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回不去

晚風讓她瑟瑟發抖,她覺得頭暈洗了澡出來一熱一冷更暈了,渾身都難受可是比不過心裡的那種痛,躺着在牀上用被子裹好了自己,可是沒辦法閉眼,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他的吻,想到他的呼吸,他眼底的光亮,想到太多太多,記憶全都翻涌出來。

有些人有些事,站在原地怎麼都不肯走,因爲那記憶那樣深再也不能替代。

頭漸漸的昏沉,模糊的想到他最後離開的樣子,他們還怎麼回得去過去的時候?她覺得她不配,根本配不上他!她是什麼天之驕女也罷,是什麼千金小姐也好,這都是外人看到的光鮮亮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骯髒,邵一佳身上有淡淡的香氣,那樣甜蜜的味道,她覺得她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碰他,簡直像個笑話…得…

躺在大牀上側過來,把自己瑟縮起來,偌大的牀她只佔了一個角落,看着眼前空着的半邊牀和枕頭,眼淚簌簌的落下,做夢都希望他能夠在她的身邊能夠回到過去,他能抱着她的肩頭摟着她,他身上的溫度足以抵禦一切的寒風。

可那是過去,過去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在他的懷抱裡面,現在的她不能,再也做不到那樣,他重新回到她身邊根本就是個夢,不可能達成的夢,她就應該忘了這樣纔對邵一佳公平,無論他還愛不愛她,他愛的是曾經那個活潑俏皮的章念心,而不是現在的她……她早已經變了,變的心裡空洞洞對什麼都麻木不仁羅。

只不過是一個吻,差一點發生了些什麼,兩個已經走的太遠的人怎麼可能走的回來?

說到底是她錯了,她根本不該回來找他,根本不該找他負責這個案子,如果沒有她這樣的強求,現在他應該過的很好很快樂吧?她聽到別人推薦律師唸到邵一佳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都跟着跳,可也明確的知道不可能,已經不可能,她以爲可以冷靜公平的兩個人相處解決了這個案子,如果不是今天馮立剛忽然的出現,也許她的設想可以繼續。

一個是僱主,一個是律師,可以平靜的分開,可偏偏馮立剛來了……

她應該更小心的,馮立剛要瑞鑫的股票就乾脆的給他好了,如果時間能倒回去,她想把這一段都抹掉,徹底的斷絕。

會不會是命運?還是自己推脫的說辭?哪有什麼命運不是嗎?她從來都不信的。

迷迷糊糊睡過去,可是睡的不真切,聽見手機在響,就在牀頭櫃上面,她想伸手去接,才發現手沉的動彈不得,勉強的夠了手機過來,按了接通,低低的一句:“喂……”

眼前忽然的發黑,周圍的一切都重重的落下去,抑制不住的閉了眼,將一切都拋在腦後。

***

邵一佳開車衝出去,想也不想的上了環線,漫無目的,只是想開車。

深夜的環線上面沒多少車子,周圍都是昏黃的街燈,一盞又一盞,映照的一切都種夢境的模糊感,好像只有向前才能衝破,可無論怎麼開都還在其中。

周圍的車子一輛輛的從他身邊退過,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一種衝動,如果就這樣衝出去,衝下高架,是不是一切就都了結了?一切都可以停止在應該停止的地方,他什麼都不用管也不用考慮現在的種種,他是瘋了,不然怎麼會去吻了她,脣齒相依的一刻甜的他掙扎不了,當耳邊響起來電話鈴聲的時候他還有瞬間的遲疑,可後面馮立剛的話語讓他沒辦法繼續。

如果什麼都不管了的繼續下去,是不是就能什麼都不顧,彗星撞地球那樣的徹底的覆滅!

