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等我和彭永江都拜完了,智善大師呵呵的笑了笑,然後把我們拉到後面去。這前面的大廳是佛像,後面纔是廂房。
廂房看起來數量不多,畢竟這裡只有智善大師和他的六個弟子,也用不了那麼多的廂房。再加上這山裡也來不了什麼客人,所以這裡的廂房很少。加起來的面積還沒有前面的廳堂大。
智善大師把我拉到了他的廂房裡面,他說道:“唐安,今晚你們就先在這裡休息吧,這是我自己的禪房,睡你們兩個沒問題的。”
我剛想開口問點什麼,但是智善大師卻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出去了。
“對了,”走到門口的時候,智善大師忽然回過頭來,“忘了告訴你們了,那張牀是以前峰子槿北他們睡過的,別糟蹋了這張牀。”
說完智善大師就走掉了。我愣了一下,這智善大師纔剛剛見我,除了把我摸了一遍以外,在沒有任何其他的。唯一說了句有用的,就是說他認識我父親。這智善大師搞什麼?不過智善大師年紀大了,我也不太好糾纏不放。要是換做我叔叔的話,我早上去磨了。
“我大伯?”聽見彭槿北的名字,彭永江也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我一眼。
我嘆了口氣,“看來我叔叔說的沒錯,我爸他們當年果然是來過這個地方的。而且看樣子,他們和智善大師的關係都很熟。只是不知道智善大師爲什麼不跟我說。”
彭永江拍了拍我的肩膀,“現在時間很晚了,智善大師年紀也大了,大概是他勞累的很。而且他剛見到你的時候,不是說你很像你的父親嗎?大概是你勾起了他的某些回憶,讓他消化一下吧,如果他願意說的話,應該會告訴我們的。”
我點點頭,反正叔叔寫的親筆信也給他了,他沒有理由不告訴我。就算是我父親的行蹤是很保密的,但是這次來雲南找千年梨花木的事情,他總不應該不管吧。
我說:“道士,你給姜益氣他們打個電話吧。就說我們先在這邊住下了,需要耽誤一些時間,過幾天了再回去吧,然他們先住着。對了,一定要小心那個雷子,一旦智善大師告訴我,千年梨花木不在滇王墓裡面,那麼直接拋棄他。那個雷子總感覺有點不對。”
彭永江嘿嘿一笑,“你放心吧,就老高那廝,光長心眼的傢伙,他還會比你更蠢?”
我愣了一下,臉色一青,咬牙道:“滾!”
第二天一早,智善大師就過來把我們叫醒了。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球,上面的眼屎都還沒擦乾淨。不好意思的道:“智善爺爺,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呵呵,”智善大師遞過來一副毛巾,笑呵呵的,“你小子,跟你父親有的一拼。太陽都曬屁股了還說很早,其實都是懶得冒煙的藉口。”
我接過毛巾,隨意的擦了擦,聽到智善大師又提起我父親,我連忙想開口詢問。智善大師彷彿知道了,擺了擺手,“你們先收拾收拾吧,吃過早飯了我再跟你們說。”
我無可奈何,畢竟嘴長在他的身上,我總不能過去撬開讓他說吧。
早飯是一頓稀鬆平常的齋飯,只是我一下子吃不習慣素,所以吃的比較少。智善大師看着我,“不好吃嗎?怎麼看你都不怎麼吃?”
我連忙擺手,智善大師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微微一笑。不得不說,智善大師笑起來是真的好看,白色的長眉毛一動一動的,彷彿就是彌勒佛再世。
“哦,對了,忘了你們吃習慣了葷菜了。你們將就一下吧,這山裡雖然野味多,但是出家人慈悲爲懷,很少殺生的。”
“嗯嗯,”我一下子夾了好幾口菜吃下去,雖然沒有葷菜,但是也不是活不下去。我一邊吃一邊道:“智善爺爺,昨天晚上我們睡了您的禪房,那您睡哪啊?”
