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說不要去找沐小瞳?
爲什麼?
冷霄猛地擡頭,非常不悅地甩開他的手,“爲什麼?你們不想理她,我自己理。沐小瞳這情況還一個人在外面,那貨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要是她出了意外怎麼辦?!”
在冷霄看來左少懷就是一心向着凌越,而凌越跟葉語嫣那曖昧的關係,那麼也沒什麼好說的,他不想理沐小瞳,那麼自己去理好了!
“冷霄,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左少懷瞪着他,覺得他就是個衝動沒腦子的人。
“你現在派人大張旗鼓的找她,沐小瞳情緒不穩定,這樣一來,只會讓她越逃越遠,這樣很容易出事故。”
所有的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你說,怎麼辦?!”冷霄一拳砸在病牀上。
“她明明很虛弱,她到底爲什麼一醒過來就要逃,爲什麼她要這樣迫不及待的逃走?!”
突然冷霄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目光犀利地瞪向一直面無表情的男人。
他咬牙切齒,伸手指着對方。“是因爲你,凌越,她是因爲不想見到你,所以纔會從醫院裡逃出去的?”
沒有人回答他,因爲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沐小瞳身體還是很虛弱,她這樣想方設法偷偷逃走,肯定是因爲不想面對凌越,不想見到他。
因爲他給她沉重的打擊和背叛,還差點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恨他。
凌越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病牀,這裡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她走了。
她不想見到自己,就這麼任由她離開麼?不行!
去逮捕她,她會激動地跟他玉石俱焚,最後傷得還是她自己。不可以!
病房裡氣氛凝重壓抑。
最後,那男人微微地張開口,“派人暗中查她的行蹤,找到了立即彙報,不能驚嚇到她。”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冷霄依舊忿忿不平地瞪着他,最後他忍不住朝他背影大吼,“凌越,你現在還在這裡裝什麼在意,你和葉語嫣那麼傷她,你還有什麼資格擺得一副深情的模樣。”
他不爽,他很不爽,他覺得凌越跟葉語嫣簡直就是狼狽爲奸的一對,都是假惺惺的貨色!
“就算是沐小瞳她回來了,你以爲你會得到什麼結果,她不會原諒你的,你和葉語嫣都是喜歡用卑鄙無恥的手段搶奪,最後,最後你們都只能一無所有!”
葉語嫣當年給唐逸下藥陷害他,死賴上他,完全沒有顧及過唐逸的想法,不斷給他施加壓力。
凌越的手段更加兇殘,陷害宋儒臣讓沐小瞳傷心欲絕對他死心,將她娶回了家,結果這一切都只是陰謀,自私的陰謀。
冷霄甚至恨自己曾經也是幫兇。
他不知道他們竟然可以這樣的自私,他之前還以爲只是凌越看上沐小瞳了,所以纔跟宋儒臣搶人,沒想到結果又是因爲葉語嫣那個賤人。
葉語嫣當年離開美國前留下紙條給凌越,她哀求他娶了沐小瞳,這樣一來,唐逸就不會再去牽掛着他心底的那個女孩。
“你他媽的全部都是混賬!老子肯定是眼睛被屎糊了,纔會認你這種人當兄弟!”
冷霄狠狠地咒罵了一句,氣憤地也離開了。
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去擔心會驚嚇到沐小瞳,因爲他們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她。
直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一名下人匆匆地趕來,“三少,我們在垃圾桶裡找到夫人換下的病服,一串佛珠,查了附近的監控,看見她昨晚尾隨着一名婦女在巷子裡搶了對方的衣物,之後消失在監控範圍裡。”
說着,下人立即將找回來的病服和佛珠遞上前。
老爺子也在一旁坐着,他拿過這串佛珠時,心情非常沉重,這是他給沐小瞳戴上的,現在她將它扔掉了,那麼……
她是恨透了凌越,和凌家了吧,她不想跟他們所有人有任何關係了。
因爲凌越那麼對她,而她的孩子也差點被害死了,她身爲一個母親,她肯定會怨恨的。
冷霄也在一旁冷眼看着,特別是目光掃過凌越時,那冷笑更加嘲諷。
“會去打劫,搶人家的衣服,證明她還有點腦子。”他涼涼地說了一句。
冷霄其實不太願意來凌家,這段時間,他愈發看凌越不爽,是他先對不起沐小瞳的,他跟沐小瞳有革命感情,看他們凌家的人沒有一個順眼的。
不過爲了打聽沐小瞳的消息,他也只能忍着。
那女人身體素質一向不錯,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怎麼樣?”
