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要是不去,就沒法找到真相,也就沒法破案。
思及此,西門妝提步了。不過剛剛邁出一步,肩膀上忽然搭上一隻手,悄無聲息,讓她毛骨悚然。
想也未想,轉身便是一記上勾拳。卻被那少年靈巧的避開了,黑色的斗篷飛舞,劃過西門妝的眼角,轉眼兩個人的位置對換,相對而立。
“是你!”西門妝擰眉,看着眼前和蘇冽長得極其相像的少年。
那少年正是德古拉。沸洛,他看着她,鬆開了手,不覺揚脣,“別衝動,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西門妝的脣角略抽,將眼前的人上下一番打量,最後道,“你怎麼在這裡?”亦或者說,德古拉。沸洛,爲什麼老是出現在她的面前,“莫不是,你跟蹤我?”看着眼前的少年,西門妝眯起了雙眼,危險的光芒從眼縫間透徹,格外的陰沉。
德古拉。沸洛卻是一笑,後退兩步,“那男生今晚死定了,你去了也於事無補。”他的話讓西門妝徹底啓開了雙眼,目光懷疑的看着他。
“要你管!”她嘟囔一句,便繞過沸洛,繼續往小山坡那邊走去。
沸洛見了,脣角的笑不由深邃,神色有些無奈。他轉身跟上西門妝的腳步,“你倒是個愛管閒事的吸血鬼。”
“你不也是。”冷冷的橫他一眼,西門妝往前方看去。翻過小山坡,隱約還能看見那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林子裡。夜風拂動,那片漆黑的林子,枝葉隨風招搖。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汪黑色的湖泊,透着詭異的氣息。
“西門妝,現在的你根本沒有辦法救人。”沸洛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一再的打消西門妝的積極性。
她的目光一沉,轉向身邊的少年,似是想到什麼,眉頭鬆開,語氣稍微柔和一些,問道,“你認識一個叫德古拉的吸血鬼大叔嗎?”
沸洛臉上的笑頓住,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你說德古拉?”
看他這神情,應該是認識的,“你和他什麼關係?”她很好奇,同樣是德古拉,一個是德古拉。沸洛,一個是德古拉,難道他們是父子關係?
“該不會是你父親吧?”
“我沒有父親。”沸洛冷冷的掃她一眼,安態度簡直360度大轉彎。
西門妝愣了愣,擰眉,“還有,那晚你把沈爾帶去哪兒了?你對他做了什麼?”今天早上遇見沈爾的時候,就覺得那少年有些不對勁。平日裡他看見西門妝,總會笑着向她走來,可是今天,卻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沈爾是在躲避西門妝似的。這讓她心裡有些不舒爽。
“我能對他做什麼?”沸洛又笑了,目光幽幽的飄向前方的小樹林。
西門妝纔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落在了前方的小樹林上。那個男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看樣子已經朝着那株老梧桐走去了。西門妝的眉頭擰起,不由得側目看向身邊的德古拉。沸洛,她問道,“你會除靈嗎?打得過妖怪,鬥得過陰魂不?”
