨就悄悄地下一陣子,天一亮,雨就走了。
彷彿一個人,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但是,來過一下子,怎麼會留不下痕跡。
早晨外面的草尖上都是雨滴,那珠子是透亮的,大大小小各不相一。
小幸起牀後便去了廚房準備早餐,家裡多了一個人做飯也會有心情了。
也或者,只是想讓自己專心的做一件事,來移開自己的注意力,好讓自己不用一直想那一個問題。
傅執到了辦公室,嚴連跟過去,看他臉色不好卻還是忍不住問他那件事。
“蕭遊的事情真是你做的?”
“你去找人在調查一下,主要首發的那家報社,無論用什麼辦法。”他只低低的說了那樣幾句,並沒有回答嚴連的話。
嚴連知道他近來心情很差便沒有繼續糾問,只點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然後辦公室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中午的時候嚴連回來:“那個記者已經辭職了!”
傅執皺起眉望着走過來的男人:“沒找到?”
“沒有,我去過他住的小區,已經人去樓空。”
傅執眯起眼,精明的眸子裡染上了一絲愁雲,垂着的眼簾一下子掀開:“你有沒有想到什麼人?”
“當然!”嚴連上前,坐在他對面的椅子裡。
“張合!”
兩個人互相對視,眼眸裡都很睿智,異口同聲。
是的,還有那個人被忽略掉了。
“當初凌越便是靠着他的關係纔打聽到你媽媽的事,也就是說,凌越當初很有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他。”嚴連說。
“凌越肯定會告訴他,就算凌越不說,他出了錢,自然有人告訴他。”
“所以那老東西是趁着你這陣子一直跟卓幸分居才鑽了空子,他肯定以爲這樣一來你誤會卓幸,然後你們兩家的聯姻自然也就到頭來,傅家跟卓家從此成了仇家,老死不相往來。”
“張合那老東西知道卓亮的性子比較火爆,肯定會猜測你們兩家很有可能會大打出手,甚至不惜鬧的你死我活,他肯定是因爲公司被我們收購所以才走了這步險棋。”
到此刻傅執已經再也不語,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嚴連也不再多說,如果真是那樣,那麼他就是誤會了卓幸,嚴連不自禁的嘆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卓幸不可能是那麼狠絕的人,她只是性子有點刁鑽。”
“哦?你以前是這麼說?”傅執可是想着當時兄弟們都說是他得罪了小幸那個看似好脾氣的。
“那時候不是事情太突然嘛,正好你又在跟她鬧脾氣,還弄個女人來氣她,她那麼小性子的女人,我們當然會亂想。”
傅執不再吭聲,只是打開了旁邊的煙盒,不自禁的又點了根菸抽起來。
真是一分鐘也停不住了,對於這煙。
小幸又開始在家寫稿子,卻是望着這個家裡的一點一滴都是失落,不由自主的看着桌面的手機,想起那次戴嬌來找她說的事。
中午兩個女人在電視臺旁邊的餐廳裡吃西餐,戴嬌說:“你總算想通了,你早就該出來工作。”
“我想盡量在幕後。”小幸提出自己的要求。
戴嬌微微一滯:“爲什麼?你這麼好的形象要在幕後那太可惜了。”
小幸只低低的一笑:“我不想太招眼了,這陣子已經身心疲憊,最好外界連我在電視臺工作也不要知道。”
幕後很多無名英雄。
戴嬌想了想,雖然覺得可惜,但是小幸的身份特殊,於是她點了點頭:“我幫你問問,儘快給你答覆。”
小幸很感激:“謝謝!”
“我們之間客套什麼,對了,你知不知道蘇秦已經被辭退,現在那個位子換了安顧的。”
“那次碰到蘇秦,她說過了!”小幸點點頭,坦言。
“你碰到蘇秦?她說什麼?”戴嬌想那女人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小幸笑了聲:“她說她恨不得我那次死在外面。”
戴嬌挑眉:“她倒是很坦白。”
小幸卻只是淡笑了一聲,早就把人性給看透了。
“不過安顧倒是讓我很吃驚,現在做的東西都很實際,雖然不可能獨佔鰲頭,卻也算是中等往上。”
小幸也點頭認可:“原本他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是不是有點懷念上學時候青澀的愛情?”戴嬌眼神曖昧的問,看到小幸現在精神狀態有點差。
小幸笑了笑:“過往始終是過往了!”
