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6.漩渦(2)

Nobody can take away your pain, so don’t let anyone take away your happiness.

在黑白顛倒的時間範圍,我覺得自己的確是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我才能那麼深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孤獨。——蓓子伊。

如果沒有人會在意你放學有沒有安全到家,如果沒有人在意你每頓飯有沒有按時吃,如果沒有人在意你的喜怒哀樂,如果沒有在意你的內心和你的表達,如果是這樣。那麼恭喜你--你和我一樣孤獨。

蓓子伊在畢業後的幾個月裡都是混沌的,她是想用時間的淡化去磨平一切傷痛的,而命運和她的脾氣沒能使他那麼做。她那天收拾書的時候看到一張掉出來的紙條,已經發黃了,那上面模模糊糊的寫着一句話:“沒有人可以帶走你的痛,所以也別讓任何人帶走你的幸福。”

她決定了她所決定的。沒人能使她改變。

那天我真心的體驗了什麼叫做貴族和非貴族的感覺,那是骨子裡的東西,是天生的,改變不了的。就連普普通通的服務員都能看清楚——

我看着眼前的敗金女王,招着手示意服務員過來的時候,她還在那裡悠閒的補妝。可是那個服務員根本沒有理會我,而是奔到子伊那裡,畢恭畢敬的彎下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說道“小姐您要什麼嗎?”

子伊的大小姐架子擺的更離譜了,她揮揮手,“是那邊的那個小姐叫你,你問她吧。”

服務員走過來的時候我可以看出她不情願的表情,“小姐,你需要什麼嗎?”我很清楚的聽到她說的是‘你’而不是‘您’。

“麻煩把桌子上的菜打包,”我爲了顯示出我身爲貧民階級的勤儉節約,還特意補充道,“一滴油都不要剩下。”

然後就迎來子伊那在夏季都足以冷凍住一頭大象的眼光,“你打包,你帶走,我可不帶。”

“我巴不得呢。”看着嗎滿滿一桌子的菜足以我和末一吃個三四天了。

出門後,子伊依然用極鄙視的眼光看着我提着一大包一大包的飯菜,她都不惜的跟我並肩足,所以在我前面遠遠的走着。

我沒有她那麼有錢,更沒有她那麼有浪費糧食的出息。尤其是在這個艱苦的階段。

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街上還是那麼熱鬧,路上車水馬龍,市場門庭若市,小商品琳琅滿目的懸掛在店門口,還有老闆站在門口扯着嗓子喊着招攬着生意。突然覺得這個原來很清靜的小城有點變得像個大城市了。

此時,蕭瑟的秋雨,躊躇徘徊了。

“該死的天氣。”子伊站在‘氣象萬千’的理髮店門牌下。

霎時間發現,子伊的獨特是不可比擬的。而這個所謂的獨特之人不是說她從不模仿別人,而是誰也無法模仿她。

“沒事,下一會兒應該就停了。”我們都沒有帶傘,所以只能躲着雨。

“這樣太丟人了,”子伊轉過頭看了看門後,“走,我們做頭髮去,我給你換個髮型。”

“你閒的了,”我看着她那頭絕對是剛燙沒兩天的大卷訓着她,不過她絕對沒有覺

得我是在訓她,反而好像起到了誇獎的作用。

“嗯,就這麼定了。”說着她就拉着我進去了。

現在最適合形容我遭遇的一句話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沒有的。

那間理髮店很大,一進去就可以看到很多的大鏡子,特有意境感。裡面的美髮師都是年輕又時尚的男性,他們就抓住了顧客的這種心理,尤其是花癡女生,很少能看到女性在給女性做頭髮不是嗎。

看着子伊手上拎的袋子,一個美男子理髮師就衝了過來,飢不擇食根本不會符合他們的,他們絕對都要選擇優良品種,比如說蓓子伊符合,而我就不符合他們的胃口。

“美女,你自己做頭髮嗎?”那個理髮師親切的問道。

“帥哥,你眼瞎呀,沒看到我身邊還有一個朋友嘛。”子伊又發射出咄咄逼人的話語。

那個男的看了我一眼,準確的說應該是瞄了我一眼,然後對着身後另一個人說“哎,你那個弄完了就來幫這個小姐做頭髮。”

當時我其實特別想說一句“別狗眼看人低好嗎?你以爲就你有那個本事啊,哼,我還冷眼看狗裝呢。”可是爲了保持我大人有大量的品行,我沒有吭聲。

“這裡有圖,你可以看看想做成什麼樣。”那個男的給了子伊一個本子,她看都沒看就把圖本遞給我了。

“咦?”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先看看吧,選個髮型。”她說道。

“我不做,你做吧。”我把本子遞給她。

她看了看我那頭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護理過的糟發,“那我幫你選。”她又拿走本子。

