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越來越覺得木木就是五宗血脈的傳人,可是我卻無法證實這個想法,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墓中試一試,但是我又不想讓木木剛剛知道自己身世就要爲身世付出代價,這對於她來說不公平。
可是天亮了剛起牀,木木卻主動走過對我說道:“肖哥,我聽說你們曾經去過五大衛司石抹香雲的墓是嗎?我想去看看,我也想看看石抹香雲的遺像!”
我側身看了看燕毓,燕毓一臉歉意地對我說道:“對不起啊凌大哥,我就那麼一說,以前隨燕靈姐曾見過石抹香雲的遺像,我覺得和木木姐很像,誰知道木木姐聽完後非要堅持去看看!”
木木笑了,拉了拉燕毓的手對我說道:“是我自己要堅持去的,你不許怪燕毓,說不準石抹香雲還是我的祖祖祖祖婆婆呢,我想去看看!”
“去,我支持木木去看看!去比不去好,早去比晚去好,最好現在就去!這是認祖歸宗的大事,爲什麼不去!”還躺在被窩眯着眼的胖子忽然朗聲插嘴道!我原本還以爲這小子在睡着,沒想到卻早就醒了!
我白了一眼胖子說道:“少管別人的事,你趕緊起牀吧,晚上最早睡,早上最晚醒,早晚胖成豬!”其實我知道褚達福心裡的小六九,他比我更希望木木就是石抹香雲的後人,更希望木木馬上就能隨我們一起去宗血五鼎鎖去試試看!
胖子反駁道:“老肖,你以爲這一晚上我一直在睡覺?你在一邊查書的時候我也在心裡捋順,我知道你的心裡是既希望木木就是石抹後人,可又怕她是石抹後人,怕她捲入到這個謎團中來。可是你別忘了,有些事,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客觀現實就在那,就算你裝模作樣的忽視它,可是卻無法改變這種現實。所以,與其逃避,倒不如大膽試一試。誰在乎這個燕山道的秘密都可以,但是誰能解開這個秘密纔是最後的贏家,反正早晚都會被解開,爲啥不是咱們啊?”
我還沒說話,木木又接口道:“肖哥,我覺得這次褚達福說的很有道理,假如你不想直接帶我去滴血試試,那你就帶我先到石抹香雲墓看一看,我真的很想看看那個與我長得很像的石雕畫像!”
看着木木的眼神堅定,我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便點頭答應了!
“遇事從速,我看咱們今天都沒啥事,吃過早飯咱們就出發。三界山那地方都是小山丘,沒有過多的巨崖密樹,白天過去應該很安全!”胖子嗖的一下從炕上跳了起來,原來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把衣服穿上了,而且穿的就是他那身只要下墓就穿的黃綠色工裝,看來他早就做好打算了!
我問道:“死胖子,你不會又在動什麼歪腦筋吧!昨天查信息的時候你五支六對藉着買水果的機會在外面閒逛大半天,今天卻比誰都喊的兇,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目的?”
胖子大叫道:“老肖,你們不能總不把我當自己人啊,有這麼經常懷疑自己同志的嗎?同爲地下工作者,我真是真心真意在爲木木着想!”
“狗屁地下工作者,你少給我套近乎!”我罵道:“誰和你個地老鼠是同志啊,讓我放心你很容易,只要你收住自己的小心思就行了!”
說歸說,鬧歸鬧,既然木木心意已決要去,那就要做好準備工作。我趕緊將大炮叫了過來,除了正常的各類下墓工具、捉鬼工具要備全,還要準備一人一把大砍刀,我又把小舅的獵槍背上了,現在不比以往,狼僵、行屍氾濫,三界山又靠近大北山一帶,不得不防!
姥姥一聽我又要帶着木木出門,堅決不同意,在老太太眼裡,木木早就是她的外孫媳婦了!好在經過木木自己的反覆解釋,姥姥才同意我們出門,但是下了死命令,假若天黑之前還不回來,罰我三天不準吃飯!
三界山距離營子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又都是不大的山丘,所以走起來並不費勁,十點多鐘的時候我們就到了地方。
石抹香雲墓很僻靜,這裡外圍是遍野的野百合,只有稀稀落落幾處楓樹、榆樹,倒有點像是世外桃源的樣子!
“她就住在這裡?”木木看了看四周說道!
胖子說道:“那還有錯?是胖爺我第一個發現的,要麼說石抹香雲也是一代巾幗呢,選的地方都這麼獨特,在風水學上你根本找不到在這選墓的依據,我完全就是覺得這地方挺不錯,產生了要是我要是現在死我也願意埋在這的想法,才試着挖一挖,結果……”
“是你盜的她的墓?”木木瞪大眼睛問道!
胖子傻眼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是,我就是隨便一挖,沒成想……再說了,當時我也不知道你們有關係啊,對了那時候我還不認識木木女俠您呢……”
木木樂了,說道:“甭解釋了,我不怪你,要不是你誰都不知道這裡有個和我長的像的一千年前的人!”
