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酸奶!先去給我買個煎餅就行!我很好打發的!”衛銘看着酸奶眉頭就糾結在一起:“來兩個,順便再來一屜小籠包。”
“好!”杜雪一口答應。
早上起來纔想到昨天答應了衛銘晚上要過去,還要給他帶吃的,急忙的回醫院,買了一杯鮮酸奶就上樓,現在此刻衛銘就算是點了燕窩魚翅她也毫不猶豫的去買。
“快去快回!”衛銘在她身後補充着說得。
杜雪連連答應:“好,我很快的!”
衛銘看着杜雪的背影,看着她在病房門口飛快的一拐彎就消失不見,眼底都是壓抑的沉重。
很多事,他都清楚,甚至是在安排,他希望她幸福,杜雪這個傻女孩,特意的穿了高領的襯衫來,卻忘了欲蓋擬彰這句話。
她瞞着,是不想他不開心,他叫她到回來b市,有多少也是爲了讓她回來好製造機會能跟章東遠在一起,現在一切都遂了他的願,她應該是快樂的,昨天一直沒精神,總是愣,今天連待着的時候脣角都帶着笑。
這不就夠了?
可心口不是不會痛,因爲知道的清楚,所以格外的殘忍。
衛銘閉了眼,沉沉的靠着身後的墊子,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起來,掩藏的很好……
***
“你去了哪裡?我到處找你,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我就差沒飛去香港!東遠,爲什麼你要這樣,我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你永遠不開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那麼那麼的愛你!杜雪她根本不是什麼好女人,你別去找她好不好?我跟着你四年,四年你還不能稍微的信任我一點嗎?你離我近一點點也好……”姚曼笙抓着章東遠,握住他的手臂。
人來人往的路上,她顧不上別人的目光,只想抓着他的手臂。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離他近一點點,他的失蹤讓她真的是亂了,想了無數個可能性,想他是不是去香港,想他是不是出事,等找了人查章東遠的車子gps定位,發現竟然就在b市,急匆匆的趕過來的時候,正遇見出來要開車走的章東遠。
這裡並不陌生,姚曼笙找人查過很多資料,很早就見過這裡,杜雪出生和去杜家之前住的地方,他最後竟然是來了這裡……
很多事情,不言而喻,她知道他心裡一直有杜雪存在,可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她得不到他的心,就努力的想得到他的認可,在公司那麼拼命的工作,爲他分擔一點憂慮,她已經很努力……
“曼笙,我也正要找你。”章東遠站在車前,淡淡的說這樣一句話。
姚曼笙心裡驀地一驚,有那麼一瞬間,完全的定住。
章東遠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讓她怕的厲害,存留在心裡的夢魘,一直都在,無數次她都有想過會不會有一天章東遠忽然這樣跟她說話,說離婚的事情……
今天,彷彿是一個兌現。
姚曼笙站在原地,章東遠要上車,她拉着他的手臂不肯,可也不動,只是看着他。
“你要說什麼我都不會聽的,東遠,我不聽,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我要你,我絕對不會同意,絕不會。”姚曼笙眼底有淚光浮出來,每個字都咬的很重,那樣堅定的偏執。
