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要沉默多久?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在這裡站着,我很忙的,一天不去自己賭些錢,我會連晚上的飯都沒得吃,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說完我就立馬走人。”
“你天天都是賭錢來爲生?”純白問,淡淡的語氣沒有別的情緒。
“那是當然,不然我還能做些什麼?”穆婉清尖酸刻薄的道,“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的好命?忽然搖身一變就成爲了一個富家千金?我還真是不懂你究竟走了什麼運,竟然會突然冒出這樣的身份。”
眉頭微微擰起,她問,“你既然知道我不是,爲什麼還要幫我撒謊,閔嚴伸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你是不是被他收買了?”
“閔嚴伸是誰?”穆婉清頓時疑惑,“我爲什麼要被他收買?”
“你不認識閔嚴伸?”純白微微有些驚訝,“那你爲什麼會來這裡?”
她以爲是閔嚴伸用了什麼手段,找到了穆婉清,然後可能是逼迫她,也有可能是收買她。然後讓穆婉清幫她圓這個謊。
像那些資料什麼的,純白知道,閔嚴伸有那個能力做假,而且別人也一定查不出,所以她一直都以爲,穆婉清會來這裡,也是閔嚴伸用了些手段安排的。
但事實是……
“哈?我爲什麼會來這裡?這不是裡面的那個男人去逼的?”穆婉清想到那天被當做小偷給抓獲了,還在警察局被關了幾個小時,想到就有氣,明明她就是被那個男人陷害的。
純白的眉頭越擰越緊,看來穆婉清來這裡,似乎不是受閔嚴伸的指示,或者,是穆婉清覺得這裡有什麼問題,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亦或者,可能是別人找到她,並不是閔嚴伸,所以她什麼都不懂。
想到這些,純白的心是又鬆又緊的。或許,很多事情她真的都不會去替別人考慮太多,但是這個女人是特別,儘管她以前對她並不好。
既然她不知道,那這種問題就沒有什麼再好問的了。
純白闔了闔眸,說,“你這幾年怎麼沒有改嫁?”
其實她大可可以改嫁的,但現在卻一直都是一個人。
穆婉清就好像被人戳中了心事,心口微微一痛,隨即她怒,“這是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你還想着他。”純白輕聲說。
其實已經不難發覺了,穆婉清心裡一定是還有那個男人的,否則她不會對於他的死這麼耿耿於懷,每次一見到純白的時候,就像是被激怒的豹子,恨不得吃掉她一樣。
這麼久了穆婉清還是一個人,肯定是因爲心底還有那個男人,她放不下,一直都放不下,所以她消沉,以賭爲生,無所世事,讓生命都跟着腐化了!
穆婉清好像被激怒了,她憤聲,“不錯,我是還想着他,我更想着他是怎麼死的,是因爲誰死的。如果沒有你,他又怎麼會死?”
當初她都堅定說不要領養尤純白的,但是他偏偏不聽,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
穆婉清忽而嘲諷的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心底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雖然我不認識她,但我知道,那一定就是你的母親,一定是因爲她,所以他才堅定要收養你。”
瞳仁緊緊的盯着她,純白彷彿不可置信的模樣,她倏地抓住穆婉清的手,“你剛纔說什麼?你說他認識我親生母親?”
這個消息,令她如遭雷擊,大腦頓時轟了一聲炸開。
“肯定你是母親,不然他不可能會收養你。”穆婉清說,“在十幾年前,他突然收到一封信,然後就跑了出去。意外下,我看到了那封信,那絕對是個女人的名字和筆跡。看他這麼在意的樣子,就不難想到,那肯定是他心裡深處很喜歡的一個女人。”
純白聽着,感覺心跳都停止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她對自己的父母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有的記憶都是從孤兒院和血腥的地方開始。
“那封信說了什麼?”她激動的問,真的好像知道,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她會選擇封閉自己的記憶,爲什麼領養她的人,最後都落得一個悽慘的下場。
“只是說,如果他收到那封信了,或許他們夫婦已經不在,就是想要麻煩他幫他們照顧下他們的孩子,如果,他們的孩子還活着的話。”
“……”純白怔怔的,雖然這個消息並不算什麼,但對她來說,卻是很致命的一件事情。
從穆婉清的話裡不難明白,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原來,他們已經死了,留下她一個人獨活在這個世界上。
倏地,腦海猛地被一種尖銳的東西刺着了一樣,痛得她痛苦的捂住頭,蹲下身子,身子還在不停的顫抖,好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
穆婉清看到她這個樣子,一愣,下意識問,“你怎麼了?”
純白努力了好久,才用盡了力氣說完這句話,“我……我沒……沒事……”
好痛苦,腦袋就像是被刺穿。
純白知道,這可能是因爲想要努力回想的原因,所以纔會這般模樣。
不能再想了,真的不想再想了,再想下去,只會更痛苦。
純白的雙手漸漸握成全,她放下手,支撐着身體努力的站起來,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
穆婉清看着,一怔一怔的。
“我沒事了!”純白淡淡的道。
穆婉清冷聲,“我並沒有關心你,只是不想你死在這裡,或者在這裡出什麼事情,那樣我會承擔不起責任,況且,你的生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你也不能就這麼死了!”
