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雙眸瞪大,看着前方的那一幕,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
“允!!唐允!!”
尖銳的嗓音,在此刻變得撕心裂肺,他親眼看着唐允身後的那個人,無聲無息地把匕首往唐允的身後刺了進去。
眼睜睜的……
而她,離得他太遠,無能爲力!
她看着唐允轉身的瞬間,匕首,被他身後的那人扯出,血花四濺。
她看到他猩紅的雙眼裡,在看到她安然無恙的瞬間,閃爍出來的欣然光芒,絲毫不見那扎進去的一刀而有半點痛苦的神情。
“小意……”
他的聲音太弱,沈意聽不見,只能看到他遠遠地在自己面前倒下……
“唐允!唐允!”
她瘋了一般地衝了過去,曾經失去他的那種恐懼,再一次如洪水猛獸一般,往她的腦子裡衝了上來。
她渾身的力氣都幾乎被抽走了,她是一步步爬到唐允身邊的,雙手,沾滿了濃稠的血液。
“唐允,別……別……”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只是不停地搖着頭,淚水,滴在唐允的身上,跟血水凝結在一塊。
“別啊……”
她的聲音,沙啞得彷彿被撕裂了。
爲什麼……又是爲了救她……
她口口聲聲說是他給她帶來了各種危險,可是,最後沒了命的,爲什麼總是他。
唐允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全部的神經都軟了下來,雙眼中,再沒有暴戾和血腥,柔和得像是在看一個孩子。
他輕輕擡起手,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往懷中伸去,像是在找着什麼。
“你別動,別再動了,你在流血……”
她手忙腳亂地用雙手捂着他不斷涌出血的傷口,“救護車……救護車……”
“小意……”
他用力將沈意的手,拉了過來,將一直藏在身上,從來不離身的東西,放到她的掌心。
是戒指。
沈意看着掌心中,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鑽戒,散發着血色的光芒。
唐允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可眼神中的留戀和不捨,卻久久不能斂去。
“這戒指……還是……還是不能親手幫……幫你戴上……”
“我不戴……我不戴,我要你親手給我戴上,我不戴……”
她把戒指塞回到唐允的手上,粘稠的雙手,連戒指都彷彿要拿不住了。
“你拿回去,拿回去,不是你親手幫我戴,我不要,聽到沒有,我不要……”
唐允努力地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只有他雙脣在動,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當唐允在自己的面前閉上雙眼的時候,她也跟着暈了過去。
冰涼的雨絲,從昏暗的天空中落下,就如同此刻站在墓碑前的那些人的心情一樣,又黑又冷。
沈意看着墓碑上的那張照片,就如同他還活着一樣,從眼神到笑容,都溫柔得要將她融進心裡去。
“小意……”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目光,無神地盯着墓碑上的那張照片,雙眼,突然明亮了起來。
她看到墓碑上,照片裡的那個人在對她笑,跟着她揮手,像是在做今生不復相見的訣別。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唐允,唐允,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她用力往墓碑前衝了上去,就像祝英臺要陪着梁山伯一樣,奮力地往墓前衝過去。
“等我,唐允,等我,別丟下我……”
她的聲音,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絕望,她被人從身後用力拉着,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離那塊墓地近一些。
“唐允!唐允!!”
“小意!小意!”
病牀上,她猛然坐起,雙手,被人用力抓緊着,她急促地喘着氣,像個溺水重生的人,在獲救之後,逐漸找回了目光的焦點。
“景琛?”
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剛纔夢中的一切,還是那樣得真實,那樣得讓她覺得膽顫。
“你做惡夢了?”
唐景琛的聲音,在她耳邊,她卻沒有做任何的迴應。
突然間,她快速拔掉了手上插着的針管,要從牀上下來。
“你去哪裡啊?”
“唐允呢!唐允在哪裡?”
她用力地抓着唐景琛的雙臂,非常用力,幾乎是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指尖上。
шшш ◆T Tκan ◆¢ 〇
似乎只有這樣,她纔能有足夠的力量去接受唐景琛接下去要告訴她的消息。
唐景琛擰了下眉,扶着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道:“四叔還在搶救,肺部被匕首刺穿,流了太多的血……小意,你去哪裡?”
