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吳淺深是真的餓了。簡然炒了兩個小菜,熱了湯,他吃的一點不剩。
簡然抱怨他把她送的飯原封不動的拎回來,吳淺深委屈的辯解,說他想拿着跟淺墨顯擺,看他有老婆疼多幸福,誰知道她居然也準備了淺墨的份兒。
這種話講出來都是騙鬼的。簡然送了他一記白眼,不理他。
吳淺深躺在牀上,看簡然忙着給他拿衣服、放洗澡水,他沉淡的眸光似乎看不到餓虎般的衝動圍。
簡然以爲吳淺深在想那晚的事情,問他淺墨怎麼解釋的,她不想兩個人提起那件事就繞過去。
半響,吳淺深淡淡的回了一句。“淺墨說你勾、引他!”
簡然一怔,激烈的反駁道。“我沒有!”不難聽出她語氣的憤怒。
“那是怎麼回事?他說你敲了他的房門,而且、”吳淺深眸底深處漸漸凝聚一絲難以言語的情愫來,他猜測沒什麼,但想聽簡然親口說羿。
他用深沉難解的目光糾纏住她,“你在洗澡!”
這何嘗不困擾他的心神,在白延凱面前,他霸道、強勢,自信能夠得到簡然身心,是一種毫不猶豫的堅定。可是在淺墨面前,他聽到淺墨親口說簡然勾、引他,他的心慌了,他又那麼一瞬的錯覺,看到那晚的一幕,心裡竟沒來由地騰起一絲害怕,這種害怕,竟是抗拒悲劇重演的最現實反應。
當淺墨張着滿口鮮血的嘴跟他說,有本事就打死他,要不然還會跟他爭,他的心疼痛不止。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怕簡然的解釋,怕淺墨對簡然真的起了心思。
此刻,他需要慰藉,哪怕簡然就這樣什麼都不說,他可以自欺欺人,哪怕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簡然垂着頭,現在回想起那晚的遭遇都覺得心神俱裂,而吳淺深的話更讓她委屈,她不自覺緊緊抱住懷裡的衣服,強忍着心頭涌起屈辱,她不想挑撥他們兄弟間的感情。
“門口有血跡,我以爲他出了什麼事,就去敲門。以爲沒人,我就上樓。門是鎖上的,我不知道他會闖進來、”
“夠了!”吳淺深猛地喊停,嗓音低沉,透着磐石般的沉重。
下面的事情他已經猜到了,他眼底泛起心疼,忍不住摟住她,大手摩挲着她的肩頭,內疚的在她頭頂輕吻一下。“然,我不該問,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會、”他頓了頓,自嘲的說完下面幾個字。“不要我!”
簡然愣住,她感受到吳淺深內心的糾結,聽他跟自己道歉,曉得他知道他們沒什麼,很明顯鬆了口氣。那種由心底泛起的輕鬆顯而易見在脣瓣綻放開來,她放鬆了身體,放心地合上雙眼窩在他懷裡。
吳淺深凝着她,眼底似乎竄過動容之態,又將她擁緊了一些,良久後忍不住親了她一下。
兩個人仍然住在主臥隔壁的客房,似乎避諱給簡然留下陰影,吳淺深執意要找裝修公司重新裝修。簡然不答應,可是吳淺深說不裝修就換房子,她住習慣了這裡實在捨不得,只能妥協。
爲什麼妥協的總是她?
想到自己總是一而再的退讓,她是不是要像他說的,端出架子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簡然衝着鏡子點頭,她決定了,既然沒法罰他睡客房,那就給他斷糧來懲罰。
她出來,發覺吳淺深倚在牀頭已經睡着了,碎髮散在他額前,看起來少了平日的銳利和冷漠,倒是跟淺墨身上的氣質近了。
簡然在想,如果淺墨沒有詆譭自己,是不是能緩和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
……
談判桌上,簡然一改昨天畏縮的形象,連着敲定了幾項爭議的條款,就差最後拍板簽字,她這邊的律師不僅不幫她,反而處處阻攔。反覆提醒她違背了喬明揚的初衷,損害了公司利益。
簡然板着臉也不予理會,擅自跟對方簽了字。
律師一通電話狀告到喬明揚那裡,簡然一把就將他的手機奪了過來,她沉着臉跟喬明揚說回去跟他解釋。
律師焦躁的指着她,說她人長的漂亮卻不帶腦子出門,是個花瓶還把自己當個人物。罵人的話講的很有水平,讓你挑不出弊病,就連楊承翰也看不下去了。
誰知簡然一聲不響聽完後,平靜開口只一句話。“張律師,這單是不是影響你的抽成了!”