白胖子聽木木這麼一說,馬上又牛哄哄起來:“要麼說木木明白事理呢,就這墓,要不是我褚達福出手,你們誰能找到?炮爺,你行嗎?老肖,你行嗎?”
我們五個沿着胖子當初挖成的墓道鑽了進去,裡面一切如舊,仍舊很乾燥,在手電的照射下,墓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幹淨而靚麗,燕毓嘀咕道:“石抹瑟女士,你的祖祖祖婆婆看來應該是個大家閨秀呢,這墓室給人的感覺就像閨房一樣!”
大炮蒙了:“石抹瑟?你們所說木木的真實名字就叫石抹瑟?呀,真是緣分,凌肖、石抹瑟,琴絃聲聲,肖瑟和鳴,天生一對啊!”
木木笑了,我有點尷尬地說道:“大炮,你丫的什麼時候也文縐縐得了?不知道還以爲你是李一白呢!”
說話間就進了墓室,也不知道爲什麼,誰也沒和木木提起過那個石畫像在石棺的幫壁上,可是一進墓室,木木就像是有人指引一樣徑直走了過去,直接跪在了棺壁前。雙手輕輕撫摸着石壁上的畫像臉上微微漏出了笑容,這一瞬間,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棺壁上的人和木木的臉龐簡直就像一個人一樣!
看到木木沒事,我也就放心了,不過話說回來了,上次見到這個石畫像的時候只感覺和木木很像,但是這次再見,簡直就是木木畫像的拓版!難道是畫像還能自己變動不成?
“老肖,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你幫我縷縷啊,”大炮說道:“從畫像上來看,石抹香雲一身道姑裝束,而在肖靖南墓的壁畫上咱們也見過其操蛇跳神舞的場景,據以前你對我們講過,操蛇巫師都是國師級別,那可是不允許結婚生子的……”
“你啥意思我知道!”褚達福接口道:“你是說她既然是堂堂國師級別的大衛司,怎麼會結婚生子產下後代呢?所以木木就不可能是石抹後人對嗎?”
“難道不是這個理嗎?”大炮反問道!
白胖子指了指畫像說道:“你看看這石抹香雲,簡直就是絕世大美女好吧?可她的石雕像有那種道姑仙氣嗎?沒有!那就說明她這人根本就不是那麼保守的人,說不準就在任職期間動了男女之心,愛上了哪家的闊少爺,或者當了小三也說不準!”
就在白胖子胡說八道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木木眼睛中積滿了淚水,嚶嚶地抽泣了起來!我衝白胖子罵道:“整天就知道滿嘴跑火車,你祖上纔給人家當小三呢!”
我趕緊去扶木木,說道:“木木怎麼了啦?我已經罵過胖子了,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木木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感覺悲從心中來,忍不住想哭!”說這話,她被我扶了起來,可是眼淚還是禁不住掉了下去,嚇得胖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衝木木道歉道:“木木,我就是開玩笑,你……”
“凌肖大哥,你們快看!”燕毓忽然大叫起來,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和震驚!
我低頭一看,就在石抹香雲石雕像的餘白部分,忽然之間竟然閃現出來一片一片的血琢小字來!
“怎麼回事?這五大衛司怎麼都愛玩這一手啊!難道就不能好好寫字嗎?”胖子進此墓多次了,都是一無所獲,這次竟然忽然出現了線索,難免有些不服氣!
燕毓說道:“剛纔木木姐哭了,眼淚落了下來,正好打在了石棺壁上,我看見那淚水就像是自己能動一樣,忽然將雕像上面的餘白都染溼了,結果就出現這些字跡!”
以前在本閒書《巧技工本》中曾看到有這麼記載,據說將人血液中的血清提取出來,在紙上寫上文字,等血清幹了,字跡就消失了。只有當紙張在碰見寫字者本人的眼淚的時候纔會顯現出來。我一直以爲這種說法是無稽之談,沒想到卻在這裡見識了,看來古代人的智慧確實不能小覷!
“老肖,你就別吹牛逼了,快看看寫的啥吧,這好像是漢字,可卻龍飛鳳舞,我怎麼認不得幾個呢?”胖子說道!
我說:“沒想到啊,這石抹香雲還是個書法家,看到了沒?這叫做懷素體,是古代特別流行的一種狂草字體,尤其是禪道兩家,都崇尚這種行雲流水的風格!讓凌少爺給你們看看啊,這第一句是……哎呦,咱們還不能看!”
“爲啥不能看啊?我看你吹了半天,不會是自己也不認識吧!”胖子大叫道!
我說:“你懂個屁啊,人家石抹香雲上來第一句就是,‘吾脈後輩,見字如面!’懂了不?人家的意思是,能發現此字的人都是她的後人,她是專門給自己後人的信件!”
木木說道:“肖哥,我也不認識啊,你就替我看看吧,看看她說的是啥!”
胖子趁機說道:“快看看吧,連木木都不介意,你就痛快點吧,現在木木的血脈已經得到印證了,說不準還有其他什麼可用的信息!”
