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
“都讓我陪一天了，還差這點時間嗎？”
申擎深邃的目光，盯着夏曦羽強顏歡笑的眼睛，堵得夏曦羽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裡，悶悶的，堵得發慌，申擎看她時的眼睛，還是讓她的心裡，不由自主地壓抑了起來的。
“好……好啊，麻煩你了。”
她客氣又疏離地應了下來，隨後，走到他前頭，自己打開車門上了車。
申擎看着她單薄的背影，心裡又無奈又心疼。
將東西放車上，他坐上駕駛座，側目看向夏曦羽，見她靜靜地看着前方，清麗的臉上，不施半點脂粉，五官依然精緻美麗，可是，在這張美麗的臉上，還是添了幾分憔悴，還有她竭力隱藏着的悲傷。
“小羽……”
他擰着眉，喚了她一聲，夏曦羽的睫毛，顫了一顫，跟着，側過頭看她。
眼底的悲傷已經斂去，面對他的時候，只有疏離和淡漠。
“有事要跟我說嗎？”
申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了一番之後，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孩子的事，對不起。”
自從那個孩子沒了之後，他們就像是達成了默契一般，誰都不提。
可是，就在剛纔，店員無心的那句話，卻深深地刺痛在了彼此的心頭上。
把他們壓在心底的那股自欺欺人地以爲已經不再記起的傷痛，全部給揭開了。
表面上看上去已經癒合，可那樣沒有防備地揭開那一層傷疤時，底下依然是鮮血淋淋。
夏曦羽被申擎握着的手，猛地顫了一下，擡眼看向申擎的時候，盛滿痛苦的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這個孩子，她那麼努力得不願讓自己記起，爲什麼他還要提，爲什麼還要跟她道歉，還要讓她把傷口血淋淋地揭開。
手，用力從申擎的手中抽了出來，“都過去了，就不用再提了，那個孩子……本來就不該出世。”
她冷下臉，說得決然。
兩個人之間，既然遲早要結束，又何必苦苦糾纏於過去呢。
申擎的心，因爲夏曦羽這話，狠狠地抽了一下。
那決然的語氣，就彷彿要讓彼此的中間，隔着一個世界進來，想要碰到對方，可望卻不可及。
他的心裡，又疼又慌，看着掌心中空掉的那一塊，心裡疼得要命，可卻說不出口，畢竟，這都是他自找的。
“走吧，小意在等着我。”
夏曦羽的眼底，再也沒有任何的波瀾，目光，直視着前方，語氣淡漠地開口。
申擎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地發動車子，往唐家的方向駛去。
“我到了，謝謝你。”
夏曦羽回頭，跟申擎疏離地道謝了一聲，便開門下了車。
申擎下車幫她把買好的東西拿下來，“我幫你拿進去吧。”
“不用了。”
夏曦羽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伸手從申擎的手中，將全部的東西接了過來。
東西太多，她有些拿不住，申擎正要上去幫忙，便見夏曦羽對着門內的人喊道：“楊叔，過來幫我拿一下。”
唐家的管家老楊此時正好從屋內出來，看到夏曦羽站在大門外，趕緊開了大門，快步過去，將她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
“楊叔，小意呢。”
“沈小姐在裡面呢，快請進。”
“好。”
夏曦羽徹底無視了門外的申擎，隨着管家往屋內走。
走了幾步，管家見申擎沒打算進來，便好奇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申少爺，您不進來嗎？”
申擎的嘴角，苦澀地扯了一扯，隨後，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有事，你們進去吧。”
“好，那申少爺您慢走。”
管家不疑有他，陪着夏曦羽轉身進了屋。
申擎的目光，一直鎖定着夏曦羽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內之後，才轉身回到車上。
沈意的房間內，夏曦羽收起了全部的消極情緒，回到往常那興致勃勃的樣子，將自己買來的東西，全部攤到沈意麪前。
“你看這件衣服，超級可愛的，我買的時候，就知道，我乾兒子穿起來一定又萌又帥。”
“還有這個玩具，好好玩，我在那裡玩了一會兒，我乾兒子跟我品味一樣，肯定喜歡。”
“還有這件公主裙，給小美人小念的，她穿起來一定比我還美，哎，我的美貌要被她比下去了。”
“……”
沈意靜靜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展示一件件嬰兒衣物和用品，看上去很開心，可眼中竭力隱藏住的悲傷，還是被沈意捕捉得徹底。等到展示完畢之後，夏曦羽擡眼，見沈意看着自己一言不發，心頭，緊了一下。
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來，道：“你怎麼也不發表意見，我買的衣服你不喜歡嗎？”
沈意嘆了口氣，握緊了夏曦羽的手，眼眸認真地看着她，道：“孩子的事，你真的放下了嗎？”
那時候回國的時候，她才從小羽的口中得知，夏阿姨的車禍是人爲，而不是意外。
而背後操縱這件事的人，就是申方儒。
如果是這樣，小羽或許還能原諒申擎，可偏偏，申擎明知道這件事，還隱瞞了全部的證據。
甚至，小羽腹中的孩子也是因爲受了這件事的刺激纔沒有的。
要說小羽能輕易原諒申擎，那真的很難很難。
可是，她身爲旁觀者，更能看清楚小羽對申擎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恐怕，跟申擎分開了之後，她就算再跟別的人在一起，也絕對不會再像愛申擎一樣得愛他了。
夏曦羽的臉色，驟然變了，心臟，因爲沈意這個問題，而擰成了一團。
她的手，拿着那些孩子的衣服，在輕微地發抖。
哪怕她竭力忍着，那種痛苦，還是能讓沈意清晰地感覺到。
“別問了，小意。”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眼眶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沈意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撫着。
“還是哭出來吧，這樣憋着對身體不好。哭吧，這裡沒人會笑你的……”
沈意的話，讓夏曦羽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哭了出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聽得沈意的心臟都跟着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