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5 那一年父子決裂(上)
“你哪兒都不能給我去!”
知道吳淺深睡夠了、吃飽了,這會兒想走。吳擁錦攔住他,雖然他嘴巴上說要吳淺深當務之急把吳氏的股票穩住了,可是他最擔心的還是吳淺深的身體。
他找醫生問過,注射過量沒死是命大,雖然染不上毒癮但是對身體的傷害不小,睡了一天兩夜臉色還這麼難看,他守在這裡也是想讓兒子再休息幾天。
眨了眨低垂的眼睛,吳淺深沒當面反駁吳擁錦。他回到內間,站在淺墨的牀邊。那晚過來就得知淺墨已經恢復了意識,當時淺墨剛動完手術,麻藥勁還沒過。
騎了近五十公里,他跑到簡然的病房裡,抑制不住的跟簡然親熱,在天快要亮的時候他跑到這裡看淺墨。當時,他興奮的中樞神經已經湮滅了,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強打起精神卻渾身無力。他想看過淺墨之後找個地方睡一覺,實在走不動就躲到了淺墨牀下掇。
直到下午,吳擁錦過來發現他。
以爲吳擁錦會勃然大怒,因爲他故意製造自己死亡的假象,前一晚被簡然發現他都沒有考慮告訴吳擁錦勻。
沒想到吳擁錦什麼都沒說,要他去睡覺,彷彿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一樣。
冷峻的眸光變得鋒利而幽深,從剛纔的對話,吳淺深猜測到吳擁錦派人跟蹤他,只不過應該慢了一拍,否則不可能見他深陷險境而不出手。
吳淺深出神的想,不知道楊承翰有沒有按自己的計劃行事,龐飛兒操控股票的手段的確有幾下子,不過,只要楊承翰抓住保薦人的把柄,跟龐飛兒合夥收購吳氏股份的人就會捉急,到時一塊收拾了。
只是有一人,仍不在他控制的範圍內,龐飛兒就是依仗着那人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操控吳氏股票。他怕就怕那人跟趙市長有干係,眼下,趙市長是鐵了心要整死他。
想着想着他深吸了口氣,注射後的後遺症令他口乾心燥,很乏力。如果不是急着處理眼前的危機,他也想痛快的睡幾天。
身上的襯衫已經皺的不像樣,他下巴上的鬍渣讓整個人都顯得憔悴不堪,只有兩隻鷹眼爍爍有神。將襯衫的下襬塞進腰際,吳淺深扣好手上的腕錶,他打電話給jessie,要他把車開到醫院後門的路口。
接到吳淺深的電話,jessie驚訝的咬着舌頭,問了一堆的問題,問到吳淺深冷了臉,口氣略兇的扣了電話。
他現在沒多餘的精神,趁着勉強還有力氣,他要去會會趙市長。
可能是他口氣不善,話音重了,淺墨睜開眼,黝黑的瞳仁盯着他,就在吳淺深望着他,凝重的眉心舒展開時,淺墨喊了聲“哥!”
吳淺深勾脣笑了,淺淺的漣漪帶着顯而易見的寵溺和欣慰,他摸了摸淺墨的頭。
“哥,幫我把牀升起來!”
淺墨央求着,臉上仰着孩子一般的笑容。
應他的要求,吳淺深找到遙控器,將牀頭升高。黝黑的眸一直隨着淺墨好奇打量升降牀的動作,他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張牀真好玩,把遙控器給我、哥,我要自己來!”
淺墨手長,側身奪過吳淺深手上的遙控器,不停地按鍵,高興的直咧嘴笑。
“淺墨、淺墨、”
吳淺深忍不住想喊他不要再玩了,想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出生了,還能不能想起來半年前他是怎麼出的車禍,爲什麼他會從公路上翻到溝裡,難道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昏迷的半年多發生了什麼?
“淺墨!”
見淺墨還玩着手上的遙控器,吳淺深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淺墨嚇的一哆嗦,委屈的幾乎要哭出來,撅着嘴瞪他,下一秒他賭氣的重新躺下,躲過吳淺深鋒利的眼睛,蒙上被子不看他。
強行拽掉他蒙在臉上的被子,吳淺深逼他看着自己。
“我不就是玩玩遙控器嗎!現在我還沒法走路,下不了牀還能幹什麼?”
