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溯看着她,沉默了幾秒鐘,“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他?”
宋安寧被炎溯的問題,再度刺了一下,半晌無話。
“問這個有什麼意思?我說真心愛過,他就能讓我回到他身邊?不怕我又一次把他給賣了嗎?”
她直視着炎溯的雙眼,自嘲地笑了笑,“普通人一朝被蛇咬了,十年還怕井繩,更何況對方還是夜溟。”
她收回了目光,也收起了眼底所有的悲涼,沒讓炎溯看到。
炎溯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同情宋安寧,還是同情夜溟。
如果真的可以選擇,他也不希望大哥心裡一直裝着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可是,也唯獨只有這個女人,能讓大哥沉寂了六年的心重新跳動了。
如果說,六年前的夜溟已經死了,那麼,如今的夜溟,就是宋安寧讓他復活的。
所以,炎溯對面前女人,也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該恨還是該同情。
“把早餐吃了吧,張嫂特地給你熬的。”
他沒有再問下去,落下這話,便轉身開門出去了。
炎溯雖然出去了,可他在病房裡說的話,卻在宋安寧的心裡,激起了千層的浪花。
最後,她無力地在牀邊坐了下來,從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真心愛過又怎樣啊,他已經不是我的了。”
一說起這個,宋安寧便難過得滿眼通紅。
當天傍晚的時候,宋安寧的病房裡,迎來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藍小姐。”
看到藍伊人進來的時候,宋安寧的眼皮,輕輕跳了一下,淡淡地出聲打了個招呼。
今天的藍伊人,穿着一條簡單的白色長裙,看上去青春又充滿活力。
可是,莫名的,宋安寧在面對她的時候,心裡有一種本能的排斥,似乎很不想看到她。
她覺得自己瘋了,因爲,她意識到,自己的潛意識裡,分明就是在嫉妒她。
藍伊人對着她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今天才知道宋小姐你生病住院了,很抱歉今天才來探望你。”
“藍小姐客氣了,老毛病而已,不需要勞師動衆的。”
宋安寧淡淡地開口,沒什麼心思去應付藍伊人。
“那怎麼行呢,你是溟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來探望你,是應該的呀,溟哥哥那個人,向來都不懂得待客之道,宋小姐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不用客氣的。”
藍伊人這話說得十分得體,可總是讓宋安寧察覺出了幾分炫耀的意思。
像是在告訴她,她是夜家未來的女主人,有什麼事,她可以替夜溟做主。
那種本能的排斥,此時在她內心作祟得更加強烈了。
她對着藍伊人一笑,道:“謝謝藍小姐的好意,不過,有一點你搞錯了,我不是夜溟的朋友,我是他的仇人,你對我太好,他會不高興的。”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着得體的微笑,可潛意識裡流露出來的敵意,還是讓藍伊人清晰得察覺到了。
她原本就恨死了宋安寧,這次過來看她,說好了是探望,說不好了,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可沒想到,她竟然還給她臉色看。
這是仗着背後有夜溟給她撐腰嗎?
想起昨晚夜溟在那樣曖昧的氣氛下,還能丟下她一個人下車離開,她就恨得牙癢癢。
臉上的笑容,已經斂下,她看向宋安寧,眼底滿是凜冽之色。
“宋小姐好像對我敵意很深啊,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藍伊人也沒打算在宋安寧面前假惺惺,這話一說出來,雙方之間那劍拔弩張的氣勢就出現了。
宋安寧眸光一怔,也沒想到藍伊人會問得這麼直接。
看着藍伊人眼中流露出來的慍怒,她還是淡然一笑,“沒有,只是好心提醒藍小姐罷了,我也不希望藍小姐跟夜先生之間因爲我而出現什麼隔閡。”
這句話,宋安寧說得客套,可卻像是踩在了藍伊人的心上。
尤其是最後那半句話,在此時的藍伊人聽來,分明就是挑釁。
裝什麼。
如果不是你出現,我跟溟哥哥一直都好好的,就是因爲你,他才一點點冷落我。
藍伊人的心裡,對宋安寧的存在早就恨得牙癢癢了,只是,她從來不敢在夜溟面前表現出來。
收起了全部的僞裝,她在宋安寧面前冷冷一笑,“你要真心爲了我跟溟哥哥着想,就不會再來找他,也不會一直賴在他身邊不走。”
藍伊人邁步站到宋安寧面前,她跟宋安寧差不多的身高,面對面站着,也只是平視。
可是,即使身上穿着病服,臉色也不是很好,可宋安寧身上的氣場,卻足足將藍伊人的氣場碾壓得片甲不留。
“藍小姐對我有什麼誤會吧?”
宋安寧莞爾一笑,“如果夜溟願意放我走,我巴不得馬上就離開,怎麼可能會賴在這裡。”
她言不由衷地開口,天知道她在夜溟身邊這麼久的時間,又開始像六年前那樣,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越來越依賴他
“你少在這裡假惺惺。”
藍伊人冷笑了一聲,“你要是願意走,溟哥哥還能綁着你不成。”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連藍伊人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她所瞭解的夜溟,真要留下宋安寧,別說是綁着她,就是爲了留下她把她雙腳砍下都有可能。
她記得半年前,夜溟爲了宋安寧,直接放棄了研發多年的武器和as組織這麼大的客戶,這件事,在地獄門內引起不少的轟動。
只不過,也夜溟強力壓了下來。
她不願意承認,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宋安寧在夜溟心裡沒那麼重要。
一件一件的事情從她心頭涌上來,她對宋安寧的嫉妒和恨意就在一點一點地加深。
“如果藍小姐能幫我勸一勸夜先生,讓他放我走的話,我一定對藍小姐的大恩感激不盡。”
宋安寧的脣角一直帶着笑,可說話的模樣,卻是那般不卑不亢。
“你……”
藍伊人氣得咬牙切齒,她心裡清楚,自己在夜溟面前,根本說不上話。
宋安寧這樣說,分明就是在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