沸洛微愣,爾後滿臉黑線,望着眼前那少女,他覺得有些無力,“你是在藐視我的實力嗎?”眉頭微挑,少年的目光平靜而從容。
西門妝將他上上下下一番打量,最終道,“那你跟我走。”
“不可能,別指望我會救他。”沸洛似是看穿了西門妝的意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一臉淡漠的看着西門妝,爾後接着道,“我沸洛的字典裡,可從來沒有‘救人’這個詞語。”
少女回眸,一臉陰沉的看着他,爾後想想,也是。
眼前的少年可是德古拉。沸洛,他曾經是個惡人,現在不做壞事都不錯了,還想讓他救人,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你知道身爲該隱的直系後代,所擁有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嗎?”少年的話音一轉,俊臉微微湊近,對上西門妝的雙眼。
少女的眉頭微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卻只聽德古拉。沸洛繼續道,“你所說的德古拉,乃是血族第二代的其中一位親王。也是該隱的直系後代。”
“這麼說來,他比你更強大?”西門妝蹙眉,深深的看着他,眼裡泛着複雜的光芒。
沸洛卻是一笑,似是笑她太過天真,“血族最強的,是第三代。第三代是一個奇蹟,而我則是血族最大的奇蹟。”因爲即便他身爲第三代,其能力與第二代的五位親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德古拉。沸洛就是這樣一個存在,他的存在讓人心悸,也使得第二代滅亡。
“你也是第三代,你也是該隱的直系後代,你是最接近我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在將來超越我的人。”德古拉的神情驀地嚴肅,看着西門妝的眼神十分堅定。
西門妝一愣,有些後知後覺。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會對她做出如此高的評價,而且還是這般篤定的語氣。
“你想殺光第三代嗎?”忽的,沸洛問道,語氣平淡,就彷彿那句話裡的“第三代”不包括他似的。
西門妝擰眉,她當然不想傷害任何人。不過昨晚在夢裡,德古拉大叔說的那些話,她卻是反覆思量過了。第三代的存在是爲了報復四五代,亦或者說是毀滅血族的安寧。這樣的存在,對正個世界來說都是極其可怕的。
若是讓第三代這般猖獗的活在這個世上沒那麼人類的生命將得不到任何保障,而她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世界,想必也要崩塌了。
這不是西門妝想看見的,她希望這個世界依舊如此美好,所以,但凡有誰想要破壞這美好,她都絕對不會放過。
“你們第三代從封印裡解脫出來,想做什麼?”西門妝扭頭,淡然的看着沸洛,問道。
少年揚眉,薄脣微微揚起,一抹冷笑在脣角盪開,“自然是,報仇!”他的語氣十分淡然,這樣的話不應該是語氣沉重一點嗎?
西門妝看着他,似乎從他的眼裡看見了戲謔的意味。他方纔的話,就像是玩笑。不知道爲什麼,西門妝看着眼前的沸洛,總覺得他的眼裡並沒有那麼多的仇恨。當然,也許是他藏得太深,西門妝看不見。
“遭受背叛的第三代,從封印中解脫出來後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應該是報仇嗎?”沸洛語道,目光幽幽的望向遠方。
西門妝聽了不由蹙起了眉頭,半晌她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只能做敵人了。”她的語氣篤定,倒是讓沸洛驚了驚。
他笑,“做敵人?現在的你還不配做我的敵人。”
西門妝的臉微紅,氣得。
“早晚我會親手殺了你。”她狠狠的道,可是那話聽在德古拉。沸洛的耳裡,卻像是小孩子在賭氣。
他依舊在笑,幽幽的回身,忽的正了臉色,“既然你這麼想殺我,那就好好的鍛鍊自己。如果想要強大自己,那麼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去飲沈爾或者白黎的血。”
他的話與夢裡那位大叔的意思略微相同,西門妝的眉頭不由蹙起,看着眼前的少年,許久才道,“爲什麼,一定要是沈爾和白黎?”
“因爲他們是這世間唯一能夠讓你變強的人。當然,我更希望你吸乾沈爾。”他說着,那語氣似是在說笑。
西門妝的臉色徒然沉下,剛想說點什麼,卻被那沸洛搶先一步,“等你強大以後,你就能看見這世上所有的東西,妖魔鬼怪,還有人心。”他說着,緩緩轉目,對上西門妝那雙美目,語氣十分沉重。
西門妝的眼黝黑,就算此刻他看着她,也看不進她的心裡。因爲她心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那,妖怪的真身也能看得出?”她揚眉,一雙美目閃爍着好奇的光芒。她一直想知道沈爾的真身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對於方纔沸洛說的那些,最能引誘她的,就是能看透這世上所有的東西。妖魔鬼怪,還有人心。
這樣一來,她就能輕而易舉的知道沈爾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了。他們兩人之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隔閡了。
“當然!”沸洛揚脣,給予肯定的回答。
西門妝的目光閃爍,她動心了。
“看樣子,你已經做了決定了。那麼,到底是沈爾,還是白黎呢?”沸洛揚眉,意味深長的一笑。
西門妝眼裡的亮光暗淡下去,她有些猶豫了,“想要變強,只有這兩種選擇嗎?”
