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個字都不會寫！”王釗硬生生的語氣。
只要王釗發話，外面是一個字都不會登出來，可米莉還試圖勸說，低聲：“網上沒辦法啊。”
“公關刪帖，米莉，這些沒那麼難。”王釗回答驁。
米莉沒辦法了，面前好端端的一頓火鍋一下子就變成了一點興趣都沒有的一頓鴻門宴，如果是吃一頓火鍋換的連電影都沒了，她真是早知道堅決不出來，就在影視城裡面，她還想拍完這部戲…歧…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也感覺得到，這部戲可能真的會成功，臺詞還有造型都是上品，如果真的能得了奧斯卡，她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放棄這樣的一個機會真的不值得。
王釗當然想不到這樣一個機會對於她來說是多麼難得，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王釗他從來都是天之驕子，對這種關於機會當然不放在心上，可她不一樣，她到今天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抓住機會的尾巴拼命纔得到的，她深深的明白機會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可我真的想演完，讓我演完了再走吧。”米莉一口也吃不下，試着跟王釗再說。
雖然自己也都清楚這是王釗的極限，王釗說話只說一遍，第一次反駁無效就是無效，他不會更改主意。
果然，王釗看向她，也放下了筷子，目光裡彷彿有千鈞的壓力，她不由的有些怕，因爲他那樣森冷的目光彷彿是看着陌生人的模樣。
“你要演完，然後呢？要去拿奧斯卡？去國外發展？”王釗反問，聲音有些生硬。
米莉當然知道應該搖頭，可事實就是如此，如果這部戲發展的好，她一定是會去好萊塢發展，去拿奧斯卡小金人，她的事業也會打開新的天地，更上一層樓。
如果此刻不跟王釗說清楚，王釗以後一定會限制她，可如果實話實說了，她現在就別想拍完這部戲。
“如果得了小金人我當然是想去拿，走個紅毯罷了，可不會去國外發展，我英文又不好，我現在過得已經挺好的了，去外面的世界要應酬那些外國人，誰知道會怎麼樣，我不去的，拿了獎就乖乖回來好不好？”米莉哄着小孩子的口吻，拉住王釗的手衝着王釗微微的笑。
這樣的話語應該足夠安撫王釗了。
然而王釗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脣角掛上一抹笑，冷的可怕的笑容，猛的甩開她的手：“米莉，你當我是三歲孩子？”
米莉不敢出聲，王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她：“米莉，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胃口有多大！你英文不好？你三年前就在背英文詞典聽英文歌，你如果想要，完全可以在三個月內練好口語！這就是你！米莉！比任何人都要拼命比任何人胃口都要大的米莉！”
米莉覺得無法解釋，只說：“好，我承認，我是想去好萊塢，去美國發展，可那又怎麼了？現在任何一個國內的藝人都夢想能有那麼一天，我也一樣而已，我想站在最高的舞臺上而已，我明知道這部戲可以給我這樣的機會……”
“是這部戲還是唐邵逸？是什麼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米莉，你不要得寸進尺！”王釗聲音森森的冷，眼底也都是暴怒。
徹底沒辦法溝通了。
“這是我的機會，現在機會就擺在我面前，王釗，我只是想抓住這個機會，我覺得我沒錯，真的，我覺得真的很好，你沒有看過劇本，我明明就有這個機會，我想要更加的獨立，想要更高的舞臺，你不知道現在國內每天有多少女明星一茬一茬的冒出來，我壓力有多大，換一個舞臺會好得多，我就再也不跟他們是一個起跑線你明白嗎？”米莉盯着王釗竭力的跟他講她的想法，她的壓力。
