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醫生提到那個胎兒,夜溟的臉色,又黑了下來,明顯有一絲冰冷的氣流,從他的眼底淌出。
那醫生看着他驟變的臉色,嚇得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夜溟,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繼續。”
心裡雖然對那個“野種”十分排斥,可對宋安寧他卻還是放心不下的。
醫生害怕地嚥了咽口水,繼續道:“孕婦的妊娠反應比較大,營養攝入不足,導致她體質較其他孕婦也要弱一些,所以,平時在飲食上,儘量清淡一些,讓她儘量吃一些下去,不然不管是對母體還是對胎兒都不好。”
胎兒!胎兒!
胎兒關他屁事!
夜溟在心裡咬牙咒罵了一聲,可還是沉着臉,應了下來,“知道了。”
“已經讓護士安排下去讓她吸氧,吸氧完了之後,就可以回家了,關鍵還是飲食方面,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
一聽到跟胎兒有關的事,夜溟就顯得無比煩躁。
醫生交代完之後,便立即走了,實在是跟這個冷酷的男人說話,壓力太大了。
夜溟推開病房的門,宋安寧還昏迷着,臉上的血色,隨着氧氣的吸入而逐漸恢復了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靜靜地望着她。
“那兩個條件,就在三天前,我就想答應你。”
由始至終,他就沒想過要跟蘇權合作,他從不願意參與政治上的事。
尤其是,蘇權那一派的人,在跟她作對。
可是,結果呢?
她懷了別人的孩子,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離開他了嗎?
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店,他在她包裡看到驗孕棒的那一刻,她都能那般鎮定自若地瞞着他。
而他竟然傻乎乎地信了。
“連懷孕都要瞞着我,怕我對這個野種不利嗎?”
他的脣角,勾着嗜血的冷笑,冰冷的眼底,迸射出冷厲的鋒芒。
宋安寧的眉頭,無意識地蹙了一下,眼眸,有些艱難地睜開。
病房的燈光,刺得她的雙眼有些睜不開,只是隱約地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下意識地低喚了一聲,“陸揚。”
她感覺到四周一股涼意,瞬間襲了上來,讓她的心頭,猛地咯噔了一下,突然間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情景。
她跟夜溟在洗手間裡,她氣有些喘不上來……
突然間,她的太陽穴狠狠一跳,逐漸適應了光線的雙眼,猛然睜開。
果然,見夜溟站在牀邊,鐵青着臉,看着她。
她嚇得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雙眼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恐懼,而這樣的恐懼,讓夜溟的心裡,又氣憤又心痛。
“你就這麼怕我?”
他站到她面前,攫起她的下頜,逼着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怕我對那個孩子下手嗎?”
聽似平常的一個問題,卻嚇得宋安寧的心頭,猛地一顫,雙眼裡的恐懼,變得更加濃烈了。
“你……你知道了?”
這幾日,她一直忐忑不安,就怕夜溟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會不要,甚至逼着她打掉。
面對夜溟眼中流淌出來的狠辣之氣,絲毫沒有半點因爲這個孩子存在而感覺到喜悅。
宋安寧的心裡,一片寒涼,也知道他是容不下這個孩子的存在的。
她的身子,本能地往後縮了縮,眼神中的防備,讓夜溟心中的怒火和失望也越來越深。
“你覺得你瞞得了我嗎?”
夜溟勾着脣,眼底滿是狠厲和決然。
“夜溟,這是我的孩子,我不准你傷害他。”
宋安寧本能地護住自己的孩子,那眼神,彷彿只要夜溟敢對這個孩子下手,她就一定跟他拼命。
夜溟的心,抽痛得厲害。
她得多喜歡那個男人,纔會心甘情願爲他生孩子,甚至要以命護着這個孩子?
心痛,逐漸化作了嫉妒,在他的眼底,劇烈燃燒了起來。
“不準?”
他眯起雙眼,眼底充滿了嗜血的笑意,“你有什麼資本跟我談不準?”
他的目光,冷冷投向宋安寧依然平坦的小腹,“你欠我整個地獄門的債,就讓這個野種來還。”
野種?
宋安寧難以置信地看着夜溟,就算他不想她懷上他的孩子,可是,這還是他的親生骨肉啊,他怎麼能說他是野種?
宋安寧覺得自己的心,硬生生地被夜溟從胸口挖了出來,又被狠狠地扔到地上,踩得粉碎。
“夜溟,我欠你地獄門的,我拿命還你,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
她在牀上,直接對着夜溟跪了下來,毫無尊嚴地跪着乞求着。
夜溟冷眼看着她,對那個叫陸揚的男人又羨慕,又嫉妒。
這個女人,在他面前,一直高傲,從不肯認輸,可現在,她爲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不敢要拿命還給她,還把自己全部的驕傲和尊嚴,都扔在他面前。
夜溟的心,很痛很痛,可他知道,宋安寧根本察覺不到。
最後,他俯身,跟宋安寧的雙眼,對視着,狠狠地丟下兩個字,“打掉。”
“打掉?”
宋安寧愕然地看着夜溟,眼中的痛,一點點地麻痹着她的心臟。
“要麼你自己主動去打掉,要麼……”
他停頓了一下,脣角勾起的那一抹殘忍,就像是一隻邪惡的魔鬼,將她無情地凌遲了之後,又吞噬下去。
“我找人幫你。”
宋安寧從來沒想過,夜溟的心,是無情到這樣的地步。
或者說,她第一次知道,夜溟這個人是沒有心的。
所以,纔會把打掉自己的孩子這件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不,我不會打掉的,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憑什麼打掉他,你有什麼資格!”
她情緒激動地對着夜溟吼了出來,眼淚在此時奪眶而出。
而她那一句“不是你的”直接將夜溟壓抑着神經,徹底給挑了起來。
這句話,彷彿直接在他的底線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他就像是一隻失控的野獸,一把將宋安寧顫抖的身子,給拽了過來。
“我有沒有資格,你看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