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這麼痛快的接我電話！我一回家就聽說出事了，你怎麼弄的？傷了沒？聽你這個語氣應該沒事，我在你學校外面，快點出來，找點好吃的去，我在外面快餓死了，就指望吃頓川菜，而且要肉！需要很多肉！”衛銘一口氣說。
***
“趁着現在多吃點，晚上有精神，不然你晚上肯定沒得吃。”衛銘夾一筷子涮羊肉放她的碗裡。
聽着她講家裡的事情，衛銘只是笑，然後就一個勁兒的讓她吃，理由是：“吃飽了纔有力氣打仗。”
真好像是一場戰爭。
“章東遠不在家，你就不應該答應回去，一羣虎狼，你去了肯定吃虧。”衛銘說。
“可爸說凌柏車上被警方搜到毒品，很麻煩，讓我回去一趟有話說……”杜雪說得。
其實是不知道怎麼拒絕，章洪濤說話，她都拒絕不了。
衛銘一個白眼：“凌柏車上有毒品，跟你有什麼關係？他自己帶着自己藏的，怎麼判都是法院的事情，需要你來管嗎？那混蛋敢在你身上動手，就是仗着章東遠不會有所動作，現在章東遠報警了，他立刻就蔫，富二代我見的多了，都是這樣的，沒出事的時候無法無天，以爲誰都不能奈何的了他，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
衛銘的語氣有些誇張，尤其是最後一句，那一點凌厲顯露無遺。
這纔有了點官二代的架勢。
杜雪聽了笑，好像官大一階壓死人的感覺。
“我就是覺得不好，凌楠跟章東遠那麼多年，最後連自己的弟弟都被東遠送到監獄裡去，她肯定會很難受，東遠也會難受，如果我愛什麼人，他傷害我的弟弟，我會跟他急了的。”杜雪認真的說。
“讓你自掃門前雪，誰讓你天天考慮這個考慮那個了？你這樣下去，章東遠最開心，平白的撈到個這麼爲自己考慮還不圖錢的老婆，他該捨不得離婚了。”衛銘眼睛裡面有些別的光亮。
杜雪低頭不說話。
衛銘伸手過來撥她的頭髮：“快吃吧。”
“那我晚上怎麼辦？”杜雪問。
衛銘低頭吃飯：“自己攬下來的差事自己去啊，不然你就逃，逃到醫院裡去躲着不出來，再關了機，章洪濤也拿你沒辦法。”
杜雪不敢。
“你也太高看我，一個去參加全球金融會議的人，還是章東遠的爸爸，見他一面就難得如同登天，要見我我還推三阻四，我是真不敢。”杜雪搖頭。
衛銘一笑：“那就這樣，我陪你去。”
***
小時候常常會用得到衛銘，比方哪個姐姐又打她了，她不敢去吃飯，衛銘來了，就帶着她過去。
衛銘是個挺靠山的人，只可惜……
杜雪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就搖頭。
只可惜衛銘的媽媽一早就送衛銘到部隊，還送的遙遠，還是什麼保密機構，弄的一封信至少要一個月才送得到，不然她家裡出事的時候，真可以賴着衛銘，也不用結婚那麼慘。
不過，就算沒有醫藥費的問題，章東遠要她結婚，她大概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快兩步！走的這麼慢。”衛銘回頭看她一眼。
“都跟你似的從部隊裡出來，我腿短，肯定沒你快。”杜雪跟着說。
衛銘就慢一點，晃的跟散步似的，四下看：“這地方真不錯，還是有錢好啊，不像我姥爺，弄個小衚衕的廊子就樂呵呵的，天天養花種草，出門堵車就堵在路上。”
“什麼小廊子，明明是三進三出的院子。”杜雪反駁。
城裡面寸土寸金的地方，有那麼大的宅院是多金貴的事情，還被衛銘說的這麼嫌棄。
衛銘只是笑笑，拉着杜雪往裡面走，快到門口的時候，杜雪把手抽回來：“我去敲門。”
衛銘點點頭，手裡一空，也知道杜雪想什麼。
在這麼多人面前看着他拉着她的樣子，有些不成體統。