“我知道。”
見應該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穆婉清道,“既然沒什麼事情了,我想我就先走了,以後你如果沒什麼事情,就不要來打擾我,我很忙。”
她說着就要走,純白倏地喊道,“等一下。”
穆婉清止住腳步。純白看着她的背景,說,“那樣的日子不好過,先留下來吧!我只是想爲那個男人做點事情,你現在成這樣,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代替那個男人照顧你。”
“那你還真是好心了!”穆婉清譏嘲,隨即她又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留下來了,但是如果我實在還是沒法跟你相處的話,我還是會離開的。”
她答應得太快,讓純白有些錯愕不及。按照穆婉清平常對她的作風,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見純白沉默,穆婉清嘲諷的笑了,“怎麼,現在就開始後悔剛纔說過的話了?”
“沒有!”純白立即道,“既然你能留下來,我很高興,等我們處理完一些事情,應該會離開這個地方。”
“與我無關,或許我等不到那個時候。”穆婉清撇過頭,現在,她心心念唸的都是那包藥,樑琪思那些威脅的話,仍然在耳畔迴響着。
唉,她在心裡真是隻能嘆氣了,尤純白果然是她命中的剋星,只要有關尤純白的事情,她是真的總會很倒黴,倒黴到,她現在要做那種事情。
那種事情,還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如此缺心德的事情,遠比以前她那樣對待尤純白的方法要殘酷得多。
想了想,穆婉清鄙夷說,“既然你不是他們真正的外孫女,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而且還莫名其妙的惹了這麼多的麻煩,害得我又跟着受連累,你還真是我的剋星。”
“……”純白覺得,穆婉清的話,雖好像都是一種責怪而不善,但是,她卻感覺自己好像聽出了一種叫做關心的東西殘留在裡面。
穆婉清會關心她嗎?
呵……想到這個,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能。
穆婉清怎麼可能會關心她?如果連她都會關心她,那這個世界就還真是顛倒了!
純白淡聲道,“因爲一些必要的事情,所以纔不得不在這裡,我要做的事情做到了,我就會離開,你也放心,在那之前,我一定回先安排好你。”
“我看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穆婉清輕蔑的說,“我不見得你能過得多好,在想我的事情前,你還是先把自己的安全問題想好,別我還沒什麼事,你就先死了!”
純白怔了怔,愣愣應道,“哦!”
爲什麼,她就是覺得,今天的穆婉清怪怪的?
難道這就是她這幾年來的變化嗎?變得,喜歡在不善的語氣之中,帶着關心的情愫嗎?
純白跟景辰祖說要帶穆婉清回去住,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眼後穆婉清,那種沉默的表情就是默許了!至於純白跟穆婉清說了什麼,她什麼都沒說,他也什麼都沒問,兩個人極爲有默契的不提。
但,景辰祖雖然說沒有什麼表態,但是貝貝知道後,就火了!
她是絕絕對對的不想跟那種女人帶在同一個屋檐下,有事沒事那種女人就說幾句刺耳的話,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可是,看到純白那種爲難的表情,她只能默了!
在回去的時候,剛出了公司的門口,景辰錫就堵在那了!
純白有時候真覺得,景辰錫是不是有那種喜歡站在門口堵人的癖好?不然爲什麼每次她們要走的時候,在大門口,總會見到景辰錫?
話說,這個男人不用上班嗎?他不是景聖的副總嗎?怎麼這麼逍遙?
看到純白等人剛出公司門口,景辰錫靠在一邊的石柱上,他朝着她曖昧的拋了個媚眼,說,“女人,過來。”
純白蹙眉,真心覺得景辰錫這個傢伙真是無聊到極點,她真心不想理。
“他是誰?”一旁的穆婉清看着,難免疑惑,並且,帥氣邪妄的景辰錫,一身懶散的模樣,也是帶着某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一個無賴。”純白淡淡道,“我們走吧,不用理他。”
這裡只有純白,穆婉清還有貝貝和伏夜,景辰祖讓他們先回去,他則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後才能脫身。
“喂,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景辰錫不幹了,朝純白等人走去,到了他們面前,站定後,看着穆婉清,“你好啊!”
明明是種輕佻的模樣,卻讓人覺得,這纔是屬於他的風格。
88樓,總裁辦公室裡。站在落地窗前,景辰祖看着門口的那幾個人影,闔了闔眸,他回身到辦公桌前,按下內線到前臺,“去公司門口叫副總到我辦公室。”
門前,純白瞟了瞟景辰錫,一副嫌惡的樣子,“你怎麼這麼無聊?”