兩個女人吃完飯之後便是各自忙開了,小幸被家裡太后招回去:“那天你哥哥在他同學婚禮上打了一架你知道嗎?”
“嗯,聽朋友說了。”小幸喝着咖啡低低的道了句。
幸美看着她那一副冷靜自若的樣子不由的嘆息,許多話要說出口,終是沒說出來。
對女兒的虧欠讓她不敢在太多的數落,她知道,女兒的性子雖然不怎麼好,卻是很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如今也不會勸她離婚,也不會勸她跟傅執套套近乎什麼的,只是希望她能別活的太累。
“有沒有打算再去工作?”幸美問道:“若不然去酒莊吧,現在我跟你爸爸已經徹底不再去過問酒莊的事情,你哥哥也需要個幫手。”
“我聽說華恩會過去幫忙,我就不去摻和了。”小幸只低低的說。
“那你就一直悶在家裡?”
小幸擡眼,看着母親那擔憂的眼神不由的笑了聲,放下咖啡杯:“我已經跟以前的領導聯繫過,準備工作了。”
聽到這話幸美才心裡舒坦一些:“還是做記者嗎?”
“不是,不過是媒體裡的工作。”她已經習慣那方面,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做別的什麼。
幸美點點頭:“有工作總是好的,不管什麼都好。”
小幸從家裡出來後就去了江邊,這一次,她竟然莫名的冷靜下來。
那天,她竟然連看也不想再看這裡一眼就那麼調頭離去。
而今,終於平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下午拿着花籃去到醫院裡,何悅正帶着孩子來看老爺子,卓幸看到她們娘仨都在倒是很安慰,關上門走進去:“爺爺好些了嗎?”
老爺子看着她笑着點點頭:“好多了,你可是好幾天沒過來看我。”
小幸只是微笑,她是想着傅執會在,所以就沒過來,今天還是因爲報紙上他的採訪,說他今天會忙着簽約還是什麼她纔過來。
姐弟倆看到媽媽來便去抱着媽媽的腿,尤其是小小幸,又要去玩花籃的花,小幸不自禁的擡高了花籃:“這是送給祖爺爺的,你可不能再隨便踩着玩。”
那次傅執送花就被小小幸給採着玩了,於是第二天傅執又買了一捧,還是偷偷地給她。
她都記得。
小小幸顯得有點不開心,何悅把花籃放到旁邊的櫃子上,小幸領着兒子女兒來到爺爺身邊:“他們倆是不是很淘氣?”
“淘氣才健康!”老爺子說。
小幸便是也微笑着:“看爺爺的樣子應該快要出院了吧。”
“嗯,快了!”老爺子說道這事又低了頭。
何悅說:“正好待會兒我們一起走,也免得再叫車了。”
小幸擡頭望着何悅:“等有空我們一起去看車,也給您自己配一部。”
何悅驚喜的笑出聲:“我這麼大年紀還要配車?”
“哪有很大年紀?看上去不過是四十多一點,以後自己出門多了,有部車子總是方便一些,何況我馬上就要工作,也不能一直載着您跟他們姐弟倆出去了。”
小幸坦白說。
何悅吃驚的望着她:“要去工作?”
老爺子也吃驚的看着她:“不是有在家寫稿子嗎?”那也是工作啊。
“總在家總是悶得慌,現在有媽幫我帶孩子我就更沒顧忌了,以前的領導希望我回去,我也正好想換個環境。”
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小幸剛站起來要帶着孩子們離開,病房的門被推開,外面進來那高大挺拔的男子。
姐弟倆立即鬆了她的手:“爸爸!”
異口同聲的,然後都朝着傅執跑過去。
小幸站在那裡只是看他一眼,那幽深的眸子也是直勾勾的望着他,直到兩個孩子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腿,他低了頭,她也垂了眸。
“爸爸抱抱!”
“爸爸親親!”
姐弟倆爭相奪愛,誰也不讓誰,高挺的身材緩緩地蹲下,把兩個孩子摟住:“一個一個來好不好?”
那溫柔的聲音,似是上一世裡的記憶。
------題外話------
這是元旦的第三天了麼?
白天陪女兒去玩,她在遊樂園裡當小朋友們的頭頭,我就在外面喝着咖啡想小幸跟傅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