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褚期待的眼神中,她給了這樣一個答案,跟着,背起揹包往外走。
夜褚的臉上,立即染上一絲失望,可並沒有因此放棄,他快步追上了沈意,道:“小意姐,我們怎麼說都算是相識一場,況且,唐允大哥也算是我們共同的朋友,俗話說得好,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你就忍心這樣拒絕我嗎?”
“忍心。”
沈意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地拋出這麼兩個字,夜褚臉上的表情驟然一僵,“小意姐……”
“還有……”
沈意轉過身來,對着夜褚邪魅地一笑,“你搞錯了,唐允並不是我的朋友。”
“不會吧,難不成是敵人?”
夜褚玩笑一般地笑了笑。
“敵人算不上,確切地說,應該是陌生人才對。”
她笑得雲淡風輕地糾正夜褚的判斷,揮揮手跟夜褚告別。
卻聽夜褚在後面傳來質疑的聲音,“怎麼可能?既然是陌生人,他怎麼會讓我想辦法保護好你,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我所認識的唐允可不是一個會關心陌生人的人。”
夜褚的話,別有深意,沈意不是聽不出來,只是,他這話,還是讓沈意的心頭再度一驚,行走的腳步,也驟然停頓了下來。
心頭,因爲夜褚這句話而再度被掀起了一陣波瀾,她回過頭來,不敢相信地看着夜褚,半晌沒有出聲。
沈意的反應,讓夜褚很滿意,笑容開始向上揚起,露出他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我就猜到你們的關係不簡單,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見唐允這麼關心一個女孩子誒。”
他笑嘻嘻地湊到沈意麪前,開始假裝一本正經。
他跟唐允認識的時間也就幾天,唐允身邊的女人,他也就見過沈意一個。
他剛纔這話,無非就是說給沈意聽的,可沈意並不清楚。
她在震驚了幾秒鐘後,笑道:“那是你沒見過他緊張他女朋友時的樣子。”
夜褚完全沒料到沈意的反應會這麼平淡,甚至在自己沾沾自喜之餘,竟然還冒出一個唐允的女朋友來,這不是直接打了剛纔自己的臉一巴掌麼。
在他還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沈意已經搶在他前頭,把話給截了過去,“抱歉,我真的不能教你什麼,也希望你別拿唐允來跟我扯上什麼關係,我現在很安全,也不麻煩你來保護好我。”
她不知道夜褚到底是什麼身份,可是,在美國這個可以說是聚集着各式各樣人的國度裡,潛在的危險是必然的。
可她完全沒料到,唐允會親口讓夜褚來保護好她,這般大費周章。
而能讓唐允放在眼裡的人,想必這夜褚的身份絕對不簡單,光那天在富蘭克林大道時,他身邊那幾個保鏢的陣仗,也能讓她明白夜褚不太簡單的身份。
只不過,她對夜褚這個算上這次也才見過兩面的人並不感興趣,更加沒有興趣知道他是什麼身份背景,他跟唐允之間,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沈意說完這一大段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可是那顆從未完全平靜下來的心,因爲剛纔夜褚的那一番話而再度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地獄門——
夜溟坐在橢圓球形的辦公室內,眼前的屏幕剛剛暗掉,他那張俊美無措的臉上,流淌出了幾分複雜。
薄脣,在此時抿成了一條線。
儘管這一通國際長途視頻通話已經結束,可他深邃的目光,始終盯着液晶投影儀上,發起呆來。
垂在身側的修長指尖,似乎因爲竭力剋制着什麼而緊握成了一團。
她……終於出現了。
夜溟的瞳孔,縮了縮,深不見底的眸子,透出了讓人膽顫的寒涼。
他不清楚自己此時是什麼心情,興奮?期盼?還是憤怒?
