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你沒事吧?”
“我沒事,爸,你們呢?”
“我們沒事。”
宋安寧捂着傷口,擡眼看着後面過來的那架幫他們解圍的直升機,她看到夜溟手中拿着左輪手槍,站在機艙口。
黑色的墨鏡,遮住了他的雙眼,她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只是看着他,從容地拿着槍,準確地幹掉了對手飛機上全部人員。
而對方卻沒有半點反手的餘地,彷彿就是等着夜溟在送他們上路。
等到政府軍做好作戰準備的時候,空中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直升機緩緩降落在高架上,夜溟一身黑色的墨鏡和黑衣,裹着他高大頎長的身姿,一步步走下來。
宋安寧看着他鐵青的臉色,一步步朝她走來,墨鏡遮住了他眼底全部的情緒。
宋安寧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他,如救命的天神一般,一步步地朝她靠近。
隨着他逐漸靠近的腳步,宋安寧覺得自己的周身,環繞起了一片寒涼。
夜溟在她面前站定,黑色的墨鏡摘下,露出他那雙兇狠的雙眼,眼中迸射出來的森冷,讓宋安寧覺得不寒而慄。
可是,她並不害怕,眼底,又酸又澀,卻帶着無與倫比的竊喜。
“夜溟,你……你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跟夜溟說這句話,就像是在她的潛意識裡,就會相信他會來救她一般。
夜溟的臉色,在周圍其他人看來,都是恐怖得厲害,明明他們是執行任務來的,偏偏誰都沒有動手,只是傻眼地看着他,站到宋安寧面前,那眼神,彷彿要將宋安寧千刀萬剮了一般。
他一言未發地將宋安寧從地上抱起,當着所有人的面,往直升機走去。
終於,那些特警回過神來,端起槍對準了夜溟,卻被宋城給阻止了。
他沒說話,只是揚手示意他們將槍放下,眼睜睜地看着宋安寧被夜溟抱進了機艙內,直升機在上空,揚長而去。
“宋安寧,你真他媽想讓我一槍斃了你,是不是?”
這個該死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在那麼要命的槍林彈雨中,她竟然敢……敢拿槍跟那羣拿着機關槍的亡命之徒對抗。
夜溟一想起來,心口就疼得窒息,眼中燃燒着的狠厲的火焰,也就更加強烈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如果他早一點出了候機室,如果他晚一步看到那條新聞,他還有沒有機會在見到這個女人。
宋安寧本來就受了傷,身上兩處傷口,讓她疼得根本不敢有任何大動作。
被夜溟剛纔那失控的一推,她的肩膀,撞上了機艙的門,疼得她雙頰發白,臉上找不到半點血色,沾滿鮮血的模樣,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她靠在機艙裡,無神地看着夜溟,淡笑了一聲,“聽說你今天回美國,怎麼還在這裡。”
“你倒是對我的行蹤清楚得很!”
夜溟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她,心頭,是壓制不住的後怕和顫抖。
“那當然,從你進入z國開始,情報局的人都在盯着你呢。”
她無力地靠在機艙上,身子疼得發抖,卻用最輕鬆的語氣跟夜溟閒聊着。
有他在,她彷彿連死都不怕了。
她以爲,從從事特勤開始,她就什麼都不怕了,原來,她還是會害怕,那種再也見不到他的恐懼,在那機關槍掃下來的時候,籠罩着她整顆心。
現在,他來了,她還能活着見到他,挺好,真的挺好。
夜溟的目光,深了深,看着她笑得雲淡風輕卻蒼白到找不到半點血色的雙脣,心頭一窒,“盯着我的那些人當中,也包括你嗎?”
宋安寧擡眼看着他,睫毛疼得發顫,眼淚,在她的眼眶中不斷打轉着。
她從不會因爲傷口疼而哭,卻被眼前這個男人,弄哭了多少次?
她疼得渾身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夜溟看着她,沉浸在恐懼中的神智,也恢復了過來。
飛機的艙門上,全是宋安寧肩上的血。
她捂着右手手腕的位子,指縫間,也全是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知道疼了?”
比起剛纔那狂風暴雨的模樣,此時的夜溟,聲音明顯軟了許多。
長臂輕輕一攬,將她的身子,抱在懷裡,用自己柔軟的手臂,墊着她肩上的傷口。
他能感覺到宋安寧的身子,在發抖。
宋安寧不是一個習慣示弱的人,卻在夜溟用這般溫柔的嗓音問她的時候,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
她在他懷中,用力地點點頭。
在那一瞬間,夜溟有一瞬的錯愕,這個從不在他面前甘願服軟的女人,這一刻,在他面前哭得淚流滿臉。
雙手,抱緊了她,擡眼對駕駛室的人低吼道:“開快點。”
目光,帶着憐惜地看着宋安寧,低沉的嗓音,透着責備,卻又有掩飾在不住的柔情,“下次還敢不敢這樣逞強?”
宋安寧將臉埋在夜溟的懷中,用力搖了搖頭。
“我怕了,夜溟……”
他在她懷中,聲音低啞道。
她怕那一刻,她會死,會保護不了他們的孩子,會一輩子都見不到他。
夜溟的心口,狠狠痛了一下,低眉,目光鎖着懷中的女人,抿着薄脣,手,輕輕扶着她微顫的背,“知道怕就好,現在沒事了。”
當直升機到達醫院大樓的時候,宋安寧已經在夜溟的懷裡,失去了知覺了。
夜溟鐵青着臉,將宋安寧從飛機上報下來,直奔急診室。
“都給我滾開。”
夜溟的步履,有些慌亂,殺氣騰騰的臉,讓任何人都不敢去擋他的路。
宋安寧渾身是血,剛纔電視直播新聞的時候,醫院裡的人,大部分都看到了。
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就在剛纔,還在那家直升機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接把對手給斃掉了。
此時,他身上的肅殺之氣也沒半點削弱。
宋安寧被送去急診室沒多久,又被重新推了出來,往手術室推過去了。
夜溟一把拽住從裡面出來的醫生,黑着臉,問道:“她怎麼樣?”
“子彈穿透橈骨,傷了腕橫韌帶,左肩上的傷口也裂開了,需要進手術室,請在外面稍等。”
醫生這會兒也沒時間跟夜溟解釋太多,說完這句話,人已經進了手術室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對於站在外面的夜溟來說,卻是度秒如年。
不足一個小時的時間,手術室的燈就滅了,緊隨其後的是夜溟緊繃的神經。
“怎麼樣了?”
這短短一小時的時間,對夜溟來說,簡直就是要命的折磨。
“肩上的傷口只是外傷,已經重新縫好,至於手腕上的傷,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子彈傷及了腕橫韌帶,需要長時間的休養才能恢復,其他方面,沒什麼問題。”
聽醫生這麼說,夜溟才稍稍鬆了口氣,卻始終緊鎖着眉,薄脣擔憂地抿着。
“等等。”
夜溟又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醫生,猶豫了一下,問道:“她腹中的胎兒情況怎麼樣?”
雖然他很不想關心那個野種的情況,可誰讓那個女人在乎呢。
孩子要是出了事,那個女人恐怕連命都不要了。
“孩子的情況,暫時還不是很穩定,得做稍後觀察。”
說到這,醫生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照理說,孩子已經過了三個半月了,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母體一直處在精神緊張的狀態,加上營養不良,所以才導致孩子的情況並不是很好,這次的槍戰,孩子能保住,也算是幸運了。”
夜溟點點頭,提步跟着宋安寧的推牀,進了病房。
突然間,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在那名醫生準備離開的當口,他長臂一伸,迅速攔住了他。
“你剛剛說她孩子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