說的很有理,淺墨找理由的模樣讓吳淺深蹙眉,他彷彿看到淺墨十幾歲時的樣子。有一年,淺墨摔斷了胳膊,一個夏天都被他關在家裡。那個時候,他在米國讀大學,難得暑假回來,卻是淺墨受傷,他也陪着淺墨在家裡關了一個暑假。淺墨每天央求他帶自己出去,他就以自己陪着他爲由,強迫淺墨跟他一塊看書。
想起以前的事情,吳淺深凹陷下去的俊臉上掛上柔軟的微笑。
“就是說嘛,哥,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幹嘛老闆着一張臉。對了,你說你交了女朋友什麼時候帶回來給我這個當小叔子的看看啊!她叫什麼來着,晏菲、對、晏菲,你什麼時候把她帶回來!”
看見吳淺深笑了,淺墨膽子大了,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吳淺深,把他好不容易纔想起的名字大聲喊出來,他高興的手舞足蹈。
他的話聽在耳裡,吳淺深雖然面帶微笑,心中卻微微一怔,接着心微微的疼痛起來,已經意識到淺墨身上的不正常。
聽到內間說話的聲音,吳擁錦推門進來,他銳利的眼神從淺墨臉上移到吳淺深臉上,沉了沉心情,嗓音沉重。
“淺墨、他不記得成年以後的事情了。”
吳淺深的脣抿成一線,眉頭輕壓,雙眸低沉地盯着吳擁錦。他猜到了。
“你幹什麼去?”
就在吳擁錦以爲吳淺深會跟自己說什麼,他一聲不吭,轉身就準備走。吳擁錦不得不喊住他。
吳淺深突然頓住步子,背對着吳擁錦。
“把龐飛兒交出來。”
吳擁錦反感的別開眼。“那個女人我會處理,不用你操心。”
見吳淺深爲了這個女人不急着走了,又要跟自己對着幹,吳擁錦不屑的哼了一聲,這一次他一定把她送到他兩個兒子找不到的地方去。
“怎麼,又要爲她跟你老子對着幹?”
“吳董認爲呢?”
吳淺深笑得言不由衷,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徹骨的寒意。
他們之間流竄着互不待見的氣流,看的淺墨臉上露出擔憂,好像喚醒了他不好的記憶,他害怕的喊他們不要吵架。
“哥,你別惹爸爸不高興,我不說了,是我不對。爸爸,哥他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不喜歡他交女朋友,可是哥已經碩士畢業、”
“他有老婆,他已經結婚了!”
吳擁錦突然無徵兆的咆哮道,他打斷淺墨的話,狠狠的瞪着吳淺深一眼,搶在他前面甩門而出。他在斥責吳淺深到現在不關心簡然,反而把那個女人看的比什麼都重。
“結婚了?”淺墨喃喃自語,他扭頭看吳淺深。“哥,你真的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娶的是晏菲嗎?我看過你們的照片,你們在波士頓街頭的那張照片,好般配哦!”
滿懷着關愛,吳淺深靜靜的凝視着淺墨。
“嗯!”
他略帶嘎啞的鼻音讓人覺得這個單音節帶着無限回味,也是他對吳擁錦斥責的反駁,對淺墨的回答。
是的,他結婚了,他們很般配,可惜他問吳擁錦要龐飛兒,並不是爲了救她。
“帶她來見我吧,我想見見我嫂子!”
淺墨又坐起來,他扔掉手上的遙控器,兩隻手肘並在一起,臉上暢想與嫂子見面的情景,忽而,淨白的臉上靦腆一笑,不好意思的偷瞄吳淺深。
“淺墨,好好養病,等你病好了,我讓簡然來看你,她煲的湯跟媽媽煲的味道一樣,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叫簡然?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像是哥喜歡的類型,她跟晏菲比誰比較漂亮,哥喜歡她什麼?爲什麼你會突然娶這個簡然而不是晏菲呢?”