“我們是吸血鬼,當然是吸食血液爲生。沈爾和白黎的血對我們有輔助作用,但是你還需要鍛鍊。比如,獵殺妖魔鬼怪,包括吸血鬼。”最後一句話,從沸洛的嘴裡說出來,沈爾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似乎在德古拉。沸洛的眼裡,根本沒有同類這個說法。他不在乎是不是同類,只要是阻擋他的,全都排除掉。
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是可怕的。身爲第三代的領袖,沸洛便如此的可怕,想必餘下的第三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思及此,西門妝垂在腿側的手不由得緊握。
在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獵殺第三代,最終殺死德古拉。沸洛,成爲她人生的第一個目標。
就在她沉思之際,前方的林子裡傳出一聲驚叫聲,只是一剎,轉瞬而逝。彷彿是鳥叫聲,又像是錯覺。
西門妝的眸光微凜,腳步一轉,便急急忙忙的往林子裡跑去。
沸洛望着那道遠去的背影,不由得蹙緊了眉頭。按理說,他應該現在就將西門妝扼殺在搖籃裡。明明知道,自己將來會栽在她的手裡,應該趁現在她尚未強大的時候,殺了她不是嗎?
可是——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得擰緊了眉頭。他慢慢的握緊拳頭,爾後提步朝西門妝的方向追去。
拳頭鬆開,他竟然下不了手。
還是第一次,心裡生出這樣的感覺。無法下殺手,還這般想要跟隨她。
——
幽深的林子裡,一縷月光都透不進來。
西門妝急速的穿梭,循着白日裡走過的那條路線,急急忙忙的往那株老梧桐趕去。
就在她趕到之際,寒風撲面。
她的腳步生生頓住,就在離那株老梧桐十幾步遠的地方。
一雙美目不禁大睜,看着那枝葉招搖的梧桐樹,只見那樹丫上掛了一個人,一個已經死去的少年。
西門妝的拳頭不由握緊,心慢慢沉靜下來,十分警惕的掃了一眼周圍。沒有妖怪的行蹤,這麼說來,真的是惡靈!
她咬脣,望着前方那株高大的梧桐,不由得挪步。
隨着她挪動的腳步,周圍陰風乍起,東南西北風各吹一通,西門妝的青發飛舞,衣袂揚起。那風捲起地上的沙塵,迷了她的雙眼。
西門妝的腳步還在向前,彷彿是在和那株老梧桐樹較勁似的。
就在她將要走到樹下的時候,手腕被人猛的一拽,後背撞在了一堵溫暖的肉牆上。
耳畔再次傳來德古拉。沸洛,那溫沉的嗓音,“我不是說過了,你不是它的對手嗎?”那篤定的語氣,又十分的嚴肅。
西門妝聽得一愣,半晌才擡目望向那少年的俊臉。
卻見德古拉。沸洛的目光緊迫的盯着前方,那株枝葉招搖的老梧桐樹。
脣角忽的揚起,劃開一抹邪魅的笑,泛着絲絲冷意。
西門妝看得一顫,不自覺的掙扎,想要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可是沸洛偏偏不讓她得逞,緊緊攥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後一拽,便生生將西門妝拽到了自己身後。
目光打量着眼前那株有着幾百年歷史的梧桐樹,沸洛的雙目不由一沉。
“原來是老朋友!”他啓脣,話音略冷。
西門妝聽到他的話時,明顯一愣,半晌才從她的肩頭望去,亦是看向那方挺立的梧桐樹。
誰知,那梧桐樹聽了德古拉。沸洛的話,立馬瘋狂的揮舞起枝椏,似是狂風怒吼,發出奇怪的身影。爾後,西門妝看見那樹皮上現出一張臉。
一張慘白慘白的臉,面上兩個窟窿,明明沒有眼睛,西門妝卻總覺得它是在看着自己和沸洛似的。
“老朋友?”西門妝訝異的看向沸洛。
那少年卻是淡淡的瞥她一眼,笑笑,“你以爲封印之門裡,封印的只是吸血鬼嗎?”