我對四個人說道:“那我就看看?”
“看看,看看!”四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仔細看了一遍,原來這份千年信件應該算的上是一封家書,是專門給發現她的後輩寫的,主要講述了一下石抹香雲的身世。就是這個身世,讓我感到震驚!
石抹香雲的父親叫做肖撻凜,這可是位赫赫有名的契丹大將,他是肖思溫族侄,南征北戰,曾爲契丹立下汗馬功勞!北宋景德元年,也就是公元1004年,肖撻凜爲遼軍主將隨肖太后、遼聖宗南下和宋軍大戰,在澶州之戰中,意外被大箭擊中額頭身亡,肖太后輟朝五日,迫使遼軍與宋議和,簽訂澶淵之盟。
“老肖,這麼說來,那石抹香雲豈不是肖靖南的堂妹?”大炮驚呼道!
我說:“可以這麼說!你反應倒是挺快!”
大炮說道:“我反應快是因爲你!你想想,你的身上流着一半肖家的血液,真要是情況屬實,木木身上也流着肖家的血,雖然隔了一千年,但是你們還是沾親呢,你就是傳說中的遠房遠房房表哥!而且從生物學角度來看,你們的結合對後代多少還是有不良影響的!”
木木破涕爲笑說道:“鄭帥,你這思維運轉的也太快了吧,想的都是什麼啊!”
我白了胖子一眼道:“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我都沒着急你着什麼急?首先我給你普及一下,都一千年了,就算有血緣關係,影響也不大了!其次,我剛纔根本就沒說完,石抹香雲並不是肖撻凜的親生女兒,而是對宋作戰的時候收養的遊民義女,還是個宋人!”
“肖哥,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啊,來個大喘氣,嚇我一跳!”燕毓也不慢地說道!
我只得完整地吧石抹香雲的話全部敘述一遍!
肖撻凜戰死後,石抹香雲又被肖靖南的父親肖撻然撫養長大,隨堂哥肖靖南一同學習方術,後來一同進了南院敵烈麻都司,做了中庭衛司。
“呦,這麼說,堂堂大遼國的中庭五大衛司竟然有兩個是漢人!”胖子說道!
我說:“這消息很一般,下面還有更勁爆的的呢,你們還要不要聽?”
“快說快說,是不是該說道愛情和家庭了!”燕毓馬上一臉八卦地湊了過來!
我繼續往下說,原來,進了中庭衛司後,石抹香雲和凌青木都是漢人,同病相憐,兩人又情投意合,日久生情。不過,由於二人的身份特殊,承天皇太后沒答應婚事,反而將石抹香雲嫁給了另一位漢族重臣韓德讓的侄子韓先勇。爲了斷了凌青木的念想,承天皇太后還特意將一個契丹貴族的女兒賜給了凌青木,並逼迫她們有了夫妻之實!在最後一次大祭祀之後,石抹香雲退出南院敵烈麻都司,終生再也沒和凌青木見過面。爲了對這段歷史表示感懷,她給自己的兒子起名叫韓念青!
“承天皇太后不就是肖太后嗎?手段也太毒辣啦!”大炮嘟囔道!
“哈哈,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老肖你還記不記得在肖靖南墓裡看到的壁畫?第三個畫面好像是在行大典,舞臺中央一對男女。這對男女中,男的手持一八卦,一手呈掐算狀態,而女的則跳着教舞,手中揮舞的不是綵帶,而是一條丈長的大蛇。那兩個人不就是凌青木和石抹香雲嗎?當時我就覺得這兩個人眉目傳情,很可能有一腿,哦,不,是情愫!”胖子滔滔不絕地說道!
白胖子的思維聚集在了這兩個人的關係上,而我卻在思考着石抹香雲話中所說的“大祭祀”到底是什麼事,難道就是指肖靖南墓壁畫中所描繪的內容嗎?那畫中的那個尊貴的老婦人是誰?難道就是赫赫有名的承天皇太后——肖綽?
我的天啊,要是這麼來推理的話,我們所尋找的燕山道背後秘密的終極點難道還牽涉到大遼名後?
“肖哥,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木木指着石雕話說道!我才發現,原來,就在石抹香雲畫像的脖頸上,還有一串凸顯的小字。
我輕聲唸到:“吾輩後人,石抹血脈有愧於青木一族,我已燃髓血立下重誓,石抹一族,無論男女,後代皆姓石抹,凡石抹族人見青木族人,願爲其生,願爲其死,直至五十輩方止。此誓言浸入我血,代代遵守,天地共鑑!”
“老肖,我怎麼沒明白過來啊,石抹香雲這是啥意思?”大炮問道!
我說:“這還不明白?因爲石抹香雲和凌青木的特殊關係,二人受到了遼貴族的抵制,凌青木肯定爲此受過奇恥大辱。石抹香雲畢竟是貴族養大,受到的衝擊比較小,所以一直心懷愧疚,所以立下重誓,凡事石抹血脈的人,以後見到青木衛司的後人,都要低一頭,甚至可以爲對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