就算藉口是什麼哥哥妹妹的，也一樣亂套，反正他就是這樣等着看有沒有機會撈了杜雪就走的角色。
杜雪過去敲門，門開了，傭人迎
着進去，杜雪回頭叫衛銘。
“爸。”杜雪拿了水果，給傭人，自己往客廳那邊過去。
章洪濤在沙發上坐着，林巖川和董綺萱都在，杜雪過去，衛銘也跟着一步不落，自來熟的打招呼：“章先生。”
倒是驚了章洪濤一下，看着衛銘不知道是誰。
“我是杜雪的好朋友，發小兒，衛銘。”衛銘自我介紹說。
說道好朋友的時候，董綺萱那邊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朋友？男人女人還有朋友的？”
杜雪臉上有些僵，衛銘卻是笑的坦蕩。
好在姓衛的人並不多，跟杜雪能發小兒的人必須要跟老杜走的近，也不難想到是誰，可還是有些將信將疑：“衛家的人？”
衛銘倒是大方，在一邊的沙發坐下：“伯父認識我爺爺？”
章洪濤笑笑，點頭，讓那邊傭人送茶水上來，臉上難得的有笑容出來，看起來好像個和藹的長者：“聽過很多衛司令的英勇事蹟，也跟老杜提過，可是沒見過面。”
杜雪在一邊看着章洪濤臉上溫和的笑意，心裡想，什麼時候也能對她這麼笑笑呢？
“我從外面調回來，去找杜雪吃飯，她說晚上要回家裡來，我就冒昧的跟着來了，杜雪也真是可憐，怎麼了就被人綁架，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我們家，肯定沒完沒了，有錢就想耀武揚威就應該換個地方，在這裡絕不可能。伯父也是氣壞了吧？”衛銘開口，似乎是毫不知情一樣的說，語氣好像是安慰一般。
章洪濤沒多說話。
“現在的富二代恨不能在大街上橫着走，是應該觸觸黴頭。”衛銘自說自話，也沒人接着，自己說的也愉快。
杜雪在一邊想制止，衛銘一點都不停。
“杜雪，我今天是來希望你勸勸東遠，老凌跟我談過，希望能和解，我們兩家這麼多恩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以和爲貴。”章洪濤說。
杜雪立刻點頭，正要答應，那邊衛銘插一句：“東遠的腿聽說斷了兩次，站起來都成問題，頭骨還有損傷，伯父真是好肚量。”
章洪濤臉色不太好看，可是按捺了：“老凌保證不會在發生，而且我們家的糾葛複雜，杜雪應該能懂。”
杜雪心裡想說的是完全不懂，不懂一個父親怎麼能在兒子被這樣重創的時候，還能想得到和解。
怎麼可能呢？
“我們杜雪也受了不少傷，章家跟凌家牽扯不清，杜雪可總是局外人，平白無故受傷了，總要有個交代。我爺爺從小教我，人不是爲了以和爲貴，而是爲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杜雪這口氣，怎麼辦？”衛銘眉頭略微的一擡，看向章洪濤。
眼看着章洪濤臉色不好，杜雪急忙說：“我沒事，我嫁如章家，就是章家的人，我回去就勸東遠，可是爸，我常常勸不動他，他有些固執，我盡力吧。”
章洪濤被衛銘這麼年輕的人頂撞，已經有些壓了火。
“家裡有些事當然不能跟外人說，不知道領來個外人是什麼意思。”董綺萱插一句。
衛銘聽見這一句，纔是笑的坦蕩：“綺萱你可是忘了你高中時候的事情，有次我還在酒吧遇見你了，不過你喝的挺醉的，你……”
“你來這裡是想找事？”林巖川打斷衛銘的話。
衛銘笑着搖頭，往後面靠在沙發裡：“我只是來看看杜雪的生活環境，你這個被杜雪甩了十條街的自暴自棄還死纏爛打的就別出來插話了行嗎？我有事要跟伯父說，你們都一邊玩去。”
說完，有些打發小孩子一樣的揮揮手。
章洪濤看向衛銘，衛銘的目光溫和堅定的看過來，似乎是真的有話說。
“你們都先下去。”章洪濤吩咐。