西門妝愕然,再次將目光投在那方的老梧桐樹上,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以德古拉。沸洛的意思,這附身在老梧桐樹上的惡靈,也是從封印之門裡逃出來的。看樣子,西門御真的做了一件爲禍世間的事情。不僅將那十三個魔頭放了出來,還順帶解救了那些被封印了許久的妖魔鬼怪。
“沸洛,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蒼老的女音,沙啞,似乎說話十分費力。
那梧桐樹上隱現的面容越發清晰,西門妝站在沸洛的身後,目光定定的看着那梧桐樹樹身上的人面。那彷彿是一個女人,一張慘白的臉,十分猙獰。凹陷的雙眼,那雙眼珠子不知道去了哪裡,她的鼻樑已經塌陷了,額頭上一個黑漆漆的窟窿。左邊嘴角隱約能看見白骨,那張臉已經潰爛了,一看就是死了很久以後才成形的冤魂。沒有手也沒有腳,更沒有身子,似乎連耳朵都沒有。
西門妝的目光微微上移,落在那樹枝上掛着的男生身上。眉頭不由蹙起,有些不悅的看了沸洛一眼。方纔若不是沸洛,也許她還能將這個少年救下來。
可是——現在那少年已經沒救了,已經死了。
“成婆婆,您又何必呢?”沸洛淡淡的說着,目光微轉,落在西門妝的身上,輕聲道,“你先走吧!這裡交給我。”
西門妝擰眉,“交給你?你和她是老相識,我怎麼能將她安心的交給你。”她的語氣略有不爽,“這個惡鬼,害人性命,我要親手解決她。”西門妝的話落,身影已從德古拉。沸洛的身後躍出,閃電般向那株梧桐樹躍去,隨着她的身影,林子裡狂風驟起,凌厲的風吹去,似是要這段那株老梧桐樹的枝椏。
沸洛一看,不由一驚。眼看着西門妝向那樹靠近,他的眉頭慢慢擰起,一手微揚,斗篷翻飛,身影剎那消失。
就在西門妝逼近那株梧桐樹的時候,那株大樹徒然迅捷生長,枝葉如毛髮一般,向西門妝的周圍蔓延而去。
少女的眉頭不由蹙緊,手掌如刀,揮斷逐漸向自己聚攏的枝葉,西門妝的眸光越發的深邃。
她的袖中劃出一把短匕,鋒利的刃劃過,蹦嚓聲接連不斷,無數的枝椏落地。西門雪彷彿在叢林中穿梭一般,來來回回,不斷的揮舞着手裡的匕首。
然後,雙拳終是難敵四手,她的腰身被林子裡不知名的樹藤纏住。樹藤收緊,將其往後猛的一拽。西門妝的身體似是鴻毛一般飄過,撞在一株大樹的樹幹上,爾後滑落在地。
就在落地的一瞬,那道倩影再次消失,沖天而起,爾後俯衝而下,手裡的匕首劈去,她的神情凜然。勁風拂過耳際,她的耳邊除了風聲,便什麼也聽不見了。
就在西門妝接近那株老梧桐之際,一張巨大的鬼面出現在從下方衝來,寒氣頓時撲面,西門妝的臉似是被寒風吹拂似的,刺疼。
兩眼不由半眯,她閉了閉眼,等到再睜開時,那張鬼面已經近在咫尺,一張大嘴微張,似是要將她吞進肚子裡去似的。
西門妝只覺心裡一陣惡寒,腰上忽的環上一條手臂,她的身子被人攬進了懷裡,轉身消失在風口,爾後平穩的落地。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衝動!”沸洛的語氣微惱,環在西門妝腰間的手沒有鬆開,一雙深邃的眼看着她,語氣十分嚴肅。
他從來沒有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一個女人說過話,也從來沒有出手救過任何一個女人。在沸洛的眼裡,這世界上沒有女人能與他匹配,直到遇見西門妝。
也許,是因爲在此之前,這具身體愛着她,所以他纔會對西門妝生出異樣的感情。
原本,沸洛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可是後來,他漸漸的發現,這世間有比殺人還要美好的事情,那就是和懷裡這個女人在一起。
“西門妝,我今天救了你一命。”男音恢復了平靜,環在她腰間的手鬆開了。
西門妝卻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在方纔,那張鬼面血口大張的時候,她看見了自己。穿着一襲潔白的衣裙,懸空仰躺,一身的血,胸口插了一把純銀的十字架。那場景讓她想起了年幼時候的記憶,她的母親身上也插着一把那樣的十字架。
就在西門妝愣神之際,德古拉。沸洛已然朝着那株老梧桐樹走去。他的步伐穩重,走出三步,身影忽的消失。那俯身在梧桐樹上的老婆子,左右打量,警惕的四下環顧,時刻準備着應付突然出現的沸洛。
忽的腳底一陣鑽心的疼意傳來,成婆婆低頭,只見梧桐樹的樹身離開了,從根部開始裂成了兩半。她想抽身逃跑,卻驀地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就好像是被固定在了樹幹上。