她一直,是愛的最深的那一個。
她愛他,所以一步不離,所以爲他可以做一切,所以眼睛看不見別的任何東西,只看見他,她根本放不了手……
章東遠早都是她心上的一部分,離開就是撕裂,會痛的無法生存。
就是這樣……
“曼笙……”章東遠眉頭微微的有些蹙起,想要說什麼。
可是卻被打斷。
“東遠,你不懂,你從來都不懂那種感覺……”姚曼笙搖頭,直直的看着章東遠,盯着他的眼睛:“你永遠也不會懂我,我愛的很深,我愛你,我愛你到和你是一體的,從你以前拒絕我,我就知道我這輩子不會嫁給任何人,我就在你身邊,永遠等你回頭,我跟你不一樣,你愛杜雪也能忍受分離的四年,我只要跟你分開一秒,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我真的不知道……這就是我的愛,我愛人的方式,我能爲了你什麼都不要!我可以犧牲一切……可你不能離開我,我會瘋……”
愛是絕症,無法移除,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應
該斬斷這一段感情,不是不知道這樣只有持續的痛苦,可她更知道,這一生只有這樣的一個人能走進她的心,她不能分開。
“東遠,四年前你答應娶我,你都答應娶我了……現在就不要丟下我,我沒那麼堅強,在你面前我不是那個女強人,東遠,在你面前我不過是一隻流浪狗,我永遠看着你,等你的撫摸,現在你要攆我出家門,我要怎麼活下去?我要怎麼才能不發瘋……”
姚曼笙的聲音裡都是破碎,眼淚落下來。
這樣一個在商場上面動輒把三十多歲的男下屬罵的痛哭流涕的女強人,在這一刻,淚如雨下。
“曼笙,我們分開是遲早的事情,我不是一個好男人,對你尤其不是,你愛我我知道,可我回應不起,如果我有什麼錯,那麼就是當初不應該跟你結婚,我以爲我可以爲你負責,至少你愛我,可四年了,我更清楚的是我愛杜雪,和你的愛一樣深重,我……”章東遠看着她說,目光沒有絲毫的避諱……
“我不聽!我不要聽!你別說了我不聽!”姚曼笙捂住自己的耳朵,大聲打斷,歇斯底里。
路上所有的人都看過來,旁邊一輛車子開過去,姚曼笙絲毫不避,整個人沉浸在章東遠的話語裡面,章東遠急忙的伸手拉了姚曼笙,車子擦着姚曼笙身邊過去。
“你還管我幹什麼?讓我被車撞死了不好嗎?這樣就沒有人吵你,沒有人妨礙你們在一起……東遠,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不對?我們已經那麼久,我是最瞭解你的人……”姚曼笙緊緊的抱住章東遠,撲着在他的懷抱裡。
章東遠任由她抱着:“我當你是妹妹一樣,你跟念心一樣,是我妹妹……”
從小到大一起的情誼,很深也很值得珍惜,念心跟姚曼笙一起跟着他到處玩,讓姚建豐帶着,很多記憶。
“不是,你不是當我是妹妹……我不信……”姚曼笙擡頭:“如果你只是當我是妹妹,爲什麼你對我格外好?爲什麼你對我比對念心還要好?我只是個管家的女兒,爲什麼我跟念心你更喜歡我?”
姚曼笙陡然想到什麼,退開一點,抹掉臉上的淚痕,認真的問:“是這樣的對嗎?因爲我爸爸,他跟林巖川在一起,所以你也討厭了我,所以你想離開我,其實我們還可以繼續下去,就算你這四年不會碰我,以後也會,我知道的,你心最軟……一定是因爲我爸爸!我可以斷絕關係,我也可以去找他!讓他說林巖川的是假遺囑,他是見證人!”
姚曼笙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一樣的,激動的看着章東遠:“他是見證人,所以可以反悔的!只要你對我好,我爸爸其實很心疼我,最心疼我!真的可以的!東遠,所有的一切還都是你的!”
