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棺材的前方是一個神明禮祭臺,只是此時此刻上面放着的並不是任何神明聖物,而是一本血色單薄的筆記本,它恍若有自己生命般散放着呼吸般起伏的靈光,展開的筆記上佈滿了奇異扭曲的文字。
持着巨錘的女人趴在玻璃棺材上深情凝視着裡面的男子與她漸漸“康復”的兩個孩子。很快,她閉上了眼睛,在滿屋妖異魔力的作用下又一次陷入了關於往昔美好幸福生活的夢境之中:
永遠躲在夢裡,自欺欺人,就不用面對現實中的愛恨憂傷。
可恨?是可憐又可悲的女人。
深愛的丈夫,引以爲豪的兒女,是她生命的全部甚至比她生命更重要十倍百倍的東西,然而命運卻奪走了她的一切,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間體味每一天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以,當惡魔的低語在耳邊迴響時,哪怕韓雪儀明明知道那是垂落懸崖的蛛絲,但她依然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握住它,獻祭自己的靈魂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行爲,一萬個有膽色自殺的人,未必有一個敢獻祭掉自己的靈魂。那是一種來自於生命本能的強烈警告,甚至在注視惡魔契約的那一刻,獻祭者會直視自己靈魂在無盡深淵魔火中被灼燒億萬年的命運……直到被榨乾最後一絲能量,完全空洞的靈魂皮囊纔會被重新投入到冥河之中。
(難怪我幾乎跑遍了這所學校卻怎麼都找不到,這裡是當年日本人建立的密室吧?在它的遺址上重新建立的學校,換而言之這裡可能曾經是日本人屠殺後的大墳場?還好原本的怨煞之氣已經被學校的陽和之氣淨化得差不多了,不然蹦出個積年老鬼……在巫師世界叫超靈體吧?正式巫師來了都得退避三舍。)韓雪儀在錘殺那些職業者後,精神狀態明顯奇差的她並沒有關閉房間的門,這個疏忽讓已經看過許多老賊潛伏教程的朱鵬輕易地潛入了密室房間,然後他躲在一處角落裡向門外甩了一張卡牌。
下一刻,又一個“朱鵬”一臉逗逼的拿着武器走了進來,他不加掩飾的動作驚醒了神經極度衰弱的韓儀雪,這個眼圈深黑凹陷的女人單手提起了木錘,然後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希望她能把一堆爛泥砸成粒子狀態,阿門。
身爲武當純陽宗道家傳人,在用基督禮儀給那個女人下了祝福後,朱鵬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然後他站在水晶棺材前的神明禮祭臺上翻動那本血色並且包裹着龐大魔力的筆記,它是邪術儀式的核心。
並沒有時間看內容,朱鵬直接把筆記翻到了最前面,沒有找到惡魔的真名,又把筆記翻到了最後面還是沒有……雙手按着血色筆記,朱鵬將意志沉入意識海深處,在那裡一張已然化爲了純金色的卡牌閃爍着耀眼的光華。選擇了前往金陵城,朱鵬因此得到了巨量的命運之力,很明顯這一項選擇牽動了他與許許多多人的因果,因此命運卡牌此時此刻幾乎充滿了力量。
輕輕推動命運之輪,雙手握着那本血色的筆記,探查它的過往。
散亂的命運片斷在朱鵬眼前毫無邏輯順序的急速閃過:昏暗燈光下記着筆記的女人、被她放在家裡卻依然逐漸腐爛發臭的丈夫、使用多年的筆記本上突然莫名出現的文字、這些來自深淵的魔文她並不認識卻能看懂、蘊涵着力量的文字啊她卻是使用便越是沉迷、用筆記上所記錄的黑巫術偷取屍體練習法術乃至殺人……當韓雪儀沉陷到一定地步時,筆記第66頁浮現出來的惡魔真名。說起來緩慢,但其實從朱鵬閉目發動底牌力量再到他睜開眼睛,現實世界僅僅只過了一瞬。
但也就是這一瞬間,變異綠泥那邊傳來持錘女人已經返回的訊息,不過剩下的時間,足夠了。
迅速翻到第66頁,按照記憶片斷中的印象尋找到真名,這時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持着染血的木錘走了進來,當她看到剛剛被自己砸扁的男人時有些微愣,而站在禮祭臺前的朱鵬回給她一個燦爛溫暖的微笑。然後,他低頭讀出了那深淵惡魔的真名:“毒蛛女王安達利爾”。
朱鵬輕輕合上了筆記,將它放在了自己懷中。
毒液的囚籠:(綠色套裝)
筆記
需要職業者等級:10
附魔:毒系法術加1
記錄法術1:淬毒術
記錄法術2:劇毒新星