一道白光從地底衝出,無比耀眼,也吸引了西門妝的目光。她扭頭看去,只見那萬丈光芒中飛起一道黑影,老梧桐應聲而倒,大地微微震動,一道嘶啞的而蒼老的女音劃破天空,只一瞬,便安靜了。
只餘下繾綣的夜風,捲起西門妝的發。她的目光閃了閃,不由得看向那煙塵中步來的身影。
黑色的斗篷翻飛,那少年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就在方纔,他似乎想通了。
腳步在西門妝的面前落定,少年的眉頭揚起,一本正經的伸手,握住了西門妝的手臂,“我決定了,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風吹過,少年那篤定而嚴肅的話飄落在西門妝的耳裡。
他說,我決定了,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西門妝驚呆了,腦袋當機,五官僵硬,她的薄脣微張,恍若身在夢中。
沸洛打量着她,四目相對,他看見那雙黝黑的眼裡,映着的自己。俊臉不由得湊近,薄脣輕抿,喉結微微滑動,他的眼簾壓低。目光順着西門妝那嬌俏的鼻樑滑下,落在她那兩片殷紅的薄脣上。
少年的眉淺皺,他的心裡生出一絲異樣。兩眼盯着那兩瓣紅脣,似是着了魔一般,慢慢的俯身欺近。
他心底生出一種渴望,想要一親芳澤。
強烈的男性氣息貼近,溫熱的呼吸灑在西門妝的面上,她這纔回神。
眼睫微微一顫,眼簾微擡,對上那少年看來的目光,以及那張逐漸湊近的俊臉。美目不由瞪大,被沸洛握住的手臂,猛的後抽,她另一手揚起,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脣,腳步往後撤去。
纖細的手臂從他掌心滑出,沸洛的臉色一僵,動作一滯,只見那少女已經退出了他的視線。
他這纔回神,眼簾低了低,那雙朦朧的眼逐漸清晰。再次看向西門妝時,只見她捂着自己的嘴,一臉愕然的看着他,彷彿看見了這世上最驚奇的東西似的。
半晌,西門妝的眼簾微低,兩眼眯起,打量着對面的少年,挪開了手,“你有病。”對於方纔德古拉。沸洛的告白、、、勉強算是告白吧!西門妝只能做出這樣的迴應。
她實在搞不明白,這個少年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以前,我以爲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能配得上我,包括月容笙。”沸洛收回半揚的手,一臉從容的看着西門妝,脣角略揚,笑容深邃,“所以,我以殺人爲樂,覺得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屠殺。看着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裡、口下漸漸消失,看着那些人眼裡的絕望與希望,我的心裡就十分舒坦。”
西門妝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擰起了眉頭,“變態!”無論是誰,只要是個心理正常的人,聽見沸洛這番話,都難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以殺人爲樂,享受殺人的過程,這樣的想法,的確夠變態的。
聽她這麼說,沸洛卻不以爲然,他只是揚了揚眉頭,接着道,“不過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想法,從現在開始,我不會殺人了。”因爲殺人於他而言,已經毫無樂趣了。他現在迷戀上了西門妝,所以纔會無時無刻的跟着她,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要愛你,讓你知道我愛你,也讓你真切的感受到我對你的愛。”這些話,從沸洛的嘴裡一字一句的吐出,砸在西門妝的心房裡,她只覺心底升起一股惡寒。
被一個惡魔告白的滋味,還真是一點也不好受。
“我有愛人。”西門妝冷道,望了一眼不遠處已經失去生機的老梧桐,她知道,惡靈已經除了。
“你指的是沈爾嗎?”少年挑眉,似笑非笑。
西門妝沒有回答,她只是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打算離開這裡,離開林子,也離開沸洛。
沸洛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物,即便他現在沒有傷害自己,但是西門妝的心裡卻一直敲着警鐘。
更何況,今晚,那個少年還說出了這麼可怕的話。
德古拉。沸洛並沒有追上去,他只是注視着那道背影,直到快要看不見了,他才道了一句,“小妝,你想好了嗎?是白黎還是沈爾?”