“不要了……吧。”在我還沒說完,她就已經給美髮師指了指圖上的一個髮型,美髮師點了點頭。

我要被毀了我要被毀了我要被毀了。我腦子裡只有這一句話了。

慢慢的跑過了3個小時後,我看到了最後的成果。鏡子裡那張一點都不像我的臉。

波波說過“你不瘋,不鬧,不任性,不叛逆,不逃課,不打架,不去玩,不K歌,不通宵,不旅遊,不喝酒,不逛街,不早戀,就只因爲要學習,請問你這樣的青春是喂狗了麼?”現在看着鏡子裡的我,我可以毫無遺憾的回答他“幸好我的青春沒有喂狗。”。

“完美。”給我做頭髮的那個男的看着鏡子了他的藝術效果。

我已經沒有什麼好的語言能形容自己了。我轉頭看了看蓓子伊,“你覺得我還是我嗎?”

“看看這樣的髮型多適合你呀,精簡,歷練,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這樣的短髮嗎?我這不給你如願以償了嘛。而且這燙的效果好多了。”蓓子伊很贊成的點着頭說道。

不過也好,也了卻我想看看自己短髮到底是什麼樣的願望了,“還沒有很醜,我還能接受。”不過末一一定會大吃一驚的。我現在就可以想象到他捧腹大笑的樣子,還不斷說着我腦子肯定燒着了的話。

子伊爲了給我找安慰,還拿她自己說事兒,“你看看我都沒有你那勇氣剪個短髮,我的臉型都不適合,我還想剪呢……”她看我還是沒有反應稱讚,“Eleanor Roosevelt said that‘

The purpose of life is to live it, to taste experience to the utmost, to reach out eagerly and without fear for newer and richer hair.’”

——生命的意義在於盡情生活,拼命體驗,勇往直前、無所畏懼地去追求更新更豐富的髮型。

她明明就把“experience”改成了“hair”,叫我情何以堪啊。

最後在前臺付賬的時候,我就看着她把卡拿出來,很坦然的從卡里刷出4位數的金錢。我目瞪口呆了。把我頭髮剪了我沒問他要錢,他還坑我們這麼多。這是什麼時代,我是不是生錯時代了。

那個店主和美髮師都笑開了花了,還給蓓子伊了一張金卡。當然,沒我的份。給我也是白給,我這輩子也不要來這種黑店,坑爹啊。

我們倆以改頭換面的樣子走出那家黑店的門(其實是我改頭換面),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裡混雜了泥土的味道,這種沒有污染的味道真是沁心。

“我現在沒有回家住,末一租了個家庭式的小賓館,我和他在一起呢。你要是想和我一起,我就帶你回家住,讓末一自己在那就行。”我上車和她商量着。

“我哪還意思拆撒你們這對鴛鴦呀。我也開個酒店吧。看看哪個酒店離你們那裡近,我就訂那裡的。”她說着就掏出她的智能導航儀。

“好吧。”我說道。

那天把這位姑奶奶安頓好了我才放心的回去。末一工作到很晚纔回來。不過他臉上從來不會掛着疲憊。當然,今天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的髮型。

我早就想到了會是這種情況。

他推開門的時候,我是在廚房的。“綠,我回來了。”他打開燈。

我其實早已經忘記自己做了頭髮了,也已經熟悉了自己的頭髮。“哦,我把飯給你熱熱。”我從廚房探了個頭出來給他說道。

可是他的眼睛定住了,呆呆的看着我。然後又打開門,看看門上的房牌號。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沒走錯房間啊。”

我從廚房走出來,“怎麼了?”

“你這個是什麼情況?”他看着我的頭髮,“你去賣頭髮了?還是你涉及理髮的行業了……”他驚訝的問道。

我恍然大悟,“噢!”然後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頭髮,“蓓子伊來了,陪了她一下午。她把我改造了……怎麼……很難看嗎?”我問道。

“沒有,呵呵,精神了。不像你了。”他又補充道,“蓓子伊來這裡幹什麼?”

“來玩唄,反正她閒着也是閒着。”我聽到微波爐“嘀——”的一聲,然後跑回廚房。

那夜,蓓子伊一個人在莫大的酒店裡。其實她也是怕黑的。獨自一個人躲在被窩了。

她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把全部的燈開着尋找光明,她更願意的是躲在黑暗裡,比黑暗還黑暗的地方,這樣她就會覺得,沒有什麼再能靠近她了,因爲她已經是在最黑暗最可怕最悲傷的地方了。能有誰還比她更靠近黑暗傾聽悲傷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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