“慢點慢點,”智善大師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手,看着我的目光就像自己的爺爺看着孫子一樣,很是慈祥。智善大師指了指外面的廳堂,“諾,我就睡在那裡嘍。”
我一看,在廳堂的佛像下面,擺了幾張蒲團。那是給香客上香和自己打坐的時候用的,那裡怎麼能睡?我剛想說,智善大師擺了擺手,“出家人沒必要講究那麼多,多打坐一會兒,對佛法的理解也就加深了一分。”
可是我心裡的愧疚也就加深了一分,智善大師年紀本來就大了,還在外面坐了一夜。我心裡不知道爲什麼,面對着智善大師,我心裡一直愧疚。感覺我好像天生就欠着他的。
吃完了飯,我和彭永江搶着把東西給收拾了,要是再看着智善大師爲我們忙前忙後的,估計我要內疚死。
“好了,別忙了,”智善大師坐在牀上,拍着身邊的牀板,“來,你們兩個坐到這裡,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個一個替你們解答。”
我連忙一屁股坐在了智善大師的左邊,彭永江也坐到右邊。就像小時候坐在爺爺的身邊聽故事一樣。那會兒彭永江經常來唐家,聽我爺爺講故事的時候,也是這樣,我和他一人一邊。然後我爺爺兩隻手一手摟着一個。
我記得那會兒我和彭永江特別調皮,還會趁着爺爺講故事的時候,撓爺爺的咯吱窩。雖然爺爺每次都被氣的翹鬍子,但是真正動手打我們還是沒有的。
看見我和彭永江不說話,智善大師反倒樂了,點了點我的腦袋,“你啊,叫你問又不說話。和你父親一個德行。”
不知道爲什麼,我對這個動作特別的親切,感覺就像是我自己的爺爺一樣。“智善爺爺,我怎麼感覺你就像是我自己的親爺爺一樣,您真好。”
智善大師眉毛輕輕動了動,然後道:“因爲我就是你的親爺爺啊。”
“什麼?”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小傢伙,”智善大師點點我的頭,然後道:“你也別奇怪,你不想想,你叔叔爲什麼讓你來找我,如果不是他極度信任的人,會放心你來找我嗎。而且昨天你給我的你叔叔的親筆信,想必你也沒看吧,諾,你自己看看。”
我抱着懷疑的態度打開那張從S市出來我一直貼身保存的信,信的開頭的第一句就是:叔叔,我是小志,你還好嗎?
我愣了一下,智善大師是我叔叔的叔叔,那不就是我爺爺的弟弟了?那說回來,就是我的二爺爺啊。怪不得我對智善大師這麼有好感呢。
“明白了?”智善大師笑着抽回我手裡的信,剛好擋住了我想繼續看下去的目光。智善大師把信收好,“唐安,我也不瞞你,我的俗名叫做唐天虎,是你爺爺的親弟弟。”
我爺爺的名字叫做唐天龍,從名字來看,的確是有點像。不過我倒是沒聽過我爺爺和我說他還有個弟弟。
大概知道了我在想什麼,智善大師摸了摸我的頭,“唐安,你現在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是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你父母現在在哪吧?”
“知道,”我牙齒一咬,眼睛溼乎乎的,“在酆都!”
“不錯,在酆都,”智善大師嘆了口氣,然後道:“唐安,你叔叔一直阻止你走上這條路,你應該也知道爲什麼。當年我把你從酆都抱出來,只是爲了讓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等等,等等!”我連忙道:“爺爺,您剛剛說什麼?您把我從酆都裡抱出來?難道?”
智善大師看着我,“唐安,你還不知道嗎?你的母親武柔在進入酆都的時候懷孕了,當時他們有不得不進去的苦衷所在,所以你母親最後妊娠生子也是在酆都裡面。你父親只有你一個兒子,所以拜託了我千辛萬苦的把你抱出來。他是希望你能夠擺脫這種生活,不要再去冒險了。”
我迎着智善大師的目光,“爺爺,這麼說,您也進入過酆都了?”
智善大師點點頭,“不錯,我也進入了酆都。當時我是打算拼盡全力把你父親保出來的,可是沒想到……”智善大師苦笑,有點憤憤不平的樣子,“你父親實在是太狡猾了,竟然把我騙了。最後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我也是苦笑,我們唐家人自古以來就沒有出賣自己家人的時候。何況二爺爺還是我父親的親叔叔,我父親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叔叔犧牲來保全自己的。
“看見那個了嗎?”智善大師擡起手,指着大廳裡佛像的心臟位置,“那是天目,是天底下唯一的一直陽天目,也叫做陽眼。真是因爲他,我才能保存到現在,這也是我不得不出家的理由。”
我心裡正奇怪呢,高七那八個人只是見到了酆都的面,都已經死了。唯一逃脫的兩個,柳大春和白天正,現在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鬼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東西。
二爺爺還是和我父親他們真正進入過酆都的人,雖然不知道酆都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是能夠從酆都裡面逃出來,並且活到現在,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看來這天目果然有點效果。
智善大師摸着我的頭,又看了看彭永江,嘆道:“命啊,這都是命。我們從這裡開始,沒想到最後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什麼?”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們六個人爲什麼要進入酆都,更不知道二爺爺爲什麼也要進去酆都,而且還要我父親的前面。我吃驚道:“爺爺,你們當年爲什麼一定要進入酆都?而且我父親他們不是纔是大部隊……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麼一個人進去了?”
智善大師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智慧的長者,面對着我和彭永江所有的問題都耐心的解答。臉上的褶子雖然一層一層的,但是對我來說,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所有我說話自然也不用太過顧忌,一來是智善大師唐家人的身份,二來是他的面容實在是太和藹了。
智善大師也摸了摸我的頭,“唐安,有些事情我還是無法告訴你的。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身爲五大家族的後代,身上自然也就肩負着五大家族的使命和責任。面對着這些責任和使命,我們五大家族祖祖輩輩從來就沒有人退縮過。你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