杜雪急了，衛銘哪有話要說？
衛銘胡扯起來天花亂墜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出來。
林巖川看過來一眼，轉身上樓去，董綺萱在後面跟着，狠狠的說一句：“還搬來靠山了。”
杜雪不說話，也不動，伸手瞧瞧的拉一下衛銘的衣袖。
衛銘回頭看她：“知道你還要去醫院，這樣，你先去外面水池那裡看着月
亮等我，我這邊很快，幾分鐘就好，剛好我開車順路，送你到醫院去。”
杜雪心裡一萬個崩潰，哪裡順路了？你家在西北面，章家在北面，醫院在四環，哪裡順路……
章洪濤的目光看過來，杜雪只能是先走，到落地玻璃窗那裡開了門，又關上，遠遠的看屋裡的兩個人。
衛銘脣角微微的有些勾起，說了什麼，章洪濤臉上一瞬間的驚詫，看向杜雪。
隔着這麼遠依然能感覺到章洪濤鋒利的目光。
衛銘又說了什麼，章洪濤似乎是信服……
她這麼遠遠比看着，真是比任何人都着急。
果然是很快，五分鐘都不到，衛銘過來拉了她：“走吧。”
“你跟爸說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杜雪急忙的問。
月明星稀，章家的長長蜿蜒的路上風景很好，微風拂過去很舒服的感覺。
衛銘說一句：“說了一個秘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秘密？”杜雪追問。
“說了是秘密了，怎麼還能說？我們衛家的天大的秘密，告訴你這個外人我怎麼對得起我們衛家的列祖列宗？”衛銘打哈哈，大步的往前走。
杜雪追上：“到底什麼事？”
“其實是這樣，知道2012嗎？那天其實是會出現的，我國核武器的計算機庫出現問題，原因類似千年蟲吧，足以摧毀了地球，不過在地底我們修建了一個最後的諾亞方舟，能抗擊這場核事故，希望能爲地球延續未來。”衛銘擡頭看月亮，說的好像很神秘似的。
又是胡扯……
杜雪忍不住從後面踹一腳他，沒用多大力氣：“你跟我說實話！”
衛銘一下子撲倒下去，假摔：“真狠心啊，你讓說我就說了，說了你還不信，我能怎麼着？”
杜雪急忙過去拉他起來，問：“沒事吧？別真摔啊。”
衛銘從地上起來：“部隊裡鬧着習慣了，也不覺得，今天穿襯衫這麼鬧還真是，挺捨不得衣服的。”
杜雪無奈，跟他一起往外走。
沒有察覺後面章洪濤的目光，就在落地窗的地方，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
***
“衛銘晚上跟我去的，跟爸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我問他他只說是個秘密，再問就說是什麼諾亞方舟千年蟲計算機核彈頭的問題，都是胡扯的，問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秘密？”杜雪在病牀邊，一邊削蘋果一邊給章東遠講今天的事情。
章東遠眼睛裡面有一點點昏黃的燈光的亮，說：“每個人都有秘密，也很正常，只是衛家的秘密，跟章家能有什麼關係？”
“是啊，所以我怎麼想都想不到，等你好了回去問問爸，我好想知道。”杜雪削好了蘋果，遞給章東遠。
章東遠只是拿着，眉頭有些微微的蹙：“衛家跟我們家是兩條路上的，要說聯繫，這麼多年只有一點。”
“什麼？”杜雪的好奇心又被勾着起來。
“你。”章東遠說：“或者你爸爸，總之跟你有關。”
衛家跟杜家關係好像很親密，她杜雪嫁給章東遠，這好像就是唯一的聯繫了，可是有些遠。
“跟我肯定沒關係，我寧願相信說的真的是核武器的問題，也不會是說我，我有什麼好說的。”杜雪搖頭：“下次你問問爸，我真想知道。”
