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連綿羣山,萬花爛漫的廣袤世界,秋波粼粼的湖光山色,分開來看,都算不得什麼十分稀奇的事情,可在這裡,偏偏混爲一談,轉季翻手即得,原本天力而爲的事情,在這裡,卻是拓手可及、隨心所欲的。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繞過雁翎古堡,便是一眼無際的開闊天然花園,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眼前景象實在是無法形容的,與其說是什麼花園,倒不如說這個世界整個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花園一樣,無處不春光,無處不盛放,無處不生機勃勃。
更像是一個人與自然完美和諧統一的絕美樂園,不光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悠然自得、無憂無慮,就連一棵樹、一株草、一朵花,亦是如此的靜謐怡神,悠悠然仙境曼生。
走在潔淨如洗的地面上,身邊盡是鮮花嫩株搖曳而生,每一步觀望一顰頭,像是在和她打招呼似的。
是的,這裡的萬物生靈都是有意識有生命的,這一點陳雨柔早已很是瞭解。
花株都生得很高,平均都在人的腰部位置,碩大花朵綻放必現,色彩斑斕無暇直逼的人迷了雙眼,層層蜜蕊堆放出異彩紛呈的多樣嬌柔姿態,伴着微風柔柔晃動。
花叢間分明有着無數晶晶亮亮的小點,翻飛漫舞,窮極嫺靜姿態,飛上飛下、輕沾花巾,繼而漫舞、盤旋,恍惚間帶動起道道微弱的光線,一點、一點連成一線、一環,羣飛反轉,在這廣大美豔絕倫的畫布上隨心書畫,愜意的不可言喻。
陳雨柔輕巧走上前,執一朵嫣紅翠蕊的沱沱花,寵溺的捧到臉上,任那略沾水汽的綿軟花瓣肆意的與肌膚親親相處,綿綿間,心欲碎,念念願如花,此情永相繼。
小蟲一點一點飛得近了,點點越聚越多,層層羣羣翻飛舞動生輝。
它們在笑着,就算只是自己的幻想,陳雨柔亦敢肯定,它們都在開心自在的歡笑着,那點點略微胖胖的身軀,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的。
呵……
沒錯,是它們,正是它們中的一個,還曾經飛蛾撲火的奔進自己的胃腸空間,救過自己的。
微不足道的小蟲亦有此番救人意,試想人間……
怪不得它們會如此的與自己親近,原是自己的體內正在滾動着和它們一樣的血液,它們是把自己當成同伴了吧?越是這樣想,就越發的想要寵溺親近它們。
伸手停滯在半空中,轉瞬撲簌簌停了好幾只胖胖的小蟲,將手回拉至身前,與它們目目相對,不禁的笑出了聲,很開心,很開心的笑,那笑,漫過了冰山,穿越了寒暑,無所謂世間牽牽絆絆的糾纏但很是無稽之事。
世事難料,千迴百轉之後,竟會與眼前這小物有了情誼互通之感。
情誼揮發真切時,又不免惆悵起來,此地好是好,自在怡然,不愁吃穿,無懼疾病困苦,按理來說應該是個盡情享樂、無憂無慮的仙境所在,但不知爲什麼,陳雨柔總覺得這裡似乎缺少了什麼,像是美中不足、翠含瑕疵,總之,冥冥中因着什麼而缺憾。
又一轉念,哪有像自己這樣不知福的人,有多少人還在爲着每日溫飽而賣命的奔波着,也不知時光隧道在哪裡出了問題,把自己丟在了這樣一個富足美奐的所在,可以拋開世間一切繁複奔波勞碌之事,每日只過着最爲寧靜悠散的生活,還有什麼可悲觀的。
於是,斂起衣袖,歡悅雀足的在花間穿行,緩緩擺動雙手,折下那一朵朵念念花,這花含羞吐蕊,頭始終略略向下低了一些,就像是那含羞的妙齡少女。
陳雨柔知道,玉水是最喜歡這嬌羞嫵媚鵝黃色的念念花了。微一楞神,只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明明看上去像是很嬌羞的女孩子一樣的花,透着純真的美好,爲什麼會叫做念念花呢?好奇怪、好悽微的名字。
不想了,不想了,繼續採着花。
不一會兒,手中便抱了好一大捧,鼻息中再無其它氣息,只餘念念花那似有若無、稍縱即逝的淺淡香氣,這樣悠然清淡的味道,也正好是配玉水恬淡的性格的。
相比之下,陳雨柔還是比較喜歡沱沱花那正大昂然的氣質,紅便嫣紅的惹人注目,大便自在的昂首而立,直面、樂觀的性格,最招她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