風吹散沸洛的話,西門妝消失了,可是那句話她卻是聽見了。
——
從小山坡下去,西門妝沿着泥濘的路走到了女生公寓前面。
路燈柔和的灑下,她走到了燈光下,從黑暗中解脫。
周遭死一般的寂靜,西門妝走到路燈下站定,微微側身往後一靠,便整個人靠在了路燈的燈杆上。學着以前沈爾的模樣,將手揣在兜裡,然後微微垂着腦袋,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她也學着等待,愕然發現這種滋味很不好受。
目光微擡,她望向前方,那種不知道沈爾何時會出現的心情,就好比當初沈爾在路燈下等她的時候一樣。
西門妝現在感受到了,原來等待竟然是一件如此漫長的事情。
她仰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想到方纔德古拉。沸洛最後的話,西門妝開始發愁了。
這世上還有許多她想象不到的,強大的人或是妖魔鬼怪。以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辦法與他們相提並論。以前一直有步京承護着,爾後有沈爾護着,所以一直沒有發覺,原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酷。比之人類世界的純粹,真是複雜很多。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要麼等着被人殺死,要麼就將別人殺死。
白黎和沈爾,不用想,西門妝也會選擇前者。因爲沈爾,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的人,即便是傷害自己。
眼簾壓低,她的脣瓣微微一動,耳邊卻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很輕,但是並不遙遠。
西門妝側目,目光順着昏黃的燈光看去,只見不遠處一道倩影正慢慢地向她走來。距離慢慢拉近,西門妝看清了那人的臉,不禁愣住了。
“白黎?”西門妝擰眉,看着那迎面而來的少女,只覺有些不可思議。
現在女生公寓的門,已經關了纔對,白黎爲什麼還在外面?
白黎也看見了她,目光一愣,而後從容的走到了西門妝的面前。
“你去哪兒了?”纖柔的女音問道,目光打量着西門妝,給她施加了無形的壓力。
西門妝張了張嘴,半晌才道,“沒什麼,我只是出來走走。”與白黎的關係,似乎還沒有好到需要回報行蹤的地步。
白黎微微一笑,兩手亦是揣在兜裡,“這麼巧,那你有沒有看見我和沈爾?”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目光卻是格外從容的看着西門妝。
她的話,讓西門妝的臉色微微一變,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她道,“你說什麼?”
白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側身提步,慢悠悠的往前面走,“我去找沈爾了,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他。”
西門妝下意識的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順着路燈往前走,逐漸遠離了女生公寓。
“你去找他做什麼?”西門妝不解,眉頭蹙得更緊,語氣有些不悅。
白黎沒有回答,只是一昧的往前走,目光微擡,平視着前方,彷彿在回憶。
素手微擡,抓住了白黎的手腕,兩人的腳步停下,白黎被迫轉身,面向西門妝。
此刻,她們處在足球場的邊緣,而不遠處就是那片櫻林。方纔,白黎就約了沈爾在櫻林裡見面。
夜風繾綣,撩起兩名少女的發。
西門妝的目光微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再次問道,“你找他做什麼?”
那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彷彿白黎要是再繼續沉默下去,西門妝就會做出一些讓她後悔的事情似的。
最終,白黎開口了,她說,“我去找他,是爲了讓他和我在一起。”她的語氣十分平淡,可是在西門妝聽來,明明是一具很平淡的話,卻讓她心裡十分不舒服。
“你想和他在一起?”西門妝擰眉,目光不由得深邃,看着白黎,一動不動,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禁一緊,“你喜歡他?”
白黎淡然的看着她,從西門妝的眼裡,她看見了擔憂與急切。可以看出,在西門妝的心裡,沈爾的位置十分重要,她很在乎他,她很愛他。
“正如沈爾所說,你們是相愛的。”少女喃喃,那語氣有些無力,卻又含着一絲笑意。
西門妝聽得一愣,知道白黎的手從她掌心抽走,西門妝才勉強回過神來,只見白黎幽幽的,繼續往前走。
無奈之下,西門妝只好跟上。關於今晚白黎和沈爾發生的事情,她很想知道,而且非常的急切。
“白黎,你剛說什麼?”西門妝追問,可是白黎卻沒有回答。
她只是一昧的往前走,似乎沒有打算回頭。
“西門妝,比起你明明我和他更匹配。”白黎幽幽地道,話音隨風吹進西門妝的耳裡。
她的面容微微一變,腳步加快,就在白黎快要步進櫻花林之際,她再次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臂。
“你把話說清楚。”西門妝沉聲,她的臉色十分嚴肅,這一次是極其認真的在和白黎說話,“我這人沒什麼耐性,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性。”
西門妝的話,一字一句傳到了白黎的耳裡。
她笑,那笑容肆意飛揚,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許久,白黎才道,“我跟他求婚了。”
“求婚?”西門妝驚住了,半張的嘴,久久未能合攏,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黎,好半晌才道,“你跟他求婚?”
