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看着昏迷中面色蒼白的宋安寧,又生氣又心疼,更是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對她怎麼辦纔好。
他的雙眼,一直凝視着她的臉,足足盯着她一個多小時。
宋安寧突然間醒過來,睜開雙眼的瞬間,夜溟來不及做任何的心理準備,就跟宋安寧的雙眼對上了。
他的眼神,有些心虛,不自然地緩緩收回了目光。
看到夜溟在自己面前,宋安寧的眼底,訝了一下。
比起之前那幾次的震驚和手足無措,宋安寧此刻顯得格外平靜。
她心裡很清楚地知道,關於夜溟跟鄭策之間的合作,憑她一己之力,根本沒辦法阻止。
她撐着身子,從牀上坐起,看到固定在自己身上的儀器,回想起自己在鄭家門口倒下的那一幕,她儼然已經知道了什麼。
這具身體能堅持多久,她心裡有數,只是沒想到會狼狽到直接在鄭策的家門口倒下了。
鄭策看到一定很開心,在心裡諷刺她了吧。
宋安寧的脣角,勾着諷刺的笑,夜溟默默地看着她,她眼中的晦暗,苦澀,譏諷,和力不從心,每一個表情都在他的心中,挑起了不小的浪花。
“是你送我過來的?”
就在夜溟凝神看着宋安寧的時候,宋安寧稍顯清冷的嗓音,在他面前想起。
沒有之前的侷促,也沒有之前的從容,更多的是讓他內心無比煩悶的涼薄和疏遠。
“嗯。”
他只是沉沉地應了一聲,面對她這個樣子,原本的冷嘲熱諷卻硬生生都被他壓了回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哦,謝謝。”
她淡淡地道了一聲謝,伸手按了一下邊上的呼喚鈴,隨後,神色冷清地靠在牀靠上,斂着眸子,一言不發,更沒有看夜溟一眼。
醫生很快就來了,看到她醒了,便立即走了過來。
給宋安寧檢查了一番之後,道:“宋小姐,你的身體狀況很差,建議你休假一段時間,慢慢讓身體恢復過來,不然的話,急性心梗的事情,還會再發生,希望你注意。”
宋安寧心裡清楚自己的情況,對於醫生的叮囑,她也只是感激地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卻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更多緊張不安的神色來。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她開口,有些迫切地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再觀察一個晚上吧,確定沒事了之後,就可以出院了。”
“好,謝謝。”
宋安寧沒有多說什麼,在醫生出去之後,擡眼看向夜溟,道:“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夜溟沒有反對,將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機,遞到宋安寧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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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寧接過,給自己的女下屬打了個電話。
“嗯,給我帶一套換洗的衣服過來……沒別的事了……好,再見。”
宋安寧將手機遞還給夜溟,“謝謝。”
見夜溟接過手機之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開口道:“我的手下馬上就要來了,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這是打算下逐客令了?
還真是該死的過河拆橋!
夜溟在心中低罵了一聲,目光,冷冷地朝宋安寧看了過去。
沒有理會她這句話,開口問道:“你最近還在吃安眠藥?”
宋安寧神色一怔,隨後,諷刺地一笑,“藥店都被夜先生控制了,我去哪裡買藥?”
夜溟並不驚訝宋安寧知道他在背後做的事。
畢竟是特勤部部長,不會連這點小心思都不清楚。
“醫生說你酗酒?”
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聲音明顯沉了許多,帶着一絲竭力隱忍下的怒氣。
宋安寧低垂的睫毛,顫了顫,隨後,漫不經心地笑道:“哪有酗酒這麼誇張,喝點小酒有助於睡眠而已。”
儘管,她的語氣說得再輕描淡寫都好,夜溟卻根本沒打算相信她這句話。
一個需要靠吃安眠藥來入睡的人,一點小酒又怎麼可能幫助她入睡。
夜溟的呼吸,因爲怒氣而變得有些粗重。
“把特勤部部長的工作辭了。”
他的語氣裡,難掩其中的霸道,宋安寧愣了一瞬,隨後,詫異地擡眸看他。
“爲什麼?”
“我讓你辭就辭,哪有這麼多爲什麼?”
他不會再向她去承認,自己有多在乎有多心疼,甚至是多害怕。
害怕她又會像昨晚那樣,突然間就在自己面前倒下去。
宋安寧擰了一下眉,眉宇間,縈繞着幾分不悅,“你是我什麼人?”
話音剛落,病房裡的空氣,瞬間冷凝。
夜溟森冷的目光,充斥着暴戾的鋒芒,投向宋安寧冷清的面容,咬着牙關語速緩慢地開口道:“你把這句話再說一次。”
宋安寧抓着被子的手,緊了緊,可依然神色泰然地開口道:“你是我什麼人?”
話音落下,她擡眼直視着夜溟森冷的黑眸,冷笑了一聲,“你現在是鄭策的盟友,也就是我的敵人,我需要聽從一個敵人的話嗎?”
敵人?敵人!
夜溟被宋安寧說出的這兩個字,狠狠刺了一下。
他差點忘了,他在她心裡,就是一個敵人,只是敵人!
他的瞳孔,伸縮了好幾次,才硬生生地將心頭呼之欲出的怒火給逼了回去。
身上凝聚着寒氣,他在宋安寧面前站起,居高臨下地望着宋安寧涼薄的面容,道:“抱歉,宋部長,是我多管閒事了。”
宋安寧的心,抽了一下,很快,那種刺痛的感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發現,自己果然越來越鐵石心腸了。
或許,在她看來,當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當自己很快就能解脫的時候,其它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她只是迫切地希望自己這具身體能快點耗盡。
夜溟說得對,死很容易,生不如死纔是最痛苦的。
“還是謝謝夜少主救了我。”
宋安寧看着夜溟,禮貌地對夜溟伸出手。
夜溟看着她,插在褲袋裡的手掌,緩緩伸出與她相握,掌心包裹着她冰涼的之間,不消片刻,宋安寧的手,已經從他掌心中抽出來了。
夜溟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從病房裡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