可她吻了他,她的手臂環抱着他的脖頸,她舌尖有清甜的好像草莓的香氣,爲什麼吻他?她已經結婚了,夫妻談不上恩愛可還在一起,他衝出來的時候腦子裡好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灼燒,手機在衣兜裡面不停的在響,他一手開車一手拿出來,看上面是李莉珍的名字按了靜音。

不是她,她沒有打來。

心裡有種難過的感覺,下了環線在街邊停車,24小時便利店開着,想了想拿了兩瓶酒出來結賬,他以前滴酒不沾,後來才明白爲什麼這麼多人愛酒。總有想要忘卻的事情,可現實太清醒……

重新上車,又有手機打過來,在車中間的擱板上震的厲害,他看一眼,14個未接,都是李莉珍打來的,於是接通電話。

“邵律師你還在章小姐家附近嗎?我剛纔打你的電話沒有人接,想起來晚上你去章小姐那裡送文件於是就打給她,她接了就說了一句,電話都沒掛斷就不吭聲了,我聽她聲音不太好,好像是病了……”李莉珍語氣有些焦急的說。

她是一個好女孩,對周圍的人和事都很

關心。

“我不在,已經出來了,她很好。”邵一佳看着前面昏暗的路燈,心裡有些澀。

“哦,那就好。”

“我先掛了。”邵一佳低聲,掛斷電話。

他平常不會這樣冷漠的對待李莉珍,可是今天真的沒力氣,章念心已經把他的力氣完全的掏空掉。

車子繼續向前開,輕車熟路,一直開到的一條路上,邵一佳往後面靠着看窗外,這是他們的學校,這樣晚的時間校門已經關了,門口有保安看着,校門外遠一點的地方還有很多人深夜在擺攤賣一些吃食,總有大學生半夜溜出來上網夜不歸宿,生意應該是還好。

邵一佳打開啤酒,喝一口,涼意從嗓子蔓延到胃。

這麼多年,他從離開就再沒回過學校,有些東西無法面對,校園裡的每一寸都有她的影子,再往前一點的欄杆有一道破損,她在冬日裡面拉着他從那裡溜出學校,打開她車子的後備箱拿出煙花,要他放給她看,她手裡拿着手裡的小煙花就開心的舉着給他看……

章念心,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他怎麼也看不清。

***

“不知道怎麼就感冒了,我以爲我體質沒那麼弱的。”章念心坐在病牀上,小聲的試圖辯解,她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小到大身體都還不錯忽然發燒就燒成這樣。

毫無預警。

“如果我早上沒去找你,你怎麼辦?”章東遠問一句。

章念心吐一下舌頭,在自己二哥面前,她毫無辯駁的餘地。

病房裡靜悄悄的,只有章東遠和章念心兩個人。現在燒已經退了一點,章念心纔有這個力氣還在這裡跟章東遠說話。好在沒燒的太兇,不然現在至少也是肺炎。

章東遠伸手覆上章念心的額頭:“還是有點燙,你老老實實的住院,出院先去我那裡住一段,或者去大哥家,一個女孩子就別在外面一個人。”

“那還是你那裡,小嫂子還沒回來嗎?”章念心問一句。

她以爲章東遠這次回來肯定杜雪也跟着很快就要回來,可二哥竟然說讓她去住一陣子,如果當電燈泡她肯定是不去的。

馮立剛的電話打過來也足夠煩人,她總不能一直搬家,如果章東遠讓她住她當然願意,等處理好馮立剛離婚的事情她再安頓。

章東遠眉宇之間有些落寞的模樣,可脣角是微彎的笑:“還沒有。”

“哥你就放心她在外面?”章念心問。

“等她回來,也不能不放心,人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她非要留下,我是沒辦法。”章東遠過去沙發坐下,伸手拿茶杯。

章念心心裡有個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問,想了半天問:“哥,我問你一個問題。”

章東遠看她,等着她問。

親兄妹之間沒有那麼多避諱,也不需要繞太多彎子,章念心一向是個什麼都敢說的人竟然忽然迂迴起來。

章念心眉心微微的蹙着,猶豫再三,才又開口:“一個男人對自己初戀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有一個位子?其實那不代表什麼,跟現在的生活根本沒關係,只是還記着,還會爲了她做一些事。”

“對我來說,是。”章東遠回答,乾脆利落。

章念心眼底有一些瞭然的神色,點點頭:“我知道了。”