突然一道清脆的童聲從頭頂響起,斜靠在大樹旁休息的沐小瞳聽到這童聲立即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雙手條件反射地護着自己的肚子。
精緻的臉蛋上有些虛弱蒼白,清澈的美眸沒有平日的光彩,卻帶上了惶恐不安。
那眼前一位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正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姐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微笑着,低頭朝她湊近。
而沐小瞳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立即跳了起來,離她遠遠的,那護在肚子上的手,愈加的收緊。
那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邁開小腿好奇地朝她走近。
沐小瞳雙眸微微瞪大,語無倫次地說,“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突然那小女孩的母親跑了過去,她立即抱住自己的女兒,擡頭看了一眼沐小瞳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樣,擔心摟着自己的女兒立即跑遠了。
“那人精神有病的,你別去惹她。”那位母親一邊跑,一邊叮嚀她的孩子。
直到她們都跑遠了,沐小瞳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她暗沉的目光裡一片死寂,她渾身無力,又呆坐在草坪上仰頭看着頭頂的大樹。
其實在醫院裡的第二天她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她不想睜開眼睛,她不想動彈,下意識地只想繼續昏睡。
耳朵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們的對話,整個病房都透着沉重的氣息,壓抑在她的心頭,讓她呼吸難受,她直想逃離。
直到那個男人離開了病房,她才驚慌地從牀上爬起來,拔掉了輸液,趁着四下沒人溜出了醫院。而那時的她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那些天都是靠輸液維持營養,她很虛弱,但是她咬着牙關,要用最快的速度逃。
否則那個男人回來了……她不想見到他,一眼都不願意見到他。
她的大腦裡依舊記得葉語嫣的女兒是如何使勁全力捶打自己的腹部,還有那天真無邪的童聲親暱叫喚着一聲聲爸爸,他們,都想要害死她的寶寶。
……要去哪裡?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她能去哪裡。
下午的太陽緩緩地降下,夜幕初上,公園的長頸鹿滑梯下,一個女人正抱着膝蓋瑟縮着,她身邊有些麪包和水,那不合身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顯得不倫不類。
墨長的睫毛緊緊地閉上,她沉睡着很安靜,然而她白嫩的臉蛋殘留有一道淚痕。
而此時有一個清瘦的男人正站在外面一直凝望着着她。
公園的街燈打在他清瘦的身板上,如此瘦弱的身體卻異常有力的攔腰抱着她,一步步,腳步非常溫柔,小心翼翼。
將她放在柔軟的牀上,打了熱水,用毛巾,一點點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污漬還有那道刺目的淚痕。
他的動作很輕,他生怕吵醒了她,他知道她很累,他也知道她肯定很害怕。
修長病弱的手指輕拂過她額頭的發,爲她蓋上了被子,調暗了燈光,自己則坐在牀邊,雙目定定地凝望着她的睡顏。
“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
黝黑的眸底泛起暗涌,卻也夾雜痛苦無奈,現在的他連開口說一句安慰她的話都不能了。
雙眸依舊凝視着她的睡顏,眸光溫柔關切,聽着她沉穩的呼吸,她今晚似乎睡得很安寧,他的脣角微微揚起,至少她在夢裡不再惶恐。
這是他從小一直偷偷注視着的女孩,他了解她的每一個表情和她的心思。
轉頭目光朝桌面那張飛往巴黎的機票看去。
原本他是打算要離開這裡的。
那天……他在西枝村裡竟然看見她去找自己,原來她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讓他非常高興。
他……捨不得她。
而且她身邊的人好像都各懷鬼胎,有人要擄走她,葉語嫣的插足,凌越並不像他以爲的那麼愛護她,這一切……
輕輕地起身拿起那張機票,深深地注視了一眼,像是下了決心了一樣,將它撕裂。
我捨不得你在這裡被人欺負。
“不用怕。”
他的指尖輕輕地摩挲過她的緊皺的眉宇,試圖讓她不那麼憂傷,黝黑的眸底充斥着許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有些怒意,有些隱隱愛戀,更多的是無奈。
自己的病……陪不了她多久了。
但至少在我死之前,我會讓你找到屬於你的快樂……他畫筆下的女孩應該是快樂的。
淺淺的吻落在她的額前,清清淡淡,沒有縱情渾濁,只是一片鍾情,像碧江春水純潔乾淨。
夜色越深,今晚的月華特別明媚。
牀上安眠的人像是得到了庇護一樣,整顆心莫名溫暖了起來,脣角微微噙起笑,很久也沒有睡得這樣舒坦。
當陽光照入一室明亮,沐小瞳微微眨動了一下眼睛,伸了一下懶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空氣都帶着甜滋滋的味道。
迷糊的醒來,下一刻,猛然從牀上跳起,“這裡是哪裡?”
轉頭赫然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他雙手捧着二份早餐,清瘦俊朗的男人溫潤如玉。
沐小瞳微微瞪大了眼睛,驚呼一聲,“小啞巴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