“嗯,見到她你就知道了。”
淺墨興奮起來,他朝吳淺深招手,要他坐到自己身邊。待吳淺深過來,他拉着自己哥哥的手,問了很多幼稚的問題。他咬着脣,下巴窘起幾道褶,因爲吳淺深的回答又歪着腦袋琢磨出更多的問題。
他們就像許多年以前,不需要面對那麼複雜的事情,單純的兄弟兩人,一個靠在牀頭上,一個雙手杵着牀,聊自己的夢想,聊自己喜歡的女人,甚至商量怎麼捉弄闖進他們家裡的母女。
吳淺深沒有立刻就離開,等到淺墨聊累了、睡了,他才悄聲退出來。低頭看着手機上十幾通未接來電,他擡眼眨掉眼底流露的情感。他心疼現在的淺墨,同時又不願讓淺墨面對現在的局面。他不知道淺墨如果知道他要對付龐飛兒會做何感想,龐飛兒不該來惹他,不該拿着淺墨和簡然的命來試探自己,更不該離開了再回頭。
他出來想跟吳擁錦好好談談,要怎麼解釋給淺墨聽龐飛兒給他生了兒子,現在吳氏被她弄股東漸生嫌隙,他更想跟吳擁錦扒一扒的是,當年龐飛兒肚子裡到底是誰的孩子。
吳擁錦並沒在,門是上鎖的。
如果不是照顧不打擾淺墨睡覺,只需要他一腳便能踹開這扇中看不中用的門。坐在沙發上,吳淺深給jessie打電話,要他等自己。
他疲憊的磕上雙眼,等吳擁錦的時間他小睡了一覺,門被打開時,微幅的聲音還是將敏感的驚醒。
警惕的盯着來人,直到吳擁錦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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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淺深雙手環在胸前,拉起靠在沙發上的身體,臉上是休息不足的蒼白。
吳擁錦看了他一眼,只是將手上的塑料瓶放到吳淺深面前的茶几上。“一日三次,一次兩粒,能緩解神經損傷,最近多休息。”
剛纔離開這裡,他不過去找院長開點藥,吳淺深身上映射出的疲倦他怎麼會看不到,就算他攔不住吳淺深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管。
伸手捏着藥瓶,吳淺深挑眉、清冷一笑,他還不至於因爲吳擁錦這麼點小動作就心軟。
“我們好久沒和平共處了,聊幾句。”
沒有反對,似乎猜到吳淺深有什麼話想問自己,吳擁錦刻板的臉上沒什麼鬆動的表情。很多事,是他作爲兩個兒子的家
長,爲了孩子好才做的,這是他身爲家長的權威。
“淺墨出事那天,你的人沒有彙報是誰下的手嗎?他的車好好的被人動了手腳,有人要置他於死地,你也無動於衷。”
說着,吳淺深暗色的眸眯起來。
“我不想再問第二遍,當年,龐飛兒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她親口對我說,她肚子裡是吳家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淺墨的,吳家還有誰姓吳,難道說是吳若慶那個白癡的嗎?我親眼看到你跟她一前一後從酒店房間出來,憑這個還不夠我懷疑嗎!”
這個吳淺深不願提及的事,除了上一次吳擁錦來吳氏找他,要給潘曉蘭、吳若馨母女兩人股份,吳淺深逼過他一次。就算那樣逼問,吳擁錦既不說不是他的,也不否認是他的。
吳淺深要明確的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用找理由說是爲他們兄弟倆好。
吳擁錦的表情陡然激動起來,卻沒有上一次的暴怒。一雙鷹眼幾乎要在吳淺深臉上盯出一個窟窿,猛地,鬆了力道。
咋一看過來,父子兩人的表情有幾分相似,都很隱忍,帶着幾分憔悴。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眼睛朝裡間的門望去一眼,吳擁錦鋒銳的目光在空中與吳淺深的對視一眼,他們在同時保護一個人。
p:下一章會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做個交代,全部說清楚。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呢?
今天五點多爬起來寫更新,哎,偷懶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