唐景琛的話還沒有說完,沈意已經從病房裡跑出去了。
“我去看看唐允。”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過去?先回病房裡去,四叔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你的。”
唐景琛抓着沈意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沈意沒什麼力氣,可是雙眼卻十分堅定,“景琛,我已經失去他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就算……就算……”
她不敢說下去,她是醫生,當時的情況怎麼樣,她最清楚了。
“就算他救不了了,也要……也要讓我見一面,我不想連見最後一面,都要成爲遺憾。”
此時,她十分冷靜,別說她現在只是比較虛弱,就算是她站不起來了,就是爬,她也要爬過去。
唐景琛見她這副模樣,猶豫了幾秒鐘之後,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沈意對他感激地點了點頭,在他的攙扶下,往手術室走去。
手術室外,接到通知的唐家二老也趕過來了。
看到他們,沈意的臉上,滿是內疚和自責。
兩年前,他們的兒子因爲救她,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終於回來了。
現在,又是因爲救她,一隻腳又踩進了鬼門關,她不知道這一次,他還能不能這麼幸運能回來。
“老太爺,老夫人。”
她走到二老面前,垂着眼眸,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
“小意,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
沈意的聲音,有些哽咽,看着手術室一直亮着的紅燈,臉色越發蒼白了。
“你趕緊回去躺着,這裡有我們看着呢。”
“我沒事。”
沈意搖了搖頭,在他們身邊坐了下來,“對不起……”
“別說傻話,這事能怪你呢。”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你們經歷了這麼多,如果老天還要把老四從你身邊奪走,就真的是老天無眼了。”
見老太太反而反過來安慰自己,沈意的眼底,更加酸澀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感激地點了點頭,心裡祈禱着唐允能度過危險期。
唐允,你一定要出來,那個戒指,你要親手戴在我的手上。
沈意的雙手很冰涼,也不知道是這手術室外的溫度太低,還是因爲唐允,總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意的身子,越發顫抖得厲害。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主刀醫生從裡面出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多雙眼睛都緊張地盯着主治醫生的臉。
那張看上去並不樂觀的臉。
誰都不敢問出聲,似乎都在僵持着,彷彿只要一開口,所有人心裡壓着的那個希望,就會徹底破滅了似的。
最終,還是唐景琛壯着膽子,逼着自己平靜下來,開口問道:“怎麼樣?”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目光,在眼前一羣人面前掠過之後,道:“暫時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另外,因爲失血過多,大腦嚴重缺氧,就算度過了危險期,醒過來的機會也非常渺茫。”
唐允被送進了icu,因爲肺部傷得太厲害,只能靠呼吸機維持呼吸,這條命是暫時搶回來了,只不過,什麼時候又被奪回去,誰也不知道。
黑洞通過卡亞港運往及賽的毒品,在中途被唐允派出去的人給劫了,直接送回了卡亞港銷燬。
而羅斯以及黑洞其他一些沒有死的成員都被羅爾帶回了黑手黨總受刑。
至於尼古拉斯跟魏林,在地獄門和唐允的人到達的時候,本想趁亂逃走,卻因爲那場意外的爆炸而最終送了性命。
這個以尼古拉斯爲首的as恐怖組織,終於以尼古拉斯和魏林的最終死亡而徹底瓦解。
這場仗,最終算得上真正得利的,也只有地獄門了。
除掉了黑洞這個組織,所有跟黑洞合作的客戶,自然都轉到了地獄門。
雖然失去了一大批魏林製出來的毒品,但對於夜瞑來說,也算不上一個大的損失。
茶室內,夜瞑懶懶地躺在椅子上,窗外的陽光,灑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讓原本充滿寒涼之氣的俊顏,多了幾分暖意。
修長好看的指尖,輕輕劃過手中的杯沿,脣角,勾着滿意的笑。
此時,門外有人推門進來,打破了他難得的悠閒和平靜。
他沒有回頭,只是眼眸微微一凜,“看來你對我的行蹤倒是熟知的很。”
不用看,他都知道來人是誰。
敢這樣直接闖入他的休息地,除了宋安寧,不會再有別人。
宋安寧冷着臉,邁步走到他面前,脣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夜瞑,你可真有本事。”
夜瞑看着她,挑了下眉,“特地過來,不是隻爲了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