“這樣的秘密，不知道纔好，知道了可能更亂。”章東遠說。
“可是好奇心壓不住。”杜雪說。
她的好奇心很大，當然會想知道內容到底是什麼。
“可能日後你不想知道這個秘密，它卻不給你拒絕的機會，忽然就出現，讓你措手不及。”章東遠一邊說着一邊把蘋果還給杜雪，補充一句：“切成小塊。”
杜雪一臉黑線。
真是個難伺候的大爺。
杜雪起來去拿盤子，回來坐在座位上面認認真真的用剛纔削蘋果的小刀切蘋果，安安穩穩的開口：“要是有一天什麼倒黴的秘密類似這種核彈爆炸的事情真的到我面前，我就把耳
朵捂住假裝不知道，誰說什麼我都不知道，這樣纔好。”
“可能是好事。”章東遠說着，伸出手來。
杜雪放下手裡的盤子在一邊的茶几上面，過來拉了章東遠的手。
躺下來一點，趴着在章東遠的牀側面，蜷縮着在他手臂裡：“你真把我訓成小狗了，怎麼辦？你一伸手我就知道你的意思。”
章東遠低頭吻她，在耳垂上：“現在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杜雪捂了耳朵：“你腿還沒好，趕快養傷。”從他懷裡掙扎出來。
章東遠按了她，卻只是抱着，說：“抱抱你，你想什麼？”
“……”
“能這樣安安靜靜，就已經是最好的生活，杜雪，無論秘密是什麼，無論前面還有什麼，很多事，知道不如不知。”章東遠的語調淡淡的。
“知道了。”杜雪點頭。
有時候，章東遠會像個老學究，念念叨叨。
但是，可能，未來的某一天，會發現，是真的道理。
***
學校裡面的生活兩點一線，等章東遠從醫院出來到家裡，爲了方便照顧，她還是要請假一個月回家裡去。
朝夕相對，不知道他又有多少脾氣。
路過電影院的時候，看見電影海豹，大牌導演的精心製作，女主角上面寫着大膽採用影壇新人，知名大學導演系畢業云云，是古裝片，看起來俏麗非常，杜雪看着就是一愣，過去看下面的演員表，果然，領銜主演那裡寫着：米莉。
竟然成了大明星，郭雯雯看她看着，插話進來說：“要去看電影了？看電影也不可能看這個，肯定無聊，這女主角聽說是什麼演技讓導演落淚，說三生有幸遇上這樣好的演員，天生有戲劇感，女主角也說導演看中她她多激動緊張，最近被拍到跟男人深夜共度***，出來否認堅決說自己沒男友，真神奇了。”
杜雪看着上面的米莉，還是很好看的笑容。
應該是很成功的吧？
王釗名下是掛了一個影視公司的名字，沒想到還真是能捧角。
到醫院的時候，門口有閃光燈堵着，杜雪快步進去，挺不顯眼的，還沒過去就有人來驅散了記者，她回頭看的時候，記者灰頭喪氣的吐槽：“這年頭有權的不能拍，有錢的不能拍，乾脆讓我們都下崗算了！就只能拍個明星紅地毯走光，還被人說是狗仔，真tm倒黴。”
門口有散落的報紙，拿起來看一眼，上面是凌家公子凌柏被判入獄八年的事情，期間還要勒令戒毒，對凌家的影響很大，凌家只有兩個孩子，一個凌楠病重，一個凌柏又入獄。
章東遠是鐵了心這樣做，章洪濤後來忽然不再勸說，好像徹底對此事放手。
最難得的是報紙上面角落裡竟然有一張凌楠的照片，好像是在某個商場推門而入的模樣，帶着大墨鏡，看不出長相，只覺得氣質絕佳。
進去，到樓上章東遠病房，章東遠也在看報紙，定定的看着凌楠的照片那裡，目光沒有挪開半分。
其實如果兩個人談戀愛過，家裡至少會有照片，錢夾裡面總會有一張，可是章東遠家裡，關於凌楠的東西清除的乾乾淨淨，又或者，他根本有別的房子裡面都是關於凌楠的回憶，所以在別的地方並不需要了。
看見她，章東遠才把報紙放下，好像還是有些沉浸在往事裡面的樣子。
杜雪心口有些悶。
***
嗯……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