“每個人都不一樣,你也許應該直接問你想問的人。”章東遠看她的樣子,又補充上一句。

章念心點頭,畢竟是哥哥,她很多事都不曾跟章東遠說,尤其是上學時候談戀愛的事情更是隻字不提。

“哥,你跟小嫂子現在這麼幸福的時候,還會想起凌楠姐嗎?”章念心又問了一句。

“會,我希望她過的幸福快樂,可是不會有更多。”

章東遠眉目之中是那種淡淡的坦然,看着就讓人覺得安穩:“我會感謝她在我生命裡出現,也許當初沒能走到一起是錯過了,可錯過就是錯過,我現在有杜雪就很滿足。”

章念心頭沉着下去,剛纔還不覺得,這樣一低頭覺得頭重,腦子裡好像也有什麼跟着晃動坍塌下來,眼底的落寞掩蓋也掩蓋不了。

她對於愛情的理解很多都來源於

章東遠,她最親密的二哥,看二哥經歷了那麼多,看二哥跟杜雪最後終於能走到一起她也跟着開心,她是真的沒有這個運氣了,如果當初不是她非要分開,現在也許也不會走到今天。

“哥,幫我去要個溫度計好嗎,我覺得我好像又燙了。”章念心低着頭說。

章東遠不疑有他,起身開門出去要溫度計,章念心的眼淚落下來,打在被子上面,發出一點點聲音,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

***

“只有五成?我花這麼麼多錢僱你你跟我說只有五成!你別忘了!如果遺囑被認定是假的你也一樣要坐牢!你現在跟我說只有五成!”林巖川站起來一手指着對面桌子的張律師,氣的大聲,面目都跟着猙獰起來,擡腳狠狠的一腳揣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面!

“咚”的一聲響,對面的張律師嚇了一跳,從椅子上匆忙的起來,一臉驚恐的看着對面的林巖川:“章先生,我會盡力,我拿了您的錢我一定盡力!現在的問題是對方的代理律師名字叫邵一佳,這就很難辦……”

“這是誰?從來沒聽過!大律師?是大律師就用錢給我砸過來!”林巖川大聲的吼。

張律師有些爲難:“他倒不是什麼出名的律師,我們這行多少要有門路才能發展的好,他是新近的一個挺有能力的,就算是想買通也很難,他人正直,而且我聽說是陸明陸大律師推薦的,姚建豐的口供對您很不利……”

林巖川聽過這個名字,想了想,隱約記得是哪一本雜誌上面內頁印着的人物訪談,一個清俊的男人,帶着金邊眼鏡微微的笑着,笑意不達眼底,眼睛微彎,看起來就不好招惹的角色。

“那是你要想的問題!我只要贏!”林巖川起身過去吧檯那邊,給自己倒一杯白蘭地,一口悶下去又回頭看還在原地站着的張律師,大聲的吼:“還不滾出去準備打官司!馬上就要出庭!輸了我就讓你先死!”

張律師急忙的抱着文件就往外跑,狼狽的關門出去。

林巖川回頭過來,臉色更加的難看,倒一杯酒喝下去,喉嚨裡火辣辣的感覺刺的人警醒!

他以爲遊戲都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姚建豐竟然就真的忽然調轉過來針對他了,現在連遺囑都要重新確認!他手裡那份遺囑根本就經不起推敲,筆記甚至都是姚建豐仿照章洪濤的字跡來寫出來的,如果真的查出來,他不但會一無所有,而且隨時會入獄!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顯然是章東遠又會輕易的得到一切!他所費了那麼多心思和精力要得到的東西,在章東遠那裡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得到,他從小連一個好的遊戲機都買不起,章東遠卻住在豪宅裡面口口聲聲揚言要徹底離開!對他來說重要的不能再重的東西,章東遠從來都不放在眼裡。

可偏偏,一切都是章東遠的!

連同杜雪也都是,所有的都是!

可他林巖川走到今天,從來不是靠運氣也不是靠別人的施捨!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得來的,那麼今天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要讓他死的人,他一定會先讓對方付出代價!