此刻只要王釗不鬆口，她就真的沒有可能繼續下去，她不想這樣……
一個好的角色有多難得，她非常清楚。
“你要那麼大的舞臺做什麼？”王釗言辭犀利：“你要錢？你要多少我給你！你要名望，我給你的還不夠？你的野心有多大？連一個我你都不能滿足？”
“我滿足！可你會娶我嗎？”米莉逼急了，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一下子靜默下來。
王釗盯着她，直直的盯着，米莉也別開目光，看也不敢看王釗的眼睛，她又僭越了，她真是瘋了，怎麼忽然脫口而出說出這樣的話。
兩個人之
間從來不提起的事情，她身爲一個情婦根本不應該提到這樣的句子，她一直都是乖巧的避開他所有的雷區，一直哄着他讓他開心，可這次卻這樣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王釗不說話，周圍很靜，靜到聽得到遠處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和微弱的蟲鳴。
米莉看一眼王釗，王釗定定的，眸子裡是晦暗，米莉先開口：“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對不起身爲一個情婦根本不應該提起這樣的事情，身爲一個情婦她有什麼資格呢？惹了金主不開心，那麼就趕快道歉吧，說對不起……
看着他那樣沉默晦澀的樣子，她心裡竟然也有些酸澀。
“我想說的是，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女孩子每天冒出來，哪怕不是女明星，你比我更清楚現在的女孩子年輕貌美的，比我好一萬倍的有多少，每天經紀公司門外都有那麼多女孩子假裝是散步，其實都盯着有沒有星探，北影中戲每年考試都那麼多人，不說這些，你每個聚會身邊的女伴也都不一樣吧，王少，我是想說，我也不可能永遠跟着你不是嗎……”
米莉心裡揪着的發痛，眼底似乎也要有水汽冒出來，被她強行的壓下。
怎麼這麼難過的感覺，不過是說了事實，怎麼這樣難受？
都已經知道很久，從一開始在一起就明白的事實，早晚有一天要分開，可竟然難受的是她。
她一定是在難受以後電影沒人投資了好麻煩，也一定是在難受以後出去晚宴會有人在她沒了王少撐腰就來羞辱她，這多難受啊，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心口痛的撕裂開來，有汩汩的血液冒出。
“我今年也都快30歲了，在尋常人裡這個年紀還能說沒關係，可在我這個圈子裡，再過兩年我補多少粉在臉上也擋不住衰老，我脖子上只要出現一條皺紋就會被放大刊登在雜誌上，你身邊總有十八歲的小姑娘，早晚有比我更閃耀更吸引您的存在，您說對嗎……”米莉看着王釗，緩慢的一字字的說。
“怎麼不可能永遠？”王釗反問，眸子裡深。
她聽得心頭一跳，王釗說：“我說過了，給我生個孩子，這一生我保你衣食無憂，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心臟好像停滯了，漫長的時間過去才又是下一跳，他原來是這樣打算，其實算是很厚道，可她聽着只覺得心裡發涼，一陣陣的好像寒風從她的心底過境，刮的滿天旋轉的落葉，那樣蒼涼。
米莉搖頭：“王少，等有一天我年老色衰，指望一個孩子來拴住誰呢？”
“我給你的選擇你都不選！現在就是要往唐邵逸懷裡去是嗎？想拍完這部電影跟他去美國雙宿雙棲，以爲在美國我就管不了你？米莉我告訴你，這輩子你就是我的人，我讓你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你哪裡也別想去！”王釗徹底的翻臉。
已經說不通，米莉轉身就走，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身後桌子被王釗一把掀翻了，“噹啷”的一聲巨響，店裡的人都衝出來看。
她大步的走，手腕上一緊，緊的發痛，被人猛然的拽的轉個身，撞在堅實的胸膛裡，一擡頭就對上他幾乎是因爲怒氣而血紅的眼睛，他是真的發怒了，她都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拽着她就往車子的地方走。