律師沒想到簡然會一針見血掐到要害,他掃了眼在場的人,憋屈了一肚子氣走了。
這生猛勁,看的楊承翰都禁不住豎大拇指,忍不住刮目相看。簡然總是逆來順受沉靜的姿態,從未像今天這樣充滿了攻擊性,這樣纔有吳太太的樣子嘛!
不過,楊承翰免不了替她擔憂,簡然妥協的多,回去沒法交代。他跟宏遠打過多次交道,喬明揚這個人看似直爽,很多地方很執拗,且很會鑽空子,像他帶了簡然過來,就是希望律所的人賣面子給他。
簡然的手機已經響了很多遍,她放在靜音上,有些尷尬的看楊承翰,婉拒了他安排人送她的好意。她低頭掃了眼手機,喬明揚打來的電話
帶着股氣勢洶洶,此刻她有些招架不了。
“天啓”的人很恭敬的送她,簡然羞愧的彎着脣角,很有些不適應。她在心中打草稿,過會兒見到喬明揚要怎麼解釋。
到了宏遠,簡然問前臺喬總是否出門,得到肯定她不由舒了口氣。
前臺的人跟她使眼色,說她的前男友又打電話過來了。簡然眨去臉上的尷尬,她冷着臉說以後不要再用這種字眼,她老公知道了會不高興。
那兩個人跟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又好奇的問她,那天接她的人是她老公?
簡然不着痕跡地笑了笑,沒吱聲。
臨中午的時候喬明揚回來了,他拉着臉,從一進門就開始發脾氣。先是將綜辦的範珍麗叫上去,說幾十家客戶投訴,前臺電話打不通、業務諮詢答非所問,甚至隨便就將他的電話透漏給普通客戶,他直接把手機甩到範珍麗身上。
他一個投資公司的老總,諮詢電話差點把他的手機打爆,要手下這羣人幹什麼?
接着,他又將從財務到業務的高管統統召集起來,將人訓斥的頭都不敢擡。最後,他讓秘書傳喚簡然。
簡然還在食堂吃飯,沒帶手機。等她上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了,秘書苦着臉說找了她八百遍,喬總再見不到她桌子都要掀了。
她眼底帶着不安敲響了喬明揚的辦公室,裡面應話都帶着一股惡氣,更讓簡然怵頭。
“你談的這是什麼?我帶你去是讓對方讓步,你乾脆把單拱手送人算了?”
喬明揚暴躁的走來走去,劈頭蓋臉的訓斥下來,似乎簡然給他捅了天大的簍子。
她眨着眼,認真的解釋道。“喬總,其實條款對我們有利!”
“你眼瞎了?張律做這行十幾年,不如你懂?你除了乾坐着會什麼?這上面哪一條對宏遠有利?”
“付款方式上對我們、”
喬明揚兩次打斷她的話,根本無視她的解釋。“我要的就是白紙黑字的寫清楚,一手錢一手貨。不清不楚的條款我請什麼律師!王彬鬱把你弄進來你以爲我不知道,做企劃?呵!連這種事情都搞不清楚你有什麼資格做企劃!”
“喬總你怎麼能這麼說話!”簡然眼睛一愣,那話很侮辱她的能力。
鄙夷的打量着簡然細嫩的白臉,喬明揚很不屑的嘲諷。“靠臉吃飯的女人還有什麼本事,調你做助理是讓你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我這裡只要有價值的人!我不管你有什麼背景,想呆下去就好好表現,否則立馬走人!”
簡然哆嗦着,臉上臊熱。她沒想到喬明揚會這麼不給面子,而吳淺深、王彬鬱的面子他也不賣,憑什麼要求她藉着吳淺深的面子幫他談判。
她怒着雙眼,還擊道。“喬總,我是不是靠臉吃飯的女人,這個不需要您來下定論,您利用我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是我要跟您講清楚,張律師談判經驗豐富不假,可是他靠抽成拿錢。我所做的,是本着公司利益最大化,跟我的收入沒有任何直接關係!條款這樣寫有沒有問題,我想項目運作起來您就能看到收益,您就知道我懂不懂!還有,希望您在對一個人下判定的時候,不要只看到他背後的東西!”
儘管簡然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可是她的聲音裡還是泄露了一絲顫抖,她眨着含在眼眶中的淚花,快步出了他的辦公室。
喬明揚的目光不自覺地閃了一下,他沒想到簡然居然敢反駁自己,說的還振振有詞。他黑着臉推倒了桌上的文件,有些懷疑張律的說辭。
簡然回到辦公室,想到自己研究談判合同熬到天亮就覺得心寒,爲公司爭取最大實惠卻被喬明揚說成靠臉吃飯的女人,呆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她摸起手機,看到有封簡訊,她抹抹臉看清那行字,不由得內心掙扎起來。
“小然,我查到博文涉嫌違規,我能幫你拿回CPA的證書。”——白延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