有事沒事都老出現在她面前,還真是奇怪。他不是喜歡樑琪思嗎?怎麼覺得,他纏樑琪思的時間,遠遠不及顫她的十分之一。
這個男人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喜歡的人不去追求,反而來糾纏她這個無關痛癢的人?!
景辰錫無奈的聳聳肩,看樣子他真的很無聊,他說,“沒辦法啊,我天生就是這麼無聊,什麼受苦的事情都不需要我做,我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些樂子了!”
純白惡寒,景辰錫的樂子,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他的樂子,無非就是那種男女之間的事情。
可他現在三天兩頭的糾纏着她,難道他會對那種事情沒興趣了?
純白隨即就把這個想法否定了,她可還沒忘記,幾天前曾在他家找到的那些女人的東西。
種馬男會對性失去興趣,想想都覺得可笑。
“那你請便。”純白毫不客氣,越過景辰錫就要走。
景辰錫也什麼都沒說,立馬就跟上,像個跟屁蟲一樣。
純白的眉頭擰得更緊,雖說她覺得景辰錫是蠻好的,至少他們相處得還算愉快,但是最近她覺得,景辰錫好像是在某些方面,漸漸的在改變着什麼。
可是她說不清楚。
“你是要跟我回去?”純白停下腳步,景辰錫是緊跟她的身後,見她停下,他也停。
“對啊!”景辰錫無奈的說,“人生太乏味了,想和你們一起找點味道,調劑調劑。”
“你也不怕找錯人。”貝貝瞅了他一眼。
“不會。”景辰錫忽然一把摟過純白的肩膀,在那裡拍了拍,“我相信這個女人一定能給我不一樣的人生,”
這時,景聖的一個前臺走了出來,看到純白等人走了有些距離,她喊道,“副總,副總,請等等!”
聞聲,衆人的都停了下來,景辰錫回身,眉頭漸漸攏起。
前臺蹬着高跟鞋,走過來,“總裁說,讓您現在立即去總裁辦公室。”
“有什麼事?”他問。
前臺搖了搖頭,“總裁只是叫你去,並沒有說什麼具體的事情。”
景辰錫妖冶的眸子閃過一抹不耐,“不去。”
說着就要走,純白喊道,“喂!”
景辰錫停下腳步,表情有些煩躁,“你最好別勸我去,簡直無聊透頂。”
純白叫穆婉清和貝貝等人先去車上,她則上前,抓住景辰錫的手,“你是不是在逃避什麼?”
“沒有!”景辰錫煩躁的想甩開純白的手,她卻抓得有些緊。
“沒有?”純白狐疑的眯起眼,“景辰錫,你什麼心情都寫在臉上了,還說沒有?”
純白很少見到會煩躁的景辰錫,記憶之中,他一直都是一種輕佻,懶散,邪妄不羈的形象,究竟是什麼事情令他煩亂?
景辰錫突然惡狠狠的瞪着純白,好像有種要吃下她的感覺,他說,“你以爲你們現在在做什麼我會不懂?你以爲他現在叫我上去想跟我說什麼我不懂?尤純白,我告訴你,這個公司我是不會管的,想撒手給我,門都沒有。”
他最近都很少來公司,其實可以說,基本就沒來過。
副總這個位置,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掛名頭銜,沒有實體的事情,所以對於他來不來公司,本就不是什麼事情。
可是純白不能明白,這個公司本來就是景老想給景辰錫的,只是因爲某些原因才接收給景辰祖,在景辰祖這段時間的帶領下,現在的公司對以前相較而比,顯然現在是要鞏固且比以前更加景盛得多。景老一直都有心想讓景辰錫漸漸接觸景聖,然後再想辦法把公司歸到他的名下。可現在當事人卻說,他不要?!
這是什麼概念?
純白可沒心情跟他說什麼大道理幫他洗腦,她只是簡單道,“OK,既然這樣,就上去說清楚,否則有一天公司忽然落到你的名下時,你敢真的什麼都不理?景聖畢竟可是你爺爺當年的心血。”
景辰錫現在真是有點恨死這個該死的女人那點小小的督智了!她說得沒錯,景聖是爺爺的心血,他也不能看着景聖倒下。
而且,那個男人真的會就這麼放手景聖?那他當初爲什麼又要接下?並且還將自己努力的心血就這麼輕易的送還給人,他安的是什麼心?
景辰錫來到88樓,那個女人說得沒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說清楚,不是什麼時候,他都可以任性得隨心所欲。
景辰祖倒了杯喝酒,此刻正悠閒的坐在沙發上,品着。
景辰錫進來,一個摔身進沙發,翹起一雙腿到茶几上,還左右搖擺着,他的行爲都是那麼狂妄。
景辰祖卻如沒看到一樣,淡定的淺啜口紅酒,放下酒杯。
兩個人的相處方式極爲奇怪,他們幾乎都不怎麼這樣單獨相處過,這樣的相處,雖然一早他們各自都料到會是這樣,但難免心裡還是有些阻礙,所以他們都極力的讓自己放輕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