她掙扎不肯去，他力氣那樣大，拽着不給她任何反抗的餘地。
旁邊終於有看客看出端倪，驚呼：“天啊！是米莉！那個影后米莉！”
有人拍照，米莉被塞着上車，聽見旁邊人的尖叫也不敢下車來，王釗繞到駕駛座去，店裡店員衝過來：“還沒付錢吶！”
王釗從錢夾裡面拽出來一疊100元的，也不知道多少，反手一把甩給他，看也不看，上車揚長而去。
有手機閃光燈的閃亮，米莉心裡默唸：完了……
***
她在演藝圈這樣多年，只有一些不痛不癢的緋聞，還都是有電影要上檔的時候纔會有，這一次，鋪天蓋地而來。
主流媒體集體失聲，沒人敢爆，可網絡根本攔不住，雖然也開始大範圍的公關刪帖，可還是有小論壇發圖不說話，qq羣也不可能禁止，她甚至還登錄了一個論壇，看上面已經扎口的帖子。
“深藏不露啊！早知道沒有白蓮花！爆炒黑木耳，這貨是個黑靈芝吧！”
“那男人好
帥，求一夜！”
“參考關之琳深夜入院，乒乓球什麼的最有愛！”
……
最重要的是，她被困在b市的家裡，門口甚至有人守着，插翅難飛不準任何人靠近。
她其實不用這樣關着，只要不給她車子，她就不可能走出去，一個公衆人物，她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不肯讓自己的狼狽被任何人看見任何一點。
joy從影視基地飛回來看她，看她狼狽的模樣，上來先羞辱她：“大小姐你有沒有搞錯啊！王少現在本來就亂着呢，你還添亂，好好的一部電影，就這麼沒了！你現在還不能接新戲，看來以後也不能了，你讓我怎麼辦？喝西北風啊？”
羞辱完，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忍不住說：“行了行了，別難受了，等王少回來哄哄他不就過去了，你挺聰明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點道理不知道，都這麼多年了，還惹王少發火。”
米莉癱坐在沙發上，看joy，問：“joy，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樣纔是對的？”
“當然是去哄王少開心，然後王少說一你不二，王少說讓你撞南牆你就立刻蹦躂着去，這樣就對了！最好啊，是生個孩子，有子傍身比什麼都強。”joy理所當然的說。
果然說的都一樣。
“可我要是難受呢？心裡難受？”米莉問。
joy一臉看白癡的樣子：“快醒醒好嗎？米莉，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在這件事上看不開？當初你要了錢，就不該再要感情，不然就是你太貪心，王少給你的已經是別人盼都盼不來的，你難受什麼？”
原來是她太貪心。
原來是這樣……
要了錢還要人心，仔細想，是自己太貪心沒錯。
“等王少回來哄哄他吧。”joy最後走的時候說：“自由、愛情、婚姻，這三樣東西是最貴的，你越是有錢就越是不可能擁有，這是我總結的真理，小女孩。”
下午的時候杜雪竟然過來看她，她笑着跟杜雪打招呼。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杜雪說。
她點頭，杜雪想了想：“有件事我覺得不告訴你不公平，至少應該給你選擇的權利。”
米莉等着她說。
“那個大導演停機，對外說你病了等你回去繼續拍，說不會換女主角，你一天不出現就無限期停機。”杜雪說。
米莉此刻只是覺得有些愧疚，杜雪的下一句話，才讓米莉徹頭徹尾的寒冷。
“王釗要結婚了。”
……
也不意外，王釗早都訂婚，也早應該結婚，拖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蹟，她也不是沒見過謝芸芸。
兩家政治聯姻，早都商定好的，不可能爲了任何事而逆轉。
米莉只是點點頭，笑着跟杜雪說：“我知道，我還見過謝芸芸，我們有達成一致，她說只要我不干涉她的婚姻就沒事，其實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王少這些年女人也不少，我只是走運，時間長了一點。”