***

“你媽怎麼今天這麼怪,剛纔桂嫂拿着至少一箱玩具,說都是給思思買的,到底怎麼回事?”郭雯雯趁着潘辰見帶她去洗手間的機會問道,一邊問一邊還回頭看着客廳裡的情景。

潘辰見的媽媽潘林佳燕她是認識的,從來都精緻得體,家裡纖塵不染,可剛纔思思把奶油弄到手上又按在潘林佳燕的裙子上面,潘林佳燕不但沒生氣,幾乎就是像沒看見一樣的,還是抱着思思問思思想要什麼,想玩什麼玩具,思思說要游泳潘林佳燕立刻就讓準備游泳圈,家裡院子裡就有游泳池,這樣的態度未免太誇張。

潘辰見一笑,臉頰邊露出個酒窩來:“也沒什麼,就是喜歡孩子,思思可愛人人都喜歡,等以後我們生個孫子給她她就更開心。”

郭雯雯不是三歲孩子,這樣幾句瞞不住她,當即站住:“潘辰見,肯定不是這麼簡單,到底怎麼回事?”

潘辰見看郭雯雯的樣子,知道瞞不住她,於是只好實話實說,把之前的事情和盤托出,郭雯雯聽着就要發火:“你胡說些什麼!什麼我和你的孩子!杜雪回來我怎麼交代?你媽早晚會知道根本就不是!”

潘辰見急忙的示意她噤聲:“小點聲,小點聲……我就是想能過一關就過一關,我知道你該不高興,可我真的壓力很大,你別生氣別發火,等結了婚我自己跟她說,你看她那麼喜歡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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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分手吧。”郭雯雯徑直開口,盯着潘辰見的眼睛。

她不喜歡欺騙,更不想去欺騙,她當時心裡一下子的空,而潘辰見剛好在她身邊,也可能是當天的夜色遠處的霓虹總而言之是她亂了,心跟着亂,聽他說着那些情話,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如同一個小動物,好像命運都捏在她手心裡的樣子,她一定是瘋了,不然爲什麼當時答應了跟他交往,他的吻她也沒拒絕。

是一種寂寞,太久太久,她想她可以放下了,總要放下,潘辰見剛好在,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男人肯用這種心思來對待她,所以她答應了,現在發覺,可能還是自己錯了。

在他面前,她始終都是那個不想去屈就的人,這就是區別。

“不準!”潘辰見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聲音裡都是堅定!

不準?郭雯雯以爲自己聽錯了!潘辰見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種命令的話,如果潘辰見是好聲好氣的跟她說她倒是覺得合理,可怎麼就忽然的這種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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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我不跟你分手,我用了五年去追你我就沒打算要分開,我會照顧你,你只要安靜的在我旁邊,你別說分手這樣的話,你每說一次我的心裡都會不好受,你總有一天會看到我是真的爲了你,我知道我讓你委屈,可雯雯,就這樣一次,你受的委屈我都看得見,我日後十倍百倍的捧着你,我相信我是對你最好的那個。”潘辰見眼底都是認真,不知怎麼的說出這麼一大段話來。

郭雯雯看他的樣子,心裡一軟。

潘辰見已經對她是太好太好,她其實沒受什麼委屈,正常的家庭也都是多少會挑兒媳婦,潘辰見堅定的站在她這一邊已經很難得,她知道他肯定是更爲難,夾在中間的是他,他還用這種聲音來懇求她,她一下子就心軟。

見她態度軟化一點,潘辰見過來摟住郭雯雯的肩頭,吻在她額頭上:“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郭雯雯擡頭,對上他的笑臉,他臉頰邊的酒窩真的很可愛,快三十歲的大男人臉上有酒窩也不覺得突兀,只覺得讓人心暖,郭雯雯只能是轉開目光,默認下來。

***

游泳池裡兩個小孩抱着游泳圈在水裡撲騰打鬧。

思思是那種很乖巧的女孩子,在大人面前叫人叫的聲音軟膩,特別招人喜歡,不哭不鬧也懂事,可跟潘睿在一起就三分鐘見面親的像親兄妹,三分鐘後總會打起來,爲了冰激凌爲了布丁爲了牛奶甚至爲了洋娃娃。

***

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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