+敏捷5
+毒抗25
+法力50
毒素作用時間減半(一階範圍內)
白板、藍色、金色、暗金,暗金是單體裝備之頂點,朱鵬到目前爲止一件都沒到手過,反倒是金色裝備他有了“幸運的穿刺皮手套”與“冰火之破壞者標槍”,而在這一體系之上的還有自成體系的套裝,它們單獨一兩件可能實用性不如暗金甚至金色裝備高,但如果集合成套,基本上就是一名強大職業者開始越階挑戰的倚仗了。朱鵬現在得手的這本筆記,就是綠色套裝中的一件,不過朱鵬不對集齊它們抱什麼希望就是了。
就算花費巨大代價勉強集齊了,這玩意也明顯更適合劇毒術士之類的存在……像朱鵬這種一言不合,撕開袍子露出一身鋼猛腱子肉的猛男型巫師,和劇毒套裝之間的畫風不合。
朱鵬念出了部分的惡魔真名,拿起了祭臺上的筆記本,整個密室房間內的邪陣頓時出現了明顯的不穩,相比完全沒有施法能力的韓雪儀,這本被安達利爾賦予了強大魔力的筆記纔是真正的重點。
甚至就算真正黑巫師在進行邪術儀式時,也需要一個壓陣的巫器核心,這個巫器核心是不能輕易移動的,它恍若整個儀式的中樞與心臟,一旦動搖整個邪陣的能量體系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房間內暗紅色的魔力之光隨着筆記的位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了下來,同時玻璃棺材內三個人,他們正在不斷蠕動與修復的軀體停止了恢復,甚至開始逆向的崩潰。
“不,你不能這樣,我付出那麼多才接近成功。”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韓雪儀如果瘋了一般向朱鵬發出慘絕人倫的嘶吼聲,很有些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哀痛悲傷。
“我是在救你,即便邪術儀式完成,你的丈夫與孩子活過來的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的軀殼。他們的靈魂早就已經被投入冥河了,反倒是你,你因爲自己的私慾害死了那麼多人,一旦邪術儀式完成你的靈魂會被投入到深淵的魔火中被燒灼億萬年,毒蛛女王安達利爾什麼都不用支付,空手套白狼就能直接降臨在金陵城,甚至所有因此而產生的罪惡業孽都要落在你的身上。”背後的手掌上夾着一張卡牌,朱鵬神情悲憫地言道,恍若在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佛門聖賢。
“無所謂,我不怕殺人無數,我不怕下地獄,哪怕只是能再讓他們看我一眼,下地獄我也無所謂。把筆記本還給我……”雙手持錘猛地撲了過來,纖細瘦弱的身材,雙手持着比她體重還沉重許多的染血大木錘,那股一擊出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掃滅一切的氣勢與兇悍,讓朱鵬也不禁眉頭微揚。
“嘴遁失敗,本以爲能憑我出色的口才少打一場呢……血刃螳螂,給我撕碎她。”朱鵬現在的確是渾身是傷狼狽不堪,但作爲一名巫師,他的魔力還依然充沛着,既然如此,就算他還只剩下動彈手指的體力,也足夠保留強大的作戰實力。爲主人鞠躬盡瘁完全被砸成泥的變異綠泥剛剛從門外爬回來,便被朱鵬獻祭給了血刃螳螂,深藍色中隱隱透出着不祥血色的巫術魔陣憑空浮現,它很快地將變異臭泥吞噬一空。
下一刻,一頭強悍兇暴的兩米高螳螂巨獸便擋在了朱鵬面前……一身深淵魔能邪勁洶涌的韓雪儀的確是很強的,甚至一隊不弱的職業者也被她單人一錘砸成了滿地肉泥,然而那也是因爲那一隊職業者空擁有剋制邪魔的力量,卻沒有剋制邪魔的知識,在朱鵬念出惡魔真名並拿起魔法筆記的那一刻,韓雪儀就算是破功了,惡魔的注視從她身上移除,此時她身上的魔能邪勁僅僅只是殘餘而已,反觀此時的血刃螳螂,比之當初朱鵬剛到手時,強大了近倍?並不是它變強大了,而是成爲三等學徒後擁有相對充裕魔力的朱鵬可以爲它提供足夠的供能,朱鵬說撕碎她,嗜血好戰的螳螂巨獸就真的不打折扣的將韓雪儀砍殺成了漫天飛散的肉片,周身染血的魔獸高舉血刃雙刀仰天而嘯,盡情吐出這段時間不得出手的憋悶與鬱氣。
……火力全開的血刃螳螂,也許比此時的主人更強……
外面的天漸漸亮了起來,照射進原本被陰森與絕望籠罩的校園。
解決深淵信奉者,收回血刃螳螂後。疲憊的朱鵬倚在牆壁上看着滿屋的血腥,心裡並沒有多少完成任務後的滿足感,反倒有些精疲力竭的疲累。
“真是,好漫長的一夜啊……”