然而對上章東遠平靜的眉目,激動也涼下去。
章東遠說:“跟姚叔無關,我知道你不會這樣,也不用那些,現在的我並不需要那麼多,我對你好,比對念心還好,是因爲她太驕縱,你跟她一起更容易受委屈,偏心你一點,你也能管得住她,你很優秀,也很好,可是曼笙,這不是我要的……”
“我會去跳樓,你捨得嗎?”姚曼笙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樣說,目光呆呆愣愣的盯着。
章東遠開了車門,回頭看她一眼,說:“你不會的。”
姚曼笙站在原地,看他上車,隔着車窗叫:“我會的!我真的會的……你會後悔……”
章東遠打一個電話,掛斷跟她說:“我叫了姚叔來接你。”
說完,發動車子,開車就走。
姚曼笙看着車子拐入主路,到大道上面去,一直盯着,直到再也看不見……
他太懂她,直到她絕對不會自殺,可他以爲是因爲她堅強,他以爲她姚曼笙從來都能自立從來都不會怯懦……
然而事實是……
“東遠,我死了,我會看不見你,還有沒有人像我這麼愛你……”姚曼笙緩慢的說出一句,喃喃的,只有自己聽見。
***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她不在乎死亡,可是她怕,怕見不到他,怕沒人照顧他,怕他不開心怕他被人算計的時候沒有她在前面擋着。
她怕的太多,想要保護住他的那種心情……
姚曼笙靠着車窗,看着窗外,眼淚不住的落下來。
“曼笙,你不要這樣!不過是個男人!你是我的女兒,你也
看看你爸爸我,我一個人帶大你,我看着你爲了章東遠那個混蛋成現在的樣子,我的心有多痛!你也想想你爸爸,章東遠不用你關心,他根本不需要你!”姚建豐在前面一邊開車,一邊痛心的說。
倒後鏡裡,能看見姚曼笙滿臉淚痕的模樣。
這世上,也只有章東遠能讓姚曼笙落淚,只有他。
姚曼笙一句話都不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發愣,眼淚不住的掉落。
章東遠竟然說連當初的對她的好,也都是因爲念心,是怕她委屈,可那些好怎麼會那麼溫柔,讓她一頭墜進去,他明明對別的人都冷漠的。
那些溫柔,爲什麼一幕幕的在自己的面前?
“爸,我好想死,如果我死了……”姚曼笙靠着玻璃窗,忽然的說出這樣一句。
“你胡說什麼!”姚建豐急了:“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還要怎麼樣!現在章先生給你機會,說讓你回去公司當高管,幫他打理公司,這是多好的機會,要不是因爲我,他根本不考慮的,曼笙,你會有更好的人生,再遇見更好的男人!章東遠有什麼好!現在一無所有!”
姚曼笙不說話。
車子繼續往前面開,一直開到章家的大宅過去,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也在這裡住了很久。
“章先生對我很好的,我在外面也買了房子,章先生說了,只要你幫他管好公司,給你股權!走,先跟我進去。”姚建豐提到股權的時候,眼睛裡都冒光。
下車,沒有往姚建豐平常住的傭人的房間過去,而是直接往大宅的門口。
姚曼笙有些警惕的站住:“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章先生聽說你出事,也很關心你,讓我帶你過來,他勸勸你!”姚建豐絲毫沒覺得有問題,直接回答。
姚曼笙轉身就走,才走了幾步,後面有開門的聲音,林巖川走出來:“二嫂要去哪裡?進來談談,我二哥的事情,說不定我能幫到你。”
姚曼笙站住,理智告訴自己,林巖川沒什麼好事,一定是個陷阱,可是邁不出去步子。
如果能讓章東遠回頭,她什麼都願意做。
“你有什麼辦法?可以說了!”姚曼笙轉身過來,看着林巖川,如果是太離譜的她一下子就會回絕,她不是凌楠,不是那種腦子不着調的天真女孩。
“曼笙,章先生也是爲了你好!注意語氣,別這樣!”姚建豐在一邊說。
林巖川脣角噙着笑,居高臨下的看着姚曼笙:“不如進來談,這個結果你一定滿意,章東遠會主動來找你,你也能讓他正視到你的存在,而且不會讓你受委屈。”
***
“在幹什麼?”章東遠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
杜雪站在走廊上,看着窗戶外面的大好的陽光,脣角有一點笑容露出來,不自覺的就是這樣,好像聽見他的聲音都會覺得溫暖一點。
“半小時前你剛打過電話,就是問我在做什麼,我都說了,我在醫院裡,給衛銘弄獼猴桃,用刮鬍刀先掛獼猴桃,把毛都剔下來,再剝,弄到攪拌機裡面去榨汁,挺好玩的。”杜雪說。
對面沉默,杜雪又問:“你在做什麼?”