她回來了,他找了她這麼多年,她終於出現了,可她的出現,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另一個男人。
夜溟搭在桌子上那修長的指尖,再度握成了拳頭。
幽冷的眸子,在下一秒又拉下了幾個溫度。
“宋安寧,你欠我的,是時候該還給我了。”
這句話,他幾乎是咬着牙關說出來的。
當宋安寧出現在地獄門,站到夜溟面前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少主。”
手下引着宋安寧出現在夜溟的辦公室裡,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宋安寧,這個名字,這張臉,在整個地獄門裡,沒有人會覺得陌生,她跟夜溟之間的關係,也沒有人不清楚。
正是因爲如此,他們在見到宋安寧的時候,神色都是複雜的,就如同此刻的夜溟一樣。
“你先出去。”
幾秒鐘後,夜溟低冷的嗓音在辦公室裡響起,話雖然是對着下屬說的,可目光,卻停在宋安寧的身上,沒有移開半分。
當再一次聽到夜溟那沒有溫度的嗓音時,宋安寧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平靜下來的心跳,重新變得狂亂。
下屬出去的時候,輕輕碰觸的關門聲,卻讓宋安寧的心,陡然一顫。
儘管在五年前,她就料到了遲早會跟夜溟有生死相搏的一天,可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看着他那雙深不見底卻冷得能將她剝皮拆骨的雙眼時,心,還是絞在了一起。
此趟前來,她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死,能死在她面前,也好過客死異鄉,這一輩子不能相見。
她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看着夜溟,夜溟也在看着她,彼此誰都沒先開口,整間辦公室內,氣氛冷凝得彷彿要將宋安寧給直接壓垮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宋安寧心裡原本的平靜,也在跟夜溟的對峙當中,一點點地逝去了。
原本寧靜的目光,也開始一點點地遊離。
終於,宋安寧開始沉不住氣了,她看着夜溟,深深地吸了口氣,正要出聲,便見一直坐在辦公桌前一聲不吭的夜溟終於有了動作。
他站起身來,邁着修長筆直的長腿,一步步朝她走來,而後,在她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宋安寧面前全部的明亮,冰冷的溫度,在她面前凝集成冰,將她整個人包裹。
加上夜溟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停在她的臉上,就像是一座大山,硬生生地壓迫着宋安寧,讓她覺得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她抿了抿脣,眉頭一擰,正想着該如何開口,突然間,下巴上傳來一陣劇痛,只見夜溟兩根手指,正用力扣着她的下頜,逼着她擡起臉,跟他對視,手上的力道,也在一點點地收緊,疼得宋安寧連身子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
雙眼裡,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幾分恐懼,在夜溟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場中,更是加深了幾許。
“都躲了五年了,現在出來見我,這五年不是白躲了?”
夜溟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絲嘲弄。
宋安寧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後又握緊,掌心不知道何時已經佈滿了一層的冷汗。
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迎上夜溟的眸子,語氣平靜道:“遲早都要被你找到,不如自己出現,最起碼,死也死得有尊嚴一些。”
夜溟看着她眼底平靜得如一灘深水,激不起半點的漣漪。
越是這樣,夜溟心頭的怒火就越強。
憑什麼,憑什麼他這幾年過得生不如死,她卻活得這麼平靜。
怒火,漸漸延伸到了指尖,扣着宋安寧的下巴,疼得她的臉色也頓時泛出了一絲蒼白。
“剛一見面就提死這麼沉重的話題,合適麼?”
他的嘴角勾着笑,可這笑容,卻讓人看得懼意直達腳底。
“夜少主這麼恨我,難不成不想殺了我嗎?”
她咬牙忍着下巴上傳來的劇痛,說得輕鬆,可臉上的蒼白卻加深了幾許。
“呵。”
夜溟發出了一絲嘲弄般的笑,笑容,依然森冷至極,“殺你是遲早的事,可在殺你之前,我們久別重逢,難道不該聊點令人高興的事麼?”
高興的事?
宋安寧臉色一怔,不太明白夜溟這話的意思。
她跟他之間,還有什麼高興的話題可以聊嗎?
她心中一痛,看着夜溟嘴角那森冷的笑,那般刺骨,那般滲人,那般讓人膽顫心驚。
那不敢去看,卻又不得不直視他。
她發現,眼前的夜溟,對她來說,甚至比死亡還要讓她覺得可怕。
下巴疼得彷彿已經失去了知覺,就像是被夜溟卸下了一般。
突然間,夜溟一用力,手上的力量一轉,直接將她摁在了辦公室的牆上。
隨後,夜溟的臉在她驚恐的眼神中,壓了下來,近在咫尺的臉,更是讓她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近人情的味道。
“男女之間,最快活的,不就是牀笫間的那些事麼?雖然隔了五年,我想,你應該不陌生吧?”
說話間,夜溟脣角森冷蝕骨的笑,又加深了。
宋安寧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本能地掙扎了兩下,想要從夜溟的手中逃離出去,可夜溟的力量很大,她在他面前,這點薄弱的力量就顯得有些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