“我和他是同類,這世上只有我才配得上他。我們倆結了婚,可以生許多的孩子,延續我們的後代,以後也會造福整個人類世界,你懂嗎?”白黎一字一句緩緩的道,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說的那些話,是多麼的漏骨。作爲一個大學生,一個女生,竟然主動說要給一個男生生孩子、、、西門妝僅僅是聽着,都覺得臉紅心跳的。看向白黎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絲佩服。
“結果呢?”西門妝小心翼翼的問道,目光有些閃躲,“沈爾怎麼說?”
“你覺得他會怎麼說?”白黎揚眉,意味深長的看着西門妝,“你希望他怎麼說?”
“他心裡有人了。”白黎喃喃,語氣低沉,她轉身接着往櫻花林裡走去。
西門妝還愣在原地,似是沉浸在那淡淡的喜悅裡。沈爾所說的,心裡有人了,指的是她吧!
如此一想,西門妝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她提步跟上白黎,腳步變得歡快了許多,心情似乎也沒那麼沉重了。
“不過西門妝,你不要高興得太早。”白黎笑道,徒然站住了腳。
這話,讓西門妝心裡那一絲喜悅被掩埋了,她驀地擡頭,對上那少女的雙眼,不解的道,“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要高興得太早?
“沈爾說他會試着放下心裡的那個人。”那少年的確是這麼說的,不過他沒有說會放下心裡那個人和她在一起。白黎有私心,所以沒有解釋。
西門妝聽了,不由得面色一沉,翻臉果然是比翻書還快的,“不可能!”她的語氣篤定,目光裡透着堅定。那堅定讓白黎一顫,西門妝的眼神彷彿在告訴她,沈爾愛的人只會是她西門妝,除了她以外,再沒有其他人能夠走進沈爾的心裡。
她就那麼的自信!
“我從來不說謊,這句話是沈爾親口告訴我的。”白黎淡淡的道,美目堅定的看着西門妝。
只見那少女的臉色又暗淡了幾分,忽的揚手,揪住了白黎的衣襟,將兩人的距離拉近,“我不相信沈爾會這麼說。”她不相信那個少年能放下自己,放下他們間的感情。
而且根本沒有任何徵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已經清清楚楚了。西門御的死,還有沈爾的失蹤,這些西門妝都知道真相了。既然如此,沈爾還有什麼理由要放棄她呢?
明明,在她對他無比冷淡的時候,他都還堅持着,還一直愛着她。沒理由現在一切都明瞭了,他卻要放棄她。
“除非他親口跟我說,否則我不會相信的。”西門妝語道,揪着白黎的手打算鬆開。
誰知那少女卻徒然揪住了她的衣角,兩人相隔咫尺的距離。白黎的目光卻是飄過她的肩頭,看向遠處那藏身於櫻花樹後的少年。
脣角微微上揚,她的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薄脣輕啓,“西門妝,你何必自討沒趣?沈爾說了,會放下你。等他放下你以後,就會和我在一起,我們纔是這世上最般配的一對。我們會傳宗接代,生出許多的小寶寶,造福人類。”
這是她第二次說“造福人類”這個詞,生許多的小寶寶。
西門妝的眸光一再深邃,本來打算鬆開的手一再擰緊,她的腦海裡又閃過沸洛的話,還有夢裡那個大叔的話。
白黎和沈爾,你選擇誰?
白黎終究是要死的,即便你不殺她,她也會死的。
這樣的思想不斷的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鬼使神差的,西門妝揪着她衣襟的手猛的滑到白黎的脖子,將那少女摟緊。
眼角的暗紋涌現,那雙黝黑的眼泛起一絲血色,森森白牙刺入白黎脖頸的一刻,那少女的目光才幽幽的從遠處那櫻花樹下的少年身上收回。
------題外話------
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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