“看書,日子好悠閒,順便想你。”章東遠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
杜雪聽了笑起來,有些窘,可是真的是甜蜜。
“我得進去了,不然衛銘不知道我在哪裡,我們的事情我沒跟他說,就這樣先瞞着好嗎?我們各自處理各自的事情。”杜雪又說。
提到衛銘,心裡總會有些酸澀,說不出的感覺,那麼難過。
她不知道還能陪衛銘多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未知。
“好。”章東遠那邊只有一個字。
杜雪也不理解這是哪裡來的信任,可掛斷電話的時候,心裡一樣的甜蜜,回去病房裡,拿着獼猴桃繼續削。
“小雪,下午我爸媽會過來,你如果覺得尷尬下午就出去走走,不用在這裡,明天再過來。”衛銘看着杜雪,平靜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杜雪一愣,來這裡這些天,是真的都沒看見過衛銘的爸媽,只在醫院樓下見過一次衛江濤,還打了招呼,也許就是因爲這種特殊,
每次來都是一羣人簇擁着,來的真的很少。
“哦,好,我避開吧。”杜雪想了想,回答。
如果只是衛江濤,她覺得還好,可如果有衛銘媽媽,應該是不想看見她的,見面會很尷尬,從來沒有見過。
“都11點多了,你收拾一下就走吧。我爸的警衛員應該會先到,說出去倒像是你故意避開,更不合適。”衛銘看一眼牆上的表,說。
杜雪心裡隱隱覺得有些奇怪,衛銘似乎是有攆她走的意思。
可也是合理,衛銘說的沒有任何問題,如果讓警衛員告訴衛銘媽媽她一直在這裡,因爲有人來才走,的確是更不好。
“嗯,好。”杜雪把獼猴桃都放在攪拌機裡,拿去打成汁,接了一杯遞給衛銘:“你先喝這個,明天我來給你打一大杯。”
衛銘笑:“好,明天等着喝一大杯。”
收拾東西出了醫院,走了很遠纔敢給章東遠打電話,生怕衛銘從窗口看見或者是什麼人看到了,有種做賊的感覺,章東遠接到電話挺歡喜的,過來接她。
杜雪回頭看一眼醫院,心裡有些隱隱的說不出的感覺,拍了拍自己臉頰,惟願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
杜雪包餃子,跟章東遠兩個人去超市裡買了豬肉餡兒和芹菜,指揮着章東遠去買一小袋的麪粉,章東遠拎了一袋子回來,杜雪看了就笑,說:“乾脆不要吃餃子,吃包子吧!”
面袋上寫着:自發粉。
拉着章東遠過去貨架,一排都是普通的麪粉,就角落裡一袋自發的,問章東遠怎麼就選到自發粉來了。
章東遠回答:價格最貴。
杜雪忙着科普:“自發粉會發,只能用來蒸包子或者饅頭。”一邊說一邊去拿了一袋10塊的小袋麪粉下來,把自發粉放回去。
章東遠臉上一臉的囧,說:“誰知道還分這些。”
一排過去,有富強粉,有小麥粉,有餃子粉,還有全麥粉和麥芯粉,種類一大堆……
推着章東遠,章東遠推着車子,兩個人過去結賬,回到家,杜雪一頭扎進廚房裡,章東遠在客廳坐一會兒,也坐不住,過去廚房幫忙,看杜雪自己包餃子,伸手也去拿一張皮。
“不會別搗亂。”杜雪一臉嫌棄。
“誰說我不會。”章東遠手快速的包出一個餃子來,一合一擠,看起來有模有樣。
“我媽教過一點。”章東遠說。
杜雪親一下他的臉頰:“了不起了!君子遠庖廚,這不是你說的嘛?怎麼騙我這麼久,都不知道你還會包餃子!以後這樣,我擀皮你包餃子!封你做一級標兵!繼續努力!”
章東遠只笑不答。
這樣的感覺,好像會一直長長遠遠下去,一直在一起。
餃子煮好,上桌,章東遠嘗一口,杜雪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