“我怕你難受，考慮了很久纔跟你說。”杜雪伸手拉她。
米莉笑了笑，笑的淡淡的，脣角綻放出來笑容美麗的迷人：“怎麼會呢，我早都明白，我要了錢就不會要愛情，我哪有那麼貪心。王少給我的是別人盼都盼不來的，我難受什麼。總有一天我會老，早晚要離開，早點比晚點好，早一點，至少我還能拍戲，還能繼續賺錢，晚了，我可能一無所有，王少一句話就打我下十八層地獄。”
杜雪眼底的擔憂卻更加多，深深的憂慮，最後說：“以後要拍電影找我投資，我信你肯定能成功！”
一句話，就足夠有分量。
米莉笑着過來抱杜雪：“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這樣對我。”
***
“愛一個女人，應該給她什麼？”王釗在樓下的會客室裡喝酒，側着頭問旁邊的章東遠。
伏特加，章東遠帶來的，冰在漂亮的冰杯裡，黃色的液體，裡面碩大一顆冰球，喝下肚的一瞬一線冰涼，隨即又火辣起來。
如果白雲堂在，白雲堂一定會說：“離她遠遠的啊！不然她立刻得寸進尺！給錢的女人
最順從最好，要感情的女人都滾一邊去！”
可白雲堂不在，在的是章東遠。
“全部。”章東遠脣角一抹笑，說。
那笑容，幸福的刺眼！
“我給了，她要錢我就給錢，要投資我給投資，要大牌搭戲就給大牌，要當導演就當導演！我都給了。”王釗灌一口酒，說。
一向是沉穩有餘的王釗甚少在人前露出這樣的模樣，看的章東遠都側目。
“王釗，你說的這些，不都是錢嗎？你真是窮的除了錢什麼都沒了？”章東遠反問。
投資是錢，找大牌搭戲是錢，當導演也是要投錢，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字：錢！
“早都窮的只剩下錢了！”王釗有些苦笑的樣子。
“謝芸芸家裡不可能推掉，看你怎麼選。”章東遠也喝酒，說：“反正別想着天天這樣困着米莉，一個導演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驚動了謝家和你父親，就不是小事，你得清楚這一點。”
清楚的厲害。
謝芸芸昨天已經打電話來旁敲側擊，也就是最後的通牒，告訴他家裡也知道了這件事，只等着他解決。
本來他是想，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家，謝芸芸就算是在乎米莉的存在，謝家和他王家也都不可能在意，不過是外面有個女人，算什麼了不得的事？誰家沒有幾樁這種地下的戀情，甚至是犯不着低調的存在，不鬧大，誰也拿他沒辦法。
可鬧的滿城風雨，現在人人都知道他囚禁了米莉，他就不得不處理，她再不肯聽話，他能怎麼做？真扔她出去捨不得，不扔出去家裡不放過，到時候倒黴的還是米莉。
一想到米莉出門轉身就奔着唐邵逸過去，他就恨的寧願是捏碎了米莉，就讓她留在這家裡，哪怕天塌地陷。
這樣想着，又倒一杯，仰頭一口悶下去，心裡沉悶的發空，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是撕扯，又像是心跳太快跟不上頻率，坐臥難寧，怎麼都跟着不對勁的難受。
“別害了她……”章東遠最後說。
***
“回少爺，在樓上呢。”家裡傭人小心翼翼的開口，指一下樓上第二個房間。
這幾日所有人都看得出一定是出了事，家裡如同颱風過境，米莉小姐每天沒有精神，對什麼都不上心，以前都好忙，最近都在家休息，王少平常看着挺灑脫的一個人竟然也都跟着沉着臉，現在還喝酒喝這麼多，醉醺醺的就往樓上走。
是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因爲心頭煩悶，所以需要喝了又喝，指望能壓下去一點心頭的痛，可好像更甚，將一切都放大，無時無刻不揪着不舒服。
到了門口，伸手一扭門，竟然反鎖了。
王釗拍門，屋裡沒有動靜，樓下傭人急忙上來用備用鑰匙給王釗開門。
衝進門去，看見米莉就坐在牀邊上，看着門口的他